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特里
姓杜的副官喜欢打官腔, 沈清川想托他给家里带个口信, 副官总是用各种借口推脱, 就跟打太极拳似的, 圆滑的很。
老妈子就更不用多说了, 是个老实本分的人, 不说句话,只顾闷头干活,畏畏缩缩,像极了传统又胆小怕事的老妇人。
沈清川只问过她次, 见她唯唯诺诺, 恐说出句错话被罚的样子。
沈清川不愿多为难她,就打消了向她问话的念头。
沈清川站在二楼的房间的窗户旁边,吹着晚风, 听着远处传来风拂过叶子沙沙的声音。
这是他天最放松的时刻,尚小楼般很晚才回来,每晚总要搂着他睡觉, 还要他念书给他听,若是不念就在他唇上啄吻。
沈清川知道尚小楼是识字的, 冷面拒绝两回后,不愿和尚小楼有过多接触,就随了尚小楼的愿,每晚给他念书。
好在尚小楼每晚听书入睡后,只搂着他,也不做其他什么不端的行为。
此时, 已是入秋,树上的叶子被浸染的半黄,翠绿往秋黄过渡,层林尽染,若叠翠流金。
傍晚的灰蓝天空透着纯净,丝丝缕缕的纤云地流淌,金黄的夕辉抖落金屑,落在沈清川静静的侧脸,雪白的肌肤如画布,余晖落在他的身上就如副秋意美人图,辉光着意温存,连带他周围的风也变的柔了几缎。
人总是太执着第眼就喜欢的东西。
尚小楼的身影隐在半开的门扉后,他没有走进房间,独独站在那,看着沈清川的身影,没有去打扰。
橙红的夕阳辉光透过门间隙,让短发少年的脸半显在夕辉光中,半匿藏在阴暗里。
就算剪了短发,只削减了尚小楼的几分阴柔,彻底暴露出的眉眼,显得更加妖异,散发如恶犬的气息,旁人瞧只会躲的远远,怕不知道何时何地会被盯上,狠狠地疯咬口。
此时,他看沈清川的目光,收敛了戾气,空余静谧而绵长,如同个安静而忧郁的怨魂,没有任何想伤人的念头,只是期盼着那人能回头看他眼。
只要眼,欢喜就能填满他的心脏。
他祈求哥哥的垂怜,哪怕是施舍,他也愿意跪伏在地上,做只可怜的狗摇尾,望得主人的点点怜爱。
可惜,哥哥看他的目光永远都是冰冷冷的,似寒冰化为尖刺,扎在他身上。
对他的痴嗔,不屑顾,哪怕他已经赤/裸裸地站在哥哥面前,毫无自尊。
忽然,道晚风吹过来,尚小楼闭目张开双臂,仿佛那缕清风带着哥哥的体温,那缕余温缠绕上他的心头,让他肩膀忍不住颤。
隔着十尺之距,他和哥哥相拥抱着,哪怕是抹影子道晚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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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囚禁的第三天,房间里又传来碗被砸的声音。
“我要回去。”沈清川脸上的表情生疏到冰冷,深深地刺痛了尚小楼的心。
“除了在我身边,你还能去哪,回去找你的关小姐?还是你那位冷同学?”尚小楼手指用力捏沈清川的下巴,留下个红印子,他恶狠狠地俯身,贴在沈清川的耳边说。
“哥哥,他有这样吻过你吗?”尚小楼在沈清川的唇上落下个轻吻。
沈清川气急甩了他个耳光,大概是气狠了,他连名带姓,说道,“尚小楼,你真的太令人恶心了。”
“哈哈哈哈,恶心?”尚小楼发出刺耳的笑声,近乎要笑出泪来,仿佛沈清川说的是什么天大的笑话,或者是掩饰肝肠寸断的痛楚。
“是,我恶心!你还不是被我这样恶心的人哄的团团转,自以为有点善心,天真又可怜的蠢材,施展完虚情假意,就随意遗弃,撕碎别人的真心,善意不过是你们的作秀,我最恨的就是你这样的伪君子。”
尚小楼的唇近乎贴近沈清川的脸,他笑着说道,“你嫌弃我恶心?那你喜欢的那个舞女就干净了吗?还有你的那位冷同学对你的心思就干净了吗?他看你的眼神像是条在垂涎骨头的狗,我恨不得把他的眼睛挖下了。”
“哈哈哈哈!哥哥,你太可笑了。”尚小楼笑的癫狂,轻轻擦拭眼角,笑出的泪,留下这句转身离开。
沈清川抄起柜子上的剩余的碗药,狠狠地砸向墙壁,骂道,“滚!”
