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宴不知
黑色长衫由于常年的怨气侵蚀变得破烂不堪, 皮肤呈青白色,双手像是野兽的钩爪,手指颜色青紫,血管狰狞,还在微微跳动……但这一切都没有让林休原目光过多停留,他死死看着尸体胸口心脏的部位,那里露出一个拳头大的窟窿。
几乎是本能地伸手去拉棺材盖,他动作很急,然而手刚越过棺上方,便被下面那双青紫的钩爪霎地抓住了。
棺中,僵而不腐的男人瞬间掀开眼皮,血红的眼珠转向他。
黑色的怨气汹涌不止。
可林休原像是什么都看不到,满脑子都是对方胸前的窟窿。
他哑然,震惊,甚至觉得一股凉意袭到了心口,就像是自己的心脏被突然取走了一样。
系统看棺材里的情况不妙,连忙提醒他道:“林休原先生,怨气太多,参考对象应该失控了,你是不是要溜一下?”
突然轰隆一声雷响,外面乌云盖日,狂风大作,屋内供桌上的蜡烛全灭了。
林休原在那片浓郁的怨气中,迎着风往起一跃,跳进了棺材里。
系统:“!!!”
雷震不绝,大雨磅礴而下,外面响起阿福和阿贵的叫喊声:“少当家!少当家!少当家你在哪儿……少爷……”
那棺材虽不小,但容纳两个男人自是拥挤。幽暗逼仄的空间里,林休原凑近那具蔓延着寒气的僵硬身体,像往常那样搂住对方肩膀:“是谁把你变成这样的?”
他的身体带着死人永不会有的热气,脸颊却是潮湿的:“是谁把你变成这样的?”
黑雾般的怨气越积越多,几乎将跳进棺材里的青年完全淹没。
那双钩爪移动青年背后,指尖一动,将他死死扣着。
林休原的骨头几乎都要被都勒碎了。
男人声音沁凉入骨,带着某种癫狂中的颤意:“你跑不了了,你跑不了了。”
“我不跑。”林休原小声说,“你轻点好么?骨头疼。”
那双钩爪一顿。
青年被这副僵死之躯禁锢,却一副甘愿之情,蜷缩着躺在他身侧:“你别害怕,我不跑,我不跑。”
男人血红的竖瞳无声凝视着他。
“我不跑。”
“我不跑。”
“我不跑……”
他声音越来越小,忽然哽咽一声,手触摸他的胸膛,哑声持续地问:
“淮泱,到底是谁把你变成这样的?”
可对方始终没有回答,紧紧勒抱着他,周遭怨气肆意升腾,慢慢将两副身躯缠绕在了一起。
那是不死不休之势。
……
外面雷雨交加,又到雨后初晴。
林休原没想到自己会在棺材里躺上两天一夜。
第一天他还是有意识的,后来就慢慢睡着了,他觉得自己是到点了的睡着,而不是晕过去的,他甚至还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很多情景记不得了,只是觉得那个梦很累,累得几乎要一梦不醒。
等身体被人从棺材里抱出来才醒,那时已经是傍晚了,他迷迷糊糊看到了黄昏的光,沁凉的空气裹上他的肌肤,穿着黑色长衫的男子抱着他一步步朝寝屋走去。
林休原仰头,看向的对方胸膛的位置。
那里好好的。
他又想起那天,淮泱站在他身边,突然用大厅的白布严实遮住棺材。
他早就该想到,从一开始,对方就不想他看到棺材里的尸体。
淮泱把他抱到寝屋的床上后就出去了一趟,没多久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进来了,然后坐在床边开始喂他喝鸡汤。
林休原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张嘴吃得有些急,眼睛却一直瞄着喂自己的男人。
吃了几口恢复气力后,他往起坐了坐,伸手要往淮泱胸膛的地方触摸。
对方望着他,没躲避。
那只手便牢牢实实抵在了他胸口上。
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林休原却高兴不起来,他知道,这是淮泱的鬼体。
他摸了很久都没放手,男人没管他,继续喂他喝鸡汤。
林休原随便吃了几口就不愿意吃了,别开脑袋说:“你怎么不继续把我留在棺材里了?”
拿着汤勺的手突然一滞。
“你不继续留我在里面,以后我还是会去的,”林休原梗着脖子看他,关于心脏的问题,他在棺材里时就已经问过无数遍了,他不准备再问,低头嘟囔,“你既然能跟我说话能帮我出头,那你就跟活人差不多,我能看见你,也能摸得到你,你不是鬼,你的身体我就得保护好。”
安静。
屋里安静了许久。
等林休原再揉着眼睛抬头,跟前的男人已经凑近过来,他心思还沉浸在那副尸体上,猝不及防嘴巴就被一只戴着干净手套的大手捂住了。
他眼睛睁得微圆,看男人垂首凑近,隔着洁白手套,对着他唇间的位置深深一吻。
“……”
那双血红的眼眸紧盯着他,像是觊觎猎物的蛇,却在竭力克制自己的贪欲,声音嘶哑着说:“你不害怕?”
