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虞弥生
殷怀解释说:“就是知道你的身份,朕才要救你。”
重苍闻言皱眉,不理解他的话。
“重苍,我们要不要来做个交易。”
重苍目光落在他脸上,“什么交易?”
“朕听说北戎王今年已经六十余岁了,近些年身体越发不行,他一旦死了,你那几个哥哥姐姐,恐怕得争个你死我活。”
“你就只需要安安静静的等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典故你听说过没?你就只需要做那黄雀就行,再加上朕的帮助,你夺得王位势在必得。”
听到殷怀这番话,重苍久久未动,半晌,才抬起眼,神色复杂,沉声问:“陛下想要我做什么?”
殷怀心里赞了一声果然聪明。“朕要你做到上位后不与大殷为敌,不侵扰边境,不发动战乱,如何?”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殷怀也不着急,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不知过了多久,重苍终于开了口,“陛下就不怕我反悔,不兑换诺言吗?”
殷怀点头赞道:“好问题,所以朕准备了这个东西。”
说完他摊开手,露出掌心中躺着的一个黑色药丸。
只见他目光坦然的盯着重苍,“吃吧,吃了朕就相信你。”
“……..”
见他根本没有伸手的打算,于是殷怀耐心开解他,“不用担心,朕要是想杀你,根本不用这个东西。”
“…….”
盯着重苍服下药丸后,殷怀缓缓地露出笑意。
原本稠艳清冷的眉眼仿佛一瞬间鲜活了起来。
重苍望着他,脑海中不知为何闪过那日殷怀脱去足袜的场景。
随即他微微皱眉,几乎是有些欲盖弥彰的移开视线。
怎么会忽然想到如此屈辱的事。
虽然重苍比自己高大半个头,但是殷怀表面气势丝毫不输。
他望进他的眸中,双唇微启,一字一句道。
“我不管你之后回北戎如何,至少在这里,我要你一心一意的把我当成主人,不能对我有二心,你能做到吗?”
眼前的少年本就病恹恹的,站在竹林中,身上的淡绿外衫几乎要与周遭融为一体。
只一张小脸白得出奇,一双桃花眼正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瞧,固执的想要等到他的答案。
此时周围只能听到风吹竹叶发出的婆娑声。
可即使这样,重苍依旧觉得有些吵。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连殷怀心中都有些忐忑时。
重苍终于有了动静,只见他微微曲膝,单膝跪在地上,低着脑袋,语气沉沉。
“……好。”
殷怀盯着他的后脑勺,心中十分欣慰,不枉他绞尽脑汁想出的这番话,还是挺能唬人的。
安国寺分为东西两个方位,殷怀和重苍从竹林里出来时并没有走先前的路,而是随意寻了条路出来,反正都可以走。
脚下小路上落了许多竹叶,密密麻麻的铺在一起,掩住了凸起的竹笋,殷怀不小心踩了一脚,险些被绊倒。
“……当心。”
重苍说完就立即放开了扶他的手,仿佛他身上有什么不能碰的地方似的,开始自顾自的走在他的前面。
殷怀十分满意。
不错,都知道要扶自己了,目前来说还是挺称职的。
看来自己刚才说的话,他想明白了。
不管他是真心的还是假装的,只要他能做到自己的承诺就行。
毕竟谁也不愿意身边跟着的侍卫永远摆着一张臭脸,甚至时刻想要杀掉自己。
走出竹林后,殷怀看了看四周,知道自己肯定是来到了寺庙的东面,应该是刚才那个凉亭的背后。
还没等他走几步,就看见了前面的一幕,顿时迈不开脚了。
只见前面站着两人,看模样正是殷誉北和方沉荷。
他们一前一后的站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殷怀忍不住屏住呼吸,看了眼四周,当机立断的选择蹲下,躲在了草丛后,还不忘招呼重苍也照办。
“……陛下为何藏起来。”
殷怀一脸深沉地招呼他也蹲下,“朕心中自有打算。”
重苍沉默不语。
殷怀又盯着不远处的那两道人影,不是吧,他记得明明和殷誉北有感情戏的是长善,怎么这会又和方沉荷在这卿卿我我。
不过他看了一会就发现了不对劲,方沉荷竟然朝着殷誉北跪了下去,虽然很快就被扶了起来,但还是给了殷怀极大的冲击。
他又迷惘了。
他原本猜测殷誉北会跑来参加这种聚会肯定是因为长善也在,可聚会结束后,他不拉着长善,反而和方沉荷在这单独见面,为的是什么?
