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血歌华章
“哪里丑了?”林平阳不明白,他在医学院学习,前来附属医院的哨兵向导中有不少人的精神体外表堪称奇葩,连巨型多足虫都见识过的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难看的,这耳朵毛茸茸的甚至还挺可爱呢。
“这玩意跟情趣用品一样,我一个大男人就顶着这东西到处走?”斯卡对着投影仪,怒气冲冲地用两手掌心用力压着它们,就像能够这么把这对耳朵给压回他脑子里似的,这当然没有什么效果,未成熟的哨兵第一次的精神体显现都不太好控制,常常弄出不少搞笑场面,至少林平阳的导师就珍藏着这么一本《逗比年录》,里面有不少知名哨兵和向导的黑历史,还时不时拿出来和自己的弟子一同回味。
“你那是偏见……”林平阳笑道,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好了好了,先把手拿开,头低下来。”
斯卡不情不愿地低下了脑袋,林平阳把手覆上那双富有弹性的兽耳,轻声说道:“没事的,这不算什么。慢慢来。”
柔和的精神波动安抚着哨兵躁动的神经,那种由内及外扩散的舒适与安宁感是其他人完全不能给予的,斯卡顺势将半个身体的重量靠在了林平阳的身上,一边不自觉地蹭着对方,就差发出呼噜呼噜的叫声了。虽然林平阳不太能理解鼻涕虫和蜈蚣这种形态的精神体的由来,不过斯卡的精神体倒是非常忠实地体现了他的性格特征。
等他把手放下来的时候,那双让斯卡嫌弃的耳朵至少肉眼已经不可见了,虽然它仍然确实地立在斯卡的头顶上,“这个时期对哨兵来说很重要,所以最好不要压抑自己的本能,就算暂时压进去,激动的时候还是会出来的,我给你做了遮蔽,虽然资深向导和哨兵可能还是会看得出来,不过对那些人来说这完全算不上什么事。”
“这样就差不多了。”斯卡倒是很满意,没有那双耳朵,他威严霸气的形象自然也无懈可击了,然后他问道,“你的分化期什么时候到?”
林平阳想了想,“可能也快了?”作为学院代表之一,他的各项表现一直很优秀,虽然向导和哨兵在生理上有些微区别,但想来进度也不会太迟。
“最好能快点……”斯卡嘀咕道。
林平阳皱了皱眉,“你又要出任务了?”
“去第八星区。”斯卡说。
林平阳看着他。
“怎么了?”斯卡问。
“怎么那么远……”他想要绑定的向导低声说。
斯卡有点不自在地看向远方,“我自己申请的。”
“为什么?”林平阳问。
“我打算攒点功勋。”
“一步一步来不行吗?”
斯卡沉默了片刻,“我就是干这个的。再说我想在这片大学区买房。”
“你才25岁,又是职业军人,哪里用得着担心房子的事?”林平阳说,“要说是赶着结婚的年轻人也就算了,这片大学区的房价一直不低,你又何必——还是你听说了什么?”
斯卡不自觉地摸了摸耳朵,眼神有点躲闪,但在对方紧迫的逼视下,还是把真话说了出来:“你的老师不是想让你留校吗,这个学校多少人想挤都挤不进来,你又喜欢做这个研究……”
林平阳一时没有说话,虽然指导手册上说向导并不是哨兵的附属品,但这种话既然被特别标明成为训导条例,也说明了这种约定俗成的印象是多么根深蒂固。哨兵和向导之间忠贞坚固的关系广受宣扬,可落实到具体事务上的时候就不那么平等了,向导的能力主要是辅助,跟随和迁就自己的哨兵与其说是使命不如说是义务,哨兵们也未必是不尊重自己向导的意愿,只是他们的天性总是更喜欢突破和冒险,尤其是控制型的强力哨兵们……
最后他才问道:“要去多久?”
“九个月吧。”这回斯卡回答得倒是干脆,“毕竟那边有点乱。”
“九个月?!”
