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郎总
某人已经将整体画面完成,扭曲恐怖的神秘森林,保持着萧神惯有的阴暗色调,白与黑强烈的对比度下,呈现出一种空间交错的诡异感。
而画面中心的人面鹿则承担着点睛之笔的重要角色,雪白的面孔远观根本找不见人的五官,靠近仔细观察后,竟发现五官存在于钛白与草白完美无缺的嵌合处,影影绰绰,既如睁眼凝视万物,又如垂目修养神思。
许岁辞发现这是萧倦最擅长使用的一种绝技----藏画,他真是一个天生的绘画高手,采用黑白两种极端的色彩对视野造成冲力,形似粗犷,又在细枝末节中突显雕琢般的匠心,神似玉质。
萧倦手里托着圆盘似的调色板,另一只大手指缝间夹起三支画笔,虽然人坐在旋转的矮凳上,依旧朝许岁辞道。
“岁岁,我想抱抱你。”
许岁辞坐在他修长微弯的腿上,萧倦的两条精健臂绕过细软的腰肢,依旧能毫无影响地继续挥动笔杆。
萧倦的体温极高,令许岁辞泛冷的肢体又恢复活力,可他的嘴极不老实,轻轻从后面叼弄岁岁颈侧的皮肉,仿佛恶狼叼住猎物脆弱的咽喉,齿尖锋利,稍一用力即会切断血管喷出猩甜的血液。
许岁辞被他弄痒了,粗粗的气息带着娇软的抱怨,“我生气了,卷卷猪。”
“我一睁眼睛,你居然跑掉了,你知道我超怕冷的,秋冬晚上睡觉必须抱着暖暖熊。”
“我现在还好困,眼睛都睁不开了,你要是准备一直画下去,我就自己回去先睡一会了。”
许岁辞的小抱怨最后哼一句,“啊~”
萧倦的牙使了点力,在一圈圈未曾消散的牙痕中,又吮咬了另一个崭新的出来。
他沿着这抹新红水亮的印记,用红润的嘴唇上下骚扰,沿着许岁辞优雅的颈侧线,缓缓喷吐灼热的气息。
“你半夜踢被子太凶了,我给你带盖子了好几次,知道吗?”
“我一看见你熟睡的可爱模样,就睡不着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萧倦手中的笔持续在人面鹿神秘的面孔上涂抹,平整的笔尖饱沾了浓稠的颜料,他像一个医术高超的大夫,在飞速得缝合着刀子切开的伤口,竟还能与一旁的人言笑晏晏。
是火呀,尚未能熊熊燃烧的烈火呀。
许岁辞在他怀里蓦地躲藏,半张脸隐藏在松散的衬衫衣领里,只有两条明晃晃的腿在摇来摆去。
萧倦实在睡不着,所以跑来彻夜画画,原本完成墙面这幅画需要历时三个月,但是昨晚的萧神,把超负荷的热情全部使用在了这里,现在正在收尾。
他朝许岁辞悄悄说,“知道我为什么热爱画画?”
许岁辞的两只手躲在长袖管里,露出修剪整齐莹润的指尖,这些指尖微微对抠,似春雨后的小笋芽儿,“因为你的天赋就是画画。”
萧倦笑,“其实我干什么都很好,一学就会。”
真不要脸,没见过如此夸赞自己的。
许岁辞简直替他脸红。
萧倦手里的画笔竟丝毫不被打扰,“因为我要发泄,岁岁,我要发泄身体里堆积的狂热与暴躁。我其实曾经尝试过各种各样的事情,唯独只有画画能让我像个极度瘾患找到了宣泄口,把全部的邪意注入画布,来保持我内心的宁静与清爽。”
许岁辞听他一个字一个字,伴随着热息吐露在自己的血管上,神经跟着起伏抽动瑟缩。
天使和魔鬼总喜欢住在一张皮囊里。
萧倦便是这样的人。
或许他对他的执着还停留在理智的范围,一旦突破激发了萧倦隐藏的阴暗面。
是的,他会弄坏许岁辞。
岁岁不安地攥紧手指,“你说过的,我不再是你的画布了。”
萧倦放下调色板,他的手指上沾着白色的颜料,抓住许岁辞的衬衫衣角,留下清晰的指痕,仿佛隐忍与破坏并存。
“理智的时候,肯定是这样说了,但是不理智的时候,”萧倦蓦地替许岁辞换了个姿势,令他猝不及防。
面对面拥抱着人坐在自己怀里,许岁辞立马像一只初生的小猴子,双腿双臂都紧紧抱着萧倦这棵挺拔的大树。
“我一直想把疯狂与邪恶深深注射你的灵魂里,岁岁,别让我等太久。”
萧倦的右手始终保持着绘画的姿势,左手垂落在腿上,笔刷一层一层仔细地涂抹着墙面,将粗糙的表面填满,泛出无暇剔透的白净,遮掩了黧黑的线框。
“今天,试着一个指节好吗?”
.
许岁辞陷入皮沙发里,侧身斜靠萧倦,慵懒乏软得像猫,萧倦的腿上摆放笔记本电脑,忠心的侍仆手握鼠标,一页一页帮猫主子点击PPT界面。
鹤望兰捏了一枚超大的纸疙瘩,瞄准许岁辞的头砸了过来,若是平常的小纸条,也不至于引起萧倦的注意,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萧倦抬手一拍,将骚扰二人甜蜜时光的飞行物彻底拍翻在地。
鹤望兰也无须给讲课的教授面子,反正他充其量是来班里玩耍找热闹的,侧首朝萧倦悄然喊道,“你们俩今早为什么都请假?还一起?”
