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水间间
扼住他喉咙的这只手并没有使劲,€€拇指和食指扣住他的颌骨,€€却也叫他动弹不得,他感觉嘴里的血腥味越发浓重,忍不住呛了一下,眯起眼睛,€€逆着光看向面前的人影。
人影并没有和徐阆客气,€€轻轻巧巧就将他掀翻在地,€€覆着铁甲的手指仍然按在他的咽喉上,然后,€€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只用了一根食指,€€不轻不重地按在他的锁骨处,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顺着胸口往下滑去€€€€徐阆不知道这人是什么表情,但他的表情肯定不好看。
徐阆几乎是惊慌失措,€€心脏乱跳,赶忙攥住腰带,€€嗫嚅着问道:“是、是先奸后杀?”
那只手停顿了片刻,€€而徐阆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似的,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听劝,€€非要踏上这座山,“兄台能给我留点脸面吗?先杀后奸行不行?”
可怜我二十五年从未和漂亮姑娘春风一度,如今却要在这荒郊野岭被如此对待了。
徐阆觉得有点哽咽,€€只希望面前这位兄台能够有得商量,好歹给他点选择的余地,再不济,他就只能咬舌自尽了,他想,听说窒息而死的感觉很不好受,他委实是害怕。
令他感到绝望的是,人影并没有理会他的话,冰冷的手指在他小腹上略略一停,徐阆都已经做好了咬舌自尽的准备了,那只手停下来之后,却忽然移开了,没有再往下走。
随即,扼住他咽喉的手也挪开了,他甚至有了一种终于解脱了的感觉。
徐阆隐约看见那道人影转过身,朝着身后不远处那个皮肤黝黑的影子说道:“是凡人。”
说完这句话后,戴着面具的人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仍然算不上有几分善意,却不如之前那般锋利,他沉吟了许久,久到徐阆已经开始装死了,他却抬起手,尖锐的铁爪在坚实的鹿角面具上碰了碰,撞出清脆的敲击声,手指移至右侧鬓角处,发出咔哒一声响。
完了,徐阆意识到他是要取下面具,于是忙不迭地捂住眼睛,喊道:“我没看见!”
他好像听到一声极轻的笑,轻得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然后,这人大概是俯身过来了,他能够感觉到上方笼罩了一片阴影,他的手腕被握住,不给他反抗的余地,向下拉去。
徐阆将眼睛闭得紧紧的,眉头紧皱,大有“就算是死我也不睁眼”的意思。
下一刻,他的眼皮被碰了一下,清凉的感觉抚过面颊,徐阆又一次不由自主地睁开了眼睛,然而,和他之前所看到的,炼狱般的景象不同,那些血红的颜色似乎只是红布织成的帷幕,黑色的细线是上面绣着的花纹,现在,帷幕升起,将背后的景象向他展现出来。
血泊中的身影消失了,原本枯萎的繁花开得肆意,风声温柔,带着浅淡的香气。
而面前的这个人取下了面具,他身上的甲胄像瀑布一般流泻而下,一层层剥离,最后归于尘土,露出他身着的那一袭素白衣袍€€€€在这一瞬,徐阆也终于看清楚了他的长相。
没办法形容,徐阆想,他活了二十多年,头一回见到这种长相的人。
眉间是山海,眼中是一汪蒸腾的瑶池水,眼尾的弧度都是柔的,微微上翘,眼窝不深,是浅薄的,典型的中原人长相,鼻梁挺直,颚骨勾勒出凌厉的弧度,嘴唇很薄,唇珠并不明显,颜色浅淡,近似挂着未融冰雪的桃花,这形容很怪,但是徐阆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是柔的,也是锋利的,像是皎洁无暇的月光,也像素锦上的一滴未凝的血珠。
如果不是因为刚才扼住自己喉咙的就是这个人,徐阆已经开始问他家中有没有姐妹了。
大美人启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徐阆将沸腾的情绪冷静下来,反复告诉自己,这人明显就是毒蝎美人,皮囊好看,凡是亲近他的人都会被蚕食殆尽,如此在心中默念了好几遍,他终于含糊地说道:“徐阆。”
没别的原因,“徐阆”这个名字本来就是假的,自从他家道中落后便将姓名都一并改了。
而且,刚才那身甲胄是如何褪去的,徐阆是亲眼看见了,这根本不是凡人能做到的。
为了安全考虑€€€€并不是被美色所迷惑,徐阆还是决定和这人说真话。
大美人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点了点头,又问:“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来了,稍有不慎就会掉脑袋的问题。徐阆立刻警觉起来,试探道:“我也不知道,其实我就是途中经过这里,也不知道怎么的,门忽然开了,我掉进门里,就到这个地方来了。”
和他预想中不同的是,大美人却对他的回答并不感兴趣,仿佛只是为了引出这之后的话一样,他随意地颔首,语气冷淡,说道:“这里是昆仑之境,而你,你只是个凡人,对吗?”
