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特里
二麻子站了一会儿,吹了一阵子冷风,忽然想去解手,心里嘀咕着霍娇鼻子灵,这里又是迎风口,风一吹就串味,万一闻到尿骚味就不好了。
这要是在西楼,他随意找个借方解手就是,二麻子骂骂咧咧地走远几步,找个远点的小树林解手。
在转角的处藏着一个人影,沈清川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看到二麻子离开了,观察了一下周围,确定没人了,猫着身子就快速跑进门窗贴着大红囍字的厢房。
听到他们的谈话,拜完山神爷就入洞房,沈清川推开窗户,探看地势,地面距离厢房的高度大概有三四层楼高,不远处有一条瀑布,漫了些水汽附着在石壁上,好在石壁并不陡峭,旁人爬上来难,但是爬下去容易。
沈清川抓住时间翻遍了整个房间,找到一些瓶瓶罐罐,但不知道哪一瓶是解药,就都放了回去。
忽然听到逐渐清晰的脚步声,还有大笑的起哄声,沈清川快速躲进红木雕花衣柜里,透过镂空的格子看着外面的动静。
门被挤开,沈克远行如木偶,目光空洞,和周围其他人的喧闹格格不入,张二赖子他们起哄说要闹洞房,霍娇在拜山神爷的时候,就已经把红盖头给掀了。
涂抹着大红唇,脸上也抹了脂粉,比平时多了几分明艳,霍娇的脸上毫无新娘子的娇羞,她脾气向来火爆,横在门口处,说道,“想要进门闹姑奶奶的好事,那就要先挨上我三鞭子。”
霍娇吩咐脸上有烫疤的丫鬟九儿取来了放在厢房架子上的九节铁鞭子,甩了地面一鞭子,发出响亮啪的一声。
鞭子上有密密麻麻的小倒钩,在夕阳光底下散发着寒光,看着就让人可怖。
张二赖子他们皮紧了一下,他们是尝过这玩意的厉害的,知道打在人的身上很痛,舔着一张笑脸说道,“我们哪儿有胆子闹大小姐你的好事,不过是想添上些喜庆。”
“就是,就是,”其他附和说道。
众人心里嘀咕着,霍娇跟个母老虎似的,也就辛苦姑爷。
“大小姐一天也累了,该和姑爷休息了,我们就不打扰大小姐了。”张二赖子招呼着兄弟回到大厅,继续喝酒猜拳。
霍娇吩咐九儿打来一浴桶的热水,就让他们全部人都出去,不许他们听墙角,让离得远远在长廊的另一端站岗。
沈克远端坐在铺着红绸鸳鸯喜被的床榻上,腰杆挺直,十分的端庄,没有了其他人,霍娇脸上的跋扈软了下来,她最中意的就是沈克远端庄似君子的模样,肩宽腿长,体格高大,哪儿都合她的心意,偏偏就是要拒绝她。
“别急,等我洗完澡,再给你喂解药。”霍娇伸出手摸了一把沈克远的脸颊,走到梳妆台,把头上的金饰和手上的金手镯金戒指都脱下来,放到红木盒子里面去。
头发上有几片小红纸屑,浑身都沾着鞭炮的硫和硝酸钾的熏味,霍娇可不希望带着这身味道上床榻。
头发放下来,在身后披着,手摸到衣柜的镂空格子,刚刚打开,忽然里面飞出来一块布,把霍娇的头罩住,什么也看不见,想要大叫,声音都快提到嗓子眼上了,头猛地受到了一钝器的打击,她晕了过去。
沈清川额头上布满了细汗,耳鬓边流下汗水,他手有些发抖,勉强拿稳了一根成人男子手臂般粗的木棍,连忙蹲下,掀开霍娇头上盖的布,手指凑过去探探她的鼻息。
幸好霍娇还有气息,她只是额头上流了些血,晕了过去。
沈清川送了一口气,他找了一块布堵住了她的嘴,把她反手绑了起来,以免她中途醒来大喊大叫,把其他土匪喊来可就不好了。
沈清川把霍娇给绑牢固了,低声说了一声,“得罪了。”
伸手往霍娇的身上搜,最后在她裙子侧边的口袋里找到一个小绿瓶,打开瓶子嗅了一下,十分刺鼻的气味,混着一股中草药味,想必应该就是解药了。
沈克远是被口中泛起的苦涩难咽的药液刺激清醒的,甚至稍微清晰些,见面前站着一个脸黑的人,以为是逼他就范的土匪,猛地站起身来,欲大声道,“我... ...”