他这声音并不大,叫不远处的白烨听去了,也挣扎着脱离教授的精彩讲课内容,伸长耳朵听个究竟。
萧倦朗声说,“教授,您刚才提出的关于A有限责任公司认缴出资额的核定方法,鹤望兰说您讲错了,您不请他分析一下究竟是哪里错了吗?”
卧槽!
鹤望兰立刻像遭受到了巨大的背叛,混血儿特有的深邃五官立显杀气,“萧倦,你完了,我记住你了。”
他身后那群伴学一个个如惊弓之鸟,快速将ppt翻找到萧倦提及的例案,经分析后确实有些问题,其中一个伴学主动站起来朝教授阐述鹤少爷的观点。
许岁辞一旁朝萧倦立起大拇指。
我以后也是名花有主,能得到多方庇佑的人间宠儿了。
萧倦一把摁住他的手。
许岁辞真是哪里都小巧可爱,身为男生,连展开的掌心都比卷卷猪缩小好几圈,托在对方宽厚匀长的掌心,好似巨人国的宠物,信手弄玩。
许岁辞原本也只是盯着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慢慢摩挲,倏然回忆起萧倦手指的灵活与力道,害得他腰酸背疼腿抽筋。
如果换成两根手指。
许岁辞捂住脸,指缝间渗透出不该有的滚烫。
萧倦仿佛猜透他的心思,伸手替某人揉搓僵硬的腰线,疼爱万分道,“早知道下午也请假了。”
不!
许岁辞伸手立起阻止他的假设,“这有损我的尊严,我宁可在课堂忙忙碌碌死,也不要在虚度光阴中苟活。”
才不是呢。
他超害怕萧倦的,真的,对方连神经线条都是粗狂炙热的,独处只会令他早一天被攻击,不不,他还能扛几天。
下课铃声响起,许岁辞依旧靠在萧倦的身旁,屁屁好似夹着个烧火棍,才不要移动。
鹤望兰走过来,一巴掌摁在萧倦的肩膀,生气是肯定的,毕竟被自认为最好的兄弟出卖了,虽然他丝毫不畏惧教授的直视,“萧神今天不瞌睡了呀?”
萧倦道,“难得清醒一回,话说,你是不是该谢我?”
“谢你什么?”
萧倦改为搂着岁岁的肩膀,下课人多,他再替许岁辞揉腰立刻会被人狭隘地揣测。
“谢我给你一个,被教授点名表扬的机会。”
许岁辞噗嗤哈哈地笑,笑得屁股一抽一抽得疼。
鹤望兰并不生气,浪荡子的胸襟说大也是非常宽宏大量的,“许少爷的错乱神经开始严重影响你了吗?”
不不不。
“你也是个神经病。”
萧倦当作夸奖听了,伏头亲了某人的额头一口,“听见了?我们是绝配。”
许岁辞仰首,“上次多亏鹤少爷救了我一命,要不然我请你吃顿饭?”
鹤望兰立刻否决,“饭有什么好吃的,难道一日三餐吃得还不够吗?”
许岁辞思考了一下,“总得谢你,救命之恩不可忘,要不然,我送你一颗宝石?”
萧倦吃味儿了,咬住岁岁的耳朵,“我从来没有收到过你的礼物。”眨眨狭长的眸子,一脸期待与热望。
鹤望兰被二人制造的红粉气息冲击得无处遁形,完全没有他能插足的任何缝隙,自讨没趣道,“你们俩够了,在圣神的教室里杀狗,还算是人吗?”
第二节 课的铃声响起。
萧倦的神情立刻肃穆无比,许岁辞贴在他身侧,很明显能感受到他的变化里含有清晰可辨的敌意。
果不其然。
第二节 课是国际英语。
安贺连亦如寻常,穿着修身合宜的笔挺西装,冷漠地从教室外进入课堂。
他的视线习惯性停留在最有价值的人身上。
萧倦以绝对占有的姿势,微拢着手臂,将许岁辞揽在怀底,既不显得张扬,但警告意味鲜明。
我们已经和好,并非你能随意拆散的。
安贺连心底冷笑。
小孩子的天真在于,他永远不知道大人的内心与表面,总是能完美的区分成两个相悖世界。
或许说,好戏才刚刚上演而已。
打开手提袋取出自己的掌上电脑,划拨着液晶平板间呈现的各类数据。
“上次咱们的测试成绩当天就已经出来了,这个班里最终顺利完成游戏2%的人是萧倦、鹤望兰......”
“但是完成度最不好的人也出来了。”
许岁辞觉得他那张冷漠冰冷的嘴唇,首字母似乎在发出“X”的形状。
假如安贺连敢点他的名,大庭广众对全班说许小少爷是最后一名,得到大零蛋。
那他就要跳起来说,那台王八蛋破烂游戏机是坏的。
转念一想,不对呀。
他做测试的时候叫许岁岁,现在他可是许岁辞,得零蛋的完全与我无关。
我是许岁辞,不是打工仔许岁岁。
我是许少爷。
哇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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