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祎祎
只有段钺一人,呼吸微弱,五脏俱裂,已然昏死。
方才爆炸他离得最近,又不曾躲避,反而第一时间冲上来张开双臂护住他和老皇帝,连运功护住心脉的时间都没有。
段十二将他翻过身。
只见他后背衣物已燃烧殆尽,整片皮肤被滚烫火舌灼得血肉模糊,烟糊味暴露在空气,一串串火燎的大血泡刺得人眼底发胀。
这傻子,凭他轻功,若是想避,根本伤不到分毫。
哪怕只带陛下一人,也能稍稍躲远些,不至于此。
可他不躲。分明是为了不叫自己受伤。
这好好的一个冷血小暗卫,一觉醒,怎么竟晓得心疼起人了。
他宁愿小十六还同从前一般冷漠,也好过如今生死不知躺在血泊里。
暗卫都是没有自我的奴隶。
没心没肺,才活得久。
段十二紧了紧手指,他明知小十六生死关头,却不能表露分毫情绪。
只因他是暗卫,首要任务,必须是保护主子。
他移开视线,过去将中承帝扶起,替他探脉:“陛下,有无大碍?”
“爬!”中承帝比他还急,甩开他搀扶,急步走到小十六身前将他抱起:“云钺!你如何了?醒醒,云钺!”
“云钺”二字,是陛下替小十六取的名。
整个暗卫营,只他享此等殊荣。
哪怕在整个后宫,能得圣上赐名的奴才,也不过他一人。旁人说段十六盛宠不衰,确不做假。
中承帝正焦急,一转眼见他还跪在那儿不动,不由心头火起。
“你还愣着做甚?还不快来替他诊治!废物东西,竟连个孩子都护不好,朕花重金培养尔等到底作何用!?”
段十二也不难受,他就等这句话呢。
立刻便爬过来,将内力输进小十六体内,替他护住心脉。
“怎样?”中承帝紧张地盯他。
“腑脏出血……濒死之兆。”
中承帝瞳骤缩,陡然震怒:“给朕救他!他若死了,你们这些玄卫都去给他陪葬!”
段十二不语,加快了内力传输。
此时殿前已跪了不少人,大内禁军同其余玄卫听到动静,也都陆续赶到。
见眼前惨境,皆震了震。
段飞一袭红衣立在最前,脸色难堪。
圣上在他手下人护卫时遇袭,是他暗卫营办事不力,少不得要被攻讦。
他立时下跪:“奴才救驾来迟,请陛下责罚!”
中承帝沉目走出,一身慑人威势,眼底暴虐:“都给朕去抓刺客!不许杀,伤了云钺,朕要叫他生不如死!”
底下一众禁军番子齐齐应声,只是心思各异。
暗道这段十六,可当真是万岁爷心头肉了。
万岁爷连自身都顾不得,却要为一个奴才报仇,多奇怪。
也不知是不是被喂了迷。魂。药。
想是这么想,正事却万万不敢耽搁,得了令便即刻散开,四下去搜寻刺客。
……
段钺醒时,头顶是明黄拢烟纱帐,身下是柔软奢华龙褥,颈枕暖玉,身着丝绸,鼻尖盈着龙涎香。
前世今生两辈子没敢奢望过这般好待遇。
他眨眨眼,想起什么,突然一个骨碌坐起身惊叫:“陛下!”
“朕在此。”
身旁传来一道低沉威严的嗓音。
段钺愣了愣,转过头。
脚踏上蜷着个成熟俊美的男人,明黄龙袍,威严深重。
段钺怔了好一会:“陛下?”
“是朕。”中承帝很自然握住他的手,裹在掌心,“莫怕,刺客已经抓住了,朕没事。”
段钺盯着自己被他握住的手,心中怪异。
等会,他记不太清了,上辈子陛下对他有这么好么?
“你睡了三天三夜,朕心疼得要命。”
中承帝眉眼拢着担忧,温热大掌抚上他面颊,语气像哄孩子似的:
“云钺,下回万万不可如此莽撞了,朕宁愿自己受伤,也不要你出事。你若没了,要朕如何苟活?”
