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闲辞
李苟眯着眼睛,试图在这附近寻找一个山洞,亦或是猎人出门打猎的时候临时居住的小屋。
但是让李苟失望的是,他找了好一会儿,却一无所获。
凛冽的风雪中,李苟觉得自己身上的温度正在逐渐下降。
在临行之前,李苟就想过北方比较冷,所以特意多带了几件衣服,但是对于从未亲身体验过北方冬天的人而言,那种几乎能吹透人的冷风,仍旧让他猝不及防。
李苟的嘴唇已经被冻得青紫,但仍旧一步一个踉跄地往前走着。
他很明白,这种时候,自己要是倒下去了,那就真的别想再起来了。
“莫非……真的是天要亡我?”李苟的心里划过这个念头,迈出去的脚步愈发迟缓,好像下一步他就会跌倒。
当求生的意志逐渐失去的时候,再多的坚持也会慢慢崩塌。
但幸运的是,李苟倒下去的时候,胳膊忽然被人给拽住。旁边传来一个人大声的吼叫,“兄弟!你挺住啊!坚持下去!现在倒下去!人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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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大河碰上李苟纯粹巧合。
虽然入了冬,山林间活动的野物逐渐减少,但是钱大河只是把自己出门捕猎的次数减少了一些,却没有彻底闭门不出。
没办法,家里的人要吃饭呐。
他家媳妇儿病好了之后没多久,就怀孕了,也算是双喜临门,当时,钱大河开心地险些直接撞到自家的门框上,出门打猎也就更加积极了。
当然,现在钱大河出门也不光打猎,还会注意搜寻山林间的一些草药。
这活儿还是叶郎君帮他牵的线。
钱大河打猎的时候,总是会冒险进入山林深处,而人迹罕至的地方,通常会生长着一些罕见又珍贵的药材。
虽然不是次次都有收获,但也算是一个进项。
钱大河今天原本是没想出门捕猎的,只是孕妇的口味实在是很难琢磨,钱大河为了哄自家媳妇儿高兴,便和自家兄弟打了声招呼,瞒着钱夫人进山了。
只是没想到,进山之后没多久,就遇上了大雪,钱大河当机立断,立刻下山,不然的话,时间越久,雪就会越来越大。
事实证明钱大河的判断非常正确,他下山后不久,雪就下得越来越大了。
恰好,撞上了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李苟。
或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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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大河连打带拽的把李苟拖了回去。
一回去,他就被自己媳妇儿兜头扔了一把雪,“钱大河,你胆儿肥了是吧!这么冷的天,你也敢瞒着我出门?”
钱大河立刻赔笑,“夫人!夫人!你先听我说,我这次出门还救回来一个人呢!”
救了人?
挺着一个大肚子的钱夫人眉头皱了皱,将门打开,“什么人?”
“看着不像是坏人。”钱大河赔笑道,“夫人先去旁边歇着,我来!我来!别冻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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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苟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不知道今夕何夕,他本能地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直到耳边传来了模糊的声音。
“叶郎君……叶宅……天好了……”
叶郎君?
李苟的神智缓缓回归,他很快就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有些破旧,但是收拾得很干净的屋子里。
还能听见一男一女的说话声。
“请问……”李苟声音沙哑地开口,“是你们救了我吗?”
李苟对自己昏迷之后的事情一无所知,不过,既然这一对夫妻愿意救一位陌生人,想来心地应该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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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李苟的声音,钱大河立刻跑了过来,“哎呀,兄弟,你终于醒了!”
李苟抬手行礼,“郎君救命之恩,李苟没齿难忘。不知恩人贵姓?”
“没什么贵不贵的。”钱大河不太好意思地道,“我姓钱,叫钱大河。”
“钱郎君。”李苟再次行了一礼,“敢问此处距离扶阳县还有多远的路程?”
“你要去扶阳县?”钱大河笑着道,“那可真是巧了,我们这儿距离扶阳县可近了,走一段时间就能到,也就是两刻钟的路吧,你要是腿脚利索,还能更快一些。”
原来这么近了吗?
李苟神色一动,若不是这位钱郎君出手相助,自己岂不是就倒在了目标前的最后一步上?
想到这里,李苟对钱大河愈发感激。
钱大河摆了摆手,示意没事儿,“兄弟来扶阳县是为了寻亲的?”
李苟摇了摇头,“是来投奔一位叶郎君的。”
叶郎君?
钱大河神色一正,“兄弟说的那位叶郎君,全名叫什么?”