徐阆觉得头晕,他真的就只是爬个山,看个风景,结果别人告诉他,你进仙界了。
“兴许正是冥冥中的宿命,你在这个时机出现,无意穿过阵法,跌入昆仑。”徐阆浑身疼痛难忍,半天没爬起来,于是大美人微微欠身,右手合拢,做了个古怪的手势,他身上的伤口竟然不疼了,然后就听见他说道,“这世上的所有事情都不是偶然的,包括你的出现。”
然后,素衣美人向他伸出手,说道:“我是镇守玄圃堂的上仙,白玄。”
徐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牵住了这位白玄仙君的手,他的手倒是和凡人一样,都是温热的,徐阆借势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就听到一句话一句话往外蹦,非要做出一副江湖骗子模样的仙君又说道:“初次见面,阆风仙君,想必我们以后的接触应该会很多。”
这话里藏着的意思实在不言而喻,徐阆陡然觉得一阵恶寒,他隐约意识到了什么,难道躺在血泊中的那位才是真正的阆风仙君吗?而他无意间撞见了他们行凶,所以就被强行拉着顶上去,成为替罪羊吗?白玄明明知道他是凡人,一戳就露馅儿,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但是他不能说,因为那个身上绘着金纹、皮肤黝黑的仙君也过来了,先是和白玄对视了一眼,随即面无表情地打量了徐阆一番,才说道:“幸会。昆仑宫宫主,梁昆吾。”
徐阆又急又心慌,身心俱疲,还不想应这一声话,于是他决定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在安详地倒下去的时候,他还抱有一丝侥幸,万一这是一场梦,醒了就回去了呢?
结果,事实证明,徐阆想多了,这不是梦,他没能昏过去,也没能倒在地上。
白玄冷飕飕地看着他,打了个响指,徐阆顿时跌入了重重花簇中,厚厚一层,柔软的花瓣被他所惊,挟着风飘了起来,浅粉的,嫩黄的,青绿的,屁股不疼,就是晃得眼睛疼。
徐阆有点尴尬,压垮了几枝花才勉强直起了身子,打着哈哈:“奇怪,我怎么摔了。”
说着,脚下一滑,又踩扁了最漂亮的那几朵,这接二连三的打击令徐阆一阵眩晕,脑子嗡嗡作响,真有点昏倒前夕的预兆,心里惭愧,赶紧跟他们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不碍事。”昆仑仙君双手抱胸,极为平淡地看着他,“都是你阆风岑的花。”
纵使徐阆向来话多,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和这两个神仙干瞪了一阵子,终于败下阵来,眼睛酸涩,咬了咬牙,忍不住开口问道:“我就是个凡人而已,为什么要选我?”
“重要的不是‘担任阆风仙君的是谁’,而是‘有人接替阆风仙君的位子’。”白玄撤走那些绊脚的花簇,说道,“你最好不要将你的身份说出去,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
紧接着,梁昆吾又说道:“至于你凡人的身份,我们会替你隐瞒,只要你不说,暂时应该没有神仙会发现这一点,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踏入神域,就要谨言慎行。”徐阆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被安慰到了,这一个玄圃神君,一个昆仑神君,都不是好相处的主,一个狡猾至极,一个心机颇深,一唱一和,狼狈为奸,叫他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暗暗地磨着牙齿,盘算该如何摧毁他们的阴谋,面上却不显,笑着应道:“知道了。”
好嘛,他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先顺着他们的话,等他们放松警惕了,再逃回人间也不迟,他既然能够在满月之际进入昆仑,就能够在满月之际离开昆仑……吧?
