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继承百万秘术遗产后 第52章

作者:唇亡齿寒0 标签: 奇幻魔幻 西幻 穿越重生

  段非拙跳到床上,用被子蒙住头“我睡了,晚安!”

  Z欲言又止,几度想把段非拙从被子里刨出来继续盘问,最终还是放弃了追根究底。

  “晚安。”他的话语伴随着一声叹息。

第四十一章 许愿时请小心

  天亮后,段非拙和Z搬出了旅馆。码头区有不少便宜的仓库或出租屋,专门租给来往的商人和水手。他们很快就在斯通诊所对面找到了一间出租屋,正好可以用来监视斯通诊所。

  段非拙从前只在电视里见过警察监视嫌疑人的场面,没想到他自己也遇上了一回。

  他从前觉得警匪交锋应该是极为紧张刺激的(因为观众看得很刺激),但真正从事了一回监视工作后他才发现——这份工作实在是非常无聊。

  他每天要做的就是守在窗前,观望诊所的动静。不论吃喝拉撒都不能离开半步。Z目不能视,这份工作只能交给他。他本来建议从阿伯丁警局抽调几名警员来帮忙,却被Z一口否决了。

  “这是我们警夜人的工作,不能牵扯到普通人。”Z义正辞严。

  好在他们确定凶手只会在夜间出来活动,因此段非拙白天可以休息。

  在出租屋里守株待兔两天后的夜里,段非拙终于监视到了不同寻常的动静。

  夜色已深,除了路灯外,街上没有任何照明。出租屋中的灯也熄灭了。段非拙守在窗前,极目远眺。

  诊所的门打开了。一个瘦削的人影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他步履蹒跚,有点儿像受了伤,又有点儿像蹒跚学步的婴儿。

  拴在门口的两条斗牛犬闻声醒来。向来凶巴巴的它们此刻却甩着尾巴,欢天喜地地迎向那个人,不停用前爪扒拉那人的裤子以示友好。

  那人跪在地上,四肢着地,亲昵地蹭了蹭斗牛犬,任由两条狗在他脸上舔来舔去。

  接着他用无比诡异的姿势爬向下水道,掀开井盖,钻了进去。

  “Z!是他!”段非拙喊道。

  话音刚落,Z就从床上跳了下来,推开窗户一跃而出,极速冲向下水道。

  段非拙转身抄起石中剑和一根蜡烛,也想追上他,可他看了看窗户到地面的高度,决定老老实实地走楼梯。

  当他赶到下水道井口时,Z和那个怪人已经双双不见了踪影。

  段非拙吭哧吭哧地顺着梯子趴下去,石中剑发出讥诮的笑声“哎呀,不擅长体力活儿就不要硬着头皮做嘛!”

  他下到井底,点燃蜡烛。微弱的烛火只能照亮几步之内的范围。通道尽头传来声声嘶吼,像是有一头疯狂的野兽遇上了老练的猎人,正试图拼死一搏。

  嘶吼声震撼着下水道,震得段非拙头皮都在发麻。那是人类可以发出的声音吗?他们到底是在追捕一个人类杀手,还是在追捕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很快,嘶吼声就变成了哀嚎。那怪物似乎受伤了。

