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掷海
先前的元老很容易被沈修远说服,但有些人就是冥顽不灵。对于实在教化不了的成员,沈修远已经进行了撤换。但像右护法这样位置较高的,暂时还不方便动。
“难道真是被他看出来了?”有人疑惑道。
左护法却摇了摇头,纠正道:“他留手了。”
她拿出收到的传讯符,摊开给众人看:“我的属下正在右护法那边。大夫说,右护法的灵脉只是堪堪断裂的状态。若是他没有灌注全部的灵力,根本不会导致灵脉断裂,只会灼热难耐,灵力暴动,疼痛一段时间罢了。”
枫丹城的堂主道:“先前我就想说,面对刚进入洞虚期的对手,在剑法的增幅下灌注所有灵力,让剑上的修为达到大乘期,明显是带了杀意的。”
“这不是正常切磋的做法。如果是我和左护法切磋,左护法虽然不会让我,但也不会故意提升修为。至于大乘期的修为是什么样的,我修为不济,先前和盟主切磋过,在盟主留手的情况下,撑不过二十招。”
假如孟汮没有应对办法,面对修为堪比大乘期的一剑,非死即残的就是他。
“如果只想证明剑法没问题,灌注一半的灵力就绰绰有余。”九寨城的堂主皱起眉头,“但这只能说明右护法起了杀心,那孟汮怎么留手了呢?”
左护法叹了口气:“最开始的时候,他的灵剑上根本没有任何灵力。在右护法动手之后,他的剑上才开始有灵力。就连出招比右护法要晚,故意学对方的剑招,也是在给对方一个收手的机会。能这样做,已经是留手了。”
“他虽然算不上良善,但也绝非什么恶人。至于心机深沉,盟主属意去参选天地共主的人,有些心机也是应该的。”
她话音未落,孟汮已经从场上走了下来,淡淡地道:“承让。”
按照他们赛前定的规矩,只要打赢一半的人,就算孟汮胜了,而对方也确实打败了他们中一半的人。
于是今日的考验,便到此为止。
演武场的位置靠近山门,众人闲聊的时候,山门外的声音也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孟汮分心二用,也听着那边的情况。
山门外正在进行新成员的选拔。执法长老站在台上,下面是数百号参加选拔的人,其中不乏级别较高的修士。
执法长老扬声道:“我知道你们都听过什么闲话。中低等血脉的人来这里,就相当于高等血脉的人加入了‘顺天’。只要会杀人打人,就能获得修炼资源。不用重新投胎,也能获得堪比高等血脉的权势地位。”
“抱着这种念头,想以后在城里作威作福的人,可以回去了。”
“盟主最开始创建‘逆’组织,就是为了反对高等血脉。加入‘逆’组织,无法让你们像‘顺天’的成员一样高人一等,可以在城里随意欺压弱小,豢养奴隶。假如谁有类似的想法,趁早离开。”
有些人被说中心事,脸色就不对劲了起来。其中不乏一些从其他城池赶来参加选拔的高级修士,他们听完了执法长老的说法,都有些犹豫。
“逆”组织的行事风格,近来确实变了不少。
但如果不加入某个组织寻求庇护,他们的地位和在山上为高等血脉采灵石的奴隶没有区别。假如“顺天”想抓他们去给自己的人喂招训练,他们随时可能成为奴隶,性命悬在刀尖上。
但权势地位同样诱人。既然加入了一个大组织,为什么不能高普通人一等?高等血脉能做的事情,他们为什么不能做?
