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岛里天下
“我也正要找你来着。”
蔡凛四处瞅了两眼,神神秘秘道:“你算准土豆发芽了?”
“我没算,是跟你说了差事儿,想看你能不能接上。”
蔡凛闻言来了兴致:“什么差事儿?”
郑江停便简单的说了一下富月斋的情况,蔡凛高兴的裂开大嘴巴子:“那太好了,我早想找个酒楼大户供货了,可惜一直没机会找着,还是你人脉广些。”
郑江停点点头:“那成,你这就同我去富月斋,到时候见到了管事说话好听些。”
蔡凛满口答应。
郑江停上了蔡凛的牛车,两人一起朝富月斋过去,车上的郑江停心情却不甚好,没想到好心办坏事儿,竟惹得纤哥儿不高兴了,时下怎么办才好。
千不该万不该直言出小哥儿的心思来,小哥儿年纪小脸皮薄,一下子被人揭穿心思自然是不高兴的,也怪他人太直接了些。
蔡凛见他发恼的样子,问道:“你这是咋的了?土豆发芽了还不高兴?”
“没。”
过了片刻,他又忍不住问道:“你说,若是惹小哥儿生气了,如何能让他高兴起来?”
蔡凛惊诧的看了他一眼,觉着郑江停居然会靠近小哥儿,实在不可思议,至于会惹人生气,那又实属在情理之中:“其实也简单,你弄点他喜欢的东西给他,那不就好了。”
郑江停无奈一笑,他如何知道纤哥儿喜欢什么。
有引荐,蔡凛也确实和描述的一样,廖建章很满意,当场就把蔡凛定了下来,柴火两日一送,酉时送到酒楼,工钱现结,一车柴火三十五文钱。
蔡凛乐呵的嘴合不上,硬是要拉郑江停打酒去村里把半月前熏的兔子吃了。
盛情难拒,再者又要去看土豆,他也便没有拒绝。
经过半个月的催芽,之前圆滚滚的土豆表皮软了些,芽眼上已经冒出了小芽子,蔡凛也早早准备好了先前让他备下的草木灰,趁着还早,两人一起把土豆切开成块儿,尽量保持一块土豆上有三个芽眼,接着再给切口部分抹上草木灰。
草木灰可以给土豆提供许多养分,不仅如此,其散发出的独特味道能驱赶一些虫子,能对土豆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
切土豆虽然简单,但是要注意的地儿多,干起来十分琐碎,等两人一起捣腾好时,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两人连夜将土豆下了地,两块地得有半亩,三百来平,种子不算多,稀疏着种也只种的下一块半的地,郑江停也打算好了,眼下番茄种子也出土了,到时候剩下的半块地就种植番茄,等往后土豆收成时,这边的半块土豆如约给蔡凛。
一通忙活,已是天黑,拖着一身疲惫回去,两人喝了几口酒,也懒得动那兔肉了。
“再留他几日,等过些日子番茄能分种了再办他。”
两人笑着约定好。
岁月悠悠,郑江停在晨雾中吸了口冷气,天儿开始冷了,他一边往富月斋去,一边在街上寻思,该送点什么给纤哥儿好。
一圈儿过去,一条街走到了底也没寻着个可靠玩意儿,倒是差点被个推着板车的小贩撞到。
“长不长眼啊,我这可是上好的陶罐儿,撞坏了你赔得起嘛!”
小贩大张着嘴嚷嚷,郑江停瞧着一车的罐罐儿,啥形儿的都有,他拿起一个像花盆似的陶罐,问道:“你这可卖?”
“卖,卖。”小贩听说人要买,顿时换了副神色。
郑江停记得,这冷冰冰的季节里,在自己的时代里已经开始吃草莓了,草莓生的好啊,红艳艳的又甜,很得年轻人的喜欢,这时代里还没有这些水果,别人虽然没有,可并不代表他没有。
下工的时候,他殷勤的去等了纤哥儿,原本是想带着他一同去肉市溜一圈,买几根排骨的,大柴送了他一些圆个儿萝卜,先前承诺要给纤哥儿做萝卜炖排骨来着,这次正好能做了。
谁料下工他去找人时,人已经先走了。
他暗叹这小哥儿脾气真大,只得独自去转上了。去的时辰晚,卖肉的小贩把包肉的油纸给用尽了,只得用根草绳在排骨上穿个孔,郑江停也不甚在意,左右离家也不远,再者因没有油纸,小贩还给他少了两文钱,很实惠。
拎着排骨,怀里还抱着个陶盆儿,回到青梧巷时,天都暗下来了。
这阵儿天气好,巷子里比往日热闹的多了,小孩子三五几个的在巷子里玩乐,到了酉时,下工的街坊陆陆续续回来,卖些小吃食的小贩掐准了时间点儿过来叫卖,人来人往,最是热闹。
郑江停刚进巷子,住在巷口的王刘氏出来倒水刚碰上他,人没注意瞧,倒是先盯着了拿一大块排骨。
王刘氏扬起头看他:“唷,我当是哪家的男子这么高大,原来是小郑啊!这是才下工回来?”
