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荒川黛
秦思筝不由得看向陆羡青,明明原主的形象那么差,他却还不计前嫌保护自己,宁愿被蜜蜂蛰也不肯告诉别人,也不让医生帮他处理。
这样内敛而温柔的善意让秦思筝莫名想起那部《戮生》,如果“那个人”不骗他,他也一定能成为很温柔的人,像眼前这个四哥一样温暖柔软。
可惜他没有机会感受到更温柔的四哥了,蒋臻才是这本书里的主角,而他只是一个让读者解恨的炮灰。
万莱滔滔不绝的引流程,话锋一转:“庆祝方式抽完啦,现在就要说惩罚了哦。我们最后一名的小风筝爸爸和小番茄要一起帮助伯伯们采摘十斤洋菇凉!”
一片哗然,柳绵绵立刻说:“我不去了,我帮小风筝一起采摘!他钱是给我了,这个罚应该我来受。”
何渡也说:“小秦也帮了我不少,我也帮他一起摘。”
秦思筝受宠若惊,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你们带小朋友去玩吧,我自己摘就行了。”
几人还要再说,蒋臻忽然开了口:“这样吧,我没有小朋友要带,我陪思筝一起去摘就好了,大家去过童乐节。”说完侧头看向秦思筝:“我还没摘过洋菇凉呢,早上你给了我一颗挺好吃的,我帮你一起去摘可以吗?主持人,这样行吗?”
万莱一顿,很快笑说:“可以啊。”
蒋臻温柔一笑,走到秦思筝旁边揽了下他的肩膀,冲他一眨眼:“让我去偷偷吃一点,千万别揭穿我。”
秦思筝微愣,随即笑了下:“好啊。”
【臻臻怎么傻乎乎的,来参加综艺不去找红一点,不跟四哥套近乎反而老跟秦思筝一起玩,哈哈哈哈还主动要去摘洋菇凉,这个吃货真是没谁了。】
【事情还要从秦思筝给了蒋臻一颗洋菇凉说起,搞得我也想吃了,打开了某宝。】
【蒋臻蛮好的哎,不卑不亢的也不去讨好四哥,正经问候打招呼,姿态放平这才是娱乐圈该有的人吧,安静拍戏不炒作,粉了粉了。】
陆羡青看着两人的互动,原本清淡的眸色像是瞬间结了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是什么东西?讲什么真?
“四哥,四哥?想什么呢?”何渡跟他去的地方不远,打算叫他一起过去,喊了半天也没应,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才拉回神:“一起走吗?”
“走吧。”陆羡青收回视线,领着小汤圆走了。
秦思筝带着小番茄去帮忙采摘洋菇凉,他找了个草帽给小番茄戴上,找了个小筐给他,认真听着村长说采摘的注意事项。
主持人看着他的背影,低声和导演说话,“你觉不觉得他有点奇怪,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前那娇气的模样,端碗都嫌手累麻了。”
导演若有所思,开录之前文栎交代过不要给秦思筝剧本,尽量打压,别让他太吸粉。
现在剧本没给,也尽力打压了,可人家不仅没被打倒还像个向日葵一样越来越吸引人,那么烂的五号房让他住得跟别墅一样自在,还弄了个秋千。
何渡脾气是公认的差,都开始找他邀片子了,柳绵绵更是提到他就笑,这对劲吗?
不过幸好还有陆羡青,两人是对家,他和秦思筝的“不合”,也给节目创造了不少爆点。
比如秦思筝被他骂得脸通红,快要哭出来。
比如他嫌恶秦思筝做饭难吃,讥讽他以后不要再做饭,还不让司千秋吃那个难吃的饭,用来羞辱秦思筝。
他和秦思筝只要同框,那一段的播放绝对爆!
什么文栎,他现在节目重要,一定要多给他们俩镜头,尤其是同框的!
秦思筝上辈子在孤儿院整天要帮忙干活,所以采摘这种事完全不费劲,但蒋臻很少干,摘一个烂一个,懊恼地拧了拧眉头。
他看着前方利落采摘的秦思筝,轻咳了声问:“思筝,这个怎么摘?我怎么一碰就烂了,是熟的太过了吗?”
秦思筝听见声音回头来教他,耐心地解释应该掐住根部掐断就好不能硬拽,说着还演示了一遍,蒋臻直夸他厉害:“还是你学得快,我浪费了这么多,偷偷吃了吧?别给节目组发现。”
秦思筝看他狡黠眸光忽然一呆,这么漂亮还又性格温柔的蒋臻,“自己”居然还惦记人家的男人,顿时有种负罪感。
蒋臻吃了几颗果子,小声说:“我听过你一首歌,唱的还蛮好的,一直想跟你合作。四哥的电影我也特别喜欢,接到这个综艺邀约的时候我都激动死了,还想让你给我签个名呢。”
秦思筝受宠若惊,忙客套回去:“你演戏很棒,以后一定能拿金华奖影帝。”
蒋臻手一顿,眸光一下子沉了:“你怎么知道?”这是原书设定里才会有的,难道他也是重生来的?带了剧本的?
