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樱桃/车厘子
与萧苏苏分手的那天,他决定,等黎锦一回来,他就到他面前负荆请罪,乞求他的原谅,求他再回来做自己的经纪人。
他自信满满,他想,如果黎锦不肯接受的话,自己就说尽好话,百般表现,等他看到自己的诚意,自然就会原谅自己。
他吃定了黎锦的心软,更吃定两人从一无所有携手打拼到现在,这份友情早已颠扑不破,无坚不摧。
骆飞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张大了嘴,深深吸了一口气。
加油,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门关着,却没锁,骆飞走了过去,抬起手,轻轻握住门把。
只要压下去,推开门,自己就能……
“骆飞说他早就跟萧苏苏分手了,只是萧苏苏求他顾忌自己面子,不要公开,他才没有告诉任何人。”忽然,门内传来陆啸云的声音,“这种说法,你们信吗?”
“我信。”贝浮名说,“骆飞跟萧苏苏已经形同陌路很久了,况且,他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说谎。”
“你呢,黎锦?”陆啸云轻笑,“你信吗?”
门内静寂无声。
骆飞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下意识屏住呼吸,生怕气息收放间,就错过那关键的一句话。
良久,屋子里,黎锦低低笑了一声。
这笑声不无讥讽,甚至带着三分冷意,叫骆飞的手指骤然冰凉。
“是不是说谎不重要,”黎锦缓缓道,“重要的是,就算他说谎了,我们也有办法让这件事变成真的。”
“也就是说你其实不信?”陆啸云恶意满满地揣测。
一片静默。
好半天,贝浮名打着哈哈打圆场:“跑题了跑题了,言归正传!”
下面的话,骆飞再没有心情去听。
他茫然地松开了手,心口像被谁撕开一个大洞,冬日的冷风咆哮着灌了进去,叫他从内而外,冷了个透。
他踉跄着退了几步,后背重重抵在墙上,再退不动。墙壁冰冷而坚硬,他靠着墙,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痛,又或者,麻木?
黎锦已经不信他了。
心里头像住着个留声机,反复播放着这句话。
他听见自己耳边,那个虚无缥缈,却讥讽嘲笑的声音在盘旋。
黎锦,终于不肯再信你了。
他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朝走廊尽头跑去。
☆、第一百四十章
屋子里,贝浮名打圆场把话题岔回来,三人便继续。
陆啸云是公关部经理,这件事他首当其冲有责任解决,便清了清嗓子,道:“新闻通稿我已经叫底下人去拟了,待会儿应该就能拟好,我看过后会把定稿拿给你们俩。只不过,一篇通稿只怕不顶用,媒体正缺新闻呢,逮着一个,不往死里挖是不算完的。”
黎锦点了点头,翻着手里的文件沉吟不语。前因后果,他在车上都听明白了,公关部反应迅速,已经拟了个大体的解决方案上来,正是他手里这份。大体处理方式都正确,只是细节上仍旧力度不足。
“只要搞定大媒体,小媒体翻不起什么风浪。”贝浮名捏了捏自己双下巴上的肥肉,道,“首先得搞定蔚氏,光他们家旗下就有那么多舌头。小锦,蔚氏你是不是有熟人?”
黎锦点点头,道:“对,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他答应帮忙,只是他话语权不太够,只怕……”
“没关系,蔚氏交给我来搞定。”陆啸云迟疑,“不过其他的媒体……”
“路上我已经给相熟的那几位一一去电,大家都是老熟人了,钱给到位,新闻撤个几天不是问题。”黎锦撇撇嘴,笑着看向贝浮名,“只是不知道,某个人肯不肯给钱?”
贝浮名一脸肉疼:“能打个折吗?”
