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血歌华章
“上去吧。”瑞尔的老师说,他拍拍拉尔夫的肩膀,那名少年模样的老师走到车前,对他们扬声道:“第一和第二组!”
瑞尔是在第二批离开的,他们的老师和另一个要留到最后那辆,上车之前,瑞尔看到他们两个正在交谈。他没在意,他的朋友坐到了他的身边,随着车辆前进,欢声笑语很快就随风飘扬。
登上车前最不舒服的两个位置坐下后,伊卡对路桥说:“你真的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孩子了?”
他用的是山居部落的语言,并且被车辆运行的各种声响所遮挡,即使是司机,未必能听清他们在说什么。黑发的遗族男人脸上的微笑变小了一些,“他们都是很不错的孩子,天真单纯。”
“但那些兽人的坏毛病一样不少。”伊卡说,“昨天晚上又有一间宿舍打起来了,两个断了牙齿,一个断了肋骨。”
“年轻人……”路桥说。
“还都是女孩。”伊卡又补充。
“什么原因?”路桥问。
“有个姑娘睡觉打呼噜,还不太爱干净,”伊卡说,“但真正的问题是她偷了其他人得到的奖品,因为她个子很大,其他人三个加起来对付她一个。”
路桥终于皱起了眉,他直起身,“没有人通知我。”
“昨晚是明月巡夜。”伊卡说,“她已经把事情处理完了。”
路桥又靠在椅背上,“好吧。”
“兽性难驯,并且有些蠢笨无比。”伊卡说,“我不太明白怎么明月不把那个偷东西的女的赶走,不是已经赶走两个趁夜把女孩拉到宿舍背后的家伙了吗?打伤了还没怎么治,专门让来这里交易的部落人把他们押回去。虽然那两个都是已经成年的混蛋。”
“那可有很大的不一样。”路桥说,“明月一向公正,她肯定有能说服人的理由。”
“所以我既不明白她,也不明白你。”伊卡说,“你们很有能力,总能说服人,做事为先而且很少犯错,其他人,不管是我们还是那些兽人很少有讨厌你们的,但是……”他停了下来,看着车座上那些因为他们在而不怎么敢说话的少年男女们,“好吧,我其实也不算讨厌他们,可是——”
路桥把手搭上他的肩膀,“你不必对自己要求太高。”
伊卡摇了摇头,“每周一次会议,一半都是关于他们的事……”
“因为现在学校里他们的人数最多。我们的工作当然应该围着他们。”路桥说,“你把自己的职责完成了就好,其实我觉得你真心做得不错,你教的班级的算数都很好,明天的会议上,我打算让人去看看你怎么上课和准备作业的。”
“不不不行,我那样的水平——”伊卡连忙拒绝,他连部落语言都不用了,回到了日常语言上,路桥的手还按在他肩上,安抚道:“就像平时一样,没什么关系,我和明月的课你们已经看过多少次了?”
“不行不行不行——”伊卡还在摇头。
路桥叹了口气,“那我只好让修拉上了。”
伊卡停下来,瞪了他一眼,“——好吧。”
修拉是一个也很不错的数学教师,就是性格有点容易害羞,人多的时候她就很紧张,但她的学生很能够接受她这种性格,大约是因为明月已经很娇小,她却还要显得小一些,以及虽然紧张,却从不退缩,无论教案还是教具都准备得很用心,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优秀了。其他人可能显得普通一些,但这个月的考验还有几天就要结束,他已经在构思总结报告的框架了,如果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他也许能在结尾的地方给自己这些人的工作下一个合格的评价。
作为接受使命的管理者,路桥和明月对自己的同事没有更高的期望,其实术师对他们差不多也是这样——完成预定的目标,这样就够了。至于其间观念的转变,不只是需要长时间对自身内部的工作,还需要现实对他们的努力作出回应,就像可见的成绩是激励学生向学的一种有用手段一样。他们之中的一些老师是因为这是适合自己的工作,有一些只是被认为合适而安排到了这里,也有一些人,比如路桥自己,态度和做事的方式是有其他原因的影响。他们之中的很大一部分人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职责背后的使命,没有自觉这份不同其他的工作的真正意义。
明月上一周所做的反省报告被术师修改了一些地方,他认为现在时机还不太适合提到那些内容。
“合适的时候是什么时候?”明月问。
“在这个学期结束,冬季学期开始之后。”术师说。
