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林泱泱
林放抬眸,挑了下眉,“敢情年少定情是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连口饭也没得吃吗?”
他语气坦荡带着些冰冷的愠怒,眼前面碗里的热气熏得眼角湿湿的。
余殊一时有种是他不可理喻无理取闹的错觉。
“不是,”余殊嘴笨,有点着急地站了起来,“我没别的意思,那是我吃过的呀!”
林放歪了下脑袋,枕着手肘看向他,“嗯?”
余殊把面顺回自己桌案前,小声道:“有口水,脏的。”
房间里的小桌本就有点矮,两个人坐得都不大舒服,林放干脆也站了起来。
他今天穿了身浅灰色的圆领卫衣,配了条黑色牛仔裤,整个人看着比平日少了点锋利。
他朝余殊的方向垮了一步,低下头,亲了他一下。
林放:“脏吗?”
余殊:“……”
林放:“那以后都不亲了。”
余殊:“!!!”
他下意识抓住林放的手臂,手指捻了下他的衣袖。
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林放冷着的脸上逐渐有了笑意。
余殊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他耍了,拽着他的手用了点力,一副要和他干一架的架势。
林放笑着告饶,搂着余殊拍了拍他的背,“想和你一块儿在楼上吃,两个碗不好端,就装了一个两人份的,结果被你吃得不剩多少了。”
本是好话,说到后面又变了味,听在余殊耳里就成了林放嫌他吃得多。
眼看余殊又要抬手打他,林放将他抱得更紧了些,埋在余殊颈窝里深吸着。
“多吃点好,抱着舒服。”林放掂量了下他的胳膊,“是不是比之前肉乎些了?”
余殊被他闹得没脾气,“说得像是你以前抱过似的。”
林放笑眼看他。
余殊:?
他突然想起来,之前婚礼时订做的礼服。
说是林放亲自设计的。
精致些的西装向来要量体裁衣,那身衣裳却无比合身,也未曾有人问过余殊身量。
除非是有人对他特别了解……
余殊惊诧地瞪大眼睛,想想有些后怕:“你你你什么时候!”
林放嗤笑一声,“想哪儿去了。”
余殊闻言更不好意思了。
他刚刚在想些什么!
他与林放向来以礼相待,即使他位高恩重,也从未轻薄过对方,唯一那次……林放当时醉得不省人事,应该不知情才是。
林放抬手刮了下他的鼻头,“有人不管事,王府内里的进项开支历来都是报给我,看多了便记得了。”
余殊来了兴致,拉着他在床沿坐下,“还记得什么?”
“记得殿下定昏眠五更醒,晨起时要练武,睡前需点香助眠,喝茶要用玉杯,喝酒要用瓷的,不宜食过冷的,天寒易发喘疾……”
听他一句句念着从前的事,余殊仿佛被扯回了过去,在未知身世真相前,那段短暂而不再来的逍遥时光中。
余殊笑着问他:“你怎么什么都记得?”
林放反问:“整个府里的人不都围着你转吗?”
他眼神认真且严肃,余殊一句“王妃有心了”的玩笑被堵了回去。
林放目光灼灼地望着他,右手握住余殊的,捏得有些紧。
“殊殊,我这后半生,都与你相伴在侧,为何始终疑我?”
余殊手上吃痛,往回缩了缩,不想林放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惩罚似的握住他不松。
他光顾着挣扎,林放所言慢了一拍才被接收到。
“我……”
不等他回应,林放继续问:“今天录完节目,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
“结束后,跟我去一趟兖城。”
余殊不解:“嗯?”
林放:“有个拍卖会,带你一起去。”
拍卖会?
