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洛水
大祭司为向众神祈祷胜利闭关。
但是从和臣妻偷情的开始,他的认知已经开始有了裂缝。
从直接向臣子索要女人开始,他的欲望已经压过了他的英明。
放手让下属在眼前被杀的那一刻,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心魔,一个被啃噬开的蚁穴。
因为心魔的存在,他连续四年都不像以前一样亲自去北方为守护子民征战时,他就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纯粹的勤政爱民的国王了。
将王妃纳入宫中是他欲望的进一步扩大。
知道两个儿子之间的矛盾却放任自流,为了平静只想要粉饰太平时,那时的他已经逐渐没了曾经的无畏,而疑虑重重。
随后,萨尔狄斯的反抗激发了他心底的忌惮以及猜疑,所以他才放任萨尔狄斯离开王城,哪怕他明知那等同于放逐。
十多年来,他虽然在外表依然强大,但是在他心里已经一点点积累了太多。
最终,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萨尔狄斯逼迫他去了他不愿意去面对的北方战场。
那一战,在他产生心魔的战场上,对他来说相当于将军半个儿子的萨尔狄斯击败了自己,而他第一次选择了逃跑——那对他来说是最致命的一击。
量变引发质变,那才导致了他的颓废。
我觉得那个应该不算是突然了。
其实简单来说,就相当于心里扎了根刺,外面看不出来,但是其实刺拔不出来就只能一点点腐烂。
等到外面能看出来的时候,已经彻底来不及了。
第132章
落日之后,白日里热闹喧哗的城市逐渐安静下来。
夜幕上,点点星光已经亮起。
城主府的高塔之上,弥亚坐在宽敞的平台之上。
冬日来临,气候转凉,太阳一落山,温度就迅速降了下去,如今舒尔特城中的人们都换上了长袖长裤。
冰凉的夜风从高空中刮过,掠过少年的颊边,吹动他的衣角。
弥亚双手撑在身后,仰头望着广阔的夜空。
星光落进他的眼中,在他眼底点起细碎的微光。
就在弥亚正望着夜空出神的时候,一件厚实的披风落在他身上。
给弥亚披上披风的萨尔狄斯摸了摸弥亚的脸,当感觉到他脸上的凉意时,不快地皱了下眉,伸手用披风将他整个人裹得更紧。
萨尔狄斯径直在他身边坐下,然后,一伸手,将少年整个人搂进怀中。
突然就被搂入对方怀中的弥亚眨了眨眼,他张嘴想要说话,还没来得及开口,一阵风吹来。
他这才发现萨尔狄斯坐在夜风吹过来的方向,用自己高大的身体挡住了凉风。
萨尔狄斯开口问道:“你在担心?”
弥亚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们这里已经收到了从王城传来的消息。
戴维尔王率军亲征西海岸,安提斯特将军率领盾之骑士团随军出征。
“不用担心,戴维尔王那家伙虽然讨厌,但是他打仗的本事不差。”
萨尔狄斯摸了摸弥亚还有点凉的颊,一边用掌心的温度将其捂暖,一边低声说道。
他虽然讨厌那个人,但是不可否认,那个人在战场上的确很强大。
那一天的战斗,若是那个人还处于全盛时期,他不可能那么轻易击败对方。
“…………”
弥亚垂眼,没有说话。
如果是以前,他当然不会担心。
但是那次在来舒尔特城的路上意外与戴维尔王遇上之后,他总觉得,戴维尔王的状态很不对劲。
就像是希迪尔说的那样,那个人似乎彻底失去了精神气,如同一株逐渐腐朽枯萎的参天大树。
据说,他在回到王城之后,也是日日酗酒,醉生梦死。
……
以这样的状态出征真的没有问题吗?
这一次的战争,波多雅斯真的能取得胜利吗?
尤其是在得知伊缇特老师也一并上了战场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弥亚总觉得很不安。
就像是冥冥中感觉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他有些苦恼。
明明当初他可以看见萨尔狄斯的灾难,看见庞维城的灾难,那么为什么现在他什么都看不见?
少年抬眼。
冰凉的夜风吹得他细碎的额发在眼前拂动不休,即使披在身上的披风以及萨尔狄斯拥着他的手臂,也挡不住从缝隙中透过来的凉意。
他的目光带着迷茫和不安,望向漆黑的夜空。
但愿这种不安……只是他的错觉。
…………
……………………
波多雅斯的西方是长长的海岸线,从北往南,海岸线一路下来有着不少城市,处于最下方的就是王城。
纳塔贝尔城位于这条海岸线的中间位置。
自它往北,已经有三座海岸边的城市被海上民族毁灭。
纳塔贝尔城先是经历了地震、海啸,现在,他们城墙裂开的部分尚未来得及重建起来时,可怕的海上民就突然袭来。
对它来说,尚未开战,就已处于极其不利的处境。
从遥远的海面上吹来的风在平坦的大地上一掠而过,那风席卷着地面上血腥的气息。
一场惨烈的战斗正在这片大地上上演。
纳塔贝尔城的前方是一片平原,从海岸边走来,通过这片平原,就能抵达城前。
同时,还有一条宽大的河流从城中流向大海,那是城市连接大海的航道。
航道之中有闸门拦住入海口,只是经历过地震海啸之后,这道巨大的闸门已没了以往的坚固。
因为闸门进不了河道,海上民那数不清的船舰暂时汇聚在海岸边,手持短剑和盾牌的战士源源不绝地从船上涌出,踏着地面奔袭而来。
他们就像是滚滚乌云从深海中飘来,黑压压的一片,带着撕裂大地的暴风雨向纳塔贝尔城袭来。
那片平原上,波多雅斯的战士和海上民的战士狠狠地厮杀在一起。
海面上的风在呼啸着,仿佛在酝酿着一场可怕的风暴。
滔天的煞气冲向天空厚厚的云层。
大地上,兵刃的撞击声在空中此起彼伏。
长矛破空而来,贯穿马背上的骑士的胸口。
坠落在地面的身体被马蹄踩踏而过。
这并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
海上民的战士们势不可挡。
他们高大的身躯是如此的雄壮。
他们一个个力大无穷。
他们手中的坚硬盾牌能挡住刺向他们的长枪利剑。
他们所持的短剑更是锋利无比。
他们就像是一头头凶猛而又嗜血的野兽,气势汹汹地奔袭而来,杀得双眼都染成了血一般的赤红色。
他们战斗起来时就宛如发狂一般,不死不休。
那一股凶悍的气势骇人到了极点。
骏马凄厉的嘶鸣声此起彼伏,长矛贯穿了它们的身体,利箭射落了它们背上的骑士。
波多雅斯的战士拼命地抵抗着海上民的战士们,却依然挡不住敌人凶猛的攻势。
这群彪悍而又残忍的海上民就像是滔天巨浪,一波又一波呼啸而来,几乎要将一切吞噬在他们的脚下。
纳塔贝尔城如同暴风雨中弱不禁风的小舟,在疾风暴雨的肆虐下,摇摇欲坠。
波多雅斯大军在节节败退。
戴维尔王骑马在战场中冲杀着,他身上的白甲在晨光下折射出金属特有的冰冷光泽,却已大半被鲜血覆盖。
他一挥手,一枪重重地刺穿敌人的喉咙。
他在剧烈地喘息着,握着利枪的右手在止不住的发抖。
他的军队在败退。
他看着眼前惨烈的战场,双目赤红。
不……
不该是这样……
“陛下,这一战我们恐怕……”
“住口!”
他怎么会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