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笺七字
容青玄望着无名快要融化在嘴角的笑容咬咬牙,忽然,他的身子猛地朝后一仰,差点冲出结界,好在无名一手拉住他扯回身旁:“我加快速度,忘提前告诉你,不好意思。”
无名的表情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他非常好意思的紧握着容青玄的手,再不松开。
容青玄白着脸望着无名紧握着自己的手,心头飞快转过一个法。
难道这个无名公子和陆昭柳梦笙一样,都是对他念念不忘亦或者怀恨在心,易容乔装出现在自己身边,伺机报复折磨他的旧情人?
一瞬间,他忽然起容青遥对他说得话——陆昭就快要回来,要他小心着些!
且那陆昭原身本就是一只黄鸟,此类灵修修仙也好修魔修妖也好,都要比一般的凡人要容易许多,难不成这个无名便是再生为妖的陆昭?
容青玄的心情略崩崩。
怪不得早早缠上他,还总是对他动手手脚,怪不得对那本《师尊在上我在下》那么上心!
真是不到陆昭那样一个林妹妹般的美男子,再生之后竟是连气质都变{——变得这么的阴郁冷漠,不好相处。容青玄心中紧紧,对无名提起十二万分的警惕。
不知飞多久,总算来到黑沼泽的尽头。
那片浓郁的令人心头压抑的黑暗上,开满血红的彼岸花,这种喜欢生在阴阳交界之地的妖异红花轻盈曼妙,远远望去犹如一片随风舞动的火海,火海之上,一周身裹着半透明的玄色纱布,乌发齐膝的绝美女子手执一朵已经凋谢的彼岸花,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容青玄与无名。
容青玄只看怨女一眼便呆住。
怨女的脸是无比苍白的,苍白的近乎透明,可她的五官又是那么的明艳,明艳的一如身下火一般的彼岸花,可她的情实在太过幽怨,那种怨刻到骨子里,带着无尽的悲哀与绝望,在彻骨的恨意中淬炼成冰,瞬间就能将一颗火热的心凉透。
“怨女……”容青玄低声道,“你便是怨女?“
传说中的九幽第一美人。
本就在望着容青玄与怨女缓缓抬起头,像在打量什么怪东西一样目光沉沉打量着他们两个:“你们找我?”
仿若从地狱里传出的空寂声音令容青玄头皮一麻。
“许久没有活人出现在我面前。”怨女幽幽道,向下飘些,足尖落在花瓣上,“你们来找我,有事吗?”
明明都是极客气的话,可从怨女口中飘出,那感觉就像是有人向你发出死亡邀请。
容青玄静静地望着怨女幽怨空洞,却极为漂亮的乌瞳,悄然在心里叹口气。
这位名动九州的美女,原本是暮苍山的弟子,玉无欢的徒弟。
玉无欢自己生得极美,座下的弟子亦个顶个的漂亮,这位怨女更是其中翘楚。怨女姓孟名舞,十九岁那一年回家看望生病的母亲,不竟是遇见自己的真命天子——太苍山掌门,贺知。
那时贺知被仇家陷害身中蛊毒,昏死在孟府家门外,被孟家人救回,醒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孟舞。
那贺知生得一表人才,仪表堂堂,孟舞又是名动九州的美人,一来二去两人便陷入爱河,爱得那叫一个痴缠,孟舞作为贺府的嫡小姐,很是有些跋扈,一会要星星一会要月亮,没少折腾贺知,贺知因记得孟府的救命之恩,性子又温和,便一一忍耐下来。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二人好事将近,将要喜结连理之时,贺知却改主意,跪在贺老爷面前,直言与孟舞恩断义绝,非其庶妹孟卿不娶。
一直沉浸在爱情的喜悦中的孟舞这才知道,自己的亲妹妹孟卿居然暗中使手段,将自己的未婚夫勾引去,堂堂孟家嫡小姐,拜于暮苍山玉无欢门下的天之娇女如何咽得下这口气,找孟卿对质并得到明确的答复后,狠狠抽孟卿两巴掌,逼得孟卿与贺知分手。
孟卿照做,是夜,用一把长剑穿过自己的胸膛,死在闺房。
