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晏长乐
可容泽深脸上却显出怪异的兴奋, “桑桑,你放心。我会请最好的律师替我打赢这场官司, 我很快就能出去,你等我!等我出去了,我们就在一起,你喜欢龙城这里吗?还是要去英国?”
他不断说着, 可当他发现对面那人一点反应都没有时,终于, 原本满心欣喜渐渐被浇了冷水。
慢慢的,他说不下去了。
逼仄的会客室瞬间恢复安静。许久过后,宋情才幽幽开口:“蓄意杀人未遂,你起码要坐十年牢, 容泽深。”
容泽深错愕数秒,随后又低低笑出声,“未遂?怎么,姓郁那家伙还没死?”
“没死, 但现在依旧昏迷不醒。”宋情冷冷说道:“罗耀东已经请了全国最好的律师来打这场官司,你没有胜算。”
“你以为我会怕?桑桑,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时没撞死姓郁的。”容泽深眼底淬着恶毒的光。
宋情微眯起眼,“容泽深,你就那么恨郁流?”
话音刚落,坐在他对面的囚犯双拳握得死紧,脸上遍布森寒:“当然,他要从我手里抢走你!不可以,没有人能从我手中把你抢走!”
他这一激动,后面两名狱警便投来目光。
宋情将他的疯狂纳入眼底,却是轻轻摇了摇头,“不是,容泽深,你是在害怕。”
容泽深双手重重锤向桌子,“我没有。”
“你有!”宋情冷声打断他,他宛如机器般剖析着容泽深:“你怕郁流。你怕的,是他跟当年的你不同,他可以不要前程选择爱情。而你……却逃了。”
容泽深一张脸扭曲着,宋情的话,像撕下他所有面具,将内底最丑陋不堪的一面曝露在阳光下。
“容泽深,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就算重来一次,你还是会在我与事业之间,选择你的荣华富贵。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其实你更爱的是你自己。”
“不,我爱你。”容泽深咬着牙道:“桑桑,我一直都爱你。”
可宋情却嗤笑道:“爱?你敢说当初你对我示好,没有其他目的?”
“我……”原本神情激昂的男人瞬间愣住,他像斗败的公鸡,垂下头来,过了许久,才哑着声承认,“是,当初我的确是想借着齐溪来接近你……”
宋情是什么人?七年前的他,对于当时的容泽深来说,那无异是天上的明月。他是在泥底挣扎着的生物,一次偶然机会,他发现能将天上明月揽入怀中,怎么能放弃?
他看出宋情入戏了。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可以伪装成齐溪来诱惑他,终于,这个高贵圣洁的尤物被他所染指。
宋情很好,好到他难以想像这世上怎么会有待他如此之好的人?可是,为了成功,为了那繁华似锦的顶流之路,他只能选择放弃。
错了吗?无数次失眠的夜,容泽深都告诉自己,他没错。
任谁同他一样站在这十字路口,都会选择荣华富贵。至于爱情,等他站到足够高的位置后,他同样能寻回爱情。
可是,郁流的出现让他害怕。
那个年轻人好像在说,当年就是你错了。无论你用什么办法,宋情都不可能回到你身边。
他在嘲笑他,嘲笑自以为比任何人都聪明,都努力,都优秀的自己,原来在一开始便选错了,是他自己弄丢了最珍爱的宝物。
想到这,容泽深眼底突然浮现恐惧,他想要捉住宋情的手,可他一动,身后的狱警便立刻上前制住他。
“桑桑,你信我,我是真的爱你的。你也爱我,对不对?你是我的桑桑,我是你的齐老师——”
“咔哒”,宋情突然从兜里拿出手机,然后摆放在桌上。
“其实我今天来找你,是想给你看样东西。”
他挑眉看向容泽深,嘴角露出一抹残酷的笑。
手机屏幕上方播放的是一个综艺片段——
“欢迎回到‘最佳演员’,好,接下来让我们掌声有请助演嘉宾宋情先生与一号选手演绎经典片段……”
像是知道宋情想让他看的是什么,容泽深骤然刷地一下整张脸变得惨白,他嘴里喃喃着:“不……”
手机屏幕里,画面倒数完成,只见穿着深V半透衬衫的宋情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另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做着无实物推门表演。
这演员的脸容泽深依稀有印象,可名字他却记不住了,顶多算个三四线小生。
男人推开门,见到宋情的第一眼露出温柔的笑,他叫道:“桑桑。”
“不!”容泽深整个人突然就要起身抢手机,可身后狱警死死按住他,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屏幕上方继续播放着两人亲密互动的画面。
男人拥着宋情,不,应该是拥着“桑语”,最后,“桑语”伸手抚上他的脸,满怀爱意地道:“我爱你,齐老师……”
看到这里,容泽深已然满目通红,他眼底尽是狠厉,“不!你不能叫他齐老师!齐溪是我!是我!”
