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纷纷和光
慕锦钰与皇后的关系不算亲密无间,但皇后是他生母,眼下皇后卧病在床,他早早进宫去看了看。
过去的时候皇后在吃药,她看起来精神还好,吃进去的是一种带着淡淡酸涩气息、又有一股异香的药丸。
慕锦钰没忍住问了问:“母后吃的这是什么?”
“芙蓉丹。”皇后旁边的大宫女道,“这是陛下赏给皇后娘娘的,说是滋补身体,娘娘吃了之后心情也会好很多。”
慕锦钰不太熟悉各种药物,他要了一颗拿来:“原来是这样,母后吃了多久了?”
“已经有半年多了。”
慕锦钰看皇后状态还好,至少比上次见到要康健一些,以为皇后是故意装病不去今天的晚宴。
晚上的皇帝也在,皇帝身边坐着一名雍容华贵丰满高挑的艳丽女子,这就是皇贵妃沈氏,也是岳王和睿王的生母。
沈氏性情爽朗,在皇帝面前也很大胆,皇帝爱她性情,这两年皇后身体变差,皇帝便让沈氏帮忙处理六宫事务。
沈贵妃笑眯眯的道:“太子殿下气色好多了,看起来生龙活虎。这次枫丹作乱,臣妾认为太子骁勇善战,肯定能够摆平他们。”
皇帝一向不喜欢后宫妃嫔议论政事,其他人也知道皇帝的忌讳,眼下慕锦钰见皇帝并没有任何不悦,明白是他在背后纵容。
皇帝道:“太子妃怎么没有陪你一起进宫?”
慕锦钰本来想宁环陪他一起过来,他去的时候宁环在睡午觉,且睡得正香。慕锦钰知道宁环很凶,最讨厌别人打搅睡觉,他也不愿意触这个霉头被宁环凶一顿,就自己一个人过来了。
睿王心直口快道:“皇兄对皇嫂不好,听说他看不上皇嫂,所以不带皇嫂过来。”
皇帝寒声道:“胡闹,宁氏是大家闺秀,贤良淑德,你有何不满?”
慕锦钰冷冷的开口:“儿臣并无不满,太子妃身体不适,所以才没有带来。”
实际上,所有人都看出了他的不满。慕锦钰成亲之前已经闹过一次了。皇帝亦猜出慕锦钰会冷落宁环,他不关心宁环会不会过来,现在只想找个理由给慕锦钰难堪。
皇帝又道:“朕前段时间赏给你一名叫做婉晴的宫女,被你打发出去了?”
一旁的阿喜小心解释:“那天婉晴姑娘冒冒失失的端着一盆子衣服冲撞了太子殿下,险些让殿下受伤。伤到殿下玉体本是死罪,殿下念在婉晴姑娘是您赏赐的,只打发到了乡下庄子里。”
秋太后迟迟不来,皇帝又派人去请了两次,半个时辰后,秋太后身边的嬷嬷才过来传话:“今天太后娘娘身体不适,陛下让众人散了吧。”
公主和皇子们还在交头接耳的讲话,宴上一片热闹,听到嬷嬷说这个,大家都看向了皇帝。
沈贵妃叹了口气:“太后不愿意过来,陛下也回去休息吧。唉,臣妾听说皇后娘娘昨天去见太后娘娘,太后应该被皇后气到了。”
慕锦钰手背青筋暴起。
他与皇帝之间的矛盾涉及血缘与皇位,这不是什么可以化解的小事,所以他不能轻举妄动,无论是自己的婚事还是母后的事情,他都要忍耐。
回去之后天色很晚了,阿喜也不敢招惹一身酒气的慕锦钰,跟在后头一言不发。
慕锦钰直接去了宁环的住处。
宁环在美人榻上侧躺着,他的手心支着下巴。因为手心会出汗,所以一方丝帕放在了手上,柔软丝帕衬得他这张脸格外的小,又小又精致。
屋里太暖了,宁环身上的确出了汗,他被一阵酒气熏醒,抬眼就看到慕锦钰布满血丝的眼睛。
慕锦钰不笑的时候很阴沉,他这双泛红的凤眸也给人杀气沉沉的感觉。
宁环慵懒的眯眼,对他伸出一只手:“拉我起来。”
慕锦钰沉默了一下,握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拉了起来。
宁环凑过去在他领口处闻了闻,一双淡漠长眸抬起:“太子喝了多少酒?臭烘烘的,今天睡外边吧。”
慕锦钰捏住他的下巴:“不睡外边。”
宁环拍了拍他的手:“松开。”
他刚刚睡醒,倘若不是自然醒来,宁环的心情就不会很好。
慕锦钰没头没尾的道:“孤觉得当皇帝很好,皇帝可以命令所有人,想杀谁杀谁,想羞辱谁羞辱谁。”
宁环:“?”
