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祎祎
暗卫营的人都有分配,很快便找到各自主子,请安归位。
片刻后,只剩段钺一个还站在原地。
先生未至,三皇子朝他偷偷招手,眼中亮晶晶,像有星子在闪。
尽管都是兄弟,几位皇子长相却大不相同,二皇子禁欲贵气,三皇子俊朗阳光,六皇子病弱疏离,七皇子儒雅随和。
至于靖王......
段钺偷偷瞥了眼沉默坐在最后一席的少年。
四皇子段云初,年少便有仙人之姿的美称,一双潋滟桃花眸,不知是长安城多少女子春闺梦里人。
连他自己,也曾被那副完美皮相所惑,成了仙人脚下皑皑白骨中的一具。
段钺收回目光,越过靖王身侧,乖觉地走向三皇子。
“你怎么来这么迟,本殿下都等一刻钟了!”三皇子压着嗓子,拉住他手腕,叫他坐自己身侧。
段钺蜷起双腿,坐在蒲团上,小声回话:“回殿下,奴才早间还要训练,才迟了。”
“叫你昨夜和本殿下一起回宫,你偏不愿,累吗?用早膳了吗?给你看,本殿下偷偷藏了两块桂花糕......”
三皇子嘀嘀咕咕不停,引得旁人都瞧了过来,眼中神色各异。
段云睿:“阿琛,噤声。”
“先生没来呢,怕甚。”
五公主笑眯眯的,托腮瞧着他和段钺:“好三哥,环环也饿了,想吃桂花糕。”
三皇子立刻把手缩回来:“你想得美,本殿下特地带给十六的!”
他把桂花糕往段钺怀里一塞:“快点吃,凉了可就没味儿了。”
段钺无措,只觉烫手。
三皇子不悦:“你怎么不吃,莫非嫌弃本殿下?”
段钺摇头,咬咬牙,心一横,正要囫囵吞了。
这时,一直沉默的靖王忽然撩起眼皮,不咸不淡开口:“他对桂花过敏。”
三皇子愣了愣,连忙把段钺送到嘴边的桂花糕夺了,扔在地上,气急败坏:“你怎不早说!”
靖王道:“他怕你治罪。”
“放屁!本殿下是那种胡搅蛮缠的人吗?”三皇子拍拍胸脯,“段十六,你有话直说,本殿下绝不和你计较。”
段钺点点头,忽然余光瞥见一位面色肃穆的阁老,精神矍铄,手执教尺书籍,大步流星走来。
他立即垂下头,低咳一声:“殿下,嘘,别说了。”
“嘘什么?你难道不信本殿下?本殿下向来说到做到!”
靖王见小暗卫急得去拉三皇子袖拐,桃花眸微闪:“段云琛,你出尔反尔的次数还少么?”
三皇子本就瞧他不顺眼,又在自己看重的小暗卫面前丢脸,如何能忍下这口气,当场一拍桌案,愤怒起身:“段初初,你是不是找死!”
恰好,陈阁老进了亭,冷眼一扫:“三殿下,您在做什么?”
三皇子正在气头,张口便骂:“你瞎吗?自己不会看?”
骂完他才觉出不对味,皱着眉回头。
陈阁老沉着脸站在他身后,手中板硬教尺蠢蠢欲动。
“三殿下,老臣眼睛不好,看不见,要不您自己说说怎么样?”
三皇子:“......”
段钺:“......”