“你去跟媒体大哥们商量呗。”黎锦挤兑他。
“呵呵。”陆啸云很是落井下石地笑了。
明明这次事件来势汹汹,三人气氛却很轻松。大家都是处理类似事件的老手了,解决方案之类的不过订正细节,开会,更多是为了通个气分配分配任务。如此又说了几句,该说的就基本都说完了。
陆啸云虽然毒舌,却是名副其实的实干派,向来讨论出结果就要立刻去做,这一次,却破天荒没有立刻闪人。
他把手中的文件卷成个卷,竖起来戳在大腿上,似笑非笑看着黎锦,一副有话要说却憋着等人问的样子。
黎锦才懒得理他,伸长胳膊从贝浮名桌上抓了支圆珠笔,就着纸写字。
反倒是贝浮名看不得他浪费时间,催促道:“有话快说。”
陆啸云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了:“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地产公子家大业大,谁有那个胆子举报他?就算举报了,怎么这么巧,萧苏苏就在那群女人里面?萧苏苏在里面也不算什么,她自己作死,怎么矛头都冲着骆飞和公司来了?说公司对艺人监管不力也就罢了,怎么还闹了个苛待艺人,致使艺人无奈吸毒的说法?”
“这幕后黑手的档次有点低啊。”贝浮名笑道,“谁干的,你们心里有数吗?”
“骆飞不是说过,萧苏苏承认指使她往骆飞手机上发短信的,就是舒慕经纪人吗?”陆啸云耸耸肩,“那肯定就是舒慕了呗。”
“我听说,舒慕已经把他的经纪人解雇了。”贝浮名微微皱眉。
“不是也得是,”黎锦霍然抬起头,斩钉截铁,“这是个打击舒慕的绝佳机会,错过了,也许就没有下次。”
“我同意。”陆啸云抬起手。
贝浮名顿时明白过来,这俩人是要添油加醋捏造事实,把脏水往舒慕身上泼。
“你们啊,”他指着两人啧啧,“坏得没边了。”
“跟舒慕这种人斗,就不能记得自己有良心。”黎锦转身把圆珠笔扔回桌上,“况且,舒慕天王的八卦比艺歌的八卦有趣一百倍,转移注意力的话,当然要挑最有意思的来。”
说完,他与陆啸云相视一笑,每回见面都剑拔弩张恨不得张嘴咬对方两口的两个人,竟然头一回配合默契起来。
登时,一阵恶寒自尾椎骨窜上头顶,贝浮名捏着胳膊打了俩哆嗦,不说话了。
“黎锦,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笑过这阵,陆啸云将手里的纸卷摊平,忽然正色道,“哪怕之前你与舒慕有过摩擦,但骆飞毕竟刚起步,走的也是偶像明星路线,跟舒慕八竿子都打不着。要设定假想敌,也该是走红程度差不多的其他偶像艺人,为什么,你反倒直接将舒慕列为竞争对手,处处与他为敌?”
黎锦没有回答,反倒抬眼望着陆啸云,而陆啸云的目光比他还要深邃,在他的审视中丝毫不为所动。
许久,黎锦才轻笑出声,叹道:“谁知道呢,大概,只是因为我看他不顺眼而已吧。”
“巧了,我也看他不顺眼。”陆啸云抚掌大笑,“没想到,咱俩处处不对付,倒是在这个问题上达成一致。”
“一点也不令人高兴。”黎锦嘲讽。
“对。”陆啸云深深同意。
他站起身,话说完,自然该走了。可没想到出门的前一刻,他突然回过头,冲着仍旧坐在原位的黎锦灿烂一笑。
“对了,听说你要结婚了?”他指了指黎锦手上的钻戒,“记得请吃饭。”
说罢,昂首挺胸一边自豪自己到底又给黎锦添了堵,一边大步流星,回去做事。
只剩屋子里,后知后觉的贝浮名盯着黎锦指间的戒指,发现新大陆一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你你你……你跟人订婚了,那谁知道吗?”上次绑架事件后,贝浮名就已经对黎锦和李先生的关系有所察觉,于是猜测着问。
黎锦斜了他一眼,不理他,到墙角衣架上取自己的大衣。
“难不成,你就是跟那谁订婚的?”见他不回答,贝浮名进一步揣测。
黎锦披上大衣往外走。
“你们……你们这是……”贝浮名一拍大腿,“黎锦,你可想好了?你确定这辈子要跟他在一起了?”
“废话!”黎锦拉开门,狠狠剐了他一眼,“不跟他,难道跟你?”