“所以我这次有一个星期的假嘛。”
“半年过去我的分化期早结束了!”
“没关系,你把过程录下了寄给我就好。”斯卡说,“八星区再乱,通讯还是正常的。”
“……”林平阳连气都不想生了。
“这次去了回来,说不定拿到一个二等功,加上之前的也差不多够升职了,到时候我就打报告。”斯卡说,他向前走了一步,伸手将他的向导拥进怀中,“你只要等我回来。”
几乎所有的哨兵都很喜欢和他们的向导进行身体接触,林平阳的额头顶在他厚实的胸膛上,斯卡的大手覆上他的脊背一下一下地拍着,抱着他轻轻摇晃着身体,这是在他的父母死于恐怖袭击后,同样年少的斯卡安慰他时最常做的动作。两个人都不再说话,气氛却渐渐变得温情起来,直到林平阳再度把他推开。
“好了,我也不是扭扭捏捏的小姑娘。既然这是你的决定……我等你回来。”说完之后他又犹豫了片刻,“你说这次有一个星期的假?”
“是啊,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斯卡问。
“……那我们做吧。”林平阳说。
斯卡以为自己听错了。
“虽然不是正式标记,但对准备期的哨兵和向导有不小的刺激作用。”林平阳语气平静地说,“反正你我的相容度够高,提前预定也不算出格。”
斯卡还是不说话,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林平阳扭头就要往外走,斯卡连忙拉住了他。
然后两个人分头去准备,林平阳回到医院,斯卡则是去找“熟人”要“好东西”,这次是两个人一起鬼鬼祟祟地去了宾馆,宿舍是不行的,周围住的都是哨兵向导,就算开了屏蔽仪,他们总也要出门的……在那些感应超强的前辈面前,那就等于什么都坦白了。
因为这是至关重要的第一次,所以斯卡拿自己的津贴订了蜜月套房,林平阳知道后知道后颇有将他头上那两只耳朵拔下来的想法,所有的开房记录都是可查的,不用说斯卡这样即将开往危险星区的强力哨兵,出发前的政审连祖宗十八代都要搜过,林平阳既然提出来这样的建议,就不是介意被人知道这种小事,而是“蜜月套房”这种高调行为——算了,他把手从脸上放下来,这时候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呢?
喀地一声轻响,浴室的门打开了,斯卡走了出来。
林平阳瞪大眼睛看着他,“你怎么不穿衣服?!”
斯卡连忙低头看着自己腰上的浴巾,然后再看看衣着整齐连鞋子都没换坐在床边的林平阳,“…………都是要脱的吧?”
还是他的向导那时候说的意思跟他自己理解的不一样?要知道现在的向导引导哨兵的手段比起过去多多了。
“……你洗的什么战斗澡啊?”林平阳移开视线,“至少要等我也,咳,也也也脱好衣服吧?”
斯卡沉默片刻,“……那我回头再来一次。”
“……算了,你……你过来吧。”林平阳招招手,但脸还是没有扭过来。
所以当那道阴影突然笼罩到头上的时候,他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向导的体力确实比哨兵要弱,可跟隐性基因的普通人相比还是相当有优势的,但这样猛地接受一个准成体哨兵飞扑过来的体重,被冲击过度的林平阳差点被柔软的床垫深埋,吓了一大跳的他甚至连害羞都忘了,直接一膝顶了上去,“你是想砸死我吗?!”
“你让我过来的啊。”斯卡没躲开,倒是林平阳下意识收了力道,只是撞在他的腰侧。
“可谁让你扑了!”