亭中一阵闷笑。
段钺忍不住撇开脸,尴尬得耳尖都发红。
靖王唇角微不可察的翘了翘,定定注视他,漂亮桃花眸似乎在说:看,三皇子根本不是我对手。
段钺眼底露出厌恶。
挑拨离间,暗中陷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靖王也不过如此。
他跪下来,主动揽罪:“大人,此事乃奴才之责,三殿下是为了替奴才生出,才同四殿下生出龃龉 奴才愿受惩罚,请大人切勿迁怒三殿下。”
陈阁老本也不欲因这小事惩罚三殿下,见此便顺势警告几句,放过三皇子。
段钺就没那么幸运了。
他被罚到亭外冷水池中,生生站了两个时辰。
寒冬腊月,寒池结冰,只浅浅探入都觉森冷刺骨,遑论在里面站这么久。
段钺牙关打颤,唇色发紫,冻得半身以下都失去了知觉,连呼吸都像钝刀在割血肉。
一直到午休,诸位皇子休息,陈阁老才撤了他的惩罚。
段钺一松懈,整个人都没了气力,眼一闭便没入冰水,再不露头。
靖王正在写功课,一抬头,就瞧见自家的小暗卫,不见了。
第三十二章 暗卫破坏剧情
靖王搁下笔,望着院落里平静池面。
他自身如履薄冰,本不该再为了一个籍籍无名的暗卫犯险。
但这熟悉的一幕,叫他想起一件久远往事。
段钺刚认他为主时,他为了测试这小暗卫忠心,曾故意得罪段云琛,想看他如何反应。
小暗卫倒也并未叫他失望,为替他顶罪,放下一身傲骨,主动跪在段云琛面前求情。
段云琛那时对小暗卫还有几分情谊,是以手下留情,罚他在水池中站一夜。
那个天,也同现在一般,冷得锥心刺骨。
半夜里,小暗卫不忍心见他受苦,偷偷把他从河里抱上来,易容成他的模样,在池子里替他站了一整夜。
那么冰冷的水,他连碰一下都受不了,小暗卫却连眉头都没皱。
从那时起,他就摸清楚一件事,小暗卫不会背叛他,无论如何都不会。
再后来,小暗卫的腿便落了病根,每逢阴雨天,膝盖骨便钻心彻骨地疼,如同万蚁啃噬。
段钺是个内敛隐忍的人,他却亲眼见过,这木讷的暗卫,被这疼痛折磨得,崩溃地蜷缩在段七怀里,哭着求他杀了自己。
“好可怜……皇姐,要不告诉三哥吧?”
“他还在被先生罚抄书呢,告诉他也没用,走,咱们自己去救人。”
五公主和八公主的私语传进耳中,靖王回过神,起身越过二人。
“四哥?”
“回去坐好,别被先生发现。”
如若不救,这一回,小暗卫又会疼哭的吧。
靖王想着,走到水池旁,脱去外衫,跃进水中。
森冷寒意瞬间附入骨髓,唯一的感觉就是四肢麻木的刺痛。
也不知段钺是如何能忍两个时辰,不吭一声的。
他凭感觉,潜入水底,一眼就看见沉在水底的玄衣少年。
暗卫营常年一身黑,段钺也不外乎如是,玄衣长剑,冷漠木讷,十几年都不曾变过。
靖王将人拉进怀,游上岸。
“四殿下?!”
岸上一声惊呼,紧接着窃语阵阵。
靖王眯眼,眨去眼睫上悬着的水珠,才看清亭中多了一圈人。
是中承帝带着百官来视察了。
方才那声好听婉转的娇吟,就是他身侧跟着的鹅黄衣少女所发出。
赵景幼。
没想到这么早就见面了。
靖王只一眼便收回目光,抱着段钺爬上岸,跪地行礼:“父皇。”
中承帝冷哼,自家儿子在百官眼前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叫他极为不喜。
“这个点,你不好好读书,跳河里做什么?”
靖王并不辩解,恭敬垂首:“儿臣知错。”
中承帝懒得过问他的事,正要进去,余光不经意扫过他身侧昏迷的少年,一惊:“云钺?!”
随即愠怒:“老四!你又把他怎么了?”
这话奇怪得很,何来的“又”,他同段钺相识,也不过就这几日。
靖王心底疑虑一闪而过。
传言中承帝宠爱段十六,这话倒不假。
这不,为了替个暗卫出气,他便将自家亲儿子绑起来,罚跪在院里,众目睽睽之下挨板子。
段钺是被小黄书叫醒的。
“爸爸!爸爸快醒醒!再不救靖王,人都没了呀!”
段钺心一跳,陡然坐起身。
身侧传来中承帝温润低沉的嗓音:“云钺,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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