打定了主意之后,徐阆也放宽了心€€€€他是一贯的心大,稍加思索后,便说道:“既然我们三个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我觉得,你们多跟我说一些事情,比方说阆风仙君的职责是什么,我该怎么做,还有,仙界和人间到底是个什么关系,我心里有底更踏实一些。”
反正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他再挣扎也没用,还不如多收集一点线索。
将二十五年的认知都颠覆,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然而徐阆已经震惊到有些麻木了。
“七日后,”白玄却说,“到那时,我弄清楚这一切巧合的原委,再将答案告诉你。”
第244章 作伪
徐阆这七天,€€过得是百无聊赖。
阆风岑开遍了簇拥的繁花,四季在这里仿佛已经失去了意义,一簇一簇的花瓣沉甸甸地缀在枝头上,€€将树枝压弯了向下坠去,€€只是轻轻一个吐息,鼻腔中就充斥着那股香甜的,但是并不腻人的花香味道,带着点清冽的矜持,€€又有点盛放时的热烈,€€遥相呼应。
倒不是说这景色不好看,€€白玄严令禁止他踏出阆风岑,藏书阁里的那些书也不准翻,€€碰一下卷轴,就会被烫一下,€€他就只能取衣物来换,往榻上或是床上躺,€€要么是去散步。
说到这里,徐阆就要说了,€€这阆风岑偌大,似乎是有谁帮他整理床铺、准备衣物的,€€只不过他兜兜转转找了半天,€€连个人影都没看见,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帮他做的这些事情。
在这所谓的昆仑之地,€€他虽然隐约察觉到自己像是进了龙潭虎穴似的,€€不过,转念又一想,他喜见山水,€€人间的那些河山都被他踏遍了,换个地方再看,似乎没什么不好的。
徐阆向来最擅长说服自己,他枕着手臂倚在软榻上,望着窗外那开得烂漫的花朵,那些白色的花长得像梨花,却又不像,梨花的花瓣没有它这样剔透晶莹,像蒙了一层薄薄的纱,遮遮掩掩,在微光的映照下,脉络清晰可见€€€€他忽地叹出一口气,想,也就这样了。
除了接受以外,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该逃是要逃的,该留也是要留的,总之,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反正他向来懒懒散散,无所事事,就算是消失个一年半载,也不会有人发现。如果非要猜一个人能够发现他的失踪,徐阆估计是他常去讨水喝的那家破茶馆里的掌柜吧。
白玄说七日后,就真的整整七日都没露过面,而梁昆吾,自那次以后,徐阆再也没见过他,也不知道这人天天窝在昆仑宫干什么,他心里虽然是好奇,却也不敢离开阆风岑。
这宫里的各种事物,大都是徐阆不能碰的,他实在是闲着无聊,就把所有东西都看了一遍,多多少少也从里面看出了点蛛丝马迹。比如,琉璃烧制而成的柜中,放着金钗银簪,明明如月的珠子,系在腕节上的、用不知名的枝叶编织而成的饰物;比如,紫檀木盒子里放着胭脂;再比如,他还是能看得出来那些精致华美的衣裳原本应该是属于一个姑娘的。
徐阆落入昆仑的那天,惊慌失措,满目都是血红,压根没注意到躺在血泊中的人到底是男是女,如今,他倒是可以确认了,这阆风仙君应该是一位温婉的漂亮姑娘。
而且,这位阆风仙君向来喜欢侍弄花草,这阆风岑内,三步一绿篱,十步一花丛,不知是因为身处仙境,还是因为阆风仙君照料得当,这些植株生长得旺盛,茎叶不弯不曲,他想到那天自己稍有不慎就压垮了几枝花,心里就不由得又升起一阵惭愧,简直有点心虚了。
心虚之余,徐阆越发愤慨,实在没想到白玄和梁昆吾竟然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他对着阆风的遗物拜了又拜,心里默念,如果可以我就帮你报仇了,不能你也别怪我。
这么一宽慰,他心里的最后那一丁点愧疚也没了,该吃吃,该喝喝,只等白玄来见他。
这七日过得不快不慢,第八日,玄圃神君果然如约而至。
白玄踏入阆风岑,推开那扇大门时,以为徐阆已经起了,没想到他看得倒是很开,睡得磨牙,无意识地卷着被褥在床上打滚,全然没听到他推门的声音,也没察觉有人进来了。
他沉吟片刻,撩袍坐在一旁的软榻上,取过桌案上的书籍,随意翻了一页,看了起来。
没过多久,徐阆悠悠转醒,揉着眼睛看他,并不意外,打了个呵欠,说:“来啦?”
白玄轻轻合上书,搁回桌案上,看着徐阆迷迷糊糊地爬起来穿好外衣,脚步虚浮,跌跌撞撞地去掬水洗漱,不像是个刚醒的人,倒更像一个喝得烂醉的人。他等着徐阆看起来能听得进去话了,方才开口说道:“我此次踏足阆风岑,是为了解答你之前的疑问。”
“所以,你们还是决定让我顶替阆风仙君的位子?”徐阆含着一口水,每个音节都听起来含混不清,“我一无德,二无才,还是个凡人,你确定这么做不会坏了你们的事吗?”
