作者:巫女晓晓
锦帝红着眼,撑着一柄黑色的英伦伞,站在细雨微斜的屋檐下,对着那个梦中魂牵梦绕的人,声音微颤道:“阿蔺,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到此,锦瑟凭一己之力,硬生生的用社会民众的舆论压力,逼锦暖烟和蓝可追向锦时然公开道了歉,也算是变相的证实了他们有染的事实。
锦氏重工的股票疯了一样的下跌,至于口碑……
事到如今,除了狗血的八卦,没口碑了。
而除去所有的外部压力,锦家的旁系分支,也开始蠢蠢欲动。
家族继承人高高在上的位置,拥有无限风光的顶峰,谁都想上去坐坐,谁都想上去看看。
锦暖烟不在拥有继承人的资格,而不说锦时然和锦无端是私生子,没有继承权,就说锦时然已被锦帝扫地出门,锦无端一个只爱吃喝玩乐的浪荡子,如何能通过层层家族内部的讨论和考验,当选继承人呢?
有机会啃到馅饼的大家都开心的咬耳朵,说锦帝这一脉啊,也就到这了。
锦家内外受敌,上一届的获奖冠军锦帝,只顾着和心爱的阿蔺跪下道歉,满脑子都是求原谅、求复合,哪里还能顾得上这个家呢?
锦暖烟引咎辞职,因为舆论压力,不便在出现于公众面前,只是在如何,他也不能将锦家继承人的位置让出去。
锦无端被理所当然的推上高位,成为行使锦暖烟权利的媒介。
锦瑟开心的拍手,给自家什么都不知道的二哥跳了一支惊鸿舞,眼睛闪闪发亮的道:
“二哥,你不要在想着那虚无缥缈的父爱,也不要在想着那个冷漠无情的家,你忘掉蓝可追,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事,我们以后相依为命,好好的过日子,把一切都放下,好不好?”
佛晓时的一场细雨刚停,珍珠帘幕被风一吹,荡起淡淡的药香。
锦时然在床上躺了半年之久,醒来后的这段日子,过的十分难受。
他的身体虽渐渐恢复了知觉,但那种尖锐到了骨子里的疼痛感,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
不是肉体上的,是精神上的。
背部,肺部,骨头,神经,四肢……全身上下,从里到外,哪一处都没有落下。
锦时然闭着眼,微微咬着牙,恨不得再度痛晕过去才好。
他总算是对当初锦无端那一千道戒鞭有了点感同身受,总算明白锦瑟为何对锦无端那么的依恋,也总算知道当初的自己,是多么的冷漠!混蛋!又可恨!
锦时然虽灵魂深处都在叫嚣着疼痛,但他脸上除了病态的苍白外,到是也没流露出多少的异色,只点点头,微微伸手道:“瑟瑟……”
锦瑟将手递给他,期待的看着他:“二哥,行吗?”
“行。”锦时然看着面前因为跳舞,而面色有些微红的锦瑟,颤着手指将她额上的汗细细抹尽,英俊瘦削的脸上划过一抹利落坦荡的笑意:“你说什么都行,以后无论什么事,哥都听你的。”
第194章 194、无声一诺
思年打开房门的时候,愣了。
锦无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他斜躺在拔步床上,三个崽子在他面前乖乖的趴着。
更神奇的是,崽子们居然在本应该午休的时间,无比清醒的握着胖嘟嘟的小拳头,将小脸搁在上面,睁着一双和锦无端一模造样的丹凤眼,笑嘻嘻的看着他。
锦无端单手支着下巴,面上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他垂着眉,神色淡漠的看着面前的三个小东西,伸着一只遒劲的食指,逗猫一样的,挨个点了点自家崽子的鼻子,眼里闪过一抹温暖的笑意。
思年有点开心的跑过去,站在床边啊一声。
你怎么回来了?
这些天锦无端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别说白天见不到人,连晚上,都不怎么回来。
思年想他想的紧,隔着崽子碰碰他,没反应?