七日后,孟舞如愿与贺知成婚。
而这一日,恰恰是孟卿的头七。
孟舞不顾礼法,执意在孟卿头七之日与贺知大婚,因为她实在等不及也不敢等,生怕再有什么人冒出来,抢她的情郎。然而就在婚堂上,一身喜服的贺知当着众位亲客的面拔出藏在腰间的软剑,贯穿孟舞的胸膛。
伤口的位置,与孟卿刺在自己身上的分毫不差。
而贺知,在经历与孟府之人的一番苦战后,脱下染血的喜服,用最后一丝灵力飞到孟卿的灵堂,劈开棺木,安详地死在孟卿的身旁。
看到这一幕的孟舞疯。
原本可以被师门救回的她爆体而亡,灵魂杀入地狱,一心一意要阻断贺知与孟卿携手轮回的路。
然而她在地府大闹一场,却没有见到见的人,办成办的事,反而被地府追杀,几经周折后逃出地府,继而来到鬼市。
所以,怨女是真正的鬼。
死而不愿意入轮回,纠缠在这不阴不阳之地,折磨着自己与别人的怨鬼。
这便是世人眼中怨女的故事,只是当中诸多细节被孟家和暮苍山合力掩盖下来,并不为外人知晓。
而要怨女流泪,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感动她,最好是讲述一些无比虐心的悲伤爱情故事,令怨女觉得来者与自己同病相怜,继而流下伤怀同情的眼泪,万不能激怒她,刺激她。
就在容青玄着将《回家的诱惑》与《梅花三弄》结合一下,对怨女讲出一个惊天地泣鬼的爱情故事时,无名凉飕飕道:“怨女,你凭何而怨呢?”
容青玄一愣,隐隐觉得大事将要不妙,却听怨女有气无力地回道:“世人皆有哀怨憎恨之事,难道公子没有吗?”
无名轻扯下唇角,看不出笑还是没有笑:“我自然有我的爱别离,求不得,只是我不觉得你有什么好怨的。”
怨女哀怨的双眸中明显流露出一丝不解与凉意:“你为什么这么说?”
容青玄暗道一声不好,正欲阻拦无名,命其停下可能会激怒怨女的言语,无名却竹筒到豆子般飞快地说道:“因为从一开始,贺知爱的人就不是你。”
怨女双眸微黯,飞扬的乌发与随风摇曳的裙摆一并垂下去。
“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平静中透着惊悚,无名却察觉不到似得继续道:“贺知不爱你,他只是把你误认成孟卿,所以才在苏醒后,和你干柴烈火走到一起。”
“无名!”容青玄用力一扯无名的袖子,“你闭嘴。”
无名置之不理,接着自己的话道:“而这一点,你其实也是知道的,因为整个孟府都知道,当初在孟家大门口救下贺知的是孟卿。”
“但是贺知并不知道,他只是隐隐约约看到孟卿的半张侧脸,偏偏你们姐妹两个长得又很像,他对当时救他的那个姑娘一见倾心,醒后第一眼看到的人又是你,自然将你认成她。”
“你娘中意这个女婿,又见你喜欢,便打压着孟卿不许说出真相,也勒令整个孟府的人闭紧嘴,所以你才能借着你妹妹冒死在贺知心中留下的好感,顺顺利利和贺知走到一起。可偏偏老天有眼,在你与贺知成亲之前令贺知遇到孟卿,即便孟卿当时什么也没说,可贺知还是隐约感觉到,眼前这个不受人待见的庶女,或许才是当初救自己的那个姑娘。”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说你妹妹是冒死救下的贺知吗?因为贺知当时体内毒蛊发作,命悬一线,急需旁人以鲜血为引,将毒蛊引出来,而孟卿则是那个放血引蛊之人。”
“贺知苏醒之时,孟卿已经昏死在血泊之中,紧接着孟府家的人便将他们抬回去。后来贺知遇见孟卿时,无意之间看到她手腕上的伤痕,便什么都知道。”
“而这一点,你也是知道的,你甚至在贺知询问你伤口的时候故意顾左右而言他,孟舞,那个时候,你可对你那在偏院中受苦受难的妹妹有一丝丝愧疚。”
容青玄周身血液在无名飞快的语速中一点点凉下去。
他并未惊讶于无名说出的真相,而是惊讶于无名说出这些话时的态度——势必要将怨女激怒的态度。
他!他是故意的!