秦思筝猛地反应过来,心虚地干笑了下说:“金华奖是国内最好的奖,你野心居然这么大,都不看在眼里啦?”
蒋臻恍然大悟,为自己找补了一下:“开玩笑开玩笑,我能一直拍戏就觉得很满足了,拿金华奖不敢想啊,要是有机会跟你还有四哥一起合作就圆满了。”
到时候他就把这个炮灰踩在脚底,让他知道炮灰存在的意义,不要肖想别人的东西!
这边。
小汤圆家里有事临时被接走,陆羡青成了第一个结束录制的人,机票是提前订好了的,安宁给何幸打了电话报备。
陆羡青侧头看了眼采摘棚的方向,拿过安宁的手机说:“何幸,是我。”
何幸心中警铃大作:“你想干什么?!别跟我说你要和秦思筝一起走啊!你要是想让机场瘫痪造成别人负担就直说,任性也要有个度!”
陆羡青无语:“我什么时候说要让机场瘫痪了,我还不够遵纪守法?”
何幸比他还无语:“你遵纪守法,你也就回家在陆老面前背党章的时候还算有点遵纪守法的样子,说到这个,那天他来了一趟,问我你怎么不在家,不是说一年拍一部戏么,怎么……”
陆羡青一听这个就头疼,揉了揉额角说:“打住,我问你,蒋臻是谁?”
何幸话一停,奇怪道:“你不认识?今年爆火的一个小鲜肉啊,演技都还蛮不错的,拿了一个新人奖,当时还说让你去颁奖,您老正好第一次玩儿了新花样割腕去了,刚包扎完在沈青那儿做心理疏导的。”
她说了这么长一串,陆羡青忍了忍耐心听完了,大概也知道了是什么时候,何幸奇怪他居然不认识,轻哼了声:“没关系,我现在认识了。”
安宁在一边补上:“蒋臻今天过来参加综艺,一来就黏着秦思筝,跟过来追星似的。”
何幸一听就笑了,前仰后合的接不上气:“哈哈哈还有人来了不黏四哥的,是不是觉得自己金字塔上的身份受到了侮辱?觉得难受了?哈哈哈……”
陆羡青让她笑得头疼:“行了,别笑了。”
何幸咳了咳忍住笑,又说:“我安排人过去接你,先去沈青那儿一趟,晚上老板生日有个局,你讨厌他为人也去露个面儿给他个面子,别的回来再说吧。”
“嗯。”陆羡青顿了顿,回头看向有说有笑并肩采摘的秦思筝和蒋臻,挂掉电话还给安宁:“你先走,在机场等我。”
安宁听懵了:“什么意思?您还有什么事儿啊?我跟您一起去?要是太晚的话您看不见出事怎么办?何幸姐能把我皮扒了。”她说着就打了个哆嗦,能指着陆羡青鼻子骂的女人,她可不敢得罪。
安宁犹记第一次见到陆羡青的时候,那会她刚刚毕业不久,被人推荐到明斐娱乐给陆羡青当助理,她紧张又激动,推开陆羡青家门的一瞬间差点跪下了。
陆羡青斜斜坐在椅子上,单手撑着头看起来慵懒又迫人,一身的荷尔蒙和侵略性,就像一只沉睡的猛兽。
“四哥,何幸姐。”她小声打招呼,没一个人听见。
何幸穿着足有十厘米的高跟鞋,一头短发利落贴耳,一只手撑着桌子噼里啪啦的在骂他:“祖宗我求求你也做个人吧,沈青没让你折磨死我让你折磨死了,你刚领完奖就忙着去自残,这要是让那些营销号知道了还不知道渲染成什么样!我开车,我开飞机都赶不上你!”
陆羡青不吭声,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隐约可见血迹。
何幸转身扶着额头,一边骂一边哭:“你知道我过来一推门看到你的样子我什么感觉吗?我都想给你磕头,你但凡能可怜可怜我呢,咱能不能不要一天到晚想死了?巅峰之上的影帝,大满贯拿到手软,毫无污点的陆羡青,背地里是个一天到晚想死的神经病,你到底有什么心结,不跟我说你跟沈青说啊!他拿钱不做事?”
安宁听的头皮都麻了,总觉得自己好像来的不是时候,这么大的秘密被她听去了不会被灭口吧?思绪越飘越远,她忽然撞见陆羡青睁眼的眼眸中,整个人哆嗦了下。
“四、四哥。”
何幸这才反应过来,一瞬间收回了眼泪和情绪,温柔笑:“安宁来啦,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安宁:?
她抖着脚小心走过去,心脏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了,这女人是个精分吧。
何幸对她很满意,嘴严,也听话,不该问的不问,交代了她一些就让她先试用一段时间,后来她发现陆羡青远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高岭之花,其实是个最烂不过的性子,也不能那么说。
安宁想了想,陆羡青就像是一个小孩,随时会发生各种突发问题,他刚拍完戏那段时间是最累的,走不出戏会经常干出一些危险的事,甚至自杀。
他有严重的精神衰弱,睡眠质量也非常差,他不吃安眠药但嗜酒,勉强算是能睡着,但不多久就会醒。
安宁那时候刚给他当助理,怕厌厌吵他就给偷偷抱走,结果他半夜赤着脚出来找,撞倒了一屋子的桌椅板凳,安宁吓得跑过来打开灯,发现他眼睛都红了,像是个疯子一样一把掐住她脖子:“厌厌呢!”
