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遁后渣攻他疯了 第25章

作者:晏长乐 标签: 快穿 系统 穿越重生

  伽叶来到佛像前,先是合掌低声念句“阿弥陀佛”,随即他让宋情跪下。

  “啊?”宋情不明所以,可看伽叶的神情,他还是乖乖跪下。

  “给我背上十遍《清心咒》。”

  “为什么?”宋情抬头直勾勾仰望伽叶,一双星眸漾满无辜。若是普通男人被这样的目光凝视,恐怕早就心软。

  可伽叶不会。他只是淡淡道:“你的心乱了,需得诵经保持清明。十遍《清心咒》,没念完不准吃早饭。”

  说完,他转身便走。

  宋情痴痴目送他离开,手却悄悄紧握成拳。他转头望向案上八寸木雕佛像,佛像面容平和,无悲无喜,如同照着伽叶神态而雕刻。

  咬了咬唇,宋情最后只是压下心中躁动,闭眼、合掌,嘴里开始念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

  少年清亮的念经声传出窗外,站在院子里的伽叶微微抬眸,身后屋子竟然蒙上一层透明结界。

  明尘知道,此刻无论他们说什么,屋内宋情都听不到了。

  “明尘,昨夜你找到宋情后,可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这……”昨夜回来,明尘已把庙会上之事全告诉伽叶。他被魔气引开,回来时就见宋情神情慌张站在大街上,身上却无一丝魔气。可询问之下,宋情只道之前一直在街上找他。

  现在细想,明尘还是摇头,“尊者,除了那股诡异的魔气将我引开,其他的……明尘并未发现。是宋情……有何异样吗?”

  “他心神不宁,似被外物所染,有生妄念之相。”回想宋情方才见他时那脸红姿态,伽叶不自觉轻皱起眉。

  明尘一听,便知主人为何担心。

  佛祖座下清池里的幽莲之所以有涤尽世界魔气之功效,盖因它长于仙池,并且十万万年来,日夜听得众佛诵经,高净清洁。如今它掉落凡尘化为人身,自当保持清洁之躯与纯净本性,方可以其精血洗净世间罪恶。

  这也是伽叶在宋情出世后,便上宋府抱孩子回寺中亲自抚养的缘由。伽叶要斩尽宋情与这世界的联系,无欲无望,方能保得纯净本心。

  如今,倘若宋情心存欲念,那可是大大不妙。

  不过,明尘想起自己袖中某物,斟酌片刻,才试着开口:“尊者,您……可知宋情心中妄念是什么?”

  闻言,伽叶抬眼看他,目光平静无波,“你这是何意?”

  该不该说呢?明尘犹豫。

  伽叶似是看穿他心中所想,淡淡道:“当年之祸,皆因本座而起。今日之劫,也必由本座亲自了结。明尘,无论宋情缘何执着,皆不过镜花水月,你可明白?”

  “……是,明尘知晓。”

  伽叶瞥过他,“罢了,你留在此地,待他诵完十遍《清心咒》,再陪他用早膳吧。”

  “是。”

  伽叶走后,明尘从袖中拿出一条纸条。那是昨夜宋情藏在河灯里的,上面写着“愿伽叶一世平安”。

  红尘因果,既入红尘,必生因果。明尘向来淡漠的面孔难得透出几分愁容,下月十五,待宋情生辰之际……

  不知宋情是否能接受得了如此残忍命运?

  又不知,从来都是无心无欲的伽叶菩萨真的下得了手?

  十八载的寺中相伴,难不成也是镜中花、水中月?

  *

  宋情被伽叶罚完十遍《清心咒》后,心中隐隐不忿,可是不敢发作,接连几天他都躲在房内。除了明尘送来三餐,其余时间他都宁可猫在床上翻看自己以前偷藏起来的志怪小说。

  炎夏中午,正是暑气最盛之时,宋情生来怕热,他一人在屋里,索性脱掉外袍,只剩一身亵衣,躺在床上看书。

  看着看着,人慢慢合上眼,竟然睡了过去。外面乌云忽然遮住日头,一时间狂风大作。宋情的床靠着窗,窗户没关,此时风雨倾刻而至——

  豆大的雨滴即将打落在床上白色身影时,一层透明结界凭空出现,挡住了雨水。随后,窗台自动关了起来,将一切风雨挡在屋外。

  还在熟睡的少年嘟哝着,随后翻了个身,衣服本身就是松松垮垮,他这一动作,原本藏在衣服里的肩膀便露了出来。

  长年呆在山上,宋情全身白得像会发光。只露出来的一小截肌肤,足以叫人浮想连翩。

  不知何时悄然站在床边的俊美僧人,却是沉下眸,伸手替他拢好衣服。

  这时,沉睡中的美人忽然睁开惺忪睡眼,迷迷糊糊中,宋情下意识就捉住伽叶的手,亲昵地凑上去:“我好困呀……”

