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施娘
太子现在听到我叫他狗狗,不仅不会露出生气的表情,相反还会笑。他起身在我旁边坐下,语气漫不经心,眉眼情态慵懒,“饿的话,弟弟有什么吃的给孤吗?”
我身上没带骨头,略思考一番,把今早从宫里带出来的糖渍梅子,“吃吗?”
我以喂狗的姿势逗他,以为他会生气,哪知道他真低下头含住我手心的梅子,明明隔着油纸,我却仿佛他伸舌舔的那下,好似直接舔到我的手心。
我吓得直接松了手,梅子洒了一地。太子对我不疾不徐轻轻一笑,舌尖将梅子含进嘴里。他吃完口里的梅子,眼睛依旧盯着我,“想吃骨头了。”
“我现在没有。”我莫名紧张。
太子伸手捏住我的手臂,“怎么没有?弟弟的手骨给孤吃吧。”
他语气认真,还将我衣袖卷上去,仿佛真的在思考要从哪里下口。我心里越发紧张,猛然抽回手,还从座位上站起。
我本是上骑射课上累了,到树下阴影处休息,哪知道太子坐过来,还将周围伺候的宫人赶走。
太子还坐在座位上,他仰头看着我。因为日光,他的眼眸竟有一种透明的感觉。
“蠢。”他嗤笑一声,不再理我,起身走了。
我看着他离开,也想换个地方,但刚转过身,就看到不远处的林重檀。林重檀穿着骑装,越发显得腰窄腿长,他见我看过来,目光淡漠地走了。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死而复生后,再见到林重檀,他跟原来不一样了。原来的林重檀像春日溪水、清溪映月,现在的林重檀像一口古井,还是那种落下石子都起不了什么波澜的古井。
等休息结束,我如惯例踩着林重檀的膝盖上马。经过这些天的迅速,我会上马了,甚至可以单独上马,但我不愿意那么轻松放过林重檀,故而每每他在的时候,我都要他蹲下身,踩着他的膝盖。
林重檀等我坐上马,自己如燕子翻身,轻松上了另外一匹马。今日他要教我在马上射箭。
边骑马边射箭很难,更别说还要射中靶子。林重檀跟我细细讲马上射箭的注意事项,他给我示范好几遍,才让我尝试。
我试了一下,箭差点扎马身上。
“不对。”林重檀纵马到我身边,他让我弓箭给他。
他拿我的弓箭做示范,细致跟我讲我的每根手指该放哪个地方,该怎么用力,眼神该看哪,以及腿要如何控制马。
我试着像他说的那样去做,刚拉开弓,他又说不对。
好几回合下来,最后我都有些恼了,在想他是不是故意折腾我时,他才跟我说可以试着瞄准了。我将信将疑拉开弓射箭,结果大超我想象,我虽未射中,但我可以在马上射箭了,射的还不远。
我一时有些兴奋,本能看向不远处的林重檀。林重檀没有看我,他看着远方,落日的黄昏在他脸上渡上暖色,长眸藏着光,不知在想什么。
我拉过手里缰绳,突然不想再跟林重檀待在一起,我觉得恶心。我纵马向前跑去,身后传来宫人的声音。
“九皇子!九皇子,慢些!”
“你们谁都不许跟!”我回头对他们喊道。
我独自一人跑了一圈,等我再跑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下去,林重檀也走了。钮喜告诉我,说林重檀有事,所以先一步离开了。
“他胆子还真大,没我允许私自离开。”我皱皱眉,“回宫吧,等等,我有个东西落在课室了。”
闲着无事,我准备自己折返回去拿。
没成想在去上舍的路上,我撞见在荷花园里的林重檀,他身边还有一个人,是我私下一直在找的段心亭。
我立刻抬手让身后的人停下来,躲在暗处看林重檀和段心亭。
段心亭跟林重檀说着什么,因为隔得远,我并听不清他们谈话的内容。
忽然,我看到段心亭抱住林重檀,而林重檀没有推开他。
“纽喜。”我轻声对身后人说,“我是九皇子对吗?”
“是。”
“那我需要委屈自己吗?”
“主子不需要委屈自己,主子若是委屈自己,是奴才等的失职。”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片刻后,我从暗处走出。
本来正抱着林重檀的段心亭被动静惊动而回头,他一看到我,面上露出惊愕惶恐的表情,连林重檀都顾不上了,连退几步,“鬼……有鬼!林春笛!你怎么会……还活着!不可能……”
“纽喜,好吵。”我轻声说。
这个时候了,林重檀还看着段心亭,他们果然感情甚笃。
纽喜听了我的话,带着人上前,立刻捉住段心亭,以布塞嘴。
段心亭挣扎不开,被摁跪在地上,眼里尽是惊恐。
我前世如履薄冰,任人欺辱,既然重活一世,我为何不能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我慢慢走到段心亭面前,近距离欣赏了会他眼中的害怕。旁边的荷花池里荷花已经开了,红的白的,在朦胧清辉下摇曳身姿。
“把他丢下去。”我说。
段心亭那双猫儿眼瞪到最大,拼命摇头,脸上再无柔弱娇媚之情。他虽挣扎,却抵不过几个宫人的力气。
听着荷花池的动静,我看向一旁的林重檀。他此时倒不看被丢下去的段心亭,一双眼死死盯着我。
他还伸出手,似乎想碰我,但未碰到,已被纽喜拦住。
“林重檀,你是断袖?真恶心。”
我面露嫌恶。
第34章 立夏(3)
月光正好落在林重檀的脸上,雪的脸,铅的眉,他睫毛生得极长,一掀一垂,便是一团阴影,此时这双含了阴影的眼睛怔怔地望着我。我想他应是被我侮辱的话刺激到了,准备再做些什么的时候,身后有声音传来。
“弟弟,你怎么还不回宫?”