沈清川吓了一大跳,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低声说道,“大哥别出声,是我,三弟。”
“清川?你怎么会在这?”沈克远终于认出了沈清川,之前他是没有见过沈清川本人,只通过黑白照片看到过沈清川长什么样。
“大哥来不及解释了,别管那么多了,你顺着这根绳子从窗口爬下去。”沈清川把藏在衣柜里的绳子拿出来,绳子是用长布打八字结接起来的,他以前登山学过打结,没想到今日排上用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的留言太暖心了,最近寒潮来了,小天使们注意不要着凉了,啾咪,我也会打起精神了,努力喂饱存稿箱,期待周日。感谢在2020-12-29 00:19:05~2020-12-30 20:58: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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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天际边红日慢慢下沉, 火烧云连绵一片,再过半过小时,天色就会完全暗下来, 到时候山路就难走了。
沈清川把绳子的一端绑在厢房的一根梁柱上,可以承受的了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 绳子不够长,撕下来一些被单来续接上。
“大哥, 好了, 你快爬下去,下去后,附近会有一辆马车,伙计叫做大铁牛, 他应该认得你, 逃脱后,你火速赶往火车站,已经帮你买好了车票, 你跟着伙计们聚合就行了。”沈清川扯了一下绑好的绳子, 检查一下,就抛下窗户。
沈清川探身往窗户下面看,绳子的长度距离地面还差一两米,对于沈克远的身高,那点高度应该问题不大, 再教沈克远一些下去的技巧。
沈克远嗅药, 神志清醒了, 他爬到窗户外,抓住绳子上的绳结,脚踩在一个可以往下移动的脚绳圈, 抬头望向沈清川说道,“三弟你呢?”
火红霞光映照在沈清川的眼眸,熠熠生辉,屋檐落下的阴影大半落在他的脸颊上,山风拂过额上垂下的碎发,轻轻摇曳,他笑着说道,“这你不用担心,你下去后我自然会下去。”
沈清川心想等大哥下去后,他再下去,就算被抓住了,凭借他是沈克远的三弟,也不会过多被为难,最坏的结果就是他遭受皮肉之苦。
紧接着又说道,“大哥,你下去后,让大铁牛摇一下火把。”
天色几乎全黑了,外下看树木一片浓墨,厢房内没有点烛火,光线很暗。
霍娇昏昏沉沉地醒来,头十分的疼痛,想要伸手撑一下头,却发现手脚被绑着躺在地板上,动弹不得,嘴巴也被塞绑着一块破布,她呜呜地叫着。
沈清川一直在留意窗外,大铁牛是否打信号过来,忽然听到房间内传来的动静,旋即转身,走向霍娇。
房间内没找到火折子或火柴,点不了蜡烛,霍娇睁眼只能看到一个黑影走向她。
“霍小姐,冒犯了,还请小声些,过了今晚我自然会放了你。”沈清川怕霍娇弄出的动静太大,引来其他人。
清朗如泉,一听不是沈克远的声音,而且察觉到房间没有第三个人,霍娇哼出的声音更大了。
沈克远逃了。沈克远离开了她。这个认知,让霍娇看向沈清川的眼神里冒着盛大的怒火,若是她把这人抓住,她一定要他千刀万剐。
就算霍娇不能说话,沈清川也能感受到,落在他身上的那股狠辣的目光,怕霍娇弄出的声音太大,里房门太近,就又把她往屋子里移了移。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沈清川终于看到了窗户外下面的火星亮光,扯了一下绳子,确定沈克远已经下去了,他爬到窗户外,抓住绳子,双脚撑抓石壁,一步一步往下挪。
虽然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他看不太真切,但也只能冒险用这个方法,厢房外的长廊处有人把守着,更别说从金龙寨的大门走出去了,与其坐以待毙,被他们抓住,不如冒险爬下去。
沈清川有过攀岩的经验,爬下去的速度,还是比沈克远快了些的。
长廊外,九儿拿着一盒火柴,她晕了头,天色暗了下来,她才想起小姐厢房的火柴昨天就用完了,她忘记给添置上,这会子急匆匆地拿来了一盒新的,要是坏了小姐的大喜日子,她怕是又要挨上一顿毒打。
恐惧霍娇会大发雷霆,九儿的心七上八下的,但步伐更加的快了。
路过走廊的守卫,九儿低着头,不敢抬头对视,两个土匪是识的她的,摆了摆手就让她通过。
“就那张脸丑的跟鬼似的,还低着头,生怕我们占便宜。”
九儿脸上的烫伤疤痕凹凸不平,火红一片,在昏黄的火把光下还真如诡魅。
“哎,你别说,拉黑灯,谁还不是一样,你看她的身段还是不错的。”二麻子推搡了一下站在他旁边的狗剩,让他看九儿的身段背影。
“你对她有意思啊,你上啊!”狗剩说道。
“我可不敢,那是大小姐的人。”二麻子说道,其实霍娇对九儿也不好,天天非打即骂,九儿脸上的伤疤就是让霍娇用烙铁给烫的,原因就是听了别人夸了一句九儿比她漂亮。
两个土匪大声哄笑谈论,九儿就算走了一段路也是听的见的,她耸拉肩膀,低头走路,步伐更急,看起来了唯唯诺诺的,只不过她手握着的火柴纸盒,几乎被她捏的快要变形。
