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荒川黛
好丢人。
小朋友害羞不肯抬头,陆羡青刚才也是因为教他演技盯着他瞧,没忍住想逗逗他,“还质疑我吗?”
秦思筝趴在一边摇头。
陆羡青心里又甜又酸,甜的是小朋友不记得一切了,被他逗逗还是那么乖,酸的是他可能明天就不记得今天发生的事情了。
“上课呢,认真点,把头抬起来。”
秦思筝慢吞吞抬起头,脸颊红的不可思议,陆羡青有点后悔应该提议教他吻戏的,这样就能趁机亲上一口。
“来,练一遍刚刚我教你的眼神戏。”陆羡青说着不知道从哪儿摸了一根小木片在掌心里拍了拍,昭示着做不好要挨打。
秦思筝立即坐直身子,轻吸了口气按照他的指令,回想他刚才的示范,依样画葫芦的做了一遍,时不时看向他手里的木片。
“勉强过关,最后一个。”
秦思筝紧张的换了个姿势,僵硬无比的看向陆羡青的眼睛然后让身子慢慢靠近,放慢开合眼皮的动作,忽然发现陆羡青居然也咽了下唾沫。
他鬼使神差伸出食指在陆羡青喉结上戳了下,随即一愣,倏地收回手,却晚了陆羡青一步,被他拽住拉回去。
“还上手了?”
秦思筝窘迫不已,挣扎着要抽回手。
陆羡青盯着他看,“问你呢,上手了?”
秦思筝努力维持淡定,强词夺理道:“你又没说不让伸手,我看到你咽唾沫了,我肯定特别好。”
陆羡青不知道被他哪句话揉软了心,在他手腕骨上揉了揉,喟叹般复述了一遍他的话:“嗯,你特别好。”
“两位老师吃饭了。”安宁在厨房门口招呼。
秦思筝不想多打扰,起身要走,陆羡青已经走到了餐厅,“明天就进组录制综艺了,别走了,在这儿住一夜,明天一块儿过去。”
秦思筝有点迟疑,陆羡青又回过头问他:“还是说你觉得我这儿太简陋了?觉得住着不舒服,那吃完饭我让安宁送你回家,总不能让人说我带人回来,连饭都不让吃。”
“不是。”
陆羡青反问:“不是什么?”
秦思筝说:“我就是觉得太打扰您了。”
“我要说不打扰,你就肯留下了?”
秦思筝总觉得逻辑不太对,但又不好一直拒绝,反倒让人觉得嫌弃似的,只好点头:“那就打扰您了,明天我跟您的车一起去录制。”
陆羡青朝他招招手,“来。”
秦思筝一迈步忽然踉跄了下,下意识扶住桌子停住了,动了动发麻的脚腕,隐约觉得一闪而过的透明,他用力眨了眨眼。
“还不过来?”
秦思筝抬起头,“哦来了。”
-
吃完饭,安宁已经把客房收拾好了。
秦思筝怕打扰他们,找了个借口就上楼去洗漱睡觉了,陆羡青在楼下喝酒,偶尔抬头看一眼静悄悄的楼上。
那次他把人骗回来,他酒醉躺在那张床上,任自己眼神描摹一夜。
这次他又睡在楼上,陆羡青却克己守礼的连钥匙都没留一个,不知道这样能不能稍微弥补一点曾经对他的伤害。
“四哥,少喝点酒吧,你手上还有伤。”安宁给他换药,低声劝道。
陆羡青“嗯”了声,却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安宁放下剪子把酒瓶和酒杯一起抢过去,发狠似的要把它喝了让他没酒可喝。
陆羡青看着她笑,“喝啊。”
安宁泄气的放下来,“辣嗓子。”
陆羡青伸手捞回来,一口饮尽了杯子里的酒,起身说:“收起来吧,以后不喝了,小朋友不喜欢。”
安宁抱着酒瓶翻了个白眼,“你就听他的话。”
陆羡青回头,“不然呢?”
安宁忿忿把剪子扔进药箱,昂首阔步的喊了声:“厌厌,咱们以后不理他!让他一个人做空巢老人去吧!”
陆羡青:“你叫哪个厌厌呢?”
安宁背对着他哼道:“当然是我家厌厌了,您该不会让我连厌厌的名字都不让叫了吧?独裁,专政!”
陆羡青牙疼的“嘶”了一声,“从今天开始这猫改名了。”
“叫什么?”
陆羡青想了想:“叫消停吧。”
“这是人名吗?”
“它是人吗?”
安宁低头看了一眼,好吧它不是,但陆羡青……
也很狗!
说改名就改名,问过人家的意思了吗?
