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身带着淘宝去异界 第31章

作者:血歌华章 标签: 年下 异世大陆 穿越重生

第71章 临时建筑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在这个部族联盟迁移到萨德原地的第十六天,也就是云深说出某句断言的第十五天夜晚,自北而下的寒潮终于席卷而至。

  风声持续了一个晚上。第二天的清晨来到的时候,彤云已经密布了天空,干冷的大风从土地的这一头吹过那一头,凛冽如刀。有经验的老人裹着柔软厚实的珊瑚绒袍子,对准备开始这一天的各种劳动的族人念叨着初雪恐怕就是这两天了。

  “这是当然的,术师不是已经说过了么?”有人说。

  虽然气压计的表现已经提前预告了冷空气的来到,但天气的变化居然和云深当初的“预言”一致,连他本人都感到有些意外。私心来说,他是希望这场雪来得再迟一点的,初雪如约而至让他在整个群体中的威信再度提高,不过这种效果他已经完全不需要了。

  骤降至0-3°的气温对普通人来说是很难捱的,云深从地球那边调运过来的大批珊瑚绒布料经过塔山族妇女的裁剪,在短时间内完成的无袖短打作为工作服很受欢迎。不过当身边环绕着毫不在意地把手臂和半个肩膀坦露在外的遗族男性,已经扛不住而穿上棉衣的云深行走在各个工地间的时候,原本就引人注目的他变得醒目。察觉到人们关心的视线,在很多地方大而化之的云深在最初的时候也感到有些窘迫,不过被看多了他也就习惯了,毕竟体质这类差距确实是技术也无法改变的。

  同时进行的数个工程中,除了炼铁熔炉的建设尤其受到云深关注之外,集体宿舍的进展也很快。

  土木工程在规划的时候看起来是很复杂,一叠图纸拿出来,能让人看到眼睛疼。但只要分工明确,统筹恰当,即使是没有学习过相关技能的普通人,也能通过合作达到很高的效率。而在有些单纯人力难以应对的地方,机械可以取代工匠的作用。

  因应现实的需要,云深对伐木场的车床进行了几次改良,在增加了许多零件之后,水力车床已经变得颇为复杂,也不再仅仅用于片开木材或者刨光板面这样单纯的工作。生铁炉子完成了,原先的车床床身也从木板换成了铸铁,厚重的兽皮切割成块后缝合成皮带,经由木滚轮的传动将木材流水般送向安装了卡盘和多种刀具的车床,负责控制车床的人只要扳开开关,将高速转动的刀具推到指定位置,就能将它们相当快速地加工成符合需求的板材。

  流水线的效率是最熟练的木匠也无法达到的。堆积成山的板材没有放在露天晾干,经过简单的尺寸验收,它们都被送到了已经林立了150根立柱的集体宿舍工地上。粗壮的地梁和高大的立柱榫接起来,除了立柱基部的硬化,地梁部分都以半埋入地下的石料分段承托,100个遗族精壮男子只工作了一天,就把第一层的地梁结构安装完毕。

  立柱的地面高度有6.5米,为了安装第二层的横梁,现场临时安装了一座滑轮吊车,虽然看起来颇为简陋,但云深设计的这架吊车不仅能把沉重的木梁吊上数米高的空中,还能应对需要,由人力推动来改变吊臂的方向。在砰砰砰的大锤敲击声中,数百根来自地球的无缝钢管也运至工地,在范天澜的指挥下,人们用套件将这些两头刻有螺纹的钢管连接起来,照着云深的设计图以一种相当复杂的结构固定在方格形状的地梁上。

  在那些麻烦的金属管道铺设完毕之后,另一批工人搬来还散发着新鲜木质香气的板材,将它们一块块地铺装在嵌入栅栏状木条的地梁上。

  在材料供应充足的情况下,虽然1300多平米占地面积的规模看起来颇为庞大,但本质还是工程板房的临时集体宿舍建造速度是很快的。尤其是为了日后拆卸方便,板材没有用钉子和木隼固定在地梁上,人们只需要把一块块的长方形木板在方格状的底座上沿着下凹线排列好,然后用硅藻土填补空隙就算完成了,可以说是没有任何技术要求的工作。但在120个人的合力劳作下,第一层只花了一天时间就完成了地板的铺装。