  急促的踏水声朝段非拙这边移动。段非拙握紧石中剑,迎向那越来越近的声音。

  一个佝偻着脊背的人影出现在视野中。

  那是个年轻男子,看外貌大概和段非拙年龄差不多。他穿得极为单薄,像是直接披着睡衣就下床了,衣服已被染成鲜红色,破损处露出深可见骨的伤痕。

  他双目通红,龇牙咧嘴,喘着粗气,口水溢出唇角,喉咙里不断发出低沉的吼叫。

  段非拙认出了他的脸——上次见到他时,他是毕业照上那个笑得得意张扬的年轻人。可现在的他完全就是一头人形的猛兽。

  他就是亚历山大·斯通,斯通医生的儿子。

  亚历山大·斯通从蒸汽掠行艇上摔下来,本该因为高位截瘫而卧床不起,但此刻的他却比段非拙认识的大部分人类都要敏捷。

  亚历山大·斯通扑向段非拙,犹如一只训练有素的猎犬,尖牙瞄准了猎物的喉咙。

  段非拙立刻将身体的控制权交给石中剑。在和敌人短兵相接方面,石中剑从没让他失望过。

  他灵巧地躲开亚历山大·斯通的攻击,反手出剑,一剑刺穿了对方的手掌。

  亚历山大·斯通尖叫起来,震得段非拙耳膜生疼。

  又一个急促的脚步声快速接近。

  Z踏水飞驰而来,犹如一只银色的燕鸥,机械义肢的利刃反射着金色的光芒。

  他脸上溅满了鲜血,但没有一滴是他自己的。他的盲眼中燃烧着炽盛的光芒,使得绯色的虹膜比脸上的鲜血更加通红。

  他手起刀落,刺穿了亚历山大·斯通的另外一只手掌。

  段非拙配合他调转剑锋,用剑尖上的石头猛击亚历山大·斯通的膝盖。

  如同野兽般的青年哀鸣着倒了下去。Z重重踏上他的脊背,让他再也站不起来。接着,白发警夜人从腰间卸下一条手铐,扔给段非拙。

  “把他铐起来!”

  段非拙立刻听命。他反剪住亚历山大·斯通的双手,将银手镯戴在他的手腕上。

  亚历山大·斯通一边语无伦次地吼叫,一边挣扎扭动。但Z死死制住了他。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无路可逃,亚历山大·斯通不再大吼大叫,而是发出低沉的呜咽,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狗,夹着尾巴哀求强大敌人的宽容。

  “你认识他吗?”Z问。

  “斯通医生的儿子。”段非拙一边甩去手上的鲜血一边说。

  “他果然在装病?”Z扬起眉毛。

  “不,我想他是真的受伤了,但斯通医生使用某种方法让他‘起死回生’了。”段非拙阴郁地打量着亚历山大·斯通那扭曲的面孔,“而起死回生的代价,就是这个……”

  Z一把拎起抽抽噎噎的亚历山大·斯通,将他丢到下水井边。

  “你去找根绳子来,把他吊上去。”Z吩咐道。

  段非拙点点头。这里是码头街,还有什么比绳子更常见的东西?就在他们租住的监视小屋里就放着好几捆绳索。

  他飞快地返回监视小屋,拿来一捆绳索,丢到井下。Z绑住亚历山大·斯通的脚踝,接着爬回地面,和段非拙一起将他吊了上来。

  当他们好不容易将不断挣扎的亚历山大·斯通从狭窄的井口□□的时候,背后响起一个惊恐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斯通医生撞开诊所大门,挥舞着拳头朝他们冲来,他在睡衣外只披了一件大衣,像是刚刚才被外头的动静惊醒的,“你们对我儿子干了什么?!”

  他冲向他的儿子,想把他解救出来,但是Z挡在了他面前,阻拦了他的去路。

  “这个问题应该我问您才对。”Z冷冷说,“令郎对阿伯丁的市民干了什么?您又对他干了什么?”

  斯通医生惊慌失措。他看看遍体鳞伤的儿子,又看看Z和段非拙,那张总是傲慢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我……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他仍想抵赖。只要他不承认,就不会有人知道他做了什么事。

  但段非拙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是你把你儿子变成了这副德行。各种意义上的。”段非拙没好气地说,“他现在已经不能算是人了,你难道没发现吗?”

  斯通医生梗着脖子道“胡说八道,他是我儿子……”

  “他已经不是了。”段非拙严厉地注视着斯通医生。后者在他咄咄逼人的瞪视下不禁倒退了一步。

  “你儿子的确摔成了残废,这我相信。”段非拙说,“也许比残废更严重,也许他奄奄一息,濒临死亡。他是你唯一的亲人,所以为了挽救他的生命,你动了歪脑筋。”

  斯通医生拼命摇头“我没有……”

  “我拜访你办公室的时候,注意到你收集了很多印度神像。你声称那是担任军医时从印度购买的纪念品。就算那是真的好了。我的一位通晓印度神话的朋友告诉我,神像中那一尊象头人身的,名叫迦尼萨。祂是印度最受人敬仰爱戴的神明之一。但你知道为什么祂的头是大象,而不是人头吗?”