屏幕里主持人笑意吟吟地介绍这只是嘉宾自己选的片段,《暗夜春情》没上映,连名字都没被提及。宋情慢条斯理收回手机,他身子微微上前倾,对上那已陷入癫狂的男人。
“看到没?容泽深,只要我想,谁都可以是齐溪。你,从来都不是我的齐老师 ,过去不是,现在不是,未来也不会是。”
这句话瞬间击碎了容泽深,他猛地大叫着,若不是被狱警强制住,他早就上前狠狠捉住宋情。
“不是,你说谎!我才是齐溪!你凭什么说我不是!”
只有齐溪才能拥有桑语,拥有宋情,早在七年前,容泽深就窥见独占明月的捷径。所以,无数人可望不可及的宋情,却在那家两百块的小旅馆内为他展露最甜蜜诱人的风情,任他予取予求。
一切的一切,只因为他是齐溪,是宋情心目中的英雄。
可现在,宋情却要亲手瓦解所有的一切。
容泽深整个人被按在方桌,脸紧紧贴着桌面,他已然看不到宋情,可仍是拼命喊着:“你不能让他们演齐溪!他们没资格,只有我,我才是齐溪,桑桑!”
眼前的男人就像无数连续剧中出现的囚犯,狼狈又可怜。宋情静静欣赏着,最后等到这可悲的男人已经无力嘶喊,他才像大发慈悲般勾起笑。
“容泽深,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其实,早在永明号上,我就应该死了。”
闻言,容泽深整个人僵住。
只听那道轻亮好听的声音像在宣判他的死刑,“是你,是你要我回来。回来龙城,在这片桑语与齐溪相爱的土地上,续写一个恶心又难看的结局。容泽深,你让我明白了,桑语和齐溪的故事早在七年前结束了。”
“我只是宋情,不是桑语。你,更加不是齐溪。”
说完,他站起身,朝两名狱警微微点头,露出礼貌得体的微笑,随后转身而走。
他身后,容泽深发出极尽绝望的怒吼……
*
龙城人民医院高级VIP病房
往日阳光爽朗的面孔如今紧闭双眼,头上包扎着厚厚的绷带,挂着氧气罩,旁边心电图有节奏上下跳动着。
月光从阳台倾泄而进,宋情坐在阴影处,双目一直注视着床上昏迷的人。
这时,像是有所感,他突然站起身。下一秒,他整个身子浮现点点光圈,正渐渐变透明。
“郁流……”
宋情喃喃念着床上人的名字,随后一道白色光束从天而降,直接将他笼罩在内。
很快,光束消失,一切恢复如常,可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却已空空如也……
AI机械女声毫无感情地出声:“传送系统修复中,0%……35%……57%……”
熟悉的白色荧光通道内,一人一球又漂浮在半空中。这回,669瞅着自家宿主不像前两次般从容,突然就好奇了:“怎么?你舍不得走?”
宋情仰头不知在看什么,闻言,他垂下眼帘瞥过金属小球,“郁流最后会怎么样?”