  接着是墙板的安装。上下相对的横梁上早已开有凹槽,3米长度的墙板只要上下楔进去,推动它们拼合起来,外墙用两两相交的木条完成x形的稳固结构,然后用硅藻土涂抹厚厚的一层。内部的隔间结构也是同理,只是不需要涂抹土层而已。

  为了完成这栋云深眼中的简易房,在降温之前就结束了捕鱼任务的塔克拉和从伐木场过来的韩德拼合成了一个工程大队,两位族长在首次合作中都表现出了与其地位相符的成人气度(也许对塔克拉来说更重要的是有范天澜这个总监工的弹压)。从一开始的不知从何下手到后来的恍然大悟,总计600人的建设大队花了6天时间,总算建成了这栋对大多数人来说堪称豪华别墅的木制集体宿舍的上下两层。虽然还有半层还未完成,屋顶所需的陶瓦也没出窑,甚至刷上去的外墙硅藻土壁也没有完全干燥,不过要入住却没有太大的问题了。

  初雪只下了一天半就结束了,薄薄的一层白雪早已在忙碌的人们脚下变成了冰冷的泥泞。踩着潮湿的地面,入骨的寒意从人们的脚底直传而上,在雪化的时候,站久了手脚都会发痛,但正在空地上排队的人们脸上却是兴奋到有些飘渺的表情。虽然这栋乳黄色外墙的建筑是在所有人的眼前建造起来的,构成它的材料也是由无数人力准备完成的,但也许是被那种跟春季植物生长一样迅猛的建成速度惊吓到了,即使昨晚已经被各队队长和组长通知过了今天移居的事,大多数人还是有种身处梦境的恍惚感。

  参加了小夜班学习的少年少女们拿着写有数字的纸牌在集合起来的队伍中跑来跑去,他们是领队,负责把自己名下的队伍在被唱名的时候带到已经分配好的宿舍中。20天之前似乎也有类似的场景,那时候茫然地等待着术师安排的人们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只不过过了20天,他们的生活居然会是眼下这种模样。

  作为伤员中恢复得最快的人之一,闻风在能自由活动之后就向南山要求加入劳动,不过他的工作是跟泥水打交道,把粘土通过一种基座变成一段段的粗大管子。这栋“集体宿舍”的建造工地就在他每天午休和收工的必经之路上,每次经过时,他都亲眼见证着这栋建筑的进展。见识到这种飞速进程已经让人很难淡定,当他真正走进来,抚摸着光滑的木板墙壁,看着悬挂在各条走道上的宿舍结构示意图,仰视着那些复杂的跃层结构和错落分布的巨大窗户的时候,闻风再次由衷地对那位黑发的术师感到了敬服。

  用木板隔起来的单间宿舍其实不怎么宽裕,除了有孩子的家庭可以居住在小房间里之外,其他人多数还是要8到10个人分享一个较大的空间。但是跟大通铺的帐篷比起来,这种类似一元公寓的空间已经算得上高大宽敞。只是内部结构实在复杂,从外墙来看只有两层,但用木梯连接的跃层结构却在6米的高度中做出了4层总计19个平面的楼层,不仅空间在视觉上显得更为开阔高挑,密密麻麻的格子间也产生了一种不规则中的规则美感,采光当然更为便利。当然,这种结构也把撂下大话说要接手这个任务的塔克拉折磨得简直要吐血。他能和韩德合作得如此默契,至少有一个原因是两者在这个工程中受的苦都一样,同为难友当然很容易产生共鸣。

  如果不是范天澜也在工地上,甚至有许多问题还是因他示范才能解决,塔克拉简直要以为这是云深给他的惩罚了。不过在整体框架完成之后,他还是很得意地说,“国王一定也没住过这么好的地方。”

  非常难得的,这次几乎所有人都赞同了他。在豪华程度上当然不能比拟,但只要有最基本的常识,就知道能设计而且指导他们完成这个工程的术师拥有的智慧多么惊人,这才是远胜于任何权势和财富的珍宝。

  因为要迁入真正意义上的新居,所以除了一些无法停工的地方,大多数人都得到了从今天下午到明天早上的假期,这段时间主要是让人们在宿舍里认路。把自己那些少得可怜私人物品放在木架床上之后,兴奋的人们光是参观整栋建筑就花了一个下午,期间还发生了过度顽皮的孩子爬出简易护栏而不慎从楼上跌落的事故,非常惊险地被恰好经过的塔克拉接了下来。不能容忍自己的心血被意外事故玷污的塔克拉对着兴奋的人群好一阵喷,怒吼声从南墙传到了北墙,终于成功遏制了人们过度兴奋的势头。

