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猫尾茶
“不对,你是不是在外面有爸爸了?”宋昀然怒斥道, “我不许你有别的爸爸,亲生的也不行!”
秦恪抿紧薄唇,这个要求他实在做不了主。
而且宋昀然这次醉酒来得蹊跷,平时滴酒不沾的人, 为何会喝光一听啤酒?
必定是他洗澡的时候,发生了一些意外。
看来有必要看看手机,思及于此,他便伸长手臂,想去拿床头柜上正在充电的手机。
宋昀然大惊失色,他一骨碌爬起来,像颗小炮弹似的撞进秦恪怀里。
秦恪猝不及防,勉强撑住床沿,才避免了两人一起摔到地上的惨剧,但怀里的小动物并没放弃,死死扒拉住他浴袍的领口不肯松手。
原本微微敞开的浴袍,猛的往下一滑。
宋昀然抬起头,紧张兮兮地说:“不要看手机。”
秦恪呼吸有些急促,怀里这人发烫的脸颊就贴在他的胸口,说话时的吐息也一下下地拂过他的皮肤,些微的酒气顺着胸膛慢慢往上攀爬,融入了他每一次的呼吸之间。
他尽量稳住心神,低声问:“看一眼都不行?”
宋昀然疯狂摇头,又拼命点头,直到把本就眩晕的脑袋晃得更加糊涂了,才黏黏糊糊地说:“你不要相信他们说的话,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听起来更可疑了。
秦恪自然相信他的小宋总,但此刻他更多的是在怀疑,宋昀然又因为一些小事大开脑洞。
见他不说话,宋昀然心里更加没底。
他委屈地撇撇嘴角,解释说:“我是被冤枉的。”
“嗯?”
“真的,我没在外面左拥右抱。”
他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秦恪,格外认真地说,“我一天是你爸爸,就一辈子是你爸爸。外面那些野花野草,我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语气还挺骄傲。
但紧接着,他又小声嘟哝道:“可是你马上就会忘记这件事了,等我重生了,你见到我,一定会觉得这人看起来好不顺眼,长得真像路边的工具人,看伟大的主角一脚把他踹开!”
很好,话题又回到了重生上。
秦恪顶着满脑子的问号,手里用了点力,把浴袍领口夺了回来,然后轻轻地把醉得胡言乱语的男朋友放回床上躺好,同时安慰说:“我不会踹开你。”
“那谁知道呢?”宋昀然尾音上扬,表示自己的质疑。
跟喝醉的人没法讲道理,秦恪今天算是懂了。
于是他沉思几秒,换了一个更直白的说法:“这样行么。如果我踹了你,以后你就加倍地踹回来?”
宋昀然瞪大眼睛,仿佛抓住对方的把柄般提高音量:“好哇,我就知道,你果然想踹我!”
秦恪:“……”
是他草率了。
“我对你这么好,你居然还想踹我。”宋昀然难过极了,“秦恪,你没有心。”
这种情况下,感觉说什么都会徒留证据。
秦恪揉揉太阳穴,心想还是闭麦算了。
然而宋昀然不依不饶,又坐起来问:“你为什么想踹我?”
“……你听错了,我想踹自己。”秦恪回道。
“这怎么行,我不许你自虐。”
宋昀然这会儿又顾念起父子情分,深情款款地说,“听好了,爸爸很喜欢你的,你要对自己好一点,有些时候不用那么懂事,偶尔放纵一下也没关系。”
秦恪垂眸看着他,意外于听见如此正经的劝说。
宋昀然嘿嘿一笑:“你还不知道吧,过年的时候秦阿姨偷偷找我聊过天呢。她说你从小就特别懂事,其他小朋友放寒暑假就到处撒欢。但你不一样,你每天骑自行车去给阿姨送饭,有一次摔跤了还瞒着她,要不是她回家发现垃圾桶里有用过的棉签,你肯定能瞒一辈子。”
在秦恪看来稀疏平常的过往,被他突然提起,瞬间把记忆都拉回了许多年前。
无数个寒来暑往的日子,于曾经的秦恪而言,只不过是冬雪与夏日的反复交叠。
他不觉得那些日子有多苦,也不觉得它们需要得到何种补偿。
但是……
“阿姨还说,我一看就是家里宠坏了的小孩,但她很高兴我能跟你做朋友。因为遇到这么闹腾的我,说不定能让你学会敞开心扉,以后不用再一个人面对所有的困难。”
秦恪很轻地笑了一声。
但是他的确愿意,能遇到像太阳般温暖的一个人,帮他把曾经苦楚的过往,慢慢变成暖洋洋的、散发着棉花糖香味的未来。
宋昀然眨眨眼睛:“听完这些话,你是不是很感动?感动的话就记清楚点,等我重生以后,这个世界说不定就没有小宋总了,你要坚强地活下去。”
“……我现在不感动了。”
秦恪捏了下他的脸颊,皱眉道,“看来是真不能喝酒。”
“本来就不能喝。”
宋昀然在他掌心里蹭了蹭,忽然问,“什么东西在响?”