等尚小楼的身影彻底离开了,两肩膀止不住颤抖,如随风轻颤的柳枝,沈清川止不住咳嗽,他不愿在尚小楼面前示弱,直强忍着咳嗽。
“少帅。”副官在楼下就又听到了瓷碗破碎的声音,就知道这两人又吵起来了。
“给他再煮碗药。”尚小楼显然是听到了楼上的咳嗽声,接着又说,“在给他煮点罗汉果银耳雪梨羹。”
尚小楼吩咐完就离开了这小居楼,副官捧着煮好的汤药和润肺止咳的糖水上二楼,看到沈清川在床上躺着。
放下药和糖水,忍不住劝慰说道,“沈少爷何必跟少帅轴脾气,那晚少帅为了救你,纵身跃跳入湍急的河流里,又是下雨又是大晚上,可见是不顾性命的。”
副官絮絮叨叨地说尚小楼是在哪里遇见沈清川的,后又是怎么救他的,中间发生的事隐了过去,净挑好话为尚小楼开脱。
见沈清川的脸色缓和,副官又说句,“我看少帅对沈少爷你也是片真心,是动了真感情,虽男子和男子在起,有违天和,我向来是不认同的,但... ...”
“杜副官,你不必再说了,若是你真的可怜我,就放我回家。”沈清川望着副官说道,眉眼如画,横波秋水,任是无情也动人。
副官撇过头,不敢多看,“这事不是我能做主的。”说完,就合上门扉,退了下去。
约到到中午的时候,老妈子正想端,煮好的饭菜送上二楼,给沈清川用膳。
忽然,紧闭的大门,连续传来两声巨大的砰砰声。
吓的老妈子身躯震了下,差点木盘上的菜汤都洒了,大概是外面的敲门声太凶了,老妈子不敢敲门,脚欲往屋子退去,又往大门方向挪去,时拿不定注意。
副官也听到敲门声了,走出来大声呵斥,说道,“谁在外面吵吵嚷嚷的?”
走过去,刚抽出门闩,大门就被脚踹开,连带他也被门推开的力道,推倒跌落在地上,“哎哟”声,摔的屁股墩了下生疼。
五六个黑衣大汉走了进来,踹门的是刀疤大汉,他撑着把长柄黑伞,从他背后走出来穿米色西装的挺拔男子,西装领口夹着极简淡金线条流畅的夹子,极致优雅奢贵。
长发用发圈低扎在脑后,眉眼流畅带着寒意锐利,若模特般雌雄莫辨的容貌,却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感。
从副官的角度从下往上,可以看到男子下颚微微扬起,斜斜落下的视线带着七分冷艳。
关泊雅环顾四周,径直走入小居楼,鞋头澄亮的黑皮鞋踏上,步步,发出吱呀声的阶梯。
仿佛裹挟着风雪而来,气势凌人。
“咳咳咳... ...”沈清川侧身,手肘撑着床侧,手捂住嘴,咳嗽声还是止不住,从指缝中漏出来。
门吱呀声被推了开来,沈清川以为是尚小楼来了,刚想出声赶人,抬眸看,倚靠在门边上的男子,正含着抹笑望着他。
“咳...你怎么会在这?”沈清川勉强喘过来口气,只是他咳的太猛烈,眼睫氤氲的丝水汽,眼眸仿佛要滴出水来,十分让人怜爱。
雪白的脸浮起不正常的薄红,落到关泊雅的眼中,他走过去,伸出骨节分明修长的手,轻抚沈清川的脸庞。
手掌还带有外面雨水的水汽,清清凉凉的,触上滚烫柔嫩的肌肤,如冰与火碰撞,刺激得沈清川往后缩了缩。
关泊雅的表情看起来很薄凉,口吻也是淡淡的,语气听不出丝责怪,他问,“你二哥满世界地寻你,都寻到了我裕华公馆来了。”
第三天,沈逸梵回到家后,向梁伯问起沈清川,才惊觉他的三弟不见了。
沈家的人以为沈清川和沈逸梵在起,在外面玩三四日,而沈逸梵则以为沈清川早已回到了家。阴差阳错下,两边的人都没发现沈清川失踪了。
个人失踪了三天,沈逸梵不敢告诉家里人,先是急冲冲寻到了林达伟,问他沈清川的下落,痛揍了他顿。
怀着侥幸的心理,到裕华公馆寻去,结果泊雅小姐离家近乎半个月,还没回来,沈逸梵只好留下口信,召集他那帮猪朋狗友满大街寻找沈清川。
关泊雅看着沈清川,看他实在虚弱,眼眸闪动了下,揉了揉他的发顶,温柔的语调,说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怎么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
沈清川抬眸,望入那双冷艳的十分有进攻性的眉眼,可以嗅到关泊雅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怎么看都是张无可挑剔的脸。
两人间的时间仿流逝的十分缓慢,沈清川知道关泊雅在等待着的是什么,如初初认识的时候。
他总是这样,步步为营,若设下陷阱的猎人,等待着猎物心甘情愿,主动走向陷阱。
沈清川扯住米色的西装下摆,头靠在关泊雅的腰身,嗅着他身上的雨气,开口说道,“带我走吧。”
半响,关泊雅笑了,他的脸上浮起抹淡淡的笑意,因为他直等待的就是这句,他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尚小楼(目赤疯狂砸门):还给我,还我哥哥!