  在这段难得的轻松时光里,还在工作的那部分人制造出了另一种东西。

  通过蓄热室加温,能够达到1700°及以上高温的熔炼炉除了钢铁之外,还能制造其他产品。虽然这个穿越者肯定要造玻璃这种桥段已经算是一种恶俗了,但当坩埚中融化的玻璃汁被倒入方形锡池中,在技术小组的众人面前冷却成大块平板玻璃的时候,这个过程引起的震惊不亚于之前人们以为云深把一百多公斤的纯银送进了熔池的时候。

  表面光滑如镜的平板玻璃被人用钳子夹出锡池,很快就在室温下冷却了。一群人围过去,小心翼翼地触摸它和观察它,为那种接近空气的透明度和光滑平整到了极致的表面赞叹不已。然后一个人回头向淡定非常的云深问道,“术师,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窗户。”云深说。

  除了云深本人和范天澜神色如常,其他人都淡定不能了。

  “只是用来做窗户?”黎洪简直不敢置信。

  云深沉吟了一下,“其实还有其他用处。不过眼下的纯碱还不够,做个100块,除了做窗户也没其他用途。”

  虽然和塔克拉的理由不一样,不过这些从各个队伍中抽出来,学习能力和行动力都比较出众的人也有了吐血的心情。浮法玻璃是可以量产的,工序也很简单,但这种人工制造的类水晶产物只是用于安装窗户什么的,令人很难不产生给人暴殄天物的痛心感。

  为了安慰技术小组的青年们受到伤害的心灵,云深随后指导他们用熟铁制造了几种玻璃模铸,让他们吹出了一批玻璃器皿。看他们对待这些器皿小心翼翼的态度和难以掩饰的喜爱之情,云深也只能微笑了。

  “可以把这些卖给兽人。”范天澜说。

  “要延长土地租期的话,只有这些的分量可能还是不够。”云深说。离开吹玻璃吹得面红耳赤的人们,他和范天澜踏入隔壁的工房。

  工房里看守炉火的青年受惊一样地站直了身体,用称得上闪闪发亮的眼睛看过来,“术师,您有什么需要的吗?”

  “……请帮我拿一把剑过来吧。”云深笑了笑,也只有他身边的青年能够看出他表情中的无奈意味。

第72章 埋胸宠爱什么的福利都是自己去拿才有的

  除了炼铁熔炉所需的,晾晒在砖场上的8万块砖坯也陆陆续续投入了砖窑,分孔煅烧之后,成品的废率不到百分之五。这些砖块被送往其他工地建造各种用途的建筑,除了正在出产的陶窑,石灰和粘土也按照配比送进了某座小型立窑中——当然不是真的立窑,他们还远远没达到那个条件,不过考虑到日后的需要,云深还是打算尝试一下低标号水泥的制造,三合土也能用,终究不如水泥快捷。

  温室大棚的建造已经接近终结,在它们和那栋醒目的集体宿舍间的宽阔土地上,水渠和三合土地基形成的笔直线条各自纵横,互不干扰。比集体宿舍建造的时候跨度更大,间隔更远的立柱矗立在初冬的短暂日光下,应对脚下的复杂如同某种法阵的水道网络,用途令人遐思。

  关于这块土地的工程目标,在仅限团长参与的短会中,云深向他们作过大概的说明,不过引起的后果是云深没有预料到的。不仅黎洪和南山,连不知为何忽然打算学习范天澜面瘫的塔克拉都听得目瞪口呆,塔山和多罗罗的族长更是连嘴都合不上,从未遭遇过这种状况的云深也只好把计划书先收起来。毕竟眼下的原料还未准备妥当,新项目的开展也没到需要立即进行的程度,云深就默许那块土地的建设规划继续神秘下去了。

  对此云深感到很莫名,那不过是跟之前一样性质的工程而已,为何人们的反应这么大?