执法长老并不立刻宣布选拔开始,而是按照盟主的吩咐晾着他们。
陆陆续续地,很多人走了,但也有一部分人选择留下。
不远处的山门内,沈修远正低调地坐在亭子里喝茶。过了不久,执法长老走过去,低声汇报:“盟主,我已经照您说的做了,那些人走了不少。”
沈修远道:“不错,先从剩下的人中挑选吧。”
他从储物戒里掏出几本小册子:“等招到合适的人后,你和传功长老一起,先对他们进行思想教育。如果有冥顽不灵的,及时遣返。这些年来,组织里招了太多不合适的人。”
这个被白泽笔扰乱的世界,变动大概发生在男主小时候。原本好好的“逆”组织,在“集中所有力量培养天地共主”的思想指导下,逐渐变成了藏污纳垢的势力。
好在变动的时间不太长,忠于盟主的元老基本都还在。
但那几年被招来的新人,是听着“逆”组织欺善怕恶的名声进来的。那段时间被提拔上来的高层也有问题,基本上是越会欺压城里的低等血脉,位置就越高。
沈修远接手了“逆”组织后,清理了绝大部分的沉疴烂垢,只是有些职位高者不易被撬动。清理得差不多之后,他开始为组织补充新鲜血液。
组织中的成员来来往往,有些人注意到了低调地坐在亭子里的他,就停下向他问好。
本来他点头回应就行,但听见众多“盟主”之间夹着一声“师兄”,沈修远的手重重一顿,茶泼出来几滴,撒到了手上。
他抬起头来,目光扫过站在旁边的一众“逆”组织高层,却唯独没敢看孟汮。
沈修远淡定地问:“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他本来是打算躲着男主的,但今日纳新,他不得不出场,没想到竟遇上了这一行人。
左护法道:“我们带孟汮去参观一下组织,顺便切磋一下,刚从演武场的方向过来。盟主,还有一件事,右护法他……”
她叙述了事情的经过。听到断了一根柱子,沈修远明白那肯定不是正常切磋。演武厅的柱子是他用大乘期的灵力加固过的,会断裂在洞虚期修士的手中,定然是有人下了杀手。
沈修远又询问大夫怎么说。听说右护法自行灌注过多灵力,导致灵脉破裂,他淡淡地道:“让他就好好养伤,今后组织里再出任务,无需他去了。”
这就是说,右护法也变成了虚衔。
沈修远知道右护法不赞成他的理念。平时出任务的时候,右护法明面上对抗‘顺天’,暗中还要收缴附近修士的灵石和法器。假如被明久他们发现,对方就大言不惭地说那些人是‘顺天’的同伙,甚至还会杀受害者灭口。
长此以往,大家对右护法的冥顽不灵都有些察觉。
但对方身居高位,又没留下明显的把柄,他只能逐步削弱对方的权力,使其逐渐远离组织的核心,无法一蹴而就地撤职。孟汮做的这件事情,倒意外给了他机会。
想到这里,他的余光瞥向男主,没想到对方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沈修远想起前面发生的事情,心慌意乱,耳根微红,冷淡地端茶送客,可惜送走的却是知情识趣的左护法他们,男主留下了。
孟汮上前一步,微笑道:“师兄这是在纳新?”
沈修远:……
大庭广众之下,他实在不好公然躲着男主,干脆正色道:“你应该听见了我们组织的目的。从这方面来说,‘逆’组织比龙岛给你的势力要好得多,欢迎你的加入。”
孟汮答非所问:“师兄,他们用车轮战跟我比试,我赢了。师兄不应该奖励我吗?”
沈修远看男主身上有些擦伤,恻隐心起,温声道:“想要什么?”
虽然组织中切磋的风格是点到为止,但男主以一敌多,肯定也打得很辛苦。虽然成为副盟主的事情,还要等明久他们过些日子给出结论,但普通的奖励,他还是给得起的。
孟汮却笑了笑:“我听明久他们说,白露城揽月楼里的那位花魁,也是师兄。”
沈修远:!!!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还没想好如何解释,孟汮就抱住了他,像是宣誓主权似的在他脸上吻了一口。紧接着,把头埋在他的肩窝里蹭了蹭,像某种非要跟他贴贴的大型犬类。
沈修远紧张地看向四周,发现这个时间段四下无人,才松了口气。
孟汮似乎也知道旁边没有人,始终没有放开他,在他耳边闷闷地道:“师兄,我想看你的所有身份,知道你的每个样子。这样无论什么时候,我都能保护你了。”
知道当年遇见的花魁也是师兄后,在白露城的很多事情就能解释通了。
在惊讶感动于师兄对他的在乎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更加复杂和深沉的情绪。但孟汮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神情,没让沈修远察觉到异常。
在白露城的时候,师兄就是穿成那样去吩咐下属的吗?