这批在假日参观工厂的学生在工厂的空地陆续下车,门口的守卫并不意外他们的来到,路桥老师将批条拿过去的时候,那名守卫和他聊了起来,瑞尔在队伍里东张西望,然后发现工厂的大门打开了,一行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位于中心的仍然是黑发的人类们,还有个家伙耳朵也是长的却没有毛……
瑞尔呆住了,他大力扯了一下身边的不知道谁。
“干嘛!”对方怒气冲冲道。
“你看那个,那个人,是不是,会不会是……”瑞尔结结巴巴地说,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他身边的人发出疑惑的声音,这个时候,他们的老师停止了和守卫的交谈,那名狼人守卫像被鞭子抽到一样猛地挺直了身体,向那一行人之中的某人恭敬地行礼,瑞尔的老师走了过去,和其中一个人说话,然后那个人将目光转过来。
瑞尔脑中一片空白。他的身边也陷入寂静。
那行人经过这些少年身边,其间有过短暂的停留,但这些少年没有一个知道该作出什么反应,他们呆得像一群树桩,在那些人走远之后才僵硬地回头张望,直到老师们把他们的魂叫回来。
“好了,不必这样。”路桥老师说,“你们以后还有机会见到他,可以想想到那个时候该说什么。”
很难说这次遇见对少年们来说造成了什么影响,大概只有他们的老师提前知道了这件事的发生,但毫无疑问,回去之后,所有错过这次参观的孩子都将后悔不迭。
而对于事件中心的云深本人来说,孩子们的反应……还挺有趣的,虽然未必是他想要的。昨天路桥对会加入这次活动的人数有个预估,不过不到一个月的观察还不能让他们完全掌握这些孩子的心理,结果也可能两极分化,实际也确实如此,不过人数是往多的一方发展。
这件事本身也是好的发展。
在午饭之前,云深一行来到了聚居地的东端,这里地点相对偏僻,很少有工人之外的人来到,他们在站点下了车,走了一小段路,通过了围墙,一大片开阔场地展现眼前,他们暂停脚步,看着下面长方形的船坞,和船坞中矗立的巨大灰色船只。
第318章 大河航行不靠浆啊
总长42米,水线长39.5米,型宽9米,型深4.1米,单甲板,双层底,十四个舱室,纵向骨架,钢丝结构让船壳的厚度——至少用精灵的眼光来看,薄得有点吓人,不过他之前也看过一些实验资料,知道它们的强度并无问题。越是靠近越是意识到它惊人的体积,当人走到它的影子之中时,它的压迫感就如同一座灰色的堡垒。无论在这里还是对此地一无所知的外界,这都是毫无疑问的一个庞然大物,然而建造它的建造周期只有……三个月。
在面临着战争威胁的时候,计划开始了,在一个动摇兽人帝国权威的半官方运动会举行的时候,在信息向周边地区散开,兽人们成群涌来的时候,在他们接受最基础的军事训练,消磨野性的时候,这个庞然大物安静地、迅速地完成了它的生长壮大,并且在一个星期之前安装了一个“心脏”,他抬头看向那个高高耸立的烟囱。没有风帆和桅杆,将是火的力量推动它通行水面。
顺流而下,跑得比马匹,也比列车更快,和列车同样地不知疲倦,日夜不停。
虽然他已经在这里看到了足够多的神奇事物,但只要想着自己将乘坐这样一个交通工具沿着河流的天然道路穿过数十个国家,可能还要在几个有名的港口停留,一方面精灵本身低调的天性或者说习性让他感到不安,另一方面,属于男性或者说雄性的本能又让他的心跳为此加速。
他们跟着术师绕着她转了一圈,又登上甲板,进入舱室看了一遍,在这个过程中,造船场的负责人简要描述了整个造船的过程,最初建造趸船时尝试的几种基本结构,采集的数据——几乎都来自远处湾泊中的那几条废船,术师监制的那几条船在履行运输的职责时,他们可以说是通过浪费材料这种方式建立起了对这项工作的基本认知,将设计所涉及的复杂数学掌握到了表面运用,在现有技术(不受限原料但受限于工人的技术能力)所能达到的极限内,他们完成了现在的这项实验工程。直到他们站在舷梯下,负责人还在向术师讲述三天前下水的另一条试验型船只运转时出现的一些问题。
以这些专业对话为背景,精灵抬头凝视着这艘巨船,伸手按在她灰色的质地细密的身体上,有一个人几乎跟他同时做了一样的动作,精灵看向身边,是李云策。
“明天下水。”造船场的负责人是一个皮肤比这里的大多数人黑得多的遗族青年,他和云深说话的语气很谨慎,但在某些地方又有一种笃定的自信,“比起那条,这一条的状况更好。”
云深点了点头。
“命名人决定了吗?”他问。
“决定了。”负责人说,他低头挠了挠自己的耳下,“是……我的母亲,她是通山族人,但是,她,她是大家选出来的。”
“那很好。”云深说,然后他们又谈了一些和船员有关的事情,精灵和李云策也再度确认了一遍物资清单。