安宁默默在心里吐槽,不过看着陆羡青似乎活过来的样子又忍不住翘起嘴角,还是这样的他最好,前段时间那种半死不活的样子太难受了。
陆羡青走过客房的时候停顿了下,低下头从口袋里取出那张备忘录,隔着门说了声“晚安”,顿了顿又补了句“明天见”。
幸好,他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去努力弥补。
-
陆羡青后半夜睡得很不安稳,做了很沉一个梦,秦思筝笑眯眯挥手跟他道别,嘴唇明明在动,可他什么都听不见。
五感封闭,手脚被缚。
只能眼睁睁看着秦思筝的身子越来越淡,最后趋于透明,消失在他眼前,无论他怎样呼喊都挽留不住。
心脏处仿佛有一把滚烫的锥子扎进去,痛得他无法承受。
疼痛层层叠加却看不到顶点,连骨骼似乎都被层层碾碎,然后再强行堆积,再碾碎。
陆羡青拼了命的想去拽秦思筝,可始终都隔着一层化不开的屏障,他低头一看,手上扣着生了锈的手铐,糊着不知道多少层干涸的血迹。
“厌厌!”
“厌厌!”
陆羡青猛地翻身坐起来,失神了许久才找回一丝神智,抬手摸了摸额头上的汗。
原来是梦。
“叩叩。”安宁在外面轻喊,“四哥,您起了吗?”
陆羡青应声,侧头一看居然九点多了,他从来没有睡到过这个时候,都怪那个乱七八糟的梦,想到这,他心忽然像是缺了一块,梦里的画面浮上脑海。
安宁被突然拉开的门吓了一跳,“您上哪儿去!”
陆羡青推开客房的门,床上干净整洁没有躺过的痕迹,不安催使他快步跑到楼下,到处都安静的落针可闻。
安宁被他慌乱的表情吓了一跳,“四哥?”
“他呢?”
“什么他?”安宁跟着他的脚步找遍每一间房,甚至于连后院的杂物房都没有错过,每少一间他的表情就沉一分。
安宁疑惑问他:“四哥,你到底在找什么?”
陆羡青关上最后一间门,一把攥住安宁的肩膀,“秦思筝呢?”
安宁被他的表情吓住,呆呆的没做出反应。
陆羡青:“说话!”
安宁肩膀的骨头都快被他捏碎了,“什么秦思筝?我不认识啊,昨天晚上来过?”
陆羡青忽然松开她的肩膀,冷厉表情一瞬间消散无踪,甚至染上笑意:“跟他串通好吓唬我的?觉得我昨天欺负他,你心疼了?去叫他来吃饭,再闹录综艺要迟到了。”
安宁看他这个样子更茫然了,“我真的不认识秦思筝,四哥你别吓我。”
陆羡青边走边说:“追星追的忘了谁给你发工资了?下不为例,再这样年终奖就给你扣光,我去洗漱,快把他叫出来。”
安宁快哭了,何幸正好过来接人,她看见救星似的跑过去,“何幸姐,四哥……”
“怎么回事?活祖宗你可消停点吧,一大清早刚起来就骂人?”何幸伸手拍拍安宁的肩膀安抚,“好了别哭,先说说怎么回事。”
安宁抽抽噎噎解释,“四哥一起来就在找秦思筝,说我跟他串通好藏起来,我真的不认识秦思筝是谁啊,你认识吗?”
何幸蹙眉,“什么秦思筝?昨天有人找他谈新戏?”
第103章 青松落色
陆羡青脚步猝然一停,猛地回头看向何幸,似乎想要从她脸上找出一丝一毫作弄的意味,但却只看到了不解。
他心口发紧,勉强撑着面上笑意,“我一会找着人,你们两个未来三年的年终奖都给我捐了,连我都敢戏弄。”
“哎你干嘛去?”何幸看着他说完脚步飞快的回主屋,当机立断嘱咐安宁,“四哥刚拍完戏情绪不稳,你去把沈青叫来,我去看着他免得他乱来。”
陆羡青快步回到房间,拿出手机打电话,听筒里传来冷冰冰的机械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对不起……”
陆羡青又去翻微信。
他给秦思筝的备注一直没改,是当时录综艺时写的“马戏团团长”,但此时却查无此人,他又输入厌厌、秦思筝,全都都显示不存在。
不安如同一枚注了水的气球越胀越大,随时都有爆裂的可能。
陆羡青疯狂在心里默念,不可能。
秦思筝是存在的!
指尖飞快的在微博里输入秦思筝的名字,他上过那么多次热搜,一定有很多新闻,一定有。
该用户不存在。
不对,不对!
“四哥?你到底在找什么?”何幸看他坐在桌边埋头弄手机,凑过去一看输入框里赫然是秦思筝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