“别别别!”贝浮名娇羞地挡住胸口,“你这个样子,我的女神会吃醋的。”
黎锦在吐出来之前,迅速远离了这个春情泛滥的胖子。
☆、第一百四十一章
当天晚些时候,艺歌公司发表了声明。
声明中称,艺歌公司早就发现萧苏苏行为不端,故做出雪藏警告,没想到她不知悔改,反倒变本加厉。面对如今情况,艺歌公司感到非常遗憾和痛心。今后,艺歌公司会以萧苏苏为鉴,更好地约束艺人。同时,艺歌公司会在最大程度上配合警方调查,并希望萧苏苏能够改过自新,积极戒毒。
声明中规中矩,措辞严谨,且由于公关到位,各大媒体纷纷转载,并作为重磅消息关注。不过,类似的声明向来是雷声大雨点小,在公众心里激不起什么波澜。因此黎锦也好,陆啸云也好,都没指望这份声明能改变什么。
关键在后招。
第二天上午,某知名网站娱乐版头条率先爆料,地产公子率女吸毒已经不是第一次,甚至这种富豪与外围女的狂欢在圈中早就见怪不怪。报道中披露,圈中早有顶级大毒虫,不光自己吸毒,还常常召集一帮毒友一起HIGH。为使爆料更有说服力,网站还放出该人照片剪影,剪影轮廓里,此人抱胸而立,不可一世。
民众的热情早已被点着,这则爆料一出,更是将民众的八卦之魂引爆至极点。网友们纷纷群策群力,谷歌百度360搜索一起上,使出浑身解数调查剪影照上的主人公究竟是谁。另一边,媒体们也开动马力,既然有同行为大家指出了前进的方向,大家伙哪好意思不挖点更爆炸性的消息出来?
于是,仅仅时隔一天,三线女星萧苏苏的新闻被全线撤下头条,沦为报纸角落里,一个被人们遗忘的花边新闻。
作为前经纪人,黎锦十分有情有义。萧苏苏向来巴望着红一把,如今总算红了,哪能就这么算了。他找人叫来小普,说:“你安排一下,下午给萧苏苏送点东西过去。对了,知会一下上次帮忙的那几家媒体,送条新闻给他们。”
小普答应一声,小跑着去办了,过了会儿,打电话来。
“黎哥,骆飞说,他想自己给萧苏苏送东西去。”
黎锦正准备带着齐亦辰和新人参加活动,闻言,勾着唇角想了一会儿,笑道:“行,让他去吧。”
挂断电话,齐亦辰问:“你还真让他去了?”
“无所谓的事,况且……”黎锦耸耸肩,把手机装进口袋,“当初他跟萧苏苏爱得要死要活,为此甚至不惜跟我决裂,要是现在突然就这么干干脆脆地放下了,我反倒得怀疑,他是不是天生的无情无义。”
“爱情?他跟萧苏苏?”齐亦辰讥笑,“你还真信。”
黎锦笑了笑,没再答话。
骆飞上午去送了东西,隔着玻璃窗跟萧苏苏说了会儿话,说的是什么没人知道,可他走出看守所的时候,却被媒体拍了个正着。他眼圈红通通的,不知是冷风吹的还是刚刚哭过。娱乐新闻的话筒递上来,问他此刻感想,他习惯性抿了抿唇。那嘴唇干裂起皮,衬着不算好的脸色,整个人都憔悴了。
“苏苏是个好女孩,自我们认识那天起到现在,她一直给了我很多帮助。”骆飞的声音喑哑而粗糙,像被砂纸打磨过一般,带着痛到极点的颗粒感,“今天的事……我相信她只是误入歧途,希望大家能够给她改过自新的机会。我相信,苏苏一定会吸取教训,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
说完,骆飞退后两步,对着镜头前的大家,深深鞠了一躬。
在场的所有媒体都为他这个突然的举动震惊了三秒。
三秒后,骆飞直起身,在助理保镖的护卫下钻进了车里。
“这样说应该差不多吧。”他靠在椅背上,木然地望着窗外,喃喃问道。
正午的日光下,他的侧脸仍旧帅气逼人,只是那白皙肤色里透着不健康的蜡黄,有种行将就木的腐朽气息。
小普举着黑皮本子,半晌,才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说:“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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