段钺被他摸得一愣一愣的,生生没反应过来。
不对啊!
陛下是宠他,可没到这地步啊!
什么叫他死了便不能苟活,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奇怪?
段钺心生不安,连忙爬下榻磕头请罪:“奴才该死,竟劳陛下担忧,奴才该死!”
中承帝低笑,大手揽过他腰部,轻轻一提,便将少年抱进自己怀里,指尖宠溺地轻刮他鼻尖。
“你可不能死,你是朕的小心肝儿,要永远陪在朕身边的,嗯?”
语罢,在段钺白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段钺:“……”
等等,可能是重生姿势不对,让他再来一遍。
第十四章 暗卫名声受辱
段钺区区低贱暗卫,圣上随手养的看门狗,猪狗不如的贱畜,竟在龙榻上整整睡了三日。
据伺候的大太监王霖说,这三天三夜里,都是圣上守在榻旁,不眠不休照料。
一听太医说他可能挺不过去时,眼眶都熬红了,当即大开国库,取出珍藏多年的延寿奇药,不要命似的往他身上砸,这才保全他性命。
上至朝臣下至太监,无不唏嘘。
宫中近来传疯了,说他即将成为继段飞之后又一位男宠,荣宠之盛,连庄贵妃都比不得。
段钺毫无喜意,只觉棘手。
他可不敢抢自家统领的男人。
上回被段飞打到屁股开花,到现在还疼着呢。
可他也不能回暗卫营。中承帝不许,说他重伤未愈,连床都不让他下。
每日不仅免了他行见面礼,还端着碗要亲自喂他用膳,嘘寒问暖,就差将“疼爱”两个字写在脸上。
幸而他除了喜欢摸摸小手,并不做其他出格之事,夜里休息也是去其他贵妃那儿,才没叫后宫起火。
否则这会,段钺早被那几个手段狠辣的后妃给收拾得骨头都不剩了。
“你也是运气好,碰上别人受这伤,尸体都该凉了,哪里有这等天材地宝娇养着。”
段十二握着他手腕,拆下染血发黄的绷带,以酒液清洗淤烂的伤口。
段钺疼得哎呦直哼,缩着肩膀想躲。
“这会晓得疼了,你挡刀的时候不神气得很?”
“那能如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陛下去挨刀子吧,那我还当个屁的暗卫。”
段钺疼得嗓音沙哑,眼圈都红了。
段十二并未接话,敲敲他直哆嗦的手臂:“行,暗卫大人,那您自己来。”
段钺埋怨瞪他一眼,逞强说了句“我来就我来”,利落撸起袖子,露出雪白纤瘦的手腕,咬牙将烈酒一口气全浇在深可见骨的伤口上。
“等等,少倒......”
话音未落,段十二便听他痛得发出一声猪叫,歪在榻上满地打滚。
“你真是......”
段十二不知说什么好,“谁叫你全倒了,这是特制的烧酒,消脓之用,一两滴足够。疼死你都活该。”
段钺疼得小口小口直吸气,想哭又不敢落泪,咬着唇委屈得不行:“你又、没说。”
段十二摇摇头,拉过他轻颤的手腕,替他换了新药,重新包扎好。
“陛下可说,何时才准许你离开?”
段钺用手背擦掉眼泪,吸吸鼻子,沉默摇头。
“统领叫我传话给你,朝堂几位大人对你夜宿龙榻之事很不满,你若再不想办法离开,恐怕是要被弹劾的。”
段钺抬头觑他一眼,小心翼翼的:“统领......生气了么?”
“生气?什么气?”段十二并不知他何意。
气他夺了陛下的宠爱。
段钺羞于启齿,摇摇头不肯说。
不行,他得想个办法叫陛下厌恶他才行,否则陛下哪一天若真想临幸他,他一个奴才,何来拒绝的权力。
段钺正思索着,又听段十二道:“对了,那行刺之人,昨夜里被东厂的人抓到了,你猜猜,是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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