“我只是高兴而已。”斯卡说,他双手撑在林平阳上方,臂膀上强健的肌肉隆起,看着他轻声说,“你终于是我的了。”
“……还没绑定呢,你的话说早了。”
“我可不觉得早。”斯卡说,他伸出一只手,将他的向导额上柔软的白色短发拨向后,露出他饱满光洁的额头,“你终于要是我的了。”
他俯视着他,低下头去,像是发自心底一样地笑了起来。
林平阳看着那双明亮得像是在发光的金绿色眼睛,终于强烈地意识到了面前这个人是一名哨兵,而他是一名向导。他们天生寻求彼此,互为归宿,他为他而生,只有在他身边,他才能感觉到真正的安宁。
“就算是这样吧。”他低声说,“你也要是我的了。”
斯卡慢慢低下头,两人的气息接近交融,林平阳微微扬起下巴,迎上斯卡接近的面孔,然后哨兵有些粗糙的嘴角蹭上他细致的薄唇,他们有点笨拙地调整着角度,不熟练地地厮磨着彼此,即使只是这种程度的接触,对从未如此亲密的两人来说也是是新奇的体验,林平阳的手慢慢抬起来搭上了斯卡的肩头,斯卡双手捧着他的脸,绵密的亲吻从嘴唇移到他的额头,眉梢,眼皮,鼻尖上,然后又落回了柔软的唇间,小孩子一样的亲吻让他的向导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动作却为几乎是凭借本能行动的斯卡打开了缝隙,他侧过脸,舌头一下子闯了进去,温柔的轻吻顷刻间变成了凶猛的深吻。
即使斯卡仍然是没什么章法,如同探索一样的动作,当湿润光滑的上颚被密集的味蕾有力地舔过的时候,再度被压进被褥的林平阳还是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闷哼,一下子扣紧了斯卡的肩膀,艰难的呼吸间充斥着对方的气息,舌尖交缠,整齐的齿列被一次次扫过,连牙龈上的神经都似乎变得丰富起来……作为一名预备医生,林平阳其实很清楚前戏里各种行为的目的,但它们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身体诚实的感受和理论知识完全不是一种层面的东西。
他的手穿到斯卡发间,开始尝试回应,而斯卡给了他更着迷的反应。
当斯卡终于暂停这次尝试的时候,两个人都有点喘——因为这两个菜鸟都忘了呼吸。
“真特么地爽……”斯卡喃喃道,难怪那些前辈都喜欢黏在一块。
“等等……等等,”林平阳一手按到他坚硬的胸肌上,想要把他推开一点,挣扎着坐了起来,“你先给我等一下!”
斯卡想要再试几次的动作很勉强地停了下来,一脸难以忍耐地看着他。
“刚才的动作有点不对……”林平阳说。
“哪里不对了?”斯卡问,头上的狼耳弹动了一下。
林平阳的目光落在那双耳朵上,过了片刻才想起自己要说什么,“不是这么亲的,你是想让我们两个憋死吗?”
“我水下闭气的记录是四十五分钟……”斯卡嘀咕。
体力不太好的预科医生怒视他。
“那我们慢慢学?”斯卡妥协道。
林平阳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人猛地拉下来,“再来!”
光是接吻他们就“学习”了半个小时,到斯卡终于觉得稍微餍足时,他的浴巾早就掉到下面去了,林平阳的衣服还穿在身上,只是被揉得乱七八糟,眼睛带上了水色,白得有些缺乏血色的皮肤也透出了健康的色泽,斯卡皮糙肉厚,除了眼神倒是看不出更大的变化,他们彼此对视着,没有说话,但接下来该发生什么,是他们早就知道的。
斯卡用结着茧子的手指解开了他领口的扣子,当那拥有漂亮的延展线条的锁骨露出来时,他凑了过去,稍微用上了犬齿,细密地啃噬着那里单薄的肌肤,他粗硬的短发摩擦着林平阳颌下颈间,那种痒痛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抓住斯卡的头发想要把他推开,但不着力的触感让他最后选择了那两只耳朵,在他的手摸上去的那一刹,斯卡的动作顿了顿。
“……让你痛了?”
“没有……就是感觉有点奇怪。”斯卡小声说。
“我的感觉也很奇怪啊,你干嘛老咬那里?”
