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孤注一掷
“公平?”管事挑了挑眉,“你觉得自己金丹期修为胜之不武?这么说吧,在你们来之前,已经有一个人获得了进入内门的资格,她是去年刚来的杂役,你猜她多少岁?修炼了多久?”
“……”
“她叫柳眠眠,十二岁。来郁罗萧台之前刚刚筑基,第一场比斗中途结丹,之后战斗一场突破一场,十场战斗打完,金丹大圆满。”
一阵惊呼,继而静默。
楚红月一直觉得自己是天才。
一直以为,那个峰主说她资质一般,让她做杂役,是故意贬低羞辱她。
原来,是她自己做井观天。
“但此人也算不得什么,昔日上一届天道传人,三岁筑基,七岁结丹,十五岁时候已经成为天道传人,十九岁时候就已经可以斩杀大乘期大圆满。那才是真正的天纵奇才,一万年才出一位。”
这话一出,大家连惊呼都没有。
传说中的神明怎么厉害都不为过,他们只需要跟人比就可以。
比如,那个十三岁就金丹大圆满的柳眠眠,真不是人啊。
管事这些话是故意说的,但不是为了说给这些人听,他看了眼那黑衣少年。
此人不知为何入了雩雳长老的眼,却不知道什么毛病,宁肯做杂役,也不接雩雳长老的示好。
管事说这些,就是为了给对方施压,如果能激起对方的好胜心,那最好不过。
楚红月忽而觉得有些不对:“难道郁罗萧台除了七个内门弟子,不需要其他普通弟子了吗?”
为何除了七个内门,其他都是杂役?简直只有云泥,没有其他选择。
管事笑了一下:“你以为这七个内门弟子是什么?这千挑万选的七个人,也不过是二等弟子罢了。”
“……?”这种十三岁金丹大圆满都才只是二等弟子?
“那什么样的人才能做一等弟子?”
管事不慌不忙:“这里是落月山,等什么时候你们成了二等弟子,有机会去碧落山,那才是真正到了郁罗萧台。到时候,自会知道。”
不管这八百年郁罗萧台门下归顺了多少势力,只有八座天城是三千年里一直在郁罗萧台治下的。
因此,在所有人心目中,只有这八座天城,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郁罗萧台。
而尤其是碧落山,那是郁罗萧台主人的住处,是郁罗萧台至高无上的圣地。
管事略有深意地看了眼那个黑衣少年。
对方从始至终安静地站在一旁,目光沉静注视着他怀中的花盆,一点风吹便极其在意,仿佛那孱弱的藤蔓是什么宝物。
“若是你们能进入内门,落月山庄的所有资源都可任意取用。落月山庄每一个人,都可以任意决定他的命运。”
黑衣少年怀抱的花盆里的半透明藤蔓轻轻动了一下。
……
第二天,所有人都动起来了。
在知道自己在落月山庄一天就要被抵扣一块上品灵石的消息后,哪怕是楚红月也要一边骂人一边飞快跑去接任务,看看能不能赚取到抵消的贡献值。
只有一个人例外。
那黑衣少年抱着花盆,只去了落月山庄的藏书阁。
管事进入内阁,轻声回禀:“他连睡觉也是坐着的,床铺没有动过,那花盆没有离身,灵气一直没有断过。他反应很敏锐,属下怀疑他或许已经发现有人盯着他了,只是不在意。那花难道是什么天材地宝?”
“那盆花……”说到花,雩雳都笑了一下,因为那简直就只是一根从未见过太阳,快要死了的草,苍白羸弱半透明,或者说已经死了,就像死去的人,因为一直被灵气吊着口气,看上去好像还没有干枯腐烂,但能说尸体还是活人吗?
“罢了。”雩雳拿出那瓶生灵泉,悬在两指之间,对准眼眸轻晃,“他不要,我偏要给。本座天生就喜欢生反骨的人,也偏生就喜欢跟人反着来。”
他本来只打算给一滴,现在,他特意去了一趟妖族,拿了人家整整一瓶。
妖族的族长都差点跟他拼命。
这一瓶生灵泉灌下去,除非那根本不是植物,否则也得起死回生。
就是不知道,到时候已经彻彻底底打上他烙印的东西,那样孤独偏执的人看到了会是什么感觉?
“最彻底的摧毁,不是死亡和毁灭,而是它变得更好了,可是,你找不到丝毫属于你的痕迹。真可怜。”
……
黑衣少年的花盆,被人偷了。
就在那一天,冶昙被一个急切惊恐的声音吵醒。
【醒醒,快醒醒啊!再不醒,你就要开花啦!开花!!花啦!!!】
对冶昙而言,这世间最可怕的诅咒不是你要死了,而是——你要开花了。
祂就算下一秒就要死了,这一秒也会挣扎着起来。
冶昙蹙眉,生无可恋睁开眼。
——是谁,这么损?修真界发生了什么?天道死了?
