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导他真的不想卷/向导他真的只想躺 第6章

作者:狂渚 标签: 打脸 复仇虐渣 甜文 穿越重生

  他们相互作伴,漫无目的地飘荡着。

  陆烬朝轻轻叹息一声,喃喃道:“还好有你陪着我。”

  “嗷呜。”

  圆圆的脑袋从床边探出,雪豹浅蓝的眼睛盯着陆烬朝,毛茸茸的爪子试探性地伸出,用肉垫拍了下他手臂,提醒自己的存在。

  陆烬朝这才注意到雪豹没跟着林啸鸣走,年幼雪豹身体上有浅玫瑰紫色的花纹,相当漂亮,蓬松粗大的尾巴正在甩着。

  面对野兽明亮的眼眸,陆烬朝不禁失笑,摸了下它的脑袋:“也谢谢你。”

  和想象中一样的毛茸茸。

  正在书房搬运阻隔石的林啸鸣身体一颤,臂弯里的石板掉下来,差点砸到脚。

  他看了眼主卧的方向,蹲下身把阻隔石捡起。

  一个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的向导,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作者有话要说:

  “羽虫三百有六十,神俊最数海东青。性秉金灵含火德,异材上映瑶光星”

  是康熙为海东青写的诗。

第6章

  林啸鸣用阻隔石将陆烬朝的房间围起来,刚刚觉醒的向导还不能控制住精神力的发散,很容易被发现。

  走进主卧时陆烬朝正在逗弄雪豹,见林啸鸣回来,陆烬朝收回手。

  精神体对哨兵和向导来说相当于自身存在的另一种具象化,精神体的所见所闻所感,会通过精神链接成为哨兵和向导的感知。

  “你应该不想被其他人发现是个向导吧。”林啸鸣在床边的椅子坐下,双手自然地搭在腿上,明明是不经意做出的放松姿势,却显露出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从林啸鸣醒来的那刻,陆烬朝就察觉到他是个气场很强的人,如同十八岁少年的躯壳里,装着的是个无比成熟深沉的灵魂。

  “嗯。”陆烬朝点了下头,所有向导都需要在塔内登记,被集中管理,一旦被发现,他如今的生活必定会天翻地覆。

  “我先教你怎么控制精神力的发散,你的医院里有哨兵科室,如果不加控制很容易被里面的哨兵和向导发现。”

  “手给我。”

  陆烬朝伸出手,林啸鸣抓住他小臂内侧,低声道:“抓住我。”

  陆烬朝手指收紧,同样扣住林啸鸣的手臂,透过薄薄的衣料他能够清晰感觉到哨兵紧绷的肌肉,以及身体的温度。

  无形的线从两人相触的地方发出,顺着手臂缠绕向上,这一次,不再是梦境中模糊的感触,陆烬朝清楚感知到了它们的存在。

  相当玄妙的感觉,仿佛意识海正在被轻轻触碰,海面泛起微波。

  “感觉到了吗?”

  “这是……”

  “我的精神力。现在试着去感知,尽可能地扩大范围。”

  陆烬朝闭上眼,视觉主动关闭后,其他感知变得更加明显,他的意识冲破了空间的限制,水波一般,扩张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灰色空间折叠又展开,变成周围区域的景象,熟悉的路灯,长椅和行道树,停放在楼下的私家车,快递柜上张贴的告示,每一处细节都完美映照在他的精神领域中。

  在一片灰白中,零星出现着许多光点,或明或暗,在街道上移动,或出现在房屋之中,其中最明亮的一点如简直太阳般炫目,就在他的身旁。

  “看到了什么?”

  “城市,还有很多的光点。”

  “在向导的精神感知中,光点代表着有精神力的个体,精神力越强,发出的光就会越亮,依靠这个,向导可以轻而易举识别出人群中的护卫伴侣,或者其他哨兵向导。”

  陆烬朝抓着林啸鸣的手加重了些力道,他所见到的最亮光点比起身边的林啸鸣,也暗淡无光,几乎要被彻底遮住。

  在这一方黑白世界中,他耀眼得如同唯一的光。

  “现在,慢慢缩小感知的范围,就像控制着将手收回来一样。”

  陆烬朝努力控制着,连五官都开始用力,眉头皱在一起。精神领域在扩展到极致后终于停下,他的身体像是变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容器,作为圆心吸引着领域缓慢收缩。

