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唇亡齿寒0
“真的可以隐身?”段非拙的口吻与其说是惊奇,不如说是惊恐。这世界上到底还有多少不可思议的事物?
“当然不行。”石中剑的语气饱含怜悯,好像他是一只智力底下到听不懂人话的猴子,“只是让别人对你视而不见罢了。就好比——假如有个绝世美女走在街上,那么旁边的庸脂俗粉自然就毫无存在感了。大概就是这么个原理。”
“那么Z也能起到同样的效果。只要往他旁边一站,我就会自动变成庸脂俗粉。”段非拙酸溜溜地说。
他还在为路易莎那句“可你说他是个很英俊的年轻人”而耿耿于怀。
他打开展示柜,揪下一片幻形叶含在口中。一股樟脑丸混合肥皂水的气味顿时充斥了他的口腔。他差点吐出来,要知道他的味蕾可是经受过骨灰拌饭加黑暗料理考验的。
“叔叔也经常使用这个吗?”他眼泪汪汪地问。
“不经常。因为一片幻形叶价值五十英镑,他舍不得。”
虽说段非拙没打算经营交易行,但听说自己随便这么一揪就是五十英镑,还是感到了些许肉痛。
与此同时,现实世界中。
狭窄逼仄的暗巷里,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年正探头探脑。
他正是维柳夫人的儿子阿尔。方才店里来了位奇怪的年轻客人,让他们不要碰史密斯先生碰过的东西,那是何意?
说起来,阿尔早就觉得史密斯先生来者不善了。他为了弄到妈妈手里的那件宝物,一直对妈妈纠缠不休。
但那位奇怪的年轻客人又是何许人也?不许他们碰店里的商品,他们还怎么做生意啊?
阿尔生怕他要对妈妈不利,便决定悄悄跟踪他。
但是跟踪到这条巷子里时,那年轻客人忽然消失了。
巷子是条死胡同,四周都是高耸的围墙,他能跑到哪儿去呢?
除了地上的一张白纸外,这儿什么也没有。
阿尔捡起那张白纸,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本以为纸上写了什么字,然而不论怎么看都是一张普通的纸。
真是世风日下,人们竟然乱丢垃圾。
阿尔摇摇头,日行一善地将那张纸随手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这地方距离史密斯先生的办公地点挺近的,那个年轻客人会不会像史密斯先生一样,是个秘术师?
这样就能解释他为什么会从死胡同中消失了。秘术师肯定有办法越过周围那些高墙。
两个秘术师一前一后来到他家店铺,这也太不同寻常了。他必须搞清楚那两人的真实目的!爸爸死后,他就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了,他必须保护妈妈!
小小的男子汉攥紧拳头,挺起胸膛,气势汹汹地离开小巷。
段非拙踏出秘境交易行,然后……跌进了垃圾桶里。
他坐在垃圾桶中仰望天空,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一道英国名菜。
“……石中剑,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他绝望地问。
“这得问你自己啊!你进入交易行时法阵符纸放在什么地方,那你离开时就会出现在什么地方。”
“可我明明记得……”段非拙挠挠头。
也许符纸是被风吹进垃圾桶的吧!
他爬出垃圾桶,拍去身上的尘土。不幸中的万幸是,桶里除了他之外没别的东西,因此他也没沾染上什么异味。
他叹了口气,暗自发誓等做完这件事,他就再也不掺合秘术师之间的矛盾纷争了。他要回到法兰切丝广场49号,当一条不问世事的快乐咸鱼。
第十七章 秘术契约
离开小巷,段非拙拐上一条大路。道路对面是一排低矮的写字楼,史密斯先生的办公室就位于其中。
路上偶见几个行人来来往往,但他们对背了一件怪异长条形物体的段非拙视而不见。看来这就是幻形叶的效果。只要段非拙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他们的注意力就不会转移到自己身上。
依照维柳夫人给出的地址,段非拙进入其中一栋写字楼,来到三楼。
段非拙找到史密斯的办公室,蹲在门口。
这栋写字楼老旧阴暗,大部分办公室都空无一人,史密斯租用这里为办公室,真的在做正经生意吗?
他将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听办公室里是否有人交谈。但是他失望了。里面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段非拙甚至怀疑办公室里有没有人。也许史密斯离开裁缝铺后,没有回到这儿呢?
不知蹲了多久,段非拙的腿都快麻了。他以为今天扑了个空,正准备回去的时候,办公室的门打开了。
史密斯叼着香烟,一边披上大衣一边走出办公室。
段非拙就蹲在他眼皮底下,他却仿佛什么也没看见。
幻形叶的威力,恐怖如斯!
趁门还没关上,段非拙快速溜进办公室中。史密斯压根儿没发现自己“引狼入室”了,关上门便朝楼梯走去。
段非拙环顾整间办公室。这里只有一组茶几沙发,一套办公桌椅,两侧墙壁立着书架,地毯脏兮兮的,久未打扫,布满虫蛀的洞。
看上去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穷困潦倒的个体户所租用的小办公室。
当然,那是在普通人眼里。
在段非拙眼中,书架上的不少书本都散发着秘术物品独有的微光。
“这下证据确凿了。”段非拙从书架前走过,喃喃自语,“史接下来我只需一席话语,管叫敌人拱手来降……啊不是,我只需给苏格兰场寄一封匿名信,告诉他们史密斯是个为祸人间的秘术师,自有警夜人来制裁那家伙。”
石中剑叫道“你等等!”
“你又要发表什么高见?”
“办公桌上是不是有张纸?你过去瞧瞧!”
