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祎祎
段飞叹口气:“十六,你太紧张了。四殿下没有你想得那么脆弱,况且他身边多的是暗卫,少你一个也没什么要紧。”
“可是......”
“段十六,你是暗卫,永远不要把自己真心交出去,懂吗。”
段钺沉默,看了眼自己掌心。
梦里靖王的手从他掌心脱落的触感那么真实,那么清晰,甚至到现在,那种惊恐撕裂的感觉也仍然残留在心底,让他心绪起伏不定。
“你先冷静一会吧,四殿下的事就交给大殿下,我去熬药。”
段飞走出门,迎面碰上段九,顿了顿:“你的伤如何了,索性要开炉,我将你的药也一起熬了吧。”
在覃墨川身边设伏时,他曾不甚暴露行踪,是段九替他扛了一次,才让他脱险。后来段九被覃墨川抓住,关在牢里折磨了两日,身上添了不少新伤。
往日段飞都是以身犯险去保护的那个人。
这还是第一次,他被手底下的暗卫保护。
这种感觉怪异极了,不知该如何诉说,总会叫他在面对段九时,生起几分异样,无法用对十六那样的亲长态度去对待他。
“恭敬不如从命,那就谢谢统领了。”段九笑得吊儿郎当,将药包递过去。
段飞接过,想了想,还是嘱咐一句:“守好,别让十六逃了。”
段九并无异议,笑眯眯应下:“统领放心。”
段飞觉得他今日实在听话过头了。
换做往常,定是要多讥讽两句才符合他的风格。
默了会:“你不觉得我太强人所难了么。”
段九绷不住,笑出声:“原来你心里清楚啊。明明自己都已经把真心交了出去,还在这里要求十六不要那么做。统领,你这不叫强人所难,你这叫任性妄为懂吗。”
段飞扫他一眼。
段九连忙举起双手表示投降:“看吧,我就知道你肯定不高兴才闭了嘴的,你又非要提。”
段飞垂眸,抿了下唇,没说什么,转身离去了。
段九坐在台阶上,托腮盯着他背影看了好一会。
“统领真好看啊,心动了吧?后悔当初没留在宫里了吧?真可惜啊......”忽然耳畔传来幽幽几声幽幽叹息。
段九一下子跳起来,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段十六!说了多少遍不要离我太近!我有恐人症!”
“呸,你碰统领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说?”
“我没碰过他!”
段钺冷漠地“哦”了声,坐在他身侧。
段九离他远了半个屁股蹲,斜着眼看他:“我可答应了统领不会放你走的,你别想打什么小主意。”
段钺烦躁地揉揉头:“你说段初初为什么非要留在里面,反正城也炸了,他到底有什么不放心的?”
段九眨了下眼,凑近了些:“我听覃墨川他们和统领商议时,似乎提到了宵练剑之事,我记得,那把剑以前不是拿在你手里吗?”
“是我娘留下的。”段钺皱起眉,“但初初......四殿下去锦衣卫时,我将它当做见面礼送给了锦衣卫指挥使林潼。覃墨川想要那把剑?”
段九一巴掌拍上他脑瓜。
“怎么可能,你傻吗,覃墨川何许人,至于为了把剑挑起战乱么,肯定是为了剑后面的主人啊。既然你在这里,那他们说的就是你娘。”
段九摸摸下巴:“说起来,你爹娘到底是谁?这么久了,也没听你提起过。”
第一百四十一章 暗卫的原名
段钺已经记不清小时候的事了。
从有记忆起,他就和娘住在一个不知名的小村庄里,相依为命。
他娘是个特别精致貌美的女子,琴棋书画,刀剑女红,世上似乎没有她不会的东西。
他们家开了个小商铺。绣品、字画、草药、武器,什么都卖。但村子里大多是庄稼汉,很少有人光顾,生意并不好。
段钺那时候性子野,也不去读书,每天就搬着小板凳坐在店门前招揽客人。
他长得可爱,唇红齿白,说话又好听。路过做农活的村民便总喜欢上前摸他狗头:
“狗宝,今天又帮你娘看铺子哟,真懂事哩!”
