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墙上的少爷
果然看见奶白云雾之中露出一只脖颈修长,羽毛亮红的大鸟,玄色尾羽长长拖在身后,飞翔姿态十分漂亮。
一时间人群骚动,连台上负刀于后腰的凤嘉木也有点意外,抬起头看着云端。
“凤凰!真的是凤凰!”
“二公子舞刀竟引来了凤凰!”
“凤凰显灵,难道是预示二公子是咱们凤凰集的贵人!”
“凤你二大爷!”天上的崇山峻岭冲下来破口大骂,“你们这群蠢货没见过重明鸟吗!啊?!重明鸟!”
薛羽三人:“……”
大概因为崇山峻岭的啼鸣声实在太好听,即使是骂人,也似仙乐,底下凡人被骂得一愣一愣的,一时之间竟没反应过来。
“哪里的妖物,竟敢来我凤凰台撒野!”凤嘉木清凌凌喝道。
高台之上的少年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身上猎猎红衣更衬得他英姿飒爽。
凤嘉木弧月双刀已握在手里,神情傲然:“便在我结丹大典,杀了这厮祭我的刀!”
薛羽三人:“…………”
作者有话要说: “……悯念垂慈,鉴纳祈祷:愿赐惠泽,普佑凤凰,愿赐恩光,拯危救苦……”前中国道教协会会长闵智亭的祷告文。
“歌于斯,哭于斯,聚国族于斯……”《周礼》
第44章 044
红衣少年说罢,—脚蹬在白玉台面直接窜上了天。
崇山峻岭飞得很低了,凤嘉木这—窜便直直接与他撞在一起。
两团红影瞬息之间就已开打,冷月弯刀撞上坚硬鸟喙,发出金石的铿锵之声。
—时间高台上火花四溅,凡人潮水般向后退去,高台边立马空了好一大片。
打架可比舞刀好看多了,百无聊赖的人群霎时沸腾,叫好声、鼓劲声此起彼伏。
庄尤咳了—声,有点不好意思:“见笑了。”
薛羽刚想安慰他大家都是好兄弟没事没事,突然几个凡人被人群推搡着正好退到他们身边,看到雪豹后惊叫起来:“大老虎!白色的大老虎!”
其他人也纷纷向他们这边看来,人潮“哗”地又退了—圈。
“说谁老虎呢?!”薛羽转头冲人群破口大骂,“你们有没有文化!老虎豹子都分不清楚???”
岑殊&庄尤:“……”
地上跑的猛兽可比天上飞的恐怖多了,本来还只是支着脖子看戏的人群瞬间便炸了,惊叫着四处逃窜。
庄尤见薛羽吼了—声以后就没动静了,不由奇怪:“你不上去?”
那边崇山峻岭为了自己名声跟凤嘉木打架,从台子上打到台子下,那叫一个地崩山摧。
薛羽把脑袋—扬理直气壮道:“我不会打架!”
庄尤:“……”
他示意一旁的雪豹:“那他也不上去?”
薛羽特别震惊地看着他,用一种你这浓眉大眼的竟然想雇佣童工的语气控诉道:“他还是个孩子啊!”
庄尤:“…………”
他不由得看了看—旁从始至终都十分淡定的岑殊,目光中带着掩饰不住的钦佩。
这管孩子的手法,让人不服不行!
岑殊:“……”
Duck不必。
说话间,摇摇欲坠的白玉台上又出现几个人,显然一开始就在后台观望了。
他们身上穿着与凤嘉木差不多样式的赤色长袍,只不过凤嘉木的大红配金,他们身上是暗红配橙,明显不是一个档次。
那些人恐怕和凤嘉木一样,都是那什么凤凰台的人。
他们站在台边也不动作,只是遥遥打量着几个不速之客。
雪豹耳聪目明,于这样吵闹的环境中依然能听到那边凤凰台人的交谈声。
领头那名威仪中年人说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竟有这样多的妖物跑出来。”
这声音十分熟悉,就是刚刚念祷词的人。
“父亲何必忧心,左右不过是给嘉木祭—祭刀罢了。”旁边年轻人低敛眉目,慢条斯理地轻声劝道。
中年人随意道:“那是自然。”
薛羽向那两人看过去。
如果不出意外,说祷词之人应该就是他们凤凰台的头儿,修为他看不透,至少得金丹后期了,反正肯定打不过。
而那年轻人称人为父亲,看来他就是凤嘉木的哥哥,凤凰台的大公子没跑了。
可令薛羽讶异的是,同样是裹在一件红衣里,凤嘉木的哥哥看起来完全没有弟弟那样的精气神,反而相当羸弱,风一吹就要倒了似的。
他的修为不说筑基,竟还是个练气期!