“不知道……就是觉得很喜欢行不行?”斯卡问。
“也不是不行……”林平阳不由自主地别开了视线,“不过,那个衣服你还是让我自己脱吧。”
斯卡有点后悔自己无视了美容院的广告,没给自己身上去去死皮,但在看到他的向导拥有些颤抖的手指一点点脱掉那身活像制服的便服,就像美丽的贝壳羞怯地展开它柔嫩的内部时,他就把这种想法完全丢到了天边。作为连血液的流动都能够自控的强力哨兵,斯卡在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所谓理智到底是多么脆弱的东西。
林平阳刚把最后一件衣服往床下一丢,哨兵那沉重得能够砸弯合金架的身体又压了上来,温暖的肌肤相贴的那一刻,林平阳涨红了脸。
那个贴在大腿内侧的触感……!
自己脱衣服的动作果然还是太慢,刚刚就该趁热来的怎么尴尬的感觉这时候就来了……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斯卡却发出了叹息一样的呼气声,他摸索着扣住了他的手指,另一手扳过了他的脸,定定看着他,然后慢慢靠近他,在他的耳边低声问:“你想用什么姿势?”
“什什什什什么姿势?”林平阳像是忽然清醒了过来,用自己最镇定的语气说,“当当当当当然是最普通的了!”
斯卡稍微退开了一点,林平阳觉得呼吸的空间似乎一下子又回来了,却忽然感到斯卡正在把自己翻过去,他扑腾了起来,“等等等等!”
斯卡的大手有力地抚过他的脊柱,连声音都微妙地变了,“等什么?”
“我要看着你的脸……”
斯卡的动作停了停,林平阳刚刚转回身,比之前凶狠千百倍的,几乎不能再称之为吻的啃咬吞噬了他,他被紧紧地拥抱着,探索着,理智和思绪一同远去,林平阳模模糊糊听见斯卡的声音,像是恳求又像是命令,“打开身体,让我进去……”
他没有拒绝。
也不会拒绝。
在真正结合的那一刻,泪水却从林平阳淡红的眼角旁滑了下去,身体强烈的感受满得再也装不下,简直要溢出来,却还是有一小部分的理智远扬而去,在色彩鲜明的深厚回忆之中穿行,那个走一步摔一跤的笨蛋,那个眼神凶狠的黑发小狗,那个一身鲜血将自己从废墟中拉出来的男孩,那个说“我就在这里”的少年,他说“我觉醒了,是个哨兵”,他说“我要去参军”,他说“我回来了,你还记得我吗?”,他说“我又要走了”……
但他现在就在这里,他们在一起。
“我弄痛你了?”斯卡吻去那滴眼泪,用掌心抚摸着他的脸,喘息着问。
他们还不是正式绑定,共鸣还不足以让哨兵体会到向导的细微感情,林平阳却并没有感到不满足,他睁开湿润的眼睛,抬头看着斯卡忍耐的面孔,微笑了起来。
“你这个傻瓜……”他说,伸出舌尖,在他刚毅的下巴上一扫而过。
……经过过程有点折腾的珍贵初体验,他们终于完成了提前标记的应有的流程,第二天早上两人醒来的时候,第一眼见到的不是对方的脸,而是另一张雪白白毛茸茸的巨大面孔,就在床边,黑亮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
“……”斯卡披了衣服起来,看着那只跟他站起来差不多高的巨型短毛垂耳兔,又看看只从被窝里露出一双眼睛的向导。
“不用看了,是我的精神体。”林平阳说。
斯卡重又看回那只大兔子,正想着能不能去把它弄走,却看到对方转过了头,突然猛地一蹦,就跳到了床上,整只兔子占了一半以上的大床面积,最重要的是它圆得活像个球的身体和一身软毛完全将他的向导给盖住了,斯卡立即转回去想把它揪下来,却听到林平阳闷闷地说道:“……就让它呆着吧。”
“你不舒服?”斯卡皱眉问,还是伸手去推了推那只胖兔子。
“不是。”
“被这样压着你不难受?”
“这是我的精神体,没什么难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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