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孤注一掷
伊陌虽然独,但不是他们的敌人,在别人和他们之间会选择他们,妩翩仙天真浪漫,心底纯粹,是他们的同伴。
但柳眠眠一心追求力量,心里只有修行,对青冥极度恭敬信赖。
段凌本就是郁罗萧台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楚红月相信,第五夏、裴英、伊陌、妩翩仙才是自己人,是一定程度会帮助冶昙的人。
柳眠眠迎面而来,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即便她感觉到了对面隐隐的隔阂。
段凌唇角微微扬了一下,他对于这个情况很满意,若是这些人彼此和谐,他在其中便会显得尴尬,柳眠眠融不进去那些人,他在柳眠眠这里才有分量。
“这边坐,休息一下吧。”
段凌挥手,从芥子空间里取出一套休憩所用的摆设。
柳眠眠没有说什么,径直坐下。
那套装置虽然高端奢华,但并不是用来宴客的,不够所有人一同坐下。
八个人,分成泾渭分明的两拨,三比五。
彼此默不作声。
一道影子忽然闪过空旷死寂的长街。
“什么人?”
伊陌和柳眠眠几乎同时发现了那道残影。
……
从容的脚步像春天的落花,不紧不慢路经整座城池。
不只是柳絮还是飞雪,远远飘落而来。
脚步的主人却已经走远了。
不,他只是渐渐走进了那座天城的深处。
“有人来了。”
雩雳的眼前浮现一面水镜。
镜中的画面不断变幻,他在找,找进来了的敌人。
是佚影,还是青冥?
究竟谁会先来。
谁来都无法从这里活着出去。
“你不该带着我走,你先动了,所有人的目光都会立刻看向先动的那个。”
冶昙的红衣外披着一件白色的斗篷,斗篷的兜帽甚至遮住了祂的白发,祂整个人都变成了白色。
只有衣摆是红色的。
那张冰雪色的脸便像是将要随着春天的到来融化的薄冰。
冶昙安静地看着他:“为什么不给我看你的心魔?你想要什么?”
雩雳没有说话。
冶昙轻轻地说:“无论什么都可以,我都可以为你实现,只要把你的心魔给我。你得快一点,那个人就要来了,在他来之前,你就要做出决定。等他来了,你就什么也做不了了。”
“可我现在就已经来了。”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第一个字还很遥远,最后一个字已经近在耳边。
第64章 告诉他,你就是八百年前的真……
听到那个声音的第一时间,雩雳挥手,水镜化作一道屏罩遮挡住他们。
两条菱纱飞出乾坤袋,一条缠上冶昙的眼睛,另一条雩雳接在手中,反手蒙住他自己的眼睛。
“不能直接看他!”
“看与不看,有什么区别吗?”来人的声音紧跟其后。
打开的玉骨扇合拢,扇子后的青年白衣胜雪,似月光散落在春日的梨花凛冬的初雪之上。
他闭着眼睛,眉睫纤长,容颜清俊神秀,胧着浮光一样薄薄的清雅暖融的温柔,让人想起世间最温暖美好的存在。
眉间却有空灵出尘的仙气。
雩雳透过菱纱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人,轻轻叫出他的名字:“暄叶。”
白衣执着玉骨扇的青年,下巴微抬,矜持颌首,不胜温雅:“雩雳长老,你走了不要紧,想把我的花带去哪里?”
雩雳那张少年一样苍白清秀又莫名诡艳的面容,敛眸无辜无害地注视着暄叶:“菱纱上有阵法,不受一切外物影响,可见真实。”
他对身后的冶昙轻轻地说:“你看到了吗?这才是真实的他。”
真正的暄叶。
很少能有人意识到,天道传人暄叶这张世间最温柔有情的面容,有着最矜冷疏淡的神情。
暄叶这个人,其实很少笑的。
他只是生得一副宜喜宜嗔,纵使无情,也让人看着他就觉得心生温柔的脸。
就像是一面心镜,你想他对你温柔含笑,看见的便是温柔笑着的他。
但雩雳有些特殊,或许是因为他修行的功法有异,或许是他这个人与人不同,雩雳看见的不是一面心镜,他看见的是真的。
现在,冶昙也该看见了。
暄叶闭着眼睛,神情不甚经心的脸上,有些漫漫时光里兴味索然的轻纵。
“看到了又怎么样?”
雩雳一直停留在少年的天真苍白的眉眼垂敛,黑压压的眉睫几分无辜诡艳:“看到了,就不会受你欺骗,不会被你影响。你怎么敢自己一个人来我这里?忘了自己是因为什么才做得天道传人的位置,真以为凭借自己就能让九侍宸俯首称臣?”
暄叶唇角微扬,笑容像春日午后金色暖融的灿烂,无声无息漫上眉梢唇边,但底下却是冷凉的:“你真的以为,你是凭自己看穿我的?”
雩雳眼神冷静:“八百年前,我第一次看到从神庙里走出来的你开始,你在我面前就没有成功伪装过一天。”
暄叶温雅好脾气地笑着,下颌微抬,矜持颌首,笑容下一秒水洗一样干净,就像云朵忽然遮住了阳光,世界一片灰暗沉寂:“你真的以为,你是凭自己看穿我的?”
