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洛水
其他国家也就算了,虽然生活条件艰苦了点,勉强也还过得去,但是等到了作为波多雅斯死敌的斯顿国境内,那简直就是噩梦。
波多雅斯人和斯顿人外貌差别很大,一眼就认得出来,于是……
被认出是波多雅斯人被斯顿人追杀成功逃脱再度被认出来继续被追杀。
以上过程无限循环。
他和老头在斯顿国待了整整一年,以上过程就循环了一年。
萨尔狄斯之后回想起来,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熬过那段惨烈的日子的——这也是为什么在他回到军中之后,打起斯顿人来特别狠的原因。
听着萨尔狄斯的抱怨,弥亚很是惊讶。
“听你这么说,那位老贤者挺厉害的。”
该说真不亏是老师的老师吗。
“嗯,那老头虽然烦人,也很啰嗦,不过的确很厉害就是。”
虽然跟着亚图多德老头的两年简直就像是一场噩梦,但是萨尔狄斯也不得不承认,彻底让他脱胎换骨的,也是这两年。
他亲身走过太多的地方,他亲眼看到了太多的事情。
所有正确的、不正确的,对的,错的,黑的,白色,形形色色的人和事物都看过。
他懂了很多。
正是因为懂了很多,所以他才知道,曾经的自己有多么不堪。
那样不堪的他被所有人都厌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然而,哪怕是当初那么不堪的他,依然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手,握住他的手,将他从那座无形的囚牢中带到外面这个广阔的世界。
萨尔狄斯抬眼,目光落在弥亚身上。
房间里柔和的火光落入他异色的双瞳中,让他注视着少年的目光带着说不出的温柔。
弥亚打了个呵欠。
他是真的困了。
本来今天就很忙碌,想在温泉那里打个盹儿还被萨尔狄斯打扰了。现在听萨尔狄斯说着这几年发生的事情,不知不觉眼皮就越来越沉。
他往床上一倒,闭眼打算睡过去。
可是刚闭眼,他就被人掐住脸颊,硬生生地被捏醒过来。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捏他脸的人问他。
“啊?”
弥亚睡眼惺忪看着萨尔狄斯,因为右颊被捏着,鼓鼓的,像一只被掐住颊的小松鼠,配上茫然而又无辜的眼神,那模样,可爱得让某个人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被萌的。
稳了稳紊乱的心神,萨尔狄斯没好气地说:“就知道你肯定不记得。”
“记得什么?”
虽然脑子因为困倦而迷糊着,但是此刻的对话让弥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的晚安吻呢?”
“啊?”
睡意一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弥亚睁大眼,错愕地看着萨尔狄斯。
“快点,我困了,想睡,给我晚安吻。”
“呃……不是,你看,萨尔狄斯,你已经十八,是一个成年男人了,你见过成年男人还要晚安吻的吗?”
“谁规定成年了就不准再要晚安吻?”
萨尔狄斯挑眉看着弥亚。
“你当年答应了,就得说话算话。既然是属于我的东西,不能你说没有就没有。”
弥亚深吸一口气。
“萨尔狄斯,我觉得,你该讲讲道理。”
“不讲。”
萨尔狄斯说。
他忽然一翻身,整个人笼罩在弥亚之上。
他用双手将弥亚的双腕压在身体的两侧,异色的双瞳俯视着身下的少年,目光灼灼。
“不给是吧?”他危险地眯起眼,说,“你不给我,我就自己拿。”
被压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弥亚:“…………”
突然极其怀念当初那个虽然和现在一样不讲理但是漂亮娇软可以随便揉搓一拳就能打哭的波斯猫怎么办?
第69章
弥亚被萨尔狄斯压住,对方比他高大许多的体型投下来的影子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住。
手腕被对方抓住,压在两侧,他试着挣扎了几下,可是对方的力量强他太多,更别说处于这种不利的状况下,他根本挣脱不开。
“放……”
被压得动弹不得的弥亚有点生气,抬眼向上方的萨尔狄斯瞪去。
然而,在和对方的目光对上的那一刻,他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压在他上方的年轻男子俯视着他,异色瞳孔的虹膜边缘微光闪动,锋芒慑人。
那是属于狩猎者的眼神。
强大的,给人极大压迫感的,带给人某种无形的震慑力。
那投影在他身上的阴影,还有两侧压制着他的双臂,仿佛形成一种特殊的狭窄囚牢。
而他不知不觉之间已置身其中。
弥亚盯着萨尔狄斯的瞳孔在无意识中微微收缩了一下。
他突然意识到。
萨尔狄斯不是一点都没变,而是已经彻底变得不一样。
那四年的空白终究还是让他对眼前的人生出一分异样的陌生感。
此刻俯身压在他上方的已经不是那只毫无威胁力、就算发脾气也只会用爪子轻轻挠一下他的波斯猫,现在俯身于上方压制着他,让他动弹不得的,是一头年轻的雄狮。
雄壮、美丽、威严,却又可怕至极的生物。
那是大地之上最顶端的掠食者。
那是与生俱来就会让他人从心底里感到颤栗的无比危险的存在。
它所到之处,大地也会为之颤抖和屏息。
作为被这种危险的顶端狩猎者注视着的对象,弥亚瞳孔一缩之后,猛地绷紧肩膀,眼眸因为紧张而闪动着。
少年整个人都处于对方的掌控之下。
压在他身上的那头猛兽,只要低下头,就能轻易地咬断他的喉咙。
无关思绪,那是身体的本能,生物的本能,对危险感到防备的本能。
“萨尔狄……”
弥亚低低地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无意识的慌乱。
但只发出三个音节,剩下的话就都卡在喉咙里。
因为萨尔狄斯已经低下头来,轻轻地吻在他的额头上。
那束成一束的金色发丝从宽阔的肩上垂落下来,从他的颊边滑下去。
弥亚睁着眼,看见了那条和金色发丝一起垂下来的发绳。
发绳很陈旧,却被精心地保养着,很是光滑,就连最易脱落的末端流苏都还保存着大半。
这是……
弥亚失神了一瞬。
而那边的萨尔狄斯因为不忿于弥亚的出尔反尔,所以强势地压制住弥亚,强行低头亲了弥亚的额头。
然而,在亲完之后,他猛地记起,他在不久前似乎……可能……大概……好像……说过一句什么话来着?
……!!!
靠。
发觉自己好像还没过一个晚上就自己打了自己脸的萨尔狄斯懊恼地抬手挠头,自然就松开了弥亚的手。
而弥亚在手一得到自由后,就伸手一把抓住萨尔狄斯那束垂下来的头发,往下一拽。
萨尔狄斯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着找怎样的借口才不至于让自己太丢脸的时候,突然头发被拽得一痛。
“你——”
束着的头发散开,从他肩上披散下来,萨尔狄斯看着落到弥亚手里的发绳,声音顿时就卡在喉咙里。
他身下的少年睁着一双湛蓝的眼眸看着他,看得他耳尖控制不住地一点点发烫。
“这是我当初给你的手绳?你这四年一直用着?”
“嗯。”
轻吸一口气,萨尔狄斯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
他从弥亚身上起来,往床上仰面一躺。散开的金发在枕头上散落了一片,他侧着脸看着窗外,像是在看外面的星空。
他说:“……反正没别的可用,用着还算顺手,我也懒得换,就将就着用了。”
说话的语气倒是挺平淡,说的话也很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