郑江停应了一声。
王刘氏又瞄着他手里的排骨道:“这当儿肉价不低吧,听说又涨了。”
“快年底了,少不了涨价。”三斤排骨可花了他一钱多的银子,怪肉疼的。
王刘氏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屋里忽然传来一道脆生生的女声:“娘,你怎还在外头,待会儿爹回来饭还没烧好,又该念叨了。”
郑江停下意识扬头,瞧见里头走出来个小姑娘,大大的眼睛水灵灵的。
“大娘,你忙着,我也先回去做饭了。”
王刘氏眯着眼笑:“好嘞,好嘞。”
在一众街坊羡慕的目光中,郑江停提着排骨回了院子。
王刘氏咕哝着对自家女子道:“这郑家的日子可真过的不错,前阵儿家里才吃鱼,今儿忒大的排骨又往家里带,这郑江停当真是有本事了。早知道是这样,当时邹筠在咱铺子里借钱粮,就让你爹给借了。”
“娘,咱家里多没多宽裕,如何再借钱粮出去,表哥读书,以后会有大出息,咱们家费些银钱多走动些才对。”
王刘氏却不太认同:“害,你表哥儿什么人儿啊,人是缙城里的才气秀才,门楣高着咧,如何会把咱家放在眼里。我瞧着就像郑江停那样的才好。”
王莹莹没好气:“好在哪儿,大男人还回家做饭。”
“你这小丫头懂什么,人郑江停时下在富月斋里当厨子咧,一个月工钱不少,再说了,这会做饭的男子才懂的疼媳妇儿。”
“娘可别打这些歪心思,我还是心仪表哥那样的,厨子有什么好,日日围着个灶,烟熏火燎的。”
“害,你这丫头。”
母女俩争辩着进了院子。
楚纤抱着一捆布进巷子时,刚巧听着母女俩的交谈,见着人回去了,他才往巷子里走。
踏着青石板,他想着瞧不上小厨子正好,省的人惦记那块木头。
路过郑家门口时,他没急着过去,先回屋放下了布匹。自己正想着是等晚些时候过去,还是现在过去帮帮忙,外头就响起了敲门声。
他跑出去开门,来的是郑江停。
郑江停本是在院子里洗萝卜,听着开门声他便过来了,一天没瞧着人了,若是不逮着些,恐怕要一直躲着他:“萝卜炖排骨,过来给大哥烧火。”
楚纤忍不住笑了一声:“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大哥。”
“快过来,待会儿火可灭了。”
郑家灶下暖烘烘的,灶膛里砌着木头,根本不用烧,郑江停只是想叫楚纤过来烤烤火而已。
他炖好排骨空闲下来,瞧着灶下的人十分安静,日里光洁甚至有些苍白的脸被烤的有点红,但是显得人有了些气色,他道:“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楚纤抬起眸子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郑江停进屋去拿出了那盆播下了种子的草莓。
楚纤不明所以的接过盆子,除了瞧见盆子里有些土外,空无一物,如果没猜错的话,土还是在院子里挖的:“这……有什么特别的吗?”
郑江停解释道:“土里我埋了种子,走货的时候存的,等过三四个月,就会发芽开花结出果来。”
楚纤实在意外郑江停一个糙老爷们儿竟能准备出这样的东西来,他饶有兴致的问道:“那果子是何模样,可能吃?”
“能吃,红的,成熟以后可好吃了,比柑橘还甜。”
楚纤眸中有光,仿佛已经看到了所描述的果子来,他敛着眉,眸子中掩着笑意,抬头看向郑江停,无比认真:“那……跟我比呢?”