他缓缓的,又说了一遍。
这一次,雩雳的瞳眸微缩了一下。
暄叶的脸上从这一刻开始,不再有一丝笑意,侧身对着他,轻轻闭着眼睛,只有声音始终优雅:“你从来就没有想过,或许就只是全世界只有你一个人,我不想对你和颜悦色,就像,青冥对全世界所有人耐心有礼,但独独就只忽略你。你猜是为什么?”
雩雳又大又黑的眼睛完全睁开,脸上却什么表情也没有。
暄叶矜持淡淡地说:“因为,全世界只有你不值得我费心,你身上没有我想要的东西。没有价值的存在,自然不需要花心思。其实很浅显的道理,你应该也明白,只是你搞错了顺序。我不是因为你不喜欢我,才对你特别的。我只是很直接的讨厌你,所以,对你和别人格外不同。”
雩雳自然不会在意暄叶的讨厌,唇角轻视地勾起。
但不等他笑,暄叶又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话:“青冥是出于一样的理由,因为你没有那样东西,所以他唯独对你如此。就算不是青冥,换成任何人,也是一样的。”
雩雳的瞳眸静默无光:“是什么东西?我没有什么?”
暄叶的声线优雅微凉:“你身上没有爱。”
雩雳:“……”
暄叶平静地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爱你,连你自己也不爱你自己。你像蛰伏的鬼藤,一旦有一点获取爱的可能,你就会死死缠着那个人从那个人身上掠夺走全部。若是夺不走全部,已经得到的那些就会坏死变得有毒。八百年前,这毒就该毒死你和青冥。但你运气好,你爱上了一个人,一个永远也不会回应你,同样也不会辜负你的人,因为他已经死了。你从死人那里得不到爱,但也不会被辜负。你终于可以安心,靠着这一点,你救了你自己,你可以活下去了。”
雩雳的脸上一片空白,这空白蔓延到他的心底,空茫茫的一片。
暄叶轻慢地说:“但那是爱吗?如果他活着,你会第一个杀了他吧?活着的他不属于你,也不会爱你。”
雩雳缓缓抬眼,黑白分明的眼眸死死地看着他,毫无感情,轻轻地说:“一派胡言,再说一个字,就杀了你。”
在雩雳出声的时候,房间里出现了数道死气和灵气凝聚的藤蔓。
暄叶温和地说:“好啊,如果我说谎,就杀死我。这一句,是用道心誓言说的。”
雩雳面无表情:“那你就死吧,我怎么会伤害他?”
暄叶眉梢眼尾垂落,兴致索然的样子,无声叹气,但还是耐着性子和气地说:“八百年前,你那时候不太听话,总是惹出点事来,破坏我的安排。你试图杀我的那一次,你还记得,我曾经跟你做过一个交易,看来你好像不太记得了,我帮你回忆一下。”
暄叶挥手,身后雩雳的水藤炸碎变成一道水镜,八百年前的画面浮现水镜之上——
闭着眼睛的青年,像是世间最温柔完美的仙人,微笑溶溶若春风。
“……听说,你有一个很喜欢的人,被师兄杀了……”
仙人之姿,温雅出尘的青年,微笑一样叹息。
“……其实,并没有完全消失,有东西残留下来,想知道是什么吗?”
白衣圣洁,像下一秒就要羽化登仙,世间最清最皎洁的存在。
薄暖的笑容,怜悯一样的温柔,微微俯身,在他耳边轻轻地说。
“……就在这里,在郁罗萧台,甚至,在你身边。你可以找找看了。”
那个人闭着眼睛,长着世间最接近仙人的样子,用最温柔的声音说。
“……你做我一千年的狗,你有一千年的时间慢慢找,一千年后,你若找不到,我也会把他留下的东西还给你。”
雩雳神情恍惚,直到对方说出最后一句话。
“……我喜欢所有不喜欢我的东西。尤其喜欢,人埋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遇见了,就要挖出来看看,你可以再埋一千年,一千年后我来挖。”
雩雳眼神冷戾射向暄叶。
水镜轰然炸碎。
雨幕中的暄叶仍旧如纤尘不染的仙人,没有一滴水汽沾染上他。
他毫发无伤。
雩雳的唇角却溢出血污:“你想干什么?”
暄叶神情沉寂,低声和善地说:“交易得提前中止了,虽然还不到一千年,但是,我也没有办法把他留下的东西还给你了。看你一点也没有找到的样子,有点于心不忍呢,你毕竟这八百年一直很乖,这回对我的花也照应得很好,应该被嘉赏的。我一向赏罚分明,所以,虽然交易中止,我来好心告诉你,你找不到的,那个人残留下来的东西,是什么,在哪里。”
就算知道貌若仙人的青年是这个世界上最恶毒最危险的存在,绝不会特意来告诉他什么好事,但雩雳还是缓缓睁大眼睛,认真地看着他。
“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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