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墙上的少爷
“我是兽修嘛,不按人修年龄长的。”薛羽没听出他话语中带着的那一丝丝诡异的失落,只一连串问道:“师兄要在这里待几天?什么时候走?我跟师父在鸿武宫做客,要不要去见见师父?”
“不一定,不去了。”封恕简单答道,似乎兴趣不大。
他看了薛羽一眼,目露疑惑道:“你身上……有,师尊的气息。远远来,还以为师尊,在此处。”
薛羽阿巴阿巴几句,大家都是同门,总也不能用哄骗舞红嫣那套,薛羽只好说是岑殊输灵力给他帮忙突破。
封恕点点头,没有多问,只叮嘱道:“修行在己,勿依外力。”
薛羽还想再说些什么,只见封恕臂弯中的小男孩怯怯搂着他脖子,缩进他怀里小声叫道:“哥哥……”
封恕几乎是瞬间抬起手摸了摸那小男孩的脑袋,从怀里变魔术般摸出块零嘴来喂到对方嘴里,目光十分温和:“乖。”
他冲薛羽潦草一点头:“师尊既在,定有分寸。师兄有事,先走。保重。”
薛羽有些没反应过来,傻愣愣问道:“师兄不一起吃个饭吗?”
封恕竟没有第一时间回话,而是垂头望了望怀里的小男孩。
后者委屈巴巴一撇嘴,埋首进封恕颈窝里,不说话了。
“不了。”封恕果断道,他从怀里摸出几两碎银放进薛羽手里,“下次,再聚。”
说罢,毫不留情转身走了。
薛羽愣在原地站了许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见到了大师兄,两人不过交谈了五分钟,对方便抛下他走了。
自薛羽穿越以来,一开始便无条件对他好的只有封恕。
封恕给他零食吃,送了他夜明珠,还在他迷茫失意的时候专门寻来安慰他。
封恕可以说薛羽在这举目无亲的异世界最喜欢的人。
可只是隔几个月没见,他亲亲大师兄就没了?!
薛羽回想刚刚对方对那小男孩的态度,如此温柔宠爱,俨然就是数月前在逍遥谷对待他的态度。
可他刚刚对自己,明明就与对待颜方毓无异。
为什么……?
是因为他们几个月没联络感情?不会啊,就算是再不亲近的师兄弟,也不可能比路上遇到的小男孩更陌生了。
要说他与上次见面有什么区别,那就是他长大了。
长大了。
不再是那副小男孩的样貌,而是个少年人了!
封恕小时候曾经不小心弄丢了弟弟,这些年来一直非常自责。
薛羽想起他的种种行为,建立孤儿院,给走失的小孩找家,他确实非常喜欢孩子——准确来说,是对跟弟弟差不多年龄的孩子很好。因此薛羽长大了,不再是个小孩子了,封恕自然而然就——不再对他那么好了。
回想一下,虽然自己跟颜方毓都是封恕的师弟,但封恕对二师兄就仅是师兄弟之间的情谊,并不像对薛羽那样上心。
想来,也不过是因为薛羽当时生得小,如果当时在逍遥谷时他是现在的年纪和大小,那么封恕说不定根本不会送他零嘴和夜明珠,更不会转成来找他了!
薛羽失魂落魄地回转,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摸回鸿武宫,又是怎么摸回自己的房里的。
只是回过神来时,已经以一个熟悉的姿势窝在岑殊怀里。
对方不知什么时候竟从入定中清醒了,正垂目望着他,目光似是有些担忧。
薛羽把脸埋在自己臂弯里,十分丢人地“呜”了一声。
岑殊将怀里缩成一团的小动物抱起来,安抚性地捏了捏他的后颈,问:“怎么了?”
后颈处被人熟练捏着,那种被父母叼着后颈皮拎着走的小猫猫本能又浮了上来。
薛羽委屈地咬着对方衣襟哇哇大哭道:“师父呜呜呜呜呜……我失恋了哇!”
房间内空气似乎在瞬间凝滞。
岑殊身躯蓦然僵硬,良久,终于艰难问道:“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有财富密码!可能明天可能后天。
评论我删了一些问答村口在哪的。还发现几条因为太涩被jj删掉的,那真不是我干的【】
今天我没有困,很清醒!草,前几天一杯德克士奶茶给我整到五点才睡着。
一个晚上的失眠,要用好几个晚上的断更来弥补!【不是
第76章 076
屋内落针可闻。
岑殊呼吸几近停滞,手掌僵在薛羽颈后,久久没有动弹。
然而薛羽还沉浸在大师兄翻脸不认崽的委屈中,似乎完全没察觉出来对方的异样。
也许是因为背井离乡的苦闷从未得到过纾解、一直被他压抑着;
又有可能是这一段时间两人日渐亲密,岑殊此时抱着他,肩膀手臂有力又宽阔,便让薛羽隐隐生出些莫名的错觉来。
仿若自己还是个什么都不用担心的小孩子,又回到了长辈的怀抱里,令他又熟悉又安心,无论做出什么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薛羽本来只是半真半假的呜哇干嚎,是宠物在主人怀里日常闹人撒娇罢了,算不得数。
可嚎着嚎着,他眼眶一热,竟真的啪嗒啪嗒掉下泪来。
薛羽对封恕的好感,也不见得真的要掰扯到恋不恋那方面上去。
要说起来,也不过就是因为封恕是穿越以来第一个对他好的,于是薛羽也时时惦念着他。
用一个专有名词来解释,那就是雏鸟情节,别的也没什么。
可薛羽现在明白过来,封恕对他的这种“好”并不是无条件的。
大师兄心怀天下幼崽,对哪个小孩都格外偏爱,于是等自己长大一些后,他师兄的爱就转移到别家幼崽身上了。
他爱上一个海王,海王却平等地爱着着海里的每一条鱼。
呜,这上哪说理去啊!