  “因为异教徒的宗教信仰呗!”斯通医生逞强地笑了笑,“你知道,那些野蛮的异教徒总喜欢崇拜动物……”

  “不。因为迦尼萨的头颅是被祂父亲湿婆亲手斩下的。”

  段非拙每说一个字,斯通医生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Z歪着头,饶有兴味地聆听着。亚历山大·斯通蜷缩在他脚下,狠戾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的父亲。

  “湿婆因为误杀亲生儿子而后悔不已,便向创世神梵天求助。梵天许诺,他可以将他所看见的第一个动物的脑袋安在迦尼萨身上。湿婆第一个看见的是大象,因此迦尼萨获得了象头而复活。”

  斯通医生双腿打战。“真是个有趣的传说,我不明白它和我儿子有什么关系……”

  段非拙一步步逼近斯通医生。“你在印度待过,想必知道当地人崇敬迦尼萨。因此当你的儿子遭遇横祸,你身为医生却束手无策时,便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理,向迦尼萨祈愿了——你祈愿让你的儿子恢复健康。然后,那尊神像回应你了。”

  斯通医生干巴巴地笑了“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神灵!那都是人们编出来的故事!”

  “世上或许没有神,但有的是怪力乱神的事物。你所许的愿望恰好和湿婆神的愿望一样,因此神像满足了你——你出门后所见的第一个生物,和你那奄奄一息的儿子结合在了一起。”

  段非拙眺望诊所大门,目光在那两只斗牛犬身上停留了片刻。

  “你看到的是那些恶犬。你儿子恢复了健康,但他的心智已经变得和恶犬无异了。他从小就被你宠坏了,之后他又宠坏了那些狗。它们性情凶暴,经常袭击路人,因此你儿子也变成了那样。他会在夜晚醒来,沿着下水道四处游荡,若是刚好在下水道井口遇上什么人,就会把那人生吞活剥、撕成碎片。”

  段非拙指着斯通医生“你儿子就是阿伯丁连环杀人案的真凶。”

  扑通一声。斯通医生再也站不稳,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我儿子没有……”斯通医生嗫喏,“他只是精神有点儿失常,我会……我会好好照顾他,让他好起来的……”

  “你没机会了,斯通医生。”Z抢白道,“包庇凶手也是犯罪。我不信当你儿子满身鲜血地回到诊所,而第二天报纸上又报道了杀人案,你会毫不知情、毫无觉察。”

  斯通医生朝Z投去哀求的眼神,希望这位警探能宽大为怀。但他是白费功夫,因为Z根本看不见。

  “露丝呢?”段非拙恶狠狠地问,“她是不是发现了你们的罪行,因此你把她灭口了?”

  斯通医生抽搐般的摇晃着脑袋“她一直在照顾亚历山大,可有一天亚历山大在晚上偷偷溜出去,被她发现了。她不知道亚历山大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还以为他是在装病。所以我给她塞了一笔钱,让她闭嘴……可后来亚历山大一次次地溜出去,每次都会发生杀人案。那姑娘很快觉察到不对劲了。我想塞更多钱让她闭嘴,但她怕了……”

  他苦笑了两声,“她竟然想去报警!‘软弱啊,你的名字是女人!’注1所以我就让亚历山大先下手为强……”

  “你——!”

  段非拙冲向斯通医生,一拳击中他的面门。斯通医生惨叫着倒下去,两颗门牙飞了出去,鼻子哗啦啦地淌出鲜血。

  “我要宰了你!宰了你这个畜生!”

  段非拙还想再给斯通一拳,但Z从背后一把抱住了他。

  “放开我!”他想挣脱Z。

  然而Z只是加重了力道,让他动弹不得。

  “他是罪魁祸首!我要宰了他!”

  Z将段非拙环拥进自己怀里,凑到他耳畔低声说“住手。你要把自己拉低到他的水平吗?”

  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段非拙从没有这样气愤过。就因为这杀千刀的父子俩,那么一个美好的姑娘离开了人世。而Z还阻止他,不让他宰了那两个畜生。

  为什么这世道总是恶人逍遥,好人受害?为什么正义总是在生命逝去、无可挽回后才姗姗来迟?

  斯通医生凝视着Z,似乎觉得他比段非拙更好说话。他是苏格兰场的精英警探,更冷静,更理智。如果向他求饶,没准他会网开一面。

  “警探先生,求求您开恩吧!”他膝行到Z面前,抱住Z的腿,用力摇晃,“亚历山大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唯一的孩子!求您体谅体谅我作为一个父亲的心情吧!您要抓就抓我吧!把我当成连环杀人案的真凶押回伦敦受审吧!既然一定要有个人出来承担一切罪责,那就让我来好了!”

  Z满脸厌恶,一脚踢开斯通医生。“然后任由你儿子继续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