“叶瑾声。”
“还真的是!”钱大河拍了自己的大腿一下。
“钱大哥认识那位叶郎君?”李苟立刻问道,甚至连称呼,都从钱郎君变成了钱大哥。
“认识,当然认识。”谈到叶瑾声,不光是钱大河,在门后听着他们说话的钱夫人心里都觉得安定了不少。
钱大哥简单地把自己和叶瑾声之间的渊源说给了李苟听,末了道,“等这场雪停下,我就带你去寻叶郎君。”
“那真是太感谢钱大哥了。”李苟也忍不住激动了起来。
若说之前,李苟对于叶瑾声的印象还仅仅是虞丛音的寥寥几句描述,那现在,听了钱大河的话之后,李苟对叶瑾声的印象顿时变得更好了。
愿意帮助一个猎户,平日里交往也是平易近人,这样的主家,应该也是比较好相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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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后,钱大河又翻出来自己的一件皮袄,硬是要让李苟穿上。
“你们南边过来的人,都不怎么抗冻,先穿上。”
李苟却不过对方的好意,只能将这一份恩情记在心底,等自己日后在扶阳县站稳脚跟,再做报答。
大雪一直不停,这段时间里,李苟便将自己在诸平郡所遇到的一些趣事说给了钱大河与钱夫人听。
听完后,不管是钱大河还是钱夫人,都是心生感慨,“你不容易啊。”
李苟却摇了摇头,“都是为了挣口饭吃,没谁是容易的。”
说完,他又看向了钱大河,“钱大哥平时出门打猎,大嫂也肯定要担惊受怕吧?”
钱夫人瞥了钱大河一眼,眼圈儿顿时开始发红,钱大河看着媳妇儿红了眼眶,也是手足无措,最后只能是锤了自己的脑袋一下,“是我没用。”
他们夫妻之间说话的时候,李苟的视线落到了窗外,大雪仍旧不见有停下的迹象。
李苟虽然不曾见到过这么大的雪,但是他知道下雨下好几天不停的后果,那会逐渐演变成水灾。
无数的人会在水灾中丧生,侥幸活下来的,也要么病,要么废,要么……失去了一切。
李苟祖上就是在一次洪水过后,失去了自己的田地,好在祖宗咬牙去当了瓷工的学徒,不管遭受了什么辱骂与暴力,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终于学到了一身本事,这才一代代传下去,逐渐站稳了脚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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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阳县
叶瑾声看着窗户外面一直没有停下来的大雪,心里也是忧心忡忡。
“算算时间,那位李姓瓷工,此时应该也差不多快要到扶阳县了,若是在路上遇到了这样大的风雪,可实在是不太妙啊。”
谢青珣刚做完一套八段锦,再加上室内烧着的地龙,只是穿着单衣,也出了一身热汗。
“而且……”叶瑾声喃喃,“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的房子被压塌,被冻死。”
谢青珣沉默了一会儿后,忽然叹息着道,“以往也是如此。”
每年的冬天,都会有人冻死在路边,为此,甚至催生出了一种职业,专门将路旁的尸体带走,扔进乱葬岗,好一些的会埋葬。
闭了闭眼睛,叶瑾声还想说点儿什么,忽然有仆从顶着风雪过来,“郎君,宋明府来了。”
宋昀?他来做什么?
“快请他进来!”叶瑾声连忙道。
这么大的雪还在外面行走,大概是真的有急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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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昀进门后,先掸去了身上的落雪,把已经有些湿的兔毛大氅解开,又喝了一口热茶之后,宋昀才终于觉得自己缓过来了。
“这雪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宋昀有些担忧地道。
听宋昀这般说,谢青珣眉梢扬起,似乎是猜测到了宋昀的来意。
“看上去,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停了。”叶瑾声道,“宋先生过来,是不是有事需要我帮忙?”
“瑾声聪慧。”宋昀赞了一声,片刻后,他叹息道,“我知道瑾声在扶阳县的郊外建起了一座瓷窑,只是还未投入使用。”
叶瑾声点头,“之前特意去寻的那位瓷工还没有到达。”
说到这里,叶瑾声又忧心忡忡了起来,“只是不知道那位瓷工能不能熬过这一场大雪。”
宋昀停顿了一下后,道,“不知瑾声可否提前开启瓷窑?”
被宋昀这一提醒,叶瑾声立刻明白了过来,“宋先生的意思是,用瓷窑暂时安置那些无法越冬的人?”
“是的。”宋昀点头,“雪太大了,不少人的房子都被压塌了。今年比起往年,要冷上许多。”
宋昀在扶阳县里过了不止一个冬天,也是头一次看到这样大的雪。
只是,这种极端的情况根本无人能够预料,所以,宋昀压根就没有提前准备。
“这是我的失职。”宋昀愧疚地道,只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是尽力让这一场暴雪的影响降到最低。
“可以。”叶瑾声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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