逍遥谷时封恕见着他时随手就能掏出一包糖莲子,又随手送他一颗夜明珠,想来也肯定是因为平时经常去寻摸别人家的幼崽,这小零嘴、小礼物也不知送给多少人过。
偏偏薛羽还宝贝得不行,每天晚上都把这大电灯泡子放床头,睡觉的时候也不带灭的,后来还被镶在了澡堂子的墙壁上。
于是他又顺道想到岑殊。
这缺德玩意儿至今也没赔一个夜明珠给他,明明当时都说好了的。
薛羽想到这儿,他的眼泪不要钱似的吧嗒吧嗒往下掉,都浸在了岑殊肩头的衣料上。
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他愤愤然想着。
岑殊这一支,从上到下都是大猪蹄子!
薛羽是独生子,从小被爹妈宠着长大,此时被封恕冷待,便没由来升起一种荒谬的、似与家里兄弟姐妹争宠的陌生错觉。
眼泪不受控制一淌,他就又开始想家了。
薛羽与岑殊的关系一向是非常灵活的,没事儿就在师徒、主宠、爹跟儿子之间来回切换。
于是此时薛羽又十分自然地将人当爹一般使劲蹭了蹭,弥补一下自己现在没家长可撒娇的愤恨之情,又踩着岑殊大腿妄图再往他颈窝里钻。
但他毕竟已是个身量修长的少年人,不再似小朋友那般能随便在岑殊怀里打滚了。
即使他已紧紧在人怀里缩成一团,踩人的脚底冷不丁一滑,两条修长小腿就蹬到岑殊怀抱之外,窝不太下了。
想到封恕就是因为他长得这样大了才厌弃了他,薛羽的眼泪又没出息地涌出一股。
小动物的泪水是烫的,沾在环抱着他的人颈侧时,让对方很微小地动了一下。
薛羽吸着鼻子没出息地想着,还是岑殊好啊,自己跟岑殊就是冷酷无情的吸戾气工具人关系,因此岑殊永远都需要他,岑殊永远都不会厌弃他。
内心饱涨着一些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情绪,他埋在岑殊颈侧,梦呓般喃喃开口道:“师父,我……”
“不要说了!”
岑殊厉声喝断他。
薛羽耳中“嗡”地一声响,只觉得头脑发懵、天旋地转。
等再回神时,他已经被岑殊掀到了地上,屁|股着地,摔得还有点疼。
他呆愣一瞬,后才想起来抬头向上首看去。
岑殊这人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此时却面色阴沉,目光似乎在看着他,又似乎没有,双眸漆黑,像是翻滚着什么乌黑粘稠的水。
一股极其恐怖的威压从他身上爆发出来,迫得人完全不能动弹。
只听“噗”的一声轻响,四周霎时黑暗下来,天光法阵破损,墙壁上镶嵌的夜明珠、并着房中所有家具,皆因抵挡不住如此威压而碎成齑粉。
不过这种黑只持续了一瞬,便有柔和光线从四周透射下来,随之而来的是天地震荡、轰然巨响!
在全身骨骼被压的咯咯作响中,突如其来的失重感霎时攥住了薛羽的心脏!
在这一暗一亮、一呼一吸之间,薛羽只来得及捕捉到对面人骤然挥袖的虚影。
岑殊连一个眼角都未施舍给他,便直接消失在原处!
一声炸雷般的巨响震耳欲聋,伴随令人牙酸的“咔嚓”崩碎声,四周墙壁破碎剥落,光亮越来越盛。
连吃了舞红嫣莲子的薛羽也打不破的黑碑,此时却也因承受不了岑殊暴起的灵力威压而整个炸裂开来!
一时间黑石乱飞,碎屑如扬尘弥漫,黑碑坍塌崩毁。
薛羽也跟着从半空中掉了下去,周围却好像罩着一个看不见的屏障,无论是碎石还是砂砾都近不了他的身。
他还未从刚刚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崩塌已经结束了。
四周黑色碑林环绕,头顶是湛蓝天空。
而自己正呆坐在一片废墟之上,除了大块大块的黑色碑体碎块,便只有他周围一丈的范围内的地板砖还是完整的,其他东西已是遍寻不见了。
雪豹不知何时也傻愣愣窝在那块地板砖的边缘,在白沙与废墟中跟人形大眼瞪小眼。
几十米高的黑碑碎裂坍塌,这动静跟爆破楼房也差不许多。
几乎是瞬间,附近已聚起好些人来。
郝晨是第一个到的,他看着这一地狼藉,目瞪口呆道:“这、这是发生何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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