  这幼兽般全心信赖的神态,教伽叶的目光不知不觉中平添几分温情。“你可以继续睡,无妨。”

  闭着眼的宋情贴着他手心蹭了蹭,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伽叶的手却被少年枕在脸颊下。

  空气中,只听得俊美僧人似有若无地叹了一声。

  宋情只觉得自己睡了个无比满足的午觉。当他醒来时,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自己枕着的,像是骨、又是肉,意识到这,他眨了眨眼,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等视线变得清晰,宋情才知道自己原来枕着伽叶的右手,而白衣僧人坐在他身边,左手持经书,正看得入神。

  他一动,那双清冷的眸立刻从经书转投到他身上,“醒了?”

  看被自己枕着而变得微红的手掌心,宋情拼命抑下勾起的嘴角,可眉眼间却透出止不住的欣喜,“嗯,你来了很久?”

  “不久。”伽叶刚放下经书,宋情忙不迭就捉起他的手,带着几分窃喜,“你这手麻不麻,我帮你按按。”

  伽叶任由少年在他右手上动作,敛眼不语。

  窗外雨过天青,蝉鸣几声,悠悠夏日,时光仿若静止在这一刻。

  宋情按着这只骨节分明的手,心中却念着这手从他孩提开始,便牵住他,教他蹒跚学步;又握住他,教他提笔写字。

  十八载花开花落,他便是在这只手中,一长大。想着念着,宋情抬头凝望眼前这张从小到大都不曾变过的容颜,问出心中所想,“伽叶,你会不会永远都像现在这样?”

  “哪样?”

  “就是……不会老,也不会死。”宋情把脸贴到伽叶右手手背,喃喃道:“我们可不可以一直都像现在这样?”

  窗外蝉鸣停住。伽叶目光微动,他抽回手,声音依旧如往常平静,“宋情,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浩渺天地,并无事物能永恒不变,若执着于一时情感,只会误入歧途,你懂吗?”

  若是以前,宋情只会嘟起嘴嚷两句“懂了懂了”。今天的他,心底却凭空生出不满。宋情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喜欢伽叶这种超脱尘世的言论,“我不懂,也不想懂。伽叶,你会一直在清凉寺对吧?我也会在这儿,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不是吗?”

  伽叶看向宋情,目光变得复杂。少年一双眸如山间清泉般澄明,诚如他那颗赤子之心,从来都是心无波澜的伽叶,却站起身,他别过脸,好似宋情那双眼过于炽热烫人。

  “宋情,生离死别,这是世间亘古不变的真理。我和你,终有分离的一日,并不存在‘永远’之说。”伽叶背对着他,如此说道。

  宋情今日却像偏要与他争出个结果,他跳下床,连鞋子都没穿,光脚就走到伽叶面前,直勾勾看他,像是不容许对方逃避:“不会分离的,伽叶,为什么你总要说这种话?是你准备离开清凉寺,离开魏县吗?”

  宋情从来没想过要离开清凉寺,所以如果他们会分离,唯一的可能就是伽叶自己要走。想到这,他猛然上前抱住那道玉立的身影,满是不舍:“你别走呀,伽叶。我不想离开你,如果你真的要走,不然……不然你带我一起走好了!”

  白衣僧人任由他抱住,向来无悲无喜的面孔却生出几分恸容。毕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少年,伽叶心想,便是哄哄他也是好的。“宋情,我……不会离开这里的。起码,你在的一天,我就不会离开。”

  听了这话,少年脸上忽然绽放出比窗外烈日还要灿烂的笑,“我就知道,伽叶你不会丢下我的。说好了,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哦!”

  永远?