段非拙走向办公桌。凌乱不堪的桌上摆满了文件,乍一看他根本不知道石中剑说的是哪张纸,但很快他就从乱七八糟的纸张中找到了石中剑所说的那张。
那是一张绘有秘境交易行法阵的符纸。
段非拙心里咯噔一下。
“史密斯怎么会有这东西?!”他拿起符纸仔细端详,确认那的确是顾客专用的符纸,上面的法阵和交易行顾客入口的一模一样。
石中剑讥诮地说“那说明史密斯那家伙也是交易行的顾客。”
……约瑟夫叔叔啊,你拓展客源的时候就不能稍微过滤一下吗?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放进交易行!
这也说明,秘术师这个群体鱼龙混杂。难怪警夜人将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就算是交易行的金主,我也不能姑息。”段非拙义正辞严,“该报案还是要报案!”
石中剑嚷嚷起来“喂,你小子是不是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所有持有交易行钥匙的顾客,都无形中签订了秘术契约,他们无法泄露交易行主人和其他顾客的身份,同样,交易行主人也无法泄露顾客的身份。你去向苏格兰场报史密斯的案,是不是不想活了?”
段非拙抓抓脑袋,经石中剑这么一提醒,他才想起还有契约这回事。
“我只是寄一封匿名信而已,又不是冲到警夜人面前大喊‘史密斯是交易行顾客’,应该不会触发契约吧?”他推测道。
“哼,你尽管试试,要是你当场蹬腿挺尸,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段非拙将信将疑。他从凌乱的文件中找出一张白纸,又从办公桌的笔筒里抽出一支钢笔,准备写下史密斯的姓名和地址。
他忽然停住了。
笔尖微微颤动,却怎么也落不到纸上。
同时,他的心脏猛然一抽,剧烈的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他不由地惨叫一声,丢下钢笔,捂着胸口跪在地上。
这就是秘术契约的力量吗?段非拙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只是在脑子里想一想如何曝光史密斯的身份,他就差点儿疼得窒息过去。要是他真的在纸上写下史密斯的名字,岂不是会当场暴毙?
“哈,我就说嘛!”石中剑得意洋洋地笑了几声,“我记得你叔叔说过,这个契约的要点在于‘无法违背他人的意志泄露他人的身份’。除非史密斯同意你把他的身份告知别人,否则你不论是用口述还是用文字,都无法公开他的身份,甚至是肢体语言暗示都不行。”
“有什么可笑的!”段非拙恼怒道,“这岂不是意味着史密斯可以逍遥法外了?这个契约原本是用来保护交易行主顾安全的,现在却成了黑恶势力的保护伞!”
约瑟夫·切斯特当初设下这个契约时,恐怕也不会料到今日的情形吧!
段非拙气得用拳头狠狠一砸地面。
办公室外忽然传来吵闹声。
段非拙急忙将纸张和钢笔放回办公桌上,悄无声息地退到房间一角。只要他不闹出太大动静,史密斯就发现不了他。
办公室的门被“砰”的一声推开,史密斯大步流星地走进来,手中提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正是维柳夫人的儿子阿尔。
他将阿尔狠狠掷在地上。少年惨叫一声,刚巧扑在段非拙脚下。
段非拙朝旁边挪了挪。
史密斯手里夹着香烟,恶狠狠地瞪着少年“你在门口鬼鬼祟祟干什么?”
阿尔爬起来,眼睛通红,表情委屈。
段非拙一看便知,这孩子肯定是觉察到史密斯居心不良,所以特地跟踪到了这儿。这年纪的孩子恐怕还不懂得什么叫“虚与委蛇”,万一他和史密斯杠上,岂不是要被秘术师灭口?!
但阿尔的冷静超乎了段非拙的预料。少年拂去身上的尘土,朝史密斯深深鞠躬。
“尊敬的史密斯先生,我是替我母亲到这儿来传话的。”他毕恭毕敬道,“我不敢随意打搅您,因此才在您的办公室门口徘徊。请您千万不要误会。”
“哦?”史密斯扬起眉毛,饶有兴味地观察少年,“你妈终于愿意把那盏风灯卖给我啦?”
阿尔挤出遗憾的神色“很可惜,先生,我妈妈让我转告您,她不打算卖。她对您致以万分的歉意……”
史密斯冷冷地哼了一声,走向办公桌,拿起一只烟灰缸,掸了掸香烟。“那东西留在你妈手里又没用,她为什么不肯卖!”
“因为……因为那是我外公的遗物,所以妈妈她……”
“那婆娘又不懂奥秘哲学!宝物在她手里简直是明珠蒙尘!”史密斯愤然道,“我才是你外公的得意门生!我才该继承他的衣钵!但那老头却宁可把遗产交给不懂奥秘哲学的女儿,也不肯交给我!就因为我是个外人!”
阿尔缩了缩脖子“先生,您说这个我也不懂……话我已经传到了,我这就告辞!”
少年又深鞠一躬,走向大门。
他握住门把手,眼看就要全身而退,史密斯突然喝道“站住!”
阿尔的手颤抖了一下“先生,还有什么吩咐吗?”
史密斯走向他,一把攥住少年的手腕。阿尔痛呼一声。
“小子,你刚刚是不是溜进我办公室了?”史密斯神色阴沉。
“没有,先生!”阿尔疼得眼泪汪汪。
“那我桌上东西的位置为什么变了?”史密斯继续用力,简直要捏断少年的手腕。
“我不知道,先生!”
段非拙捂住嘴。没想到史密斯的心思如此细密,连桌上物品的摆放位置都记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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