所有人都知道当皇帝很好,这句话从慕锦钰这个喜欢追求权势的疯子口中说出来,简直像是一句废话。
慕锦钰知道自己喝醉了,却不知道醉得有多厉害,他眼下只想着,倘若自己当了皇帝,就逼宁环和他睡觉,宁环脾气这么差,对自己这么冷淡,他要把宁环狠狠羞辱一顿。
宁环蓦然笑了一声:“好,我等你当皇帝,先把我松开,我让她们给你煮醒酒汤。”
慕锦钰的目光落在了宁环的唇瓣上,宁环的唇很薄,看起来很漂亮,很软。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宁环见他不动,只好反握住了他的手腕,强行让他松开自己的下巴。
慕锦钰的手劲很大,在他下巴上落下了些红色指痕,雪肤红印格外明显。
他猜慕锦钰进宫后遇了不愉快的事情。应该在皇帝面前受了什么委屈所以才在这里发疯。
宁环踩着软鞋出去了。
慕锦钰躺在了宁环的美人榻上。他知道宁环是个很会享受的人,吃饭精致,睡觉也要精致,宁环的枕头睡起来很香,软枕上绣着并蒂莲,一方手帕落在了榻上。
刚刚宁环用来垫手的,因为出了点汗,所以手帕略有些湿润。
慕锦钰凑上去闻了闻,闻了之后盖在了自己脸上。
宁环吩咐叠青煮一碗醒酒汤,他洗了个澡回来。天色已晚,他要回床上继续睡觉。
慕锦钰喝了醒酒汤也要上床,宁环抬手挡住他:“洗过澡才上来,我不和醉酒的人睡觉。”
他没有明显的洁癖,却受不了不好的味道。
慕锦钰洗澡回来的时候酒已经醒了,他把一粒药丸递给了宁环:“我在母后宫里拿的,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药?有什么用处?”
宁环嗅了一下,脸色微微变了变:“阿芙蓉。”
慕锦钰重复了一遍:“阿芙蓉?”
宁环道:“昔作芙蓉花,今为断肠草。它还叫米囊花,又名罂粟,调肺养胃,也可以治痢疾。但吃多了会让人神志不清,日渐上瘾。”
慕锦钰闭上了眼睛,脑海更乱了。
宁环道:“太子?”