郑江停一怔,不知是何意思,迟疑了一瞬才明白过来。
“果子和人怎么能相提并论。”
楚纤咬着下唇点了点头,似是懂了一般,忽而却又发问:“那究竟是果子不能与人相提并论呢,还是人不能与果子相提并论。”
郑江停看着眼前人煽动的眸子,这小哥儿,分明就是故意想让他答不上话来,他干咳了一声:“饭应该要好了,我去瞧瞧娘回来了没。”
楚纤瞧着男子出门而去,背影好不自在,他环抱着怀里的花盆,如获至宝,终于是得逞的笑了出来。
第15章
夜饭过后,楚纤抱着陶盆回了自家的院子。
他晚食吃的多,有些微的撑,富月斋里的人说郑师傅年纪轻轻,荷包里脊做的不错,要他说,郑师傅的家常菜才是最好吃的,而且还是不花钱的,每次下厨做点大菜,胃口不大的他都能吃下好多。
回屋后,他将收到的花盆置放在窗边,小心翼翼的往左移了移,这样一来,不管是进屋还是在床榻上,一眼就能看见。
蒙蒙的月光在院墙间跳跃,他撑着脸盯着花盆里的泥巴,若有所思,夜风撩起眉间的碎发,虽有凉意,却吹不进心,心中有欢喜,这深秋好似也没有那般冷凄了。
他把屋里的油灯拨亮了些,拾起今日带回家的布匹,五尺藏青色的布,很是厚实,指腹划过布边,他拿了剪刀和针线,准备做一件冬衣。
……
过了些日子,郑江停去村里把番茄苗给种了,土豆在蔡凛的照料下长的很好,土豆芽也隐隐有了破土的迹象,若是天气还能稳稳,苗子应该可以长的不错。
番茄苗种好以后,农作物也就只需锄草和施肥了,此后,郑江停随着蔡凛来城里送货的时候蹭牛车,隔三差五去看一趟作物。
日子过的平平淡淡,最是过的快,转眼到了腊月,进了年末以后,街巷上的红灯笼随处可见,缙城里一派喜庆,年节的气氛一日比一日浓了起来。
郑江停今儿个在富月斋领了月钱,在酒楼里干了两个多月,如今手头也小为宽裕,眼瞧着不足一月就要过年了,他想着就再节约用钱也得准备些年货起来,日里累死累活,年怎么也得欢欢喜喜过起来,过去他的父母去世的早,过年的时候总是少了些什么,而今不同,他又有了家人,那就得不失去的年找回来。
趁着这阵儿菜肉米粮价格还没有涨的吓人,提前存些年货起来。
他去肉市买了排骨和肉,准备熏腊排骨再做点香肠,又买了只鸭备着,等着过年随着家里那只老母鸡一起上饭桌。
这回他长了心眼儿,为了避免街坊盯着他瞧,在肉市时,让小贩把肉裹了个严实。
他心下畅快,大包小包的将东西拎着回去,到自家院门前准备要开门时,竟发现院门没关,他正奇怪着,按道理来说这个点儿邹筠应当还没从主家回来才对,方才院儿,他便听见屋里传出了期期艾艾的哭声。
心下一紧,他把东西丢在堂屋,赶忙奔进了邹筠的屋里,果不其然,妇人正坐在桌前落泪。
“娘,你这是怎么了?”
邹筠见着忽然进来的儿子,连忙拉起袖子楷了楷脸上的泪水:“没事,没事,娘沙子进眼睛里了。”
“什么沙子能吹到屋里头来。”郑江停急道:“您有事儿可别瞒着我。”
邹筠提起了口气,又细细擦了擦眼睛,想着总归会知道,索性也就说了:“娘、娘的差事儿丢了。”
“好好的,怎会这样?”按道理来说,年底了大户人家最是有的忙,不会在这当儿辞人。
说来邹筠心下便气闷,前些时候主家才辞了些仆妇,她手脚麻利被留了下来,原差事儿是稳当了的,主家那边也再没说要辞人。
年底里,主家大批采购年货,宅院里进进出出的好东西很多,今儿不知怎么丢了一饼燕窝,大户人家倒是不在乎那一饼燕窝的银钱,只是东西是宅子里丢的,也便意味着家宅中出了小偷,老太太知道了这事儿很是生气,就让管家好好查查。
邹筠从来没有过这些手脚,管家查的时候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谁知道一查竟然就查到了她的头上,不知东西如何是就在她那儿查出来了,这时候平日与她不对付的仆妇又落井下石,道她素日就有拿主家菜的习惯。
那些菜无非都是边角料,即使不拿厨房的人也会让养猪户拿走喂猪,如何谈得上偷,主家倒是未曾计较这些小事儿,只抓住了燕窝的事情,把她给辞了:“江停,人穷志不穷,娘如何会偷主家的东西。”
上一篇:夺位
下一篇:总被NPC明恋是错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