在递交辞呈的时候,精灵完全没准备好接受这样一支队伍。他知道那名来自森林部落的遗族青年也会跟着他一起回去,他回到同伴中间,而李云策在将自己在这里所获得的宝贵经历分享给他的族人之后,会通过他们自己的方式作出决定,决定他们这一支被分散的血脉将何去何从。虽然精灵自己所知的信息,已经有一部分年轻的遗族人已经离开了森林,加入了战场。
战况据说不太妙。
所以这差不多是一个恰好的时机,考虑到了他的女王和术师一直通信的交情,精灵以为这位年轻而强大的天赋者会为他准备几名同伴,不管聚居地内部对于未来方向的选择结果何时才会出现,在这里的人们应当、其实也一直准备着向外探索。他却万万没想到同伴还包括了这个——一条巨大而强悍的石质钢芯船——他不太喜欢那个更简略的称呼,反正他只是在心里给她下了这么一个小小的个人定义。
也许他不该对此感到过多惊讶,毕竟那位黑发的大人风格一向如此,与那副柔和细致的面貌不同,他的手段一向……“豪奢”、直接、带着火焰一样碾压的气势。他对这样让路途变得更快更安全的交通工具当然不能拒绝,李云策同样吃惊地接受了这份帮助,他们将带着大批的物资和这条巨船一起,在一个月之内回到精灵之森,在确保船员同时也是记录者的安全的情况下,这条船甚至可以驶往战争之地,带着正在仓库等候的三台崭新的蒸汽机。
看到清单最下方的这一列时,不仅李云策,精灵也惊呆了。
这里的人们一定会向外界倾斜他们的产品,但以精灵那可怜的见识,他也以为他们的对外贸易会是以建设交易点开始,却从未想过首次真正向外输出的居然是动力之源,而且这是由术师决定的。
震惊过后回到现实,精灵联系起世界另一端的战局,它们如果能够达到最终的目的地,它们会对战局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对这件事的思索占据了精灵剩下时间的一部分,却至今仍然不敢下结论。也许那位术师已经思考过所有的可能,在这片土地上,术师表现出了他对和平和秩序的坚持,然而插手远隔万里的战场,难道只是因为他偏爱遗族?精灵同样不能完全如此肯定,虽然遗族在受他眷顾的诸多部族之中显得十分优秀,但术师的诸多决策却没有对他们更多的倾斜。
午饭之后,术师有半个小时的闲暇可供他们占用。这是一次不知何时能够再见的分别,所以这种时间显得尤为可贵。
李云策拿出了一块折起来的棉布,打开之后放到桌面上。
精灵看到了上面用针线绣成的清晰的树状结构,端着茶回到桌边的术师低头看着它。
“这是我在这两年里学到的所有东西。”李云策低声说。
“条理清晰。”术师说,“基本上……没有大的错误。”
“术师,”李云策说,“这也是……我想带回去的东西。”
他紧张地看着对面的人,就年龄来说,他们之间几乎不差多少,但是其他方面的巨大差距,尤其是在意志方面的,让这名平时镇定的年轻人这时几乎像一个孩子,正在为一件不知道是否正确的事面对他的师长……事实上,术师几乎就是他的师长。
术师轻轻摇了摇头,李云策屏住呼吸,精灵听到术师说:“应该说,这是你在这段时间能够接触到的东西。从知道原理到掌握和运用是一个很长的过程,这些时间……现在你们是缺少的。”
他将手上的杯子放到桌角,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抬头看向李云策,“我没有在清单中加入任何纸质书籍,但你所列的这份表格,到了当地之后,我想肯定是用得上的。”
“我——”李云策轻声说,“我……很抱歉。”
即使术师帮助遗族和山居部族,他接纳狼人部落以及外族兽人,但实际上,可能已经有些人遗忘的是,术师本身并无——并且是从来没有这样的义务。李云策没有资格致谢,所以他之前只能道歉。
术师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不用道歉,知识是同时属于集体和个人的财富,这完全是你的权利。不过,我作出这个决定的原因,只是认为现在还不适合代替其他人作出选择,同时就目前来说,技术的关键不在原理,而在于人。”他的声调还是很柔和,“在于人所指的也不只是人的技艺以及知识水平,还有人的需要。”
“人的需要?”李云策低声重复道。
“还有……”术师说,“人的组织。”
精灵明白过来。
即使有来自森林的消息,也不是直接获得的情报,而且没有——没有多少具体的细节,那些在精灵们的观念中不重要,不关键的内容。但在这里学习和工作的经历,让精灵重新树立了对“细节”这个魔鬼的观点,因为术师的知识所产生的种种创造其神奇力量,比如就在这件办公室外的那条巨船,都是通过严密计算和精确实验来实现的。越庞大震撼的力量来自越小的单位,在越是多数人参与的庞大场面,影响或者导致一些重要情况发生的,就也可能是一些看似微不足道的东西,所以术师即使知晓大局,也从未下过任何定论。