没错,段钺小时候名字就叫狗宝。
他娘也没个正经名字,就叫三娘。谁也不知道他们母子二人的身份,只当是逃难来的孤儿寡母。
有时候段钺会问起他爹的名字,问他爹去了哪里。
他娘就说,他爹叫憨批,去了十八层地狱。
年幼的段钺还不知道这两个词的意思。
每次村里小伙伴嘲笑他没有爹的时候,段钺就会一脸自豪跟他们说,他有爹,他爹叫憨批,在十八层地狱赚大钱。
想当然每次都会被小伙伴一顿嘲笑。
段钺才不惯这些野小子,一人一拳揍得他们屁滚尿流直往家里爬。
他从小跟着他娘习武,打起架来又狠又不要命。
谁敢惹他,他就直接揪起人往河里扔,等人求饶认错了,才大发慈悲捞上来。
凭着这份狠劲儿,小小年纪,他就成了十里八村的小霸王,谁见了,都得尊称一声狗宝大王。
也因此邻里经常找上门,拽着自己被揍成猪头脸的儿子,来讨要说法。
他们家里好不容易赚的那几个钱,大多都用来缓和乡邻关系了。
他娘人美心善,倒也不骂他。
只不过会把他吊起来胖揍一顿,屁股瓣都能给你打肿,三天三夜下不来床那种。
偶尔,也会有外村里不认识的男人来找娘。
而后那一天晚上,娘就会穿着一身黑外出。
回来的时候染一身血。
段钺睡不着,抱着被子坐在床上,边打哈欠边等,问她去哪了。
娘总说去打猎。可她手里却空空如也。
段钺那时便恍恍惚惚察觉,娘似乎有什么事瞒着他。
没多久他的猜想就验证了。
段钺六岁那年冬天夜里,村子里来了一群黑衣人,四处放火杀人,把乡亲们都抓起来,逼他们交出姝影城主和小郡王,若敢不从,就杀光所有人。
段钺还在睡梦中,就被他娘摇醒,塞进了储米的地窖里。
“宝宝,待会无论看见什么,都不要出声,听见没有。”
“娘。”段钺小手揪住他娘的衣袖,奶声奶气,带着恐惧:“那些人、是不是又来了。”
他娘摸摸他的头:“别怕,娘一定能保护好你。”
“娘会死吗?”
“宝宝,谁都会死。”
“可是,”段钺眼泪哗哗,“狗宝不想娘离开。”
他娘无奈又宠溺地亲亲他额头:“云家的人流血不流泪,宝宝不要哭,你已经长大了,以后要学会自己一个人生活。拿着这把宵练,等你爹来找你。”
段钺一边抹眼泪一边点头。
他娘抱着他说:“狗宝要做个男子汉,遇见喜欢的想要珍惜的女子,一定记得保护好她,千万别像你爹那般窝囊,连自己妻儿都护不住,好不好。”
段钺强忍泪水,声音哽咽:“狗宝记得了,娘、娘放心。”
后面的事,记忆便有些模糊了。
只知道娘死了,村里所有人都被杀了。
漫天大火吞噬了一切。
他一个人在废墟里忍饥挨饿冻了半个月。
说要来找他的爹,一直无影无踪。
然后,段飞就捡到了他。
他进了暗卫营,改名段十六,成了玄卫,和过往断绝一切关系。
从此世上再无狗宝和三娘。
段九听他说完,唏嘘不已,摇头直叹“难怪难怪”。
段钺以为他发现了什么细节,忙问难怪什么。
段九道:“难怪你这么狗,原来你的真名就叫狗宝。”
段钺恼羞成怒去掐他:“重点是这个吗!?”
段九大笑着躲开。
结果见他皱着眉一脸委屈巴巴又难过的神色,倒有些过意不去,轻咳一声正经道:“云姝影这名字,我听过。”
段钺愣了愣,抬头:“段七都不知道,你怎么听过?”
“那不一样,段七在宫里,收集的都是确切情报。可青楼是什么地方,龙蛇混杂,荒淫无度,谣言流传盛行之地,小道消息多得是。”
段九想了想,“我也是听前辈说的,太后入宫前,曾与青楼一名男花魁有过一段风流韵事,只是知道的人极少,太后入宫后,知情人也大多都被灭了口。”
段钺眨巴眼:“和我娘有什么关系?”
“急什么,听我说完啊。”段九又拍一下他脑袋。
“前辈说,太后其实有两个儿子,一个就是现在的中承帝。还有一个长子,自小隐姓埋名,被养在宫外深宅里。据说,是那男花魁的骨血。”
段钺震惊,太后这么勇,竟敢偷偷瞒着先皇,给别的男人生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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