秦恪深吸一口气:“好像是你的手机。”
在客厅里响了得有好几次了。
宋昀然现在听不得手机二字,顿时如临大敌:“没有吧,你听错了。”
“没听错。”秦恪柔声哄他,“或许有人有急事找你,我帮你接还是你自己接?”
宋昀然气急败坏:“你这孩子怎么不信爸爸的话呢!”
他翻身下床,光脚跑到客厅把响个不停的手机拿进来,当着秦恪的面按下了关机键,“你看,它睡着了,不会响的。”
秦恪顿了一下。
如果没看错的话,刚才屏幕显示的来电人……
应该是白婉宁。
“你挂了你妈妈的电话。”秦恪提醒道,“小心回头阿姨骂你。”
宋昀然神经一颤,潜意识里残留着自己闯祸了的记忆。
一想到身处全家食物链顶端的白婉宁,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情急之下,他决定逃避现实。
“少在那里骗爸爸!”
宋昀然又爬上床,把手机放在另一个枕头上,拉高被子,连机带人全部盖住,“我们都睡了,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秦恪:“……”
真挺周到,还记得给手机盖好被子,大概是怕它着凉吧,他也不太懂。
静了一会儿,他轻轻掀开蓬松的羽绒被,发现宋昀然已经睡着了。
卷翘的睫毛盖过眼底的卧蚕,脸蛋还有点酒后的绯红,呼吸均匀而平缓。
看来强撑着不愿重生的坚持,终究还是败倒在了母亲的威严之下。
秦恪长长地叹了口气,总算可以拿起手机,探寻宋昀然今晚酗酒的原因。
不用费神寻找,他很快就在热搜上找到了答案。
一张张引人遐想的照片出现在眼前,让秦恪的眼神慢慢冷了下来。
他想起之前宋昀然可怜巴巴做出的保证,大概猜到了这人究竟在心虚什么。
但秦恪无比清楚,宋昀然不是那种人。
以及更令他在意的是……
这些言之凿凿攻击宋昀然人品的营销号,在他前世的认知中,应该同属于一家公司。
而那家公司,和他曾经的经纪人许平向来交往密切。
秦恪心中渐渐浮现出一个答案。
他想了想,把枕头上的另一部手机拿起来,开机后用宋昀然的指纹解锁。
没过几秒,手机就响了。
这次是宋继东打来的。
秦恪滑开接听,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就急匆匆地开口:“宝宝你终于接电话了!吓死爸爸了!”
“……”
宝宝?
宋继东没有给出打断的机会,滔滔不绝:“别害怕啊宝宝,爸爸妈妈已经有头绪了。这次是有人故意做局针对宁东,多半是想借着打压你的机会做低宁东股价。这王八蛋活得不耐烦了,居然敢拿你开刀,爸爸肯定不会放过这个陆、陆什么来着……”
秦恪淡声问:“陆年亭?”
“对就是他!”
宋继东猛的一怔,声音变了调,“你是谁!”
秦恪:“我……”
“你为什么会有昀然的手机?”宋继东怒气冲冲地喝道,“快让他接电话!”
秦恪:“他现在恐怕接不了,已经睡……”
宋继东急坏了:“你、你竟敢绑架他!是不是陆年亭派你来的!”
“……”
秦恪无语了,他不是陆年亭派来的,他只不过是陆年亭的亲生儿子而已。
以及,他好像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宋昀然的脑回路总是那么清奇。
?
凌晨三点,宋昀然醒了过来。
他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意识像掉进了棉花堆里,软软的找不到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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