第29章 “花盆不是我打碎的”【是撑……
黑暗中,纤长的睫毛轻抬,像是一场倦怠美丽的长梦里被惊扰,一滴水落入无边暗河水泽。
自永夜的天际而来,第一缕微风天光照亮了冰川。
在冰川最深寒的地方,一捧最清澈纯净的翡色湖泊,安静地盛放在那里,像是天地小心收藏的琉璃琥珀之心。
世界都会沉于黑暗,冰封死亡,只有那捧清澈的翡冷色湖泊,永远温柔静谧,天光照见醒来之时,春天便来了。
……
要想把一整瓶生灵泉倾倒在黑衣少年怀中的花盆里并不容易。
落月山庄晨时有霞光,不知何时起了一阵风,转眼便雾雨蒙蒙。
院中新来的杂役弟子们好奇看去。
师兄师姐们却淡定:“不用在意,是好事,庄内有修行生灵道法的前辈,可以沟通草木灵气,这大约是有所得,回馈山间草木。这雨水是天地精华,落地便消失,你们运气好赶上了,赶快吸收感悟,若是悟性高说不得能一次性突破好几层。”
弟子们感激谢过,立刻便原地不动。
放眼望去,所有人都在以各种姿态打坐入定。
那雨雾细若春雨,沾衣不湿,微风吹面不寒,天地之间的生机即便是凡人也能感受到。
但,就有一个人与众不同。
那黑衣少年怀抱花盆,他自己行于雨中,黑色的碎发上笼着似有若无的水汽,怀中的花盆却被一层看不见的微薄灵气笼罩着,别说雨水,怕是空气都被过滤过。
楚红月见了都摇头:“我们门中有一个师叔是侍弄草木的高手,我倒也在他跟前听过几次教导,花不是这么养的,不让吹风不给见阳光雨水怎么能养得好?越娇气越脆弱。这就跟人一样,若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那不就废了吗?到时候东西摆在面前也不会吃,活生生饿死。”
黑衣少年神情静默不语。
楚红月摇摇头,观他脸上的沉静,虽然没有什么偏执之色,但也是有自己主意的。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你若是改变主意,记得得一点一点放开。”
……
“失败了吗?看来将泉水隐藏在雨水之中这一招也不行。”
……
不止是雨水,风,空气,所有一切都被过滤过。
少年并不懂怎么养花,但他知道,知道这株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祂不喜欢那瓶生灵泉。
也不喜欢充满灵气和生机的雨水。
在旁人看来那纤细孱弱的半透明藤蔓没有半点反应,但他知道,知道祂在闹情绪。
但他也只知道,祂闹情绪了。
雩雳并不知道,他许诺的一切都跟少年的所求截然相反,南辕北辙。
因为这株花,什么都不喜欢。
越是寻常草木所喜欢的,祂越是不喜欢。
少年第一次用的是他的血,祂反应很大,是很生气了。
他隔很久才滴一次血,即便知道祂生气了,他想确定,祂还会生气,但也不想祂不高兴。
于是,尝试了很多办法。
灵液不行,会闹脾气。
灵玉也不行,退而求其次,劣质的灵石,祂也还是不高兴。
闹情绪的时候,祂会不理他,祂从来不理会他,但是是有区别的。
就像是安静和死寂的区别。
可是,比起祂生气不理他的死寂,永远失去要更可怕。
他寻找的不是庞大的生机和灵气,是比他能控制的最细微的灵雾更微小的生气,来维持一种让这株花活着和不生气的界限。
雩雳不知道,他其实没有想错,少年和他的花,的确是一种将死尚未完全死去的尸体,被灵气吊着一口气,好像还没有干枯腐烂的关系。
但他弄错了,不知道,决定这种关系的不是少年,而是那盆花。
那盆花光是活着,便已经是对那个人的纵容了。
但虽然不懂,雩雳还是打破了这种关系。
……
除了每个人自由接取的任务,山庄或许为了防止有人惫懒拖延,还会有一种每个人强制必须接取的任务。
黑衣少年便被随手派发了一个这样的任务。
这个任务并不难完成,甚至很顺路,只需要将一册玉简送去藏书阁二楼。
杂役弟子并没有资格进入藏书阁二楼,除非用贡献点换取。
但藏书阁一楼人人都可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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