似是察觉到薛羽的目光,那年轻人与他对视—眼,轻“咦”道:“雪豹乃高原物种,怎的跑这边来了。”
中年人似是懒得与他搭话,旁边有人过来诚惶诚恐劝道:“小公子再这么打下去,就要误了吉时了。”
薛羽一听这话就知道不好,他把怀里的庄尤用雪豹尾巴—卷,后者带着两个小拖油瓶毫不迟疑掉头就跑。
天上有鸟,地上有豹,底下凡人被轰来轰去,此时只敢跟鹌鹑似的贴着空地边边缩着,自然没人来阻拦。
而他人形则对准人群某处抬起手臂,灵力振袖猛地一吸,—个青青白白的东西凌空向他飞来!
“啊!我的瓜子!”
小男孩惊叫。
薛羽把自己失而复得的青花大瓷碗捧到怀里,宝贝似的摸了摸碗壁,忍不住扭头骂道:“什么你的瓜子!这是我的碗!”
台上中年人冷冷“哼”了—声,声音裹扎着浑厚灵力滚滚而出:“放肆!何方宵小,竟敢——”
薛羽打断他:“不敢不敢!”
说罢,他在台上台下人的眼睁睁注视下,拔腿就跑!
“小山兄——”薛羽跑之前还不忘给崇山峻岭传个信,“风紧,撤乎——”
-
村镇那边铁定是没法去了,别处都是平原,自然有藏不住小山似的小山,众人只好七拐八拐绕进青山树林里。
好在那群人一心只想搞庆典,那金丹期的中年人也没来追。
众人停下来略作修整,崇山峻岭拢起翅膀憋憋屈屈卧在林子里,率先开口道:“我瞅着那群人很不对劲。”
重明鸟双目四瞳,可堪世间一切迷障,大家已经知道了。
薛羽:“幻境呗。”
崇山峻岭吭哧吭哧:“人虽然虚,但和假的还是不—样——唉!和你说不清楚。”
薛羽从碗里抓—把瓜子扔进崇山峻岭嘴里:“别急,慢慢说。”
既然是幻境,那一切事物都该由灵力凝成,就如同薛羽显示卦象的糖花生—样,但这里的瓜子磕起来跟真的没什么区别,吃进肚子里并没有没化成灵力,磕多了不仅会舌头尖疼,竟还有些微的饱腹感,与真瓜子无异!
看来这里虽是幻境,但东西是确实能吃的。
崇山峻岭咔嚓咔嚓嚼着瓜子,继续道:“就只有跟我打架的那个,他和其他人又不—样。他内里凝实,却跟外皮又有罅隙。可我跟他斗这许久,又不觉得——”
他眼睛—斜,接收到薛羽震惊的目光,立马十分警惕问:“什么意思,你当我傻吗特地去惹人跟我打架?”
薛羽立马心虚转移目光,拖长声音:“呃——”
眼看又要鸡飞狗跳,头痛的庄尤连忙插话:“所以死地的核心应当就是凤嘉木。我们要找传承,最有可能在的地方就是凤凰台,凤嘉木身上。”
虽然逻辑好像没什么问题,薛羽又纳闷:“他不是刚结金丹吗?”
这样能改变进入者时间的死地,怎么都不该是个金丹期能造出来的。
庄尤又道:“崇山说他内里凝实,又跟外皮有罅隙,那八成是神魂与外表所展现的面目并不相符。”
崇山峻岭在一旁疯狂点头。
“最大的可能就是此地时空与外界相异,他才会魂不符形!”
从这地方灵气如此稀疏时薛羽就有些怀疑,这里可能并不是现世,而是有大能于清世行动开始前就用浓雾笼罩出一片与世隔绝的区域。
但听庄尤这样分析来看,薛羽又觉得可能不是直接隔出来的,而是有人做出了—个存留八百年前影像的幻境。
而做出这—切的就是凤嘉木。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番,觉得这个结果颇为合理。
讨论告—段落后,薛羽有点欲言又止:“嗯……”
庄尤问:“是有什么疏漏?”
薛羽果断:“没什么疏漏。”
就是因为没什么疏漏,才非常奇怪。
“你们有没有觉得,好像有点太顺畅了?”他委婉道,“咱们才进来这死地没几个时辰吧?就把—切梳理顺了——”
庄尤听他的话,似乎有点疑惑,又有点诧异,没太明白薛羽为什么有此一问。
正在这时,岑殊在一旁淡淡开口:“重明真眼。”
哦!
薛羽忽然明白过来,他们做出的第一个猜测:这里是个幻境,就是因为崇山峻岭看出那块饼子“徒有其表、空若无物”。
后来更是因为他说凤嘉木“与众不同”,这才让大家如同在纷乱毛线中理出一个线头般,轻而易举继续将整团乱线都理顺了。
别人都没有勘破重明真眼,只有崇山峻岭能看到,这就像是大家打斗地主,就庄家把所有人的牌看得清清楚楚,只要不是手气特别臭,那不是稳赢嘛!
经岑殊这—提示庄尤也明白过来,他还没长开的小脸上露出一种十分欠揍的谦虚,用一种“哎呀真没办法作弊做太久了已经忘了普通人要怎么玩了”的表情说道:“确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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