  初雪过后又是晴朗的天气。明亮的阳光照射下来,澄明的空气却寒冷依旧,在建设工作没那么紧张之后,贪恋宿舍的温暖而偷偷跑回来的人也出现了,不过托儿所就开在入口的大厅里,要避开照顾幼儿的女人和老人的视线躲进去几乎是不可能的,第一个抱有侥幸心理的家伙被人从早嘲笑到晚,羞耻得简直要一头扎进湖里去。

  宿舍的面积很大,总体结构复杂,起到承托作用的还是那些粗壮的梁柱,只有一层木板加上土层的墙壁本身薄得可以,除了挡挡风之外,本身是没有多少保温效果的。但在人们入住的第二天,连接炼铁熔炉和集体宿舍的配套设备也开始作用了。通过水力驱动运转的鼓风机把砖窑和炼铁熔炉蓄热室下部出气口中的废气抽了出来,经过合金网面的滤尘设备后,这些温度依旧超过400°的废气通过管道传到一座小锅炉底下,将锅炉中的水烧沸后蒸腾出大量高温水蒸气。然后这些水蒸气循着无缝钢管从木栅暖气片中流出,20多个暖气出口将集体宿舍内的室温时刻维持在13°以,跟室外基本维持在7°以下的气温来说,也算得上温暖了。

  对云深来说这个温度还是不太够的,但对不要说见识这种暖气系统,连类似概念都从没产生过的其他人来说,这简直是神一样的设计。

  为了逃避人们最近看他像看神明降临一样的目光也是一个原因,云深最近这段时间都待在工房里。

  安静的工房里,十数把长短不一的钢剑摆放在云深面前。虽然打造技术还有些粗糙,但剑本身的品质相当高,如果一个战士职业的人站在这里,眼睛绝对舍不得从这种豪华阵容上移开。

  拿起一柄长剑,作为他助手的范天澜将之固定在铸铁砧板中,然后将剑尖向一侧扳下去。

  银色的剑身受到施力,渐渐弯成了一个弧度。云深垂下视线开始记录数据,和他平静的态度成鲜明对比的是,工房里的其他人都一脸的紧张和不忍。

  剑尖继续向下弯去,弧度加深,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着剑身,不仅视线不敢稍移,连耳朵都恨不得竖直起来。随着剑身越发弯曲,黎洪的呼吸也愈发清浅,最后根本就连呼吸都不敢了。倒是真正动手的那个人手下稳得很,他逐步加力,剑身匀速下弯,从弓形向更大的弧形发展,渐渐接近极限。

  啪。

  紧盯着这个过程的其他人露出不知该说是痛苦还是解脱的表情,从术师开始试验,他们就知道无论过程长短,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只是等待的过程总是难熬。即使术师说为了得到更好的结果,实验中的消耗是必须的,人们现在也还是不太能适应这种只能用奢侈来形容的试验。毕竟这些坚硬而锋利的长剑,在不久之前还是他们连见都没什么机会见到的好东西,说是为了验证碳钢配比,造出真正的好剑,但每折断一把,就让人疼得心里一跳。

  “中碳钢。”

  在范天澜折断第十把长剑之后,云深终于做出了结论。

  黎洪从简直不愿看那些被生生折断的废剑,到已经在考虑如何把那些断剑进行再加工,这个过程中他的心路历程实在难以言表,不过云深并不是作出这个结论就够了。

  “用渗碳的方法调质看看,”云深说,“品质应该还能增进一步。”

  所幸接下来的实验不需要再毁坏这些武器,经过初步加工的剑坯用碳酸钙加木炭粉末填满长形的泥匣子,放进炉火里烧过之后就完成了渗碳处理。接下来是由黎洪手执小锤,慢慢把剑身打造成型,开刃,淬火,抛光这个步骤暂时省略,新造的长剑再度递到了试剑人手中。

  范天澜挥了挥这把长剑,“很轻。”

  云深点点头,转头看了看,然后伸手指向工房里的一根熟铁,“用这个试试看。”

  别人已经无语了。

  工房并不是很大,站进来近十个人之后,空间已经算得上狭窄了。但范天澜对此没有什么顾忌,人们只看到他的肩膀轻轻一动,手腕转动,一道银光如电闪过,被竖立起来的熟铁铁条顶端就出现了一个光滑的斜面,被削去的铁片落到地上,由洛江捡了起来。

  用拇指缓缓抹过剑刃,范天澜凝神看着这把剑,然后开始又一次的韧性实验。云深从书中抬起头来,看着剑刃弯曲,弧度胜于刚才的任何一把。在它达到极限之前,云深开口了。

  “这样就可以了。”

  平心而论,云深还是觉得长刀更适用于实战,不过他从天澜那里得知,刀在中洲似乎是不太入流的武器,而且这些毕竟是外销品,先用中庸模式打开局面也无妨。

  黎洪总算松了一口长气,终于啊。将手中的书合上,云深站起来,对周围一圈的青年人问道,“还有谁想试试看的吗?”