“谁?”
殷誉北不知察觉到了什么,神色骤然一紧,猛地朝某个方向看去,把方沉荷都吓了一跳。
殷怀也被吓得不轻,索性探出脑袋,本打算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可又想起自己的身份,硬生生的把笑给憋了下去。
自己现在在外人看来是对方沉荷有意,现在这个时候撞见了她和外男私会,怎么说也该勃然大怒。
于是他又故意冷下来,视线轻飘飘的在他们二人身上转了一圈,直看得方沉荷身子直抖,这才收回目光。
“朕瞧着誉王和方小姐倒是好兴致,特意跑来这等地方来赏花。”
殷誉北视线在殷怀身后的重苍上微微一顿,随即又落在他的身上,语气淡淡。
“不及陛下好兴致。”
第18章 18
“……..”
殷怀一怔,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见方沉荷小脸白的吓人,可能再说下去她就要当场晕倒,于是只冷哼了一声,说出的话带着刺儿。
“既然誉王和方小姐在这赏景,那朕也不便打扰。”
殷誉北微微皱了皱眉,想要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是扯了扯嘴角,眼里流露出几分自嘲。
等殷怀走后,他这才又重新将视线落在面前的方沉荷身上。
面前的少女秀丽的面庞中又有几分娇俏。确实是张好相貌,难怪他看中了这张脸。
“誉王爷……?”见殷誉北盯着自己的脸出神,方沉荷小心翼翼饿问了出声。
殷誉北的思绪被发断,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而后又淡淡的收回视线。
“该说的我也都说了,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事。”
他终于开了口,语气却冷淡而疏离,与此刻这幅郎才女貌的美景实在不相称。
方沉荷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垂下眼,轻声道:“谢王爷指路。”
殷誉北微微阖上眼,脸上浮现了极淡的倦意。
“不必。”
虽说这几日没有往常那么冷,可因为身子骨比常人弱的缘故,龙鸾殿还是整日烧着地龙。
殷怀靠在临窗软塌上批着折子,肩上松松垮垮的搭了件外衫,雪光透过纸窗透了进来,映的他脸雪白无比。
“殿下。”平喜走进来神情慌乱,“不好了,方阁老的女儿上吊了!”
殷怀骤然抬头:“你说什么?”
平喜颤声道:“……现在外面都在传是殿下逼死了她,现在该怎么办啊,御史都在准备参殿下。”
什么情况?
他明明记得没有这一段,原著里方沉荷是嫁给了柳泽为妻,虽然后面有通奸一事,可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而且如何会这么巧,刚好掐着自己去得点,他心里隐隐觉得有猫腻。
“走,去方阁老府上。”
方阁老府前已挂上了白灯笼,府内一片缟素,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殷怀下了马车,没让下人去通传,径直走了进去。
放置棺材的灵堂并没有多少人,只有方阁老夫妻在,两人正在掩面而泣,瞧见殷怀来,顿时神色一变,连忙就要叩拜。
“参见殿下,不知殿下前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方阁老一见他脸上褶子更皱了。
殷怀抬手示意平身,而后站在棺材前,痛心道:“朕前几日才见过令女,怎么好端端的人就没了。”
两位老人悲从中来,眼角又是一酸,“世事无常。”
殷怀围着棺材踱了几圈,又瞧了瞧棺盖,一旁的二老也顾不上哭了,看得心惊胆颤。
殷怀叹了口气,摇头说:“想来我还没见过令女最后一面。”
他说着就要示意一旁的重苍开棺,两位老人终于神色大变,“这万万不可啊。”
“为何不可?”
方阁老又换上了悲痛的表情,“小女已逝,还请殿下让她最后走的安稳一些吧。”
殷怀盯着他的脸,直到盯到他额头隐隐有汗溢出,这才收回视线,心想果然有猫腻。
他又扫了一眼棺材,又瞧了瞧棺面,听着声响,心中已有了答案。
“嗯,既如此那就依爱卿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