669脸上豆大小情眼闪了闪,“这个啊,我查查。”
AI女声还在一点点报送修复进度,这边,669很快就查到结果了。
宋情探完监后,容泽深在看守所就开始出现精神错乱的迹象。而郁流一直失去意识处于昏迷状态,最后,他在一年后救治无效死亡。
容泽深因杀人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十年。可他在狱中服刑一年后精神出现问题,已被医生定为人格分裂症,进行强制治疗,被关在了龙城精神病院。
“桑桑,我回来了。”
白色荧光屏幕中,已瘦得完全找不出昔日顶流迹象的男人,穿着白色病服,脸上透出一股怪异的痴然。
他从墙边走了几步,坐在床上,突然就压低声音,“桑桑你睡了吗?对不起,我回来得太晚了。因为呀,今天放学后我在教训学生。那些人可真坏,特别是一个叫郁流的,他要抢我东西。学生怎么能抢老师东西呢?所以呀,我让他就在那儿站着,然后我开车,撞他,撞很多很多次,让他再也不能抢我的东西。”
可他也很烦,因为第二天这个郁流又会活过来,继续抢他东西。
不过算了,他桀桀笑出来。“还是我们桑桑好,那么乖,永远都不会惹我生气。”
已然瘦骨嶙峋的男人将一个半人高的枕头抱在怀里,拼命亲着,突然又温柔说道:“桑桑你为什么不说话?哦,原来这么晚了,你在会所跳舞很累吧?来,今晚我们不做了,你好好休息。”
窗外艳阳高照,而他拉起被子,眯起眼,用已干裂的唇轻轻吻上旁边的枕头,“晚安,我的桑桑。”
屏幕里,昔日在荧屏上大放异彩的男人,此刻蜷缩在精神病院一米二的铁床上,抱着个枕头,却如同拥抱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嘴角含着笑意沉睡过去……
“咻”地一声,白色荧光屏骤然消失。
669叹道:“唉,其实这样看,也不知道气运之子是幸还是不幸。”
虽然疯了,但他却真正把自己活成了齐溪,那个永远只爱着桑语的齐溪。
它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宋情,只觉得自家宿主恁狠了点。
“你早知道,气运之子看了那段综艺后,一定会崩溃?”
宋情淡淡地道:“容泽深他自己清楚,他唯一能够抓住‘宋情’的办法,就是因为‘宋情’一直把他当成齐溪。只要戳破他这层幻想,他便什么都不是了。”
说完,他像突然回过神,又道:“当然。这也跟他进了监狱有关,你知道吗,人在长期被□□后,情绪会不自觉变得敏感、多疑,不断地放大负面情绪,出现知觉失调的现象。”
669回想当初宋情提前跟他透露的计划。
其实一开始,宋情应了容泽深的约,已经猜中他要用孔伟才一威胁自己,所以那晚,宋情身上其实藏了迷你录音笔。
按照计划,第二天他会去派出所报警,亲自出面指证他绑架孔伟才,并且胁迫他与之发生性关系。
在容泽深被捕后,他会如期上那档综艺节目,亲手打破当年桑语和齐溪的幻象。
他要告诉容泽深,是他愚不可及的挽留,才毁灭了七年前关于《暗夜春情》的故事。
容泽深会后悔,他会后悔是他内心潜藏的欲望,那曾经无情抛弃爱情,却企妄着在功成名就后想寻回爱情的自私,召唤出宋情回来毁灭这一切。
一切都很顺利,只除了……
郁流。
那个阳光男孩是个变数,宋情从未料到容泽深竟会如此疯狂,宁愿成了杀人犯,也要跟郁流同归于尽。
想到那抹躺在病床上的身影,宋情心中微微一动,他看向669:“喂,溜溜球,能做个交易吗?”
*
一束火红的玫瑰被塞进怀里,俊美的男人挠着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罗总,这花送您夫人还差不多。”
罗耀东没好气地看着工作人员正在替这位台柱子收拾行李,“行了,是外面你的粉丝送的。”
郁流眼底闪着惊喜,“真的,不是说很多人脱粉了?原来她们还在。”
罗耀东扫过这位数月前还敢跟自己叫板的顶流,目光变得有些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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