渣作者(抱头捂耳,兜里揣金):渣某,渣某,也是被逼无奈啊。
关老板:外加三条金子
小天使:关老板赛高!赛高!
渣作者:向恶势力低头... ...
第88章
关泊雅抱着沈清川从小居楼出来, 宽大的浅浅米色西装把沈清川遮盖的严实,只有两条腿露在外头。
关泊雅直接从床榻上把他抱起,连鞋也没有穿, 两只雪白玉似的脚就悬空暴露在空气。
沈清川的脸埋在关泊雅的胸膛, 两靥浮起不正常的燥红, 给雪白肤色添了一抹春意, 手捂住嘴, 止不住传出低低的闷咳声。
“咳咳咳... ...”沈清川的眼眸如拂晓前的天色, 灰蒙蒙的,微微发亮,大脑也昏昏沉沉,又泛起高热来。
沈清川靠的太近, 可以闻到关泊雅身上干净的布料气味和淡淡的雪松香气, 若隐若现,萦绕在他的鼻子,挥之不去, 一点一点的侵染。
沈清川感觉他的发丝也沾上了一点关泊雅的气息,熟悉让人安心的,也是他一直想要逃避的。
“关爷。”
刀疤大汉见关泊雅抱着个人走出来, 他知道关爷怀里的那人是小沈先生,就立即上前把黑色伞骨撑开。
大伞彻底罩住关泊雅两人, 雨还下个不停,重重砸在伞面上,似玉珠滚上几道,再似断了线的水珠,重重跌落地面,砸个粉碎。
“你们不能把沈少爷带走, 他是... ...”出声的是副官,他被几个大汉压着手臂。
但下一秒,副官的话音就骤然停截,因为关泊雅望过来的那双眼睛像覆盖着霜雪,墨黑幽亮,透着寒意。
“不能?”关泊雅笑了,眉梢微微吊高,这是他的人。
“尚少帅是不会放过你们的。”副官挂出尚小楼的名头,企图威胁这帮闯进来的人,起码他已经努力争取过了,就算尚小楼怪罪下来,也不会对他有过多的惩罚。
“就算是尚大帅来了也要给我关某人几分薄面。”
“告诉尚小楼,我的人,他最好不要指染,不然,下次可不会这么简单放过他。”
关泊雅抱着沈清川头也不回,转身离开,浩浩荡荡的一行人跟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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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福特轿车,车辆向医院的方向行驶,车轮碾压过泥水水坑。
雨天的道路总是不平坦,凹凸不平,车辆歪歪晃晃地行驶,不是前左车轮陷入小水坑,就是后车轮卡到了一石块。
上了车,关泊雅还是环抱着他,以身作为肉垫,手臂环抱着沈清川,调整姿势好让沈清川舒服些。
沈清川本来就不太舒服,此时更是难受的想吐,觉得车子密封,更是觉得闷。
红的仿佛涂了一抹胭脂的薄唇动了动,轻轻吐出一字,“热。”
关泊雅摇落他那侧的车窗,凉风裹挟雨丝水汽灌入车厢,拂过沈清川的脸。
沈清川又忍不住抖了抖身子,他闭目皱眉,说道,“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