太子唇角带笑走到我旁边,轻睨了眼荷花池那边的动静,又看向林重檀,“檀生,该走了。”
林重檀仍然盯着我,我向来看不懂他的眼神,现在我也懒得看懂。直至太子又催促了一声,他才慢慢移开视线,随着太子离开。
太子离开前,同我说了一句话。
“弟弟,这个人有点眼熟,是不是段家的?最近段家的人在治理水患。”
我停在原地许久,才出声道:“让他上来。”
段心亭会凫水,数次爬上来,又被我的人摁下去,此时狼狈不堪,看到我走过来,立刻跪在地上。
钮喜将他口里的布扯出来,他不是蠢人,当即说:“我错了,今夜的事我……我保证一个字都不会说!”
“希望如此。”我说。
宫人一松手,段心亭就踉跄地从地上爬起,头也不回地跑了。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想到方才离开的林重檀。太子白日跟我的话,里面应还有一层意思——他在警告我不要随便动林重檀。
如果我要杀了林重檀,要么我先除了太子,要么我离间他们二人。
皇上现在是宠我,但更多是因为庄贵妃,爱屋及乌。但太子不同,他母亲是皇后,母家鼎盛,朝中支持太子者泛泛,我小打小闹地让太子做狗给我骑,不过是因为我装疯卖傻,又私下无人的情况罢了。
若要动真格的,除非太子做出了不可挽回的大错。
“谁在那里?”钮喜忽地看向某处。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聂文乐躲在不远处的树下。他见我看到他,慢慢从树下走出。
“九皇子。”他轻轻喊我,“你还好吗?”
我有什么不好的?这话真是问得奇怪。
我没回答他的问题,反问:“你刚刚看到什么了?”
聂文乐还在靠近我,我不由皱眉,往后退了一步。钮喜见状,随即挡在我面前,“站住!”
聂文乐停下脚步,视线掠过钮喜,声音带着讨好的意味,“你不要难过了,我可以保护你,真的,我能保护你的。”
他为什么总要跟我说这么奇怪的话?
我本想拒绝,忽地想起另外一件事,“你知道段心亭吗?”
聂文乐点头。
“你和他的家世相比,应是你的更好吧?”
聂文乐再度点头。
我不语思索时,聂文乐再度往我这边走来。钮喜扣住他的肩膀,冷声警告:“休得无礼!”
我隔着钮喜看他,好似想明白了些事情,“我不需要保护我的人,我只要能护主的狗。你想好了,便来找我,届时我允你在我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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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羲,今晚北国使臣来宴,母妃特意让制衣局给你做了一套衣服,你穿上看看。”
我虽换好衣服,站在落地铜镜前,却懒得往镜子那里看。原先我注重容貌,现下无所谓了,只是庄贵妃很喜欢打扮我。
说来奇怪,这宫里沐浴竟也用牛奶,我已经习惯用牛奶沐浴,便也懒得改了。
庄贵妃站在我身旁,亲自为我梳发,“今夜我儿赴宴,定会是最夺目的那个。”
我想说我不想穿那么华丽,但对上庄贵妃的美眸,这话便说不出了。我知道九皇子原先定是从未参加过这种需要见外客的宴会,所以庄贵妃这次才格外重视。
略想了想,我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束发让宫人们做就行,你歇会。”
“母妃不累,从羲,你坐下。”庄贵妃摁着我肩膀在座位坐下,“时辰不早了,母妃要赶紧把你打扮好。”
我有些无奈,我又不是女子。
嫔妃不可见外客,今夜的宴会只有我能去赴宴。宴会在风华正殿举办,我的位置本在六皇子旁边,但皇上看到我,就让身边的福公公把我的案桌挪到他旁边,这样一来,我正对着的就是太子。
我对这种宴会没什么兴趣,眼都懒得抬,只低头吃东西。
“贵朝果然不仅地广民众,风水也好,养出来的美人一个个都水灵灵、娇滴滴的,敢问陛下身边的那位公主年方几何,可有许配人家。”
我听到殿内有古怪吸气声,才抬起眸,却发现大咧咧站起来的北国使臣居然看的是我这个方向。这次北国使臣一共来了四位,一位年长,两位中年,剩下一位便是这个站着的年轻人。
他皮肤黝黑,穿着北国服饰,半个肩膀都露在外面,见我看过来,便是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我拧了拧眉,一旁有人训斥。
“阁下年纪轻轻,就眼花到这种地步吗?这不是公主,是我朝九皇子。”
年轻人嗓门很大,“不是公主吗?那这位九皇子长得也……”他话没说完,就被旁边的长者拉了一把。
“察泰,坐下。”
长者站起来替察泰赔罪,“察泰自幼在草原长大,不懂礼数,还请陛下原谅,我国愿额外送上两千头牛、三千头羊给九皇子赔礼道歉。”
“从羲。”皇上喊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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