他不会对并不能真正掌握的局势进行评价,也不会对遥远所在的另一群陌生人下定判断。他赠与了铠甲和药物,还有动力之源,如此慷慨的行为却不是为了彰显力量或者表示对无关己事的战事作出了阵营选择,要形容的话,就像向未知水域抛下的一个水砣……
但也不仅仅如此,这段时间术师授命下行动的情报部门所作的研究精灵也有所了解,因为“搜集资料的需要”,那名叫做玄侯的遗族男人得以光明正大向他询问和森林有关之事,作为对等的代价,对方也不讳言自己的工作内容。仅仅是听到那些词语排列精灵就感到些许畏惧,然而之后回想,结合他在这里的所见所闻,历经种种冲击之后的思考,他理解了那些艰涩语句背后的意义。
就像发掘和引导自然的力量一样,术师在进行另一项非同寻常的重大工程前的准备工作,只不过对象从缺少变化的自然实物,比如矿石之类,转到了变化万端的虚幻事物之上。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即使在黑暗的年代,人的意志都能实现种种奇迹,在普通人类这个庞大的群体中,有些人的道德之高贵连精灵都要仰视,虽然对应地,可以说多得多的人类行径之卑劣,连食腐动物都不愿对他们下口,人性之复杂,人与人之间的斗争之残酷,也是精灵们自我封闭的理由之一,术师居然要在这个领域进行尝试。
虽然在精灵大胆的疑问中,术师不认为他是在探索一条几乎没有成功可能的道路,而只是在补充强行提升整体环境之后必然出现的短板。
精灵不认为术师是在虚应他,所以他接着又询问了与目前术师带来的生产力对称的一般道德水平,术师认真地回答了他。
在这一天能够与术师同行的行程结束,告别之前,李云策对术师说:“……无论结果如何,我一定会谨慎行事。我在这里所学所见的一切都将成为我的重要指导,我将竭力不偏移道路。”
告别之后,精灵问:“请恕我冒犯,你所提及的道路……”
“我的判断也许和术师一样。”李云策对他说,“结盟不会长久。”
精灵过了一会反应过来,他所指的是远方战场上遗族人几支军事力量的政治联盟。他们曾经尝试过将自己整合成为一个集体,但结果是失败了,在联盟成立之前,他们还遭遇了一系列的军事挫折,进攻线大幅后退,继位不久的瓦伦丁大公也在年初加入战争,对他们进行了毫不留情的打击,并造成一支遗族军队的重大损失。
“我们能带去的机器有三部。”李云策说,战场上的遗族政治军事联盟有六方代表,“我不知道它们会被如何分配,但分配的方式和结果将决定我的道路。”
第二天上午,天气同样地清爽晴朗,船坞的隔板已经打开,众人齐聚船边,一位面容很和善的中老年妇女站在船首附近,有人拿来了酒坛,倒入碗中,被她双手捧起,迎风向天。
“这个孩子的名字叫‘希望号’,她从希望中出生,带着希望远行,我们衷心期望,她总是平安而去,平安而归!”
她将酒液洒在船身,一遍洒在地面,一遍撒入水中,重复三遍,最后一遍敬水神的时候,将剩下的酒全部倒入荡漾的水波。
然后,这条新生的朴素而又非凡的船只沿着地面上的滑道,被缓缓送入水中,水波沿着河面向前推去,当它稳稳停留于水面时,岸上传来一阵欢呼。
等候在旁的趸船用动力调整它的方向,然后这条船会在码头装载物资,正午之前就能起航。登船之前,李云策向术师行了一个军礼,这里对人不允许跪拜一类的礼节,而他的眼神似乎也说明这个选择背后更多的意义,而精灵则是给了云深一个拥抱。
站在旁边的塔克拉眉头一跳。
松手之前精灵稍稍收紧了一下手臂,然后他笑道:“在未来的漫长岁月里,请您保重身体。”
他注视着那双让普通人心悸的眼睛,柔声说:“能够认识您,是我的荣幸。”
第319章 用完就扔
云深和塔克拉走在路上。
白天的工作基本都结束了,斜阳的光辉在天边雨云的缝隙中搭起一条条笔直的光路,晚风仍然是热的,迎面拂来作物和肥料的气息,还有从蒸汽机车冒出来的水烟味道,塔克拉能闻到从更远地方,比如说工厂的烟囱和通风口传来的特殊气味,不过他身边的人知道他能感觉到这些玩意。前段时间他来作报告顺便释放压力的时候,云深递给他一个罐子,让他随便抓一把谷粒放到桌面,然后他问大约有多少粒稻谷。
他扫了一眼桌面。
“一千多?”他随口道。
上一篇:备胎他人设崩了
下一篇:拿着绿茶人设和男主HE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