林休原知道他说的是自己的尸体,讷讷摇头。
“你不觉得恶心?”
“你怎么这样说?”他微微皱眉,很不认同的样子。
淮泱不说话了,血一样眼瞳幽幽盯着他。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阿福和阿贵的喊声。
这两天,他们到处找不到林休原,加之那日又遇到荷塘水中看到绣花鞋的灵异事件,几番打击下,几乎都要以为林休原遇害了,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还得余留着最后一点希望,傍晚前,他们把后院所有房间又翻找一边,翻找无果后没了其他办法,只能在院子里四处喊叫,天快黑了,他们已经不抱希望了。
却在这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身吱呀的开门声响。
突然失踪两天的青年推门走出来:“我在这儿呢!怎么了?”
那个寝屋他们第一天就去搜寻过,根本就没有少当家的半个影子,此时突然见人从里面出来,两人都吓傻了。
尤其是阿贵,根本不敢动。
阿福打量林休原一阵,上前几步,正要谨慎地问几个问题辨别一下,那边人已经急不可耐地跑过来了:“那天忘了告诉你们了,我出去了一趟,因为下雨山体滑坡,被困在山洞待到了今天,刚回来,也没看到你们,就先回寝屋换衣服了……天都快黑了,你们不要待在外面了。”他面不改色地扯谎。
两人看他那说话间的神情,顿时没了疑虑。
“没事就好,少当家没事就好。”
“不过有件事我们要跟你说!”
“什么?”
“你消失那日,我和阿贵在后院荷塘边的水里看到了一双绣花鞋,”阿福说这话时,阿贵有些害怕地凑过来,扭头小心地朝周围看,这才听阿福继续说,“后来找不到你,为了确认一下,我们再回去看,可水里什么都没有了!”
“……绣花鞋?”
“对,”阿贵白着脸附和道,“还有……昨晚那敲门声又开始了。”
林休原迅速跑到他们屋子那边,门前门后的地面都检查了几遍,没任何不同寻常的痕迹。
阿福说:“我们天亮后也仔细看过,半个脚印都没留。”
天色不早了,林休原推开门进去,在屋里点上了蜡烛。
林休原问他们:“敲门持续了多久?”
阿福说:“有半夜。”
阿贵点头,他黑眼圈很重:“我整宿没睡,记得清楚,确实只敲了前半夜。”
林休原四处看看,又瞥了眼跟在旁边的淮泱,忽然伸手将门关上,对阿福阿贵说:“今晚我也待在这儿。”
阿福阿贵一听,二话不说就要去收拾炕上的被褥,准备腾些地方出来。
林休原止住他们的举动:“你们就睡这儿,我晚上睡那边。”
他指着屋门的斜后方的一个睡榻。
外面还没黑透,林休原回寝屋拿了被褥过来,拴上门,就去清理榻上的杂物,转而铺被褥。
阿福阿贵过来帮忙,很快就弄好了。
他们不知道林休原身边还跟着一个鬼,倒不担心矮榻空间不够,就觉得这位置离门太近。
阿福说:“少当家,你就不怕吗?”
林休原说:“怕也没办法,离得近能听得更清楚些,说不定就知道脚步声从哪边来的了。找出根源,咱们也好应对。”
阿福便说:“那我睡这儿吧,我昨晚睡了半宿,熬一夜没事!”
林休原推开他,心特大的模样:“没事,它还能进来不成?敲了你们两宿门,你们现在不也好好的么?再说了,都在一个屋里,真有事我随时叫你们。”
说完就往榻上一躺,阿福看他打定了主意,也没多说,转身上了那边的床。
临睡前还伸着脑袋说:“少当家,有事一定喊我们。”
林休原应道:“诶!”
屋里的烛光一直亮着,林休原挪出一半的位置给淮泱,等对方过来他就又挨过去一些,玩闹一样地挽他胳膊,这么一动,手勾到了褂子外的口袋。
他这才想起二当家那日还留了封信说要给大爷。
林休原将那封信摸出来,凑过去很小声对淮泱说这封信的来历。
对方不感兴趣,眼神淡漠地瞥开,只看着他。
林休原笑着小声说:“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是不要,我打开看看行不?”
“你随意处置。”
借着忽明忽暗的烛光,林休原将那封信打开了。
他和淮泱是相对而卧的,因此,对方看不到信中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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