  伽地敛下眼,掩住了所有情绪。

  宋情口中的永远,大概只剩……二十来天了。

  *

  宋情被伽叶罚诵经这事便算翻篇了,他又恢复往日整天黏着伽叶的习惯。只不过,日子转眼就来到二十五。

  每月二十五日,是宋情下山回家探亲的日子。当年宋家长子被抱上山时,宋家以为就这么根香火,左右跟伽叶讨着,才有一月一次的回家团聚之日。

  按例,宋情下山回宋府,都是由明尘全程护着,这回也不例外。六月二十五这天,明尘就跟着宋情来到宋府。

  如今的宋府人丁兴旺,当年宋情被送上山后,宋家夫人又接连诞下两个麟儿,宋情的两个弟弟一个十五,一个十三,一个比一个听话懂事,学业有成。

  反观长子,长年在山上吃斋念佛,除了相貌出众,其他的没什么值得一提。对宋家老爷夫人来说,长子长年不在身边,感情并不亲厚。按伽叶的说法,这孩子八字大凶,这辈子怕是也得终老在清凉寺了。

  几番对比之下,宋家夫妇只当这长子是赠与佛祖了。所以这每月一小聚,他们是极尽关怀,可又带着几分疏离。宋情不是傻瓜,亲生父母待他与弟弟们的亲疏有别,这个他自有体会。

  可是,彼此都没说破。

  宋情在宋家吃了顿饭,与家人不咸不淡说了几句家常话后,便倍感无趣。与其在此听他生父生母称赞他两个弟弟又如何得了夫子表扬,倒不如回山里给伽叶研墨。

  他想,除了他,这山上没有人敢给伽叶研墨了。没了他,伽叶可怎么默写经书呢?

  想到这,宋情更是一刻也不想在宋府呆了。

  太阳刚下山,宋情便主动跟父母道别。明尘跟在他身后,一齐出了宋府大门。

  天色微暗,二人走在街上,左右两边小摊贩开始吆喝起来。宋情被前方一家卖冰镇西瓜勾了神,头也不回道:“好热的天,明尘我们买些西瓜上山吧。”

  他走着上前,跟小贩说好,正准备从袖中掏钱付账。这时,身边传来一道戏谑悦耳的男音,“宋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宋情抬头,只见桃花入眼的俊美男人轻摇扇子,像只花孔雀般耀眼。

  重翳?

  转过头,宋情才发现,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明尘竟然不见了?

  “明尘?”他唤了两声,可是没有,街上来来往往的,他就是找不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宋公子,”重翳走到他面前,轻笑:“你可是又与家人走丢了?”

  “我……不是,他刚才明明还在这儿的。”宋情觉得奇怪,明尘不会这般无交待便走开。

  重翳却摇头笑了,“又或许你那位家人走到附近买东西了?相逢即是缘,宋公子,不如还是让在下陪你等等,如何?”

  红尘楼的记忆在脑海中浮现,宋情下意识后退几步,一脸警惕,“不,我不去那种地方。”

  “诶,宋公子别怕,上回是在下不知宋公子原来这般纯情,此番我们不去那种烟花之之地,就在此处等侯。”俊美男人扇子一指,便指向他们右前方“悦来茶楼”的招牌。

  这家茶楼宋情倒是去过,里面确实只是吃茶的地。

  可是,他总觉得这名叫重翳的男人很危险。宋情正想拒绝,对方已经拉起他的手,往前拐进茶楼。

  半推半就在靠窗的位置坐下,这回又跟上次一样,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街上行人。

  重翳招来小二叫上一壶茉莉清片,见对方没什么奇怪举动,宋情一颗心也渐渐放下来。

  “宋公子,上次着实是在下不对,不知你不喜那种烟火之地。来,在下以茶代酒,向你陪个不是。”重翳一张嘴,一抬手,便教人无从拒绝。他身上带着几分江湖意气,又有几分贵公子的雍容气度,宋情只觉得这男人像火,既危险,又教人止不住想靠近。

  他犹豫片刻,才端起茶杯,与对方碰了碰,“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宋公子你上次不声不响就跑了,可让在下担心许久呀。”重翳又给他添了茶,故作不经意问道:“是不是,红尘楼所见吓到你了?”

  宋情正欲头,可目光触及对方似笑非笑的神情,又自觉不能教人看笑话,最后他梗着脖子应道:“没、没,我才不会被那种事吓到呢!不就是两个男人……那啥嘛,小事一桩!小事一桩!”

  重翳见状,笑着摇起折扇,“孔子云,食色性也。鱼水之欢,实乃人之常情。没想到宋公子年纪轻轻,却也是见惯世面。”

  说罢,他“刷”一下收起扇子,凑近宋情压低声音,问:“那恕在下唐突了,敢问宋公子是否也有心仪之人?”

  这话像火似的烫人,宋情瞪直眼睛,声音也止不住慌起来,“什、什么呀?我才没有什么心仪之人!你别胡乱猜测!”

  他整个往后仰,好似重翳会吃人似的。这反应逗得后者笑得更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