还有,若是下次师兄再换其他身份,他又找不到师兄,该怎么办?
那就只能……
想到这里,孟汮的眸色逐渐变得暗沉,但他低声诱哄道:“师兄,给我看一看,好不好?”
男主的理由过于真诚,是沈修远无法拒绝的那种。
虽然坐在凉爽的亭子里,沈修远却觉得浑身都在发烫,对方得寸进尺,在他的耳垂上吻了一口。他伸手轻轻推开男主:“我们回去再说。”
没有拒绝,就是默许了。
由于要更换马甲,为了不让旁人注意,沈修远只能回到自己的卧房。
贝齿轻咬下唇,沈修远对跟着他进来的男主道:“你先转过身去。”
孟汮笑了笑,从善如流地转了过去。没过多久,就听见沈修远轻声道:“好了。”
盟主房间内的风格更加高贵,与浓艳的揽月楼截然不同,但床上的美人是一样的。
沈修远侧身靠在枕头上,双腿微曲,单手摘下了脸上佩戴的珠帘。和往常并无二致的容貌显露出来,眼波流转,勾魂夺魄,惊艳非常。
下一秒,他猛地被对方压在身下。孟汮按着他的肩膀,单膝跪在他的腿间,低头和他交换了一个绵长而炽热的吻,眼里带着浓烈的醋意和侵占欲。
“师兄,你这样真好看。”
沈修远被他按住,手指下意识地抓住了床单。男主含住了他圆润小巧的耳垂,手再一次搭在了他的大腿上,他忍不住颤抖了下。
孟汮声音沙哑地道:“师兄,你的身份太多了,我真怕有一天找不到你。”
沈修远继续挣扎:“我们……说点正经的。我在组织中的份例给你,你冲击一下大乘期……副盟主……中州……”
孟汮答非所问:“师兄,你还有其他身份吗?”
“没,没了。”孟汮低沉地笑了笑,似乎对这个回答感到满意:“也不要不告而别,我会担心的。”他放开了沈修远的肩头,转而握住了那双软滑的手腕,举过头顶。
沈修远被迫仰起头来,露出像天鹅一样修长的颈项。孟汮舔了舔对方的喉结,仿佛是在尽力压抑着某些疯狂滋长的情绪,强调到:“这身衣服,以后不要穿给别人看。”
现在穿着蓝色纱衣,清透美艳的师兄,只能属于他一个人。不仅如此,任何时候的师兄,都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沈修远轻轻点了点下巴,眼睛里都有湿意了。
他觉得对方的眼神有些可怕,再次尝试转移话题:“等进入中州之后,我帮你复仇,解决玄武,把高等血脉从神坛上拉下来,然后……”
然后就不会再有高等血脉。
男主也不会把自己的族群推上那个位置,对方会做一个很孤独的天地共主,没有族人,却拥有这片大陆上最高的权力地位,成为众人又敬又怕,又拼命想成为的存在。
那个让他十分慌乱的问题,又再一次涌上他的心头。
等完成任务之后,他要走吗?要留下男主一个人吗?
“师兄,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孟汮低声道,“要亲口说。”
沈修远再次败下阵来。
每次试图转移话题,都是他失败。
他逃避似的不再想那个问题,也不敢去与那双满满映着他影子的眼睛对视,轻声允诺道:“好,我不穿给别人看。”
孟汮愉悦而低沉地笑了一声,一个很温柔的吻落在了他的眉心上。
“师兄,既然花魁也是你,我还欠你一个要求。”
当年花魁帮了他三件事,他却只还了两件。
沈修远有些局促地轻轻摇头:“不用了。”
他当年帮孟汮的时候,跟对方说需要获得回报,只是骗对方的。他已经是盟主了,除了天地共主的位置之外,应该什么都能得到。
孟汮笑了笑:“那可不行。”
“无论什么时候,你有什么愿望,我都万死不辞。”
沈修远听见自己强烈的咚咚心跳声,像潮水一样,一浪高过一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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