先前他在林放房车上见到过一张拍卖会邀请函,后来十二月左右他急忙飞国外参加过一次。
听宁原说,林放这些年参加的大大小小拍卖会不计其数,多数时候未等到全部拍品亮相就提前离开。有粉丝说他是为了买回流落在外的古件,林放确实以这种方式带回了不少古时的珍藏。
只是余殊总觉得,他真正的目的或许不在此。
兴许是他一直想要的那件东西,尚未出现。
第77章
录制一结束,余殊和林放辞别了众人,一道去往兖城。
经历过两次飞行体验,余殊已经完全适应了途中因气流产生的颠簸不适,也不再像之前一样身子僵僵地坐着、紧紧抓着扶手。他戴着口罩,恣意打量着周围匆忙拥挤又形形色色的人群。
下午的集体游戏有点费体力,待起飞没多久,困意就袭了上来。
此刻舷窗外傍晚时的天空绚烂瑰丽,斜阳在余殊眼中落下浅浅的影,鼻尖处有一束光斑亮着。
“困了?”
余殊刚抬手,呵欠还没来得及打出来,林放就问道。
他将看向窗外的目光收了回来,“有点儿。”
前两次出行,都是双人一排的座位,这次一排却有三个位置。余殊靠窗坐在最里边,林放挨着他,过道处的座位上是宁原。
从节目录制地点一出来,两人开始聊工作上的事。新综艺的签约将许多时间安排都打乱了,只好利用路途中的时间争分夺秒。
余殊一路都没怎么和林放说上话,那些财务、投资、市场方面的术语,对他而言宛如天方夜谭。
林放打断了宁原的汇报,帮余殊把座椅调低了些,拿出毛毯替他盖好。
他开玩笑道:“殿下可以就寝了。”
前两个字被他压得很轻很轻,几乎只有轻微的气流声。
余殊躺着没动,连眼睛也只半睁着,只抬了抬手道:“小憩,小憩。”
为了照顾到他休息,旁边两个人交谈的声音放得很小。余殊听力极好,对于这种微不可闻的声音捕捉能力也十分强。只是他每个字都听得十分清晰,组合在一处,却弄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明明闭着眼睛,余殊眼前却浮现出他初来乍到时的场景。
许多听不懂的词汇,蹩脚的口音和表达,不懂使用手机软件,连自己放热水都不会。
难怪林放从前不待见原主,后来却对他越来越好。
转变,只是因为知道自己是前世的余殊吧。
如果不是为了弥补过去的遗憾和承诺,林放喜欢他图什么呢?图他需要人照顾、在工作上不能给他任何帮助吗?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大,余殊烦躁地动了下身子,盖着的毛毯往下掉了点。
谈话声戛然而止,他感觉到林放凑到了他身边,准备替他重新将毛毯盖好。
余殊倏地睁开眼,将林放的手抓住了,皱着眉头道:“吵……”
一旁宁原面露尴尬,余殊顿时感到歉意。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从昨晚开始就不对劲得很,心里像是被个小虫子时不时咬一口似的,不定时难受得发狠。
他皱着眉,不想再看林放清冷干净的眼睛,重新闭着眼睛躺好,将手放开。
他道:“罢了,随意。”
指尖分离的一瞬间林放反握住他。
林放不紧不慢地又吩咐了几句,接着是宁原起身离开的声音。
待旁边空无一人后,他才侧过身子,两只手一上一下包裹住余殊的,“越活越孩子气了。”
余殊嘴硬,“不愿意伺候就拉倒。”
林放低低地笑了声,没责怪他方才的无礼,也没追问他为何举止反常,只摸了摸余殊的额头,轻声道:“睡吧。”
像是带着某种特殊的力量,余殊纷乱的心情一瞬间平复下来,随着平稳的飞行旅程安然入睡。
兖城位于大陆中部,温度比云绕稍高一些。下了飞机,距离拍卖会开始还有四十分钟,两人在车上换了礼服。
只是一个普通的社交场合,一切从简,林放打了个领带,就再没别的修饰。
他随身的行李带得不多,倒是给余殊准备了胸针与袖口。
穿戴完毕后,余殊瞥了眼后视镜里自己乱糟糟的头发。
他在飞机上睡得不大老实,这会儿头发乱的很。他想办法用水压了下,那几搓却还是顽固地翘着。
“过来。”林放晃了晃手里的发胶,朝他招了招手。
余殊如临大敌地抱紧脑袋:“你要干嘛!”
不等他反抗,就被按着喷了点发胶。
余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