  答案是当然的。不过其他人没有范天澜这样的自信,所以他们走到了工房外去试剑,试剑的对象也不是铁,换成了木桩之类的物件。

  就像试用黎洪用第一块钢打出来的匕首时那样,短匕对刚度的要求比韧性高,也确实非常坚硬锋利,但武器的效果还是看使用者,能用它挥手断石的只有范天澜。实际上,云深是最近才发现,他似乎有些错估了身边这位青年的武力值。即使是与同族对比,他的力量也几乎是压倒性的强大。差别产生的原因连本人都无法解释,只知道他天生就是如此,就像他那双黑金双色的异瞳。

  同时拥有这种程度的力量和相应技巧的人才绝对是少数,随着范天澜的成长,能够担当他对手的人越来越少。而就往日战绩来看,他和云深初次见面应该还不至于那么凄惨才对。

  “因为中毒。”对云深无心提出的问题,范天澜是这么回答的。

  云深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惊讶地看着神色平淡的青年。

  “什么时候……?”

  “回到部族之前,”范天澜说,然后停顿一下,“我落进了陷阱,委托人一开始就想杀了我。”

  云深沉默了一会儿,虽然详细的过程天澜没有说,但当初的情形该是如何凶险,才会让他在回到部族之后还要受余毒所制?

  “……我一直没发现,很抱歉。”云深低声说,他和范天澜认识的时间还不够两个月,这位青年一直在许多地方对他帮助良多,因为朝夕相处,云深也以为自己对他是比较了解的,却直到现在才从本人口中直到他中毒的事,“那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余毒还有影响吗?”

  “你救了我之后,就慢慢好了。”范天澜说,也许是那时候他的血流得太多,那些烈毒也随之排了出去,靠着比野兽更顽强的生命力,他渐渐找回了自己的力量,“在20天之前,我的力量已经全部恢复了。”

  “这样就好。”云深松了一口气,在一边的水槽中洗去手上的试剂,然后用毛巾把水分擦干。暂时无事可做的范天澜视线随着他的动作移动,直到云深走到面前。

  即使相比遗族的少女都显得柔软的手抬起来,在他发质粗糙的头上轻轻摸了一下。比他稍矮一些,面孔线条柔和得看不出年龄的黑发青年用一种令人心弦颤动的温柔表情注视着他,“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

  范天澜怔了怔。那只手只是摸了一下他的头发,他连指尖的重量都没感受到,那人就把手收了回去。

  连思考都不用,他的身体自发动了起来,能够捏碎石块的双手放在对方有些单薄的肩膀上,范天澜把人向后推了一下,附近就有一把椅子,云深退了退,在那张椅子上坐下了。

  “……?”回应他这些粗鲁动作的表情是迷惑的,却也只是迷惑而已,已经如此接近了,这个人还是对他没有任何防备。

  范天澜单膝跪了下去。云深看着他的视线也从仰视变成了俯视,范天澜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就像最纯粹的宝石一样的黑色双眼中还是对他这些行为的不明所以,静静看了一会儿,范天澜把手伸到云深的腰后,用可以说是轻柔的力量把他往前带了一点,然后把头靠在了他的胸前。

  “……”

  ——这,好像是在撒娇吧?

  云深在稍一愣神之后,微微笑了起来。天澜一直都表现得很成熟,他的力量和资历让他表现得完全是一个成年人。即使是当初把他从那个血腥河谷中救起来的时候,哪怕在睡眠中,云深也没见过他有一点示弱的样子,现在这种模样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男人应该有男人的样子,比如说要坚强从容什么的。但云深并不认为偶尔的示弱有什么不对,再怎么强悍,天澜也只是一个少小就不得不远离家乡,在残酷的争斗中成长迅速,也受到了许多伤害的还不够20岁的青年。在地球上,他这种年龄还大可以理直气壮自称为男孩,是还能够被家庭和社会宠爱的年纪。云深微微一动,伸手抚上眼下粗硬的黑色头发,从初次相遇至今已经过了差不多两个月,天澜原本的半长发已经差不多算是长发了,倒是他自己的没怎么长。顺着触感有些粗糙的长发抚摸下去,云深轻轻拥住青年宽阔的臂膀,代他那些没有见过的亲人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此时在铁矿矿场边缘立起来的了望台上,今天早上轮到值守任务的贝及把望远镜放下来,转身飞快地爬下了望台。

  “不好了!那些狼人又来了!”