厢房内漆黑一片,九儿走到房门门口,停住脚步,没有听到里面有声音,仿佛是一间空厢房,声音怯怯懦懦,说道,“小姐,小姐,我来送火柴盒了。”
见没人回应,九儿又唤了几声。
霍娇听到门口处的声音,着急地哼叫,只是可惜她离门口远,那声音模糊听起来,倒像是有些暧昧。
九儿听到那哼哼的声音,有些尴尬,以为霍娇在里面正办事,欲打算离开。
霍娇气的气血上涌,脸颊发红,这个蠢丫头,等她出去,一定要抽她十鞭八鞭。
霍娇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滚不了,只能一点一点地挪动,靠近桌子,绑住的双腿用不上多少力气,她蹬桌子腿,桌子是红实木的十分笨重,霍娇连续蹬了好几下。
忽然桌子上的茶盏震动从桌子边摔了下来,落在地面上发出砰的清脆一声。
九儿也听到了,发觉不对劲,推开了门,借着从窗外的月光,她看到了蜷缩在地面上霍娇,连忙跑过过去。
“嗯嗯嗯哼。”霍娇急急哼叫,示意这个蠢丫头赶快给她松绑,嫌弃九儿笨手笨脚,霍娇还踢了一脚九儿。
九儿的动作顿了顿,或许是周围太安静了,可以听到山风在刮,山外的野鸟偶尔鸣啾的声音,她站起来,拿起桌子上的一把刀子。
霍娇厢房内就摆放着二十把匕首,她喜欢收集匕首,还喜欢测试每把匕首的锋利程度。
霍娇以为蠢丫头终于聪明一次了,拿匕首给她划开绳子,下一秒霍娇就目露惶恐,她看到高高举起在她上方的寒光,猛地朝她的胸口心脏处捅去。
“小姐,你知道哪一把匕首最锋利吗是我手上的这一把。”九儿低头凑在霍娇的耳边说,这厢房内的每一把匕首都在她身上划过,她当然知道哪一把匕首最锋利。
九儿是八岁那年被拐到金龙寨,她那时早已有记忆,她整个村子都是被金龙寨一把火毁掉的,男的被杀,年轻的女的被糟蹋,包括她的父母也死在那一场火灾。
若不是为了她的哥哥,她一直忍耐着,六个女娃只剩下她一个,什么脏活累活,她都去做,就算被毒打被欺辱,她也咬牙忍下去,可就在上个月,她的哥哥为了救霍娇跌落捕猎野猪的陷阱,明明有活下去的机会,霍娇却以救回去也是废人,她的哥哥就那样被遗弃腐烂在那个陷阱里。
九儿还记得小时候过年村里杀猪祭祖的时候,她躲在母亲的身后,看着母猪被五花大绑,绑住了四肢挂在一根长长木棍上,屠夫拿起杀猪刀割开猪脖子,血花花地往外流,母猪发出尖锐的声音,哼叫扭动的身躯,屠夫等猪不会动后,再次拿起杀猪刀,开膛破肚。
把切好的猪肉摆上祭坛,告慰先祖,上叩神明,祈求风调雨顺,来年丰收,诸邪退散,万事顺遂。
直到了霍娇彻底没了气息,九儿拿起一块破布把手上的血迹擦干净,扔到窗户外,才放开嗓子大叫,说道,“啊啊啊——,快来人啊,大小姐出事了。”
站在走廊处的土匪还在谈论山下哪个娘们最水灵,屁股最翘,忽然听到霍娇的厢房内传来一声厉叫,拿着大刀急忙赶过去。
推开门,就闻到了,扑面而来的浓郁血腥味,接着月光,只见九儿趴在霍娇的身边,地面上流淌了一大堆血迹,走过去,不忍直视霍娇的惨状,说道“没气息了,快告诉大当家,大小姐出事了。”
“姑爷把大小姐杀了,从窗户逃了出去。”九儿哭噎着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跨年了,送两句歌词给小天使们,祝你顺风顺水顺财神,祝你朝朝暮暮有人疼,啾啾啾啾啾啾,多喜乐长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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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九儿泣不成声, 衣服上沾上了大片的血迹,鼻涕横流,伸手抹掉脸上的泪痕, 蹭上了污血,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二麻子拿起烛台走到窗户, 果然看到垂下一根绳子,往下探望, 底下一片黑漆漆的, 看不到人影,不过绳子绷得紧紧的,加上大小姐的血还是热的,人一定没走远。
听到大小姐出事了, 一大群土匪拿着家伙, 涌挤进来厢房。
看到大小姐的惨状,忍不住面面相觑,他们还以为是姑爷和大小姐只是小打小闹, 他们一窝蜂地涌进来, 不过是凑个热闹。
没想到姑爷那么狠,直接把大小姐开膛破肚,看肠子都快漏出来了。
二麻子朝着他们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来拔绳子啊!要是沈克远走了, 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二麻子这话说的是真的, 霍娇是霍大龙的独女, 听霍大龙说就霍娇这一个香火了,今晚他们是负责守卫西楼的,要是明天大小姐起来, 以为能讨个利钱。
没想到闹出这一出,如果抓不到凶手,霍大龙必定会把怒气发泄到他们这些人身上,他们对霍大龙的冷血,可是深有体会的。
十几个土匪抓住绳子用力拔,绳子还真的一点一点往上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