这还是锦无端第一次忽略自己,思年微微皱眉,推了一下锦无端的肩膀,就见正逗弄崽子的人像是才反应过来,伸手将他往怀里一捞:“媳妇你去哪了?想死我了!么!”
思年吓了一跳,忙推开锦无端,检查一下被压哭了的老三,正要哄儿子,腰身就被一抱。
锦无端在思年的脖颈间嗅一下,点点他怀里哇哇大哭的老三,笑声道:“给爸乖,不准哭了。”
被“警告”了的爱哭包抿着红嘟嘟的小嘴,眼里的两泡泪转啊转的,啪嗒一掉后,到是真的不哭了。
老三的身上还穿着那件红衣人送的小道袍,揪着思年的衣领有点委屈的看着锦无端,别提多惹人怜爱了。
锦无端最心疼的,就是自家这个显些夭折的儿子,见崽子要哭不哭的,忙从思年怀里把老三接过来,哄的小崽子睡着后,又去哄老大和老二。
思年日常觉得锦无端偏心,看他还算有点良心,也没管,任由他轮着将三个崽子都哄的睡着了,才一把扑进他的怀里,勾着锦无端的脖子亲一口,啊一声看他。
你最近在忙什么?怎么才回家?
锦无端将思年保护的很好,即使外面闹翻了天,也不曾让他沾染到一丝一毫的污秽。
笑道:“家里做生意出了点事,等忙完这阵子就好了。”
锦无端一边亲吻着思年一边说着,抱着人也没像往日那般饿狼扑食,只眼神里带着一点点的笑意,“有没有想我?”
思年忙点头,说不出来话,用贝齿咬了咬锦无端的薄唇,权当是想念他的回应。
锦无端眸光幽幽一暗,让思年脱了鞋坐在自己的怀里,埋首在他的胸前亲吻。
思年本就因为双性的身体,体质敏感易动情,尤其是他生了崽子后,这种特质就更是有增无减,此刻被锦无端一撩拨,眼里就带出一层浅浅的水光。
“老婆你是不是瘦了?我不在家,你没好好吃饭吗?”
思年摇摇头,听锦无端说自己瘦了,心里还挺高兴的。
自他恢复味觉后,锦无端就一天六顿饭的围着他,思年刚开始嘴馋各种美食好吃的,后来意识到自己的身材越来越胖后,就潜意识的开始控制饮食了。
尤其锦无端这段日子不在家,思年每天只吃三顿饭,再加上想他想的厉害,到是一日日的瘦下来了。
锦无端不知道自家媳妇内心想要减肥的小想法,以为思年只是因为想念自己才没好好吃饭,有点心疼的将人压入榻间。
没办法,无论思年干什么,或是有什么变化,只要是他,锦无端就无来由的心软。
两人都是许久没见对方,紧密结合的时候,有一种来自于灵魂深处的磁场共振,让人忍不住的发抖。
“我发现你生了孩子以后,身体里的水是越来越多,整个人也是越来越软了,看,稍微刺激一下,就这样了……”
锦无端在思年的耳边轻笑,摸着他的后背轻轻的安抚。
思年脸红,不过倒是不舍得推开锦无端,也不拒绝他对自己疯狂的霸占,微微喘息着,自我沉沦的享受。
锦无端并没有沉沦温柔乡多久,天色将黑的时候就穿了衣服准备走人。
他坐在床边,看着被子里兀自沉睡的思年,俯身亲了他一口,无声许诺道:
待我将身上的枷锁斩断,彻底脱离锦家那个牢笼后,就日日抱你在膝头,再不过问那些腌臜事,也再不理会那些恶心的人,我只守着你和孩子,与你耳鬓厮磨,长相厮守。
睡梦中的人似有所觉,眉眼温软的在锦无端手中蹭了蹭,继续呼呼大睡。
锦无端给思年盖好被子,写了一张纸条放在他的枕边,忍不住又亲了一口思年的额头后,转身离开。
经此一遭后,帝都局势重新洗牌。
锦家第一世家的名声不复存在,更是由外忧,引发了争夺家族继承人的内患。
而蓝家刚失了蓝此忆,现在蓝可追又一病不起,也是伤筋动骨,只靠着年迈的蓝家老爷子,苦苦支撑。
至于庄家,他们痛失爱子,并没有参与进来,只有沧家,尽收渔翁之利。
锦无端成了锦暖烟行使权力的傀儡。