安宁被他吓呆了,感觉那双眸子中毫无神采,冷得像是冰块还不聚焦,这时才记起来他有夜盲症,艰难伸手扒他的手指让自己呼吸:“四哥……”
“喵呜。”厌厌跳上他的手臂,陆羡青像是一下子回了魂,松开手,抱着厌厌转身上了楼,如同一个行尸走肉。
安宁跌在地上喘气,他明明那么讨厌厌厌,怎么又那么找?不见了这只小丑猫就跟丢了命一样?她给何幸打电话,何幸说:“别怕,他不会真伤你,他虽然整天想死但不会去杀人,他怕这个。”
怕?
安宁到现在都不明白何幸说的陆羡青怕这个是什么意思,不过从那以后陆羡青倒是真的没有伤害过他,第二天还给她倒了杯牛奶:“昨晚掐你了,道个歉。”
安宁哪敢,忙说:“没事没事,是我怕厌厌吵你就抱走了,下次不抱了。”
陆羡青收回手,“嗯”了声说:“你要是不想在这儿了可以跟何幸说,让她补你三年的工资。”
三年?安宁下意识在心里算,这得是多少钱了,思来想去半天她小声问:“四哥,如果不走的话,能不能补三年啊?”
陆羡青扫她一眼,安宁立刻说:“就这么点小问题就辞职?我是那种人吗?……真的不能补吗?三年有……六十万呢。”
陆羡青说:“家里声控灯坏了,找人来修。”
安宁觉得好笑,他这个夜盲症跟个小孩儿一样,要担心伤、要担心丢,但偏偏又强大可靠。
那年她家里出了事,哥哥惯赌把家里输的一干净,父母为了对方那五十万彩礼就要把她嫁出去帮哥哥填空子,还找了几个亲戚把她绑回去。
陆羡青在沈青那儿做心理疏导,出来的时候没找到安宁,让何幸去找人才知道她被带回去了,最后安宁也不知道他用什么办法让父母放人,从那以后甚至都没人敢来骚扰过她。
从那个时候起她就决定了怎么都不会走,因为如果她走了之后再找一个接替她的不会照顾人怎么办?把他的秘密外泄怎么办?
陆羡青就像是一个珍贵的琉璃,外面看着光鲜亮丽,其实里头全是淤泥,一旦遭受伤害就万劫不复了。
他没有伤害过别人,对自己也很好,所以她不走,只要陆羡青和何幸不赶她走他就一直照顾着,直到他们不需要自己!
“想什么呢?”陆羡青开口,拉回了安宁的思绪,低头看她:“要哭了?何幸骂你我担着,你让她来骂我。”
安宁忍不住翻白眼,这人白天晚上就跟两个人似的,一个会说话一个白长一张嘴。
“不行!要是把你丢了何幸姐能杀了我,你去哪儿我去哪儿,我不管。”安宁叉着腰誓不让路,打定主意说:“你要是不让我跟着,那你从我尸体上踩过去!”说完一闭眼。
“……”陆羡青无语:“去机场等我,机场见总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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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思筝这边,他干活利落,蒋臻也渐入佳境,两个人配合居然很快就摘完了。
“四哥那边有点事已经强行结束了,是没办法,他这边也结束时长就不够了。”导演看着时间有点犯愁,想了会说:“这样吧,给他加点难度,让村长过去跟他说这个不合格,需要重新采摘。”
村长过去装模作样检查了一下筐里的洋菇凉,咳了声说:“小秦,你们摘的这些不合格呀。你看这个太老了,这个么又太嫩了,不行啊,要重新摘。”
秦思筝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看着筐里大小所差不多的洋菇凉,奇怪道:“不是说外层的纸质果萼略干就可以了么?”
村长有点心虚,但节目组那么说他就得那么做,“还是有细微区别的,我先帮你把这些拿去称重,你继续再摘一点,再摘个五斤吧。”
小番茄脸都有点红了,坐在一边喘气像个虚弱的小狗,再呆一会怕是要中暑,秦思筝一把抓住筐,“说清楚!”
村长被他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秦思筝声音强硬,抓住筐的边缘寸步不让:“刚才教的时候你明确说过,外层变成纸质就可以采摘了,现在为什么突然改掉?必须说清楚!”
他不懂什么娱乐圈规则,也不打算去讨好谁,他要公平!
蒋臻一把拽住秦思筝的手腕,低声提点他:“别冲动,节目效果是这样的,我们重新摘就是了,别生气,很快就摘完了。”
秦思筝不在乎是否重新摘,但小番茄身体不好,再晒一会万一中暑怎么办:“不行。”
村长往后退了一步,忍着背上的汗大着胆子说:“不行也要重新摘,不合格就是不合格,我们野狐村就是对待每一颗果子都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