慕锦钰搂住了他的肩膀,下巴搁在了宁环的头顶:“孤要被派去北境打仗了。”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无法活着回来。
太子的身份虽然尊贵,但他在这个位置上,没有一日感到美好。
宁环也没有推开,他低声道:“放心,你会逢凶化吉,想要的东西都会得到。太子,你听我的,等到了北境,不要相信甜言蜜语巧言令色的下属,无论胜败都不要昏了头脑。京中的一切我会给你留意。”
慕锦钰眸色愈深,情不自禁的把宁环越抱越紧。
宁环很快就感到对方身体异样,只能说不愧是天赋异禀的主角,各方面都非同凡响。
眼下正是夜晚,对方喝了一点酒年龄又轻,还是个精力充沛喜欢开后宫的,这大概也算正常。
宁环身体一僵,把慕锦钰的手从自己衣襟里拿出来:“别乱摸,殿下早些睡吧。”
第17章 独发晋江文学城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慕锦钰生气了半天。
抑制不住的生气。他才刚成亲,与宁环连圆房都没有,并不想出门打什么仗。自己媳妇儿都没碰,死了之后说不定就成别人的媳妇儿了。
慕锦钰讨厌被人支配,无论是被支配着娶了宁环,还是被支配出去打仗。
宁环还在睡着,且面对着慕锦钰睡觉,他天生就懒洋洋的,从来都不愿意动,给宁环个枕头就能睡着。慕锦钰抬手摸了摸宁环的脸,对方低喃一声,轻轻的推开慕锦钰的手,翻了个身正面躺下。
慕锦钰看到宁环身前的衣物散开了,一片细腻的肌肤如新雪般纯粹,薄薄的肌肉包裹纤细修长的骨架。少年的身形单薄又干净,带着些许诱惑。
哪怕慕锦钰没有碰过女人,没有见过女人的身体,他也知道两者之间的区别。
他下意识的想摸一摸宁环这片雪白的皮肉,看着手感就极好,沉默片刻后却打住了。他当初亲口说,就算是死他也不碰宁环一下的。也不知当时他的脑子怎么了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慕锦钰脑海中乱糟糟的,闭上眼睛是宁环的冰肌玉骨,睁开眼睛又出现幻觉,总觉得宁环在自己面前晃荡,他失魂落魄走了出去。幸好今天不上早朝,阿喜嘿嘿一笑:“殿下喝杯茶醒醒神吧。”
慕锦钰皱着眉头接了过来,发现阿喜给了自己一个木碗。
阿喜道:“这是太子妃娘娘让换的,他说以后殿下要用木碗吃饭喝水。”
慕锦钰怒火中烧:“孤凭什么要听他的?拿瓷的来!”
两人睡了这么多天,他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宁环的真实身份。对方是敌是友,待在他身边为了什么,他通通都不知道。
阿喜道:“您如果再摔了太子妃的东西,太子妃肯定会让人把奴才的嘴巴打烂。”
慕锦钰脾气不小,这两天摔了宁环不少东西,有的是突然想起来不高兴的事情随手砸了,有的是不小心弄地上摔了。寻常摔了就摔了,但宁环喜欢用一整套的,少一只勺子一个盘子都算残缺,残缺之后宁环就不喜欢了。
阿喜又提醒了慕锦钰一下:“大前天早上您被粥烫到打碎了一个青花螭龙碗,中午又不小心把太子妃的掐丝珐琅袖炉扔到了水缸里,前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生气,吃饭时折断了一双象牙筷,太子妃的眼神……”
慕锦钰更气了。
他是太子,阿喜是他身边头号狗腿子,慕锦钰沾了多少血,阿喜手上就有多少人命。虽然阿喜看着平平无奇甚至有点胆怯丑陋,实际上却是个有点本事的高手。
眼下阿喜居然对自己说,他怕太子妃让人打他嘴巴?就因为自己打碎了太子妃几只碗?阿喜的出息呢?
阿喜知道慕锦钰很可怕,但不晓得为什么,阿喜在太子妃面前同样抬不起头。而且阿喜能够看出来慕锦钰很喜欢太子妃。
慕锦钰道:“他让人打你嘴巴,又不打我的,关我什么事?”
阿喜沉默一下:“您可能再也吃不上这里的饭了,太子妃的碗都被您打碎了,还吃什么饭?他不给您饭吃。”
慕锦钰想了想,是这个道理,他冷哼一声:“出门。”
阿喜一头雾水:“早膳还没用,您要去哪里?”
“青楼。”慕锦钰咬牙切齿的道,“爷要逛窑子,把青楼的碗都砸了。”
阿喜道:“那您也要吃早膳,奴才刚刚听叠青姐姐说,今天早上做了特别好吃的。”
慕锦钰冷哼一声:“如今出门也太早了,说不定都没有开门。罢了,孤用过早膳再去。”
这边叠青端着一盆子水往里面进去,两个丫鬟都在说话,倒也没有注意到太子殿下在这里。
叠青惊奇的道:“咱们小姐这两个月是不是没有来月事。”
另一个丫鬟道:“这个我不清楚,叠青姐姐不是最了解小姐的么?”
叠青叹了口气道:“小姐不喜欢旁人近身伺候的,不过太子殿下每日都睡在这梨雪堂,小姐说不定有了。”
慕锦钰瞠目结舌,有了,有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