容青玄脑中才转过这个法,便听怨女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笑可不得,一地的彼岸花尽数化为黑色,枯死过去,怨女垂在脚边的长发招魂幡似得扬在身后,与奔流的黑色雾气一并上下起伏。
黑色的旋风自怨女的胸口钻出,飞快将整个黑沼泽席卷,带起飞沙走石,卷起枯叶残花,结界不堪重负,在狂风的攻击下剧烈摇晃,容青玄施法抵抗,奈何暴走状态下的怨女太过可怕,容青玄用于抵抗怨气的灵力与其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而无名对于这场异变居然毫无反应!
这厮定是打定主意要借怨女之手杀他!
容青玄咬牙切齿,怨女则在狂风之中优雅地抬起双手,空洞无的黑眸幽幽盯住无名,用一种空灵缥缈却又寒气森森的语气道:“你说,我应该愧疚?”
“是!”无名微眯着双眼,坚定道。
“你说,贺知爱的是孟卿?”
“是!”
“你胡说!”怨女目眦欲裂,一身乌纱在狂风中猎猎飞舞,“他先爱上的是我!是我!是孟卿抢走他!”
无名凛凛一笑:“孟卿从来没有抢你的爱人,是你,用孟府嫡女的身份,抢走孟卿的爱人!”
怨女一愣,张开嘴巴歇斯底里的吼叫起来——
“啊!!!”
那叫声既嘶哑又尖锐,响彻四野,震得容青玄几乎站立不住,怨女美艳的面孔忽地化成一团漆黑粘稠的液体,散发着滚滚浓烟,直扑容青玄无名二人而去。
那浓烟极快,容青玄顷刻之间被浓烟包裹,被其扯进黑色旋涡之中,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然来到一片白茫茫的未知之境。
这、这是哪?
他压着心头的慌乱缓缓站起来,扬手挥挥面前浓重的白雾,冷不丁被人抓住衣袖,容青玄猛地一愣,进而听到有人唤他一声:“师尊。”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嗯。
第五十六章
甫才起身的容青玄双膝一软。
谁、谁在叫他?
他心中分明已经有了答案,却不敢相信:“阿篱?”
“是我。”来人穿过白雾来到容青玄面前,“师尊。”
容青玄傻在原地。
他感觉自己浑身的力量在一点点逝去,双手和双脚都泛起了可怕的麻木,脑海中亦是嗡嗡乱响,整个人呆若木鸡,唯有一颗心脏还在疯狂的跳动着。
“阿篱?”容青玄不敢相信却又激动无比地盯着身前之人的脸,是,他确实是龙篱,准确来说,是六年前初遇时的那个龙篱,那个望着自己的眼神纯净清澈,善良柔弱的龙篱。
“你怎么在这?”容青玄上前一步,抬手抚住了龙篱的脸。
龙篱哀怨眷恋地望着容青玄,微微侧了侧头,使自己的脸与容青玄的掌心挨得更近了些,容青玄触碰着龙篱面庞的手微微颤抖起来,怎样也摸不够似得反复摩挲着。
六年,他以为自己已经淡化了对龙篱的思念,可当龙篱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知道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阿篱,你、你还好吗?”
容青玄听到自己的声音是那么虚弱。
本闭着眼睛享受着容青玄的触碰的龙篱猛地睁开眼睛,神情古怪地盯着容青玄,偏是不说话。
“阿篱?”容青玄不觉皱紧了眉头,“怎么了?师尊问你话呢,你说话啊。”
龙篱含情脉脉的眼神忽地凉了下去,空洞而悲凉道:“师尊,我死了啊。”
“您亲手诛杀的,您忘了吗?”
容青玄心底蓦然一空。
龙篱,死了?
不,不会的!他明明将龙篱成功的救下,龙篱的长明灯明明好好的陪伴了他六年,龙篱没有死!
“阿篱,你不要骗师尊!”容青玄上前一步,“你从哪来的?丹阳子呢?”
龙篱静静地凝望着容青玄,忽而消失不见,
容青玄“啊”了一声,收回僵在半空中的手,扑向茫茫白雾之中:“阿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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