他一个脑细胞都不舍得浪费,每天就兢兢业业的坐在那个人人觊觎的位置上,打游戏,吃零食,看电影,无聊就偷跑回家找思年放松一下,半点闲心都不操。
反正锦无端就是自家大哥说啥他听啥,让他干啥就干啥,至于想和他商量点事?那一律都是摇头处理,不知道。
锦家第一次爆发真正内斗的时候,家主锦帝还停留在天空之城追妻,顾不上宝贝儿子锦暖烟,更顾不上这个家。
他现在只要老婆,啥都不要。
而锦暖烟一直都被自家父亲大人罩着,保护着,从小顺风顺水的,就没有遇见过什么大事。
锦暖烟习惯了用气势压人,用理服人,就算耍手段都是暗搓搓的费尽千万苦,不想让任何人看出来,而落下话柄。
他这样的性子和处事方式,在和平时期,在锦帝在的时候,自然是名利双收,没人敢动他。
但大家怕的是锦暖烟的那一身气势吗?他们怕的是锦帝,怕的是那个手段很辣,无条件偏爱儿子的锦帝。
如今护崽的猛虎不在,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第195章 195、壁上观
锦暖烟的性子看似狠绝非常,但其实他的骨子里,还是有那么一丝的优柔寡断。
他对人总是有九分的狠,又留那么一分放在心里的好,既不能一狠到底,又不能全心全意,是敌人也竖了,朋友也没有留下。
谁是受虐狂?才会因为一分没有实质的好,而忽略掉那九分的冰冷威压,去想和他做朋友?还想着感念他?疯了吗?上赶着找不痛快吗?
锦暖烟的这种性子铸就了他的为人处世,也注定他只适合当个守成之君,至于开疆扩土,平叛杀伐,他还有点欠缺。
锦帝显然也知道自家长子性格上的缺陷,所以以棋观人,将杀伐果决的锦无端放在锦暖烟的身边磨砺他,又在看到锦无端十分依赖锦暖烟这个哥哥后,就想着把他变成锦暖烟的一把刀。
但奈何呀,锦无端全是装的。
他这只伪装成大型犬的狼崽子,整天就知道在自家大哥怀里撒娇打滚,牙齿爪子都收的好好的,一点用处都没派上不说,锦暖烟的心性弱点,到是被他摸了个七七八八。
这大概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吧。
锦帝想让锦无端当锦暖烟的磨刀石,想让锦暖烟踏着锦无端更上一层,想让锦无端一辈子守护在锦暖烟的身边。
他千算万算,却万万没算到,在他利用锦无端磨砺锦暖烟的同时,锦无端也拿锦暖烟在磨砺着自己,并且得到更多。
锦无端不止踩着锦暖烟上位,还暗搓搓的将锦帝这个父亲,算计了一次又一次。
这就是父亲大人站的太高,轻视锦无端,利用自家狼崽子的后果。
如今走到这一步,一切都如锦无端所愿,一切也都不可能回头。
家族集齐了除本家之外,三分之二话语权的长辈,逼本家继承人锦暖烟,让位。
这是一场权利的争夺,也是锦家分部借机对本部,重拳出击的重要时刻。
按理说在这种动乱的时候吧,你就该举起刀,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杀过去就好了,但锦暖烟没有。
他不想留下话柄,他不想给本家抹黑,他不想损失家族的战斗力,造成不必要的内耗,他想保住本家所有的面子和尊严,他想两全其美。
但众所周知,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十全十美的人,更没有两全其美的事。
这种力求完美主义的精神,让锦暖烟瞻前顾后,他站在权力之巅,明明可以力挽狂澜,却做不到不惜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