第73章 来者是客

  正蹲在宿舍的最顶层上,给搭建鸡舍的大人打下手的风岸转过头,在这个高度,他可以看见那支正从西侧向着这边行来的队伍,在一堆黑灰色的皮毛中,某位骑士跟他那位兽亲的银色毛发十分显眼。

  移民至此地的第一个月,以遗族为首的移民联盟来了第一批客人。

  “毛茸茸他们来了?”把碍事的额发削去,散发也用绳子绑到脑后,终于把面孔完全露出来的塔克拉放下手里的木条,站了起来。正好他做木工也做得有点腻味了,跟集体宿舍这种令人心力交瘁的大工程相比,不过是把木条用钉子拼凑起来的鸡舍真是弱爆了,站在宽阔的顶层露台边缘,他眯起眼看着那支速度缓慢的队伍,“哈,这次看起来带的东西还真不少啊。”

  伯斯这次确实带来了不少东西。一个月前回到部落的时候,他就把从新移民手中得到的礼物送到了族长和长老们的面前。这些新奇的小玩意确实让领袖们很感兴趣,但对应该如何应对那位不肯露面的术师,不仅长老们,连得知此事的千夫长和百夫长们的意见都无法统一。

  人类的力量天赋者是很讨厌的存在,对领地意识很强的兽人族来说,无论是法师奥术师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师,那些高傲易怒,贪婪又无耻的家伙只是麻烦的同义词。例外?偶尔是有的,不过谁会因为十年也未必发生一次的奇迹放下戒心?

  不过部落的萨满请神之后卜得的预像是没有问题,这次的力量天赋者也确实有些很不一样的地方。无聊对方不知是抱着什么目的随着新移民来到他们的土地上,放着不管不可能,血契中有一条是允许他们适当增加人口,狡辩起来的话,只要那位所谓术师还在遗族之中,兽人也不能把人直接赶走。最近部落又发生了一些事,这样拖延下来,这个问题变得让人越来越烦心,最终还是一直保持沉默的药师开了口,正在心烦不已的族长终于把事情定了下来。

  最终的决定是撒谢尔部落向移民部落派出一支交涉队伍。还是由伯斯带领他的部下全程护持,将药师和一位部族长老两位代表护送到移民的住地上。顾及到移民眼下面对的困难,撒谢尔部落对他们和那位术师释放了最大的善意,队伍额外携带了40头牲畜和200捧苦盐作为礼物。因为部落正处于某个麻烦关头,抽不出更多精力跟那位未见其面的所谓术师周旋——其实兽人们根本没有周旋这种概念,如果不是药师的建言,正在抓狂中的撒谢尔族长不知道会做出什么鲁莽的举动,他引以为豪的黑色毛皮已经斑秃得凄惨无比,不想出门的他对任何给他增加更多压力的事物都无比憎恨。

  伯斯对这次任务也算是乐见其成,问题是他带回去的,求解真相的过程自然也必须有他的参与。至今他对那位术师的感觉还是迷雾一样,不过不管那位所谓术师,这些移民经过这段时间到底把他们自己安置得如何了,伯斯也是很有兴趣的。遗族无疑是这群移民的首领,他们那两个地位相当的族长给他的印象颇为深刻,还有那个不爱说话却很强的黑发青年,有这样的人在,他们至少已经定居下来了吧?

  天气正在变得越来越冷,不过这点温度对狼人来说还算不上什么,因为队伍的负重较多,虽然路途顺利,不过他们还是花了差不多两天的时间才来到移民的租借地。然后在进入萨德原地之前,他们发现了道路的存在。这不是踩踏形成的路径,是经过人力修整才能产生的平坦路面,没有草根和树枝的土面上,连小石块也被清理到了路边,宽度足够两匹角马并排前行的道路蜿蜒前行,给来客指示了最为便利的方向。

  伯斯感到惊讶。他还记得他和同伴们刚刚带领那批移民来到的时候,这里还是没有经过任何开发的野地。路面上有人的足迹和一些非常长的辙痕,有点像是车轮的痕迹,却比正常的车痕要窄很多。这条路的一端无疑是通向移民住地的,而另一端,伯斯转头向北,看向隐没入灌木和荆棘丛中的另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