“这是我和梁昆吾需要担心的事情,不是你需要担心的。”白玄说道,“诸仙各有所居之处,分割领域,平日里鲜少有来往,偶有宴席,也不过是接了帖子的人出席,而昆仑又基本不露面,所以,认识我、昆仑和阆风的散仙并不多,就只有几位上仙需要注意。”
徐阆心中无奈,擦干净脸上的水珠后,寻了床沿坐下来,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掌管天庭的东华帝君与西王母自不必说,在那之后,你第一个需要避开的是帝君膝下的将领,执掌星辰的破军星君;第二个需要避开的是盘桓焰云山的日神;紧接着,还有西王母的使者,三青仙君,和最受她宠爱的太子殿下,玄秀仙君。”白玄看着徐阆耷拉着脸,又添了一句,“前两位是因为性情古怪,有可能会因此刁难你,后两位倒不必担忧,虽然我与他们的接触也不算多,不过,他们二人都不难相处,即使看出了你的难处也不会追问。”
这不就是,一脚下去能踩到七八个陷阱吗。徐阆叫苦不迭,已经开始觉得苦恼了。
“那如果我真的遇上了呢?”徐阆点了点自己的胸膛,说道,“你看,你那天很快就能看出我是凡人,按你所说的,那他们岂不是更容易看得出来?我一被逮到岂不是就完了?”
“关于这个,我这几日也有和昆吾商量。”
白玄说着,怀里取出一个挂坠,细长的银质链子上挂着个半大不小的白水晶,当然,什么“银质”,什么“白水晶”,都只是形容罢了,实际上,徐阆不知道那是什么做的,只是看着像那两样东西,不过肯定都用的是特殊的材质,不然,怎么会凝聚着奇异的浅淡光芒?
“这是我取阆风残余的灵气所制成的结晶,即使你遇上他们,只要你假托有急事要回昆仑,就这么一时半会儿的时间,还不至于叫他们看出破绽。”白玄将挂坠递给眼巴巴看着他的徐阆,想了想,又伸出手,按在他的左肩处,“以防万一,我还是给你留个印记。”
徐阆只觉得左肩处,白玄碰过的地方有一瞬间的刺痛感袭来,他皱了皱眉,等白玄施施然收回手时,便扯下衣襟,看了看肩膀处的那片皮肉,只见上面多了个怪异的纹路,像狐狸,又像月亮,那纹路实在太扭曲,他又是倒过来看的,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图案。
他嫌这图案不好看,露出半分嫌弃的神色,问道:“这个会消失吗?”
“会。”白玄给出了肯定的答案,“用过一次之后,就会消失。”
徐阆想问它该怎么用,但是白玄已经抛出了下一个话题,而且还是他感兴趣的话题,于是他很快就将先前的疑问忘得一干二净,专心听了起来。
“关于阆风的职责,你不需要担心这一点,你也没办法接过她的担子,所以由我来做。”白玄的手指在膝盖上点了点,说道,“我与昆吾一般都不会离开昆仑,若有什么杂事要做,就劳烦你帮忙跑跑腿,在其他散仙面前混个脸熟,也好让他们知晓阆风仙君换人了。”
徐阆说:“这事儿,那个……东华帝君和西王母都知道吗?”
“阆风仙君一职更替,并不是少见的事情。”白玄答,“天庭那边,我来解决。”
白玄没有向徐阆解释他要怎么做,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转了话题,真是依照着徐阆那时候所说的问题来回答,“就像大多数凡人认为天宫并不存在一样,大多数神仙也认为凡间并不存在,仙界与人间泾渭分明,只有昆仑是横亘在两界之间的桥梁。”
“正是因为不知道彼此的存在,所以这几千年来才能和睦相处,人间的事情,与神仙无关,仙界的事情,也与凡人无关。而昆仑存在的意义,或者说,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令这道沟壑变得更深、更宽,好让那些心怀不轨的神仙难以越过障碍。”他说道,“阆风岑,玄圃堂,昆仑宫,各司其职,恪守本分,千百年来,没有哪一天不是这样度过的。”
徐阆忽然明白了什么,耳根子都变得滚烫起来,他摸了摸鼻子,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所以,在你们的眼中,自己跨过了这一条沟壑的凡人,是不是特别愚蠢?”
“是。”白玄很干脆地说道,却并非想给徐阆难堪,“但是,你并不是自己跨过来的。”
他已经回答完了徐阆的问题,念及时间快到了,就说道:“之后的事情,有的需要你自己去探索,有的我会慢慢教你,我等会儿还有事情要处理,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的吗?”
徐阆摩挲着手中的那一枚温润光滑的石头,大抵这确实是阆风的灵气所凝聚而成的吧,隐隐约约散发出一股叫人安心的气息,像寺庙高堂上缓缓燃烧的香烛,他知道,白玄约摸是因为阆风的事情而奔波,于是也不好再问他些生涩复杂的问题,想了想,才开了口。
“她叫什么名字?”
白玄怔愣片刻,望见徐阆的神色,才意识到他原来问的是阆风叫什么。
“楚琅。”白玄极轻地叹道,“她叫楚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