  每缩小一些,领域内的感知就变得更加清楚,就像一个圆柱形的水杯,在水量一定的情况下,杯子面积越小,水位就越高。

  陆烬朝隐约意识到,也许将领域凝结成相当小的面积,精神力就会被强化到一定程度,完成更加精妙的任务。

  林啸鸣用来触碰他的“细线”,可能就是这样弄出来的。

  “对,就这样缩小一点,再小一点,一直到全部收回进你的身体,用屏障阻拦它们向外散发。”

  林啸鸣的声音低低传入耳中,却又像直接通过精神共鸣被感知到。

  领域已经缩小到了主卧的范围,林啸鸣的存在变得更加耀眼,陆烬朝甚至都能感受到炽热的温度。

  少年体内蕴含着的精神力强大到超乎想象,而如此庞大的力量,全都被林啸鸣完美掌控着。

  摆满卧室的阻隔石终究加大了难度,陆烬朝屏住呼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水。

  海风向着他吹来,此时此刻,他掌控着这片海。

  精神力被尽数收回精神图景的瞬间,陆烬朝猛然深吸口气,睁开眼睛。

  “好难。”

  陆烬朝声音有些颤抖,将精神力彻底收回后,他几乎立刻陷入无法抑制的疲惫,连手指都不想抬,握着林啸鸣小臂的手更是彻底失了力道。

  刚刚是成功了吧?

  “做的很棒。”林啸鸣有些惊讶,陆烬朝的精神力压抑了二十四年才终于爆发出来,让他比一般向导刚觉醒时强上不少。

  觉醒时越强,就越难控制。林啸鸣毕竟是个哨兵,无法亲身为身为向导的陆烬朝做示范,只能依靠言语给出指导,他本来都做好了陪着陆烬朝练上一整天的准备,没想到竟然一次就成功了。

  “你很有天赋。”林啸鸣松开手,将陆烬朝脱力的手臂放进被子里,“尽量保持着把精神力全部收敛在图景中的状态,你的屏障相当强,只要收好,就不会有人能透过屏障发现你向导的身份。”

  陆烬朝点点头,从林啸鸣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神色,他能推测出自己做的相当好,初次尝试就大获成功,饶是经历过许多风浪的陆烬朝也忍不住激动。

  已经多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林啸鸣:“先试试能不能保持一天,如果感觉要超过负荷就不要强行坚持,没必要逼自己。”

  陆烬朝浅浅地笑了下:“谢谢。”

  “没事,我去倒杯水。”林啸鸣站起身,他当然知晓陆烬朝道谢的真正含义,不光是为了自己的指导,还因为他没有趁着结合热进行结合。

  对于哨兵和向导来说,结合可以称得上人生中最为重要的事情,结合意味着灵魂从此相通,除非死亡才能将两人分开。

  这是一生中仅有一次的机会。

  陆烬朝坐在床上,沉默望着林啸鸣的身影。

  濒死时也以超乎常人的意志告诉他不去医院,熬过长达半月的强烈燃血,刚刚醒来就经历感官过载却未曾陷入狂暴,冷静处理他突如其来的觉醒和结合热……哨兵沉稳得根本不像个十八岁的男孩。

  在父亲去世后,从天而降来到他生活之中的少年仿佛携带着奇迹,如果不是林啸鸣,他也许这辈子都无法觉醒。

  林啸鸣帮他挡住了汹涌海面上百米高的巨浪,在他因为突然改变感到无措的时候,教会他如何隐藏自己。

  庆幸现在有这样一个人陪伴在自己身边。

  陆烬朝轻轻舒了口气,他的休假还有三天才结束,这段时间里,他可以好好学习如何用屏障隐藏自己。

  雪豹没跟着林啸鸣出去,终于跳上了床,想要靠近陆烬朝,白隼张开翅膀威胁地扇动两下,雪豹缩了缩脖子,仍旧小心翼翼地靠过来。

  林啸鸣的精神体看起来和他本人性格截然不同,陆烬朝伸出手,掌心朝上,雪豹抬起前爪,将肉垫放在他手掌上,呜呜叫了两声。

  “它叫什么名字?”

  “七朔。”林啸鸣端水过来,递给陆烬朝,“我把字典摊开,它自己选的。”

  陆烬朝莞尔,确实是个不错的起名方法。他喝着水,想应该给自己的精神体起一个什么样的名字。

  “云津。”

  陆烬朝低低道,他看向白隼,问:“这个名字怎么样?”

  在旧地时期,云津被用来指代银河,而白隼飞翔时纯白身形如云,在精神图景中的海洋上翱翔。

  白隼翅膀微动稍微腾身起来,叫了一声,似乎很喜欢。

  一时间谁都没再说话,陆烬朝正在完成和精神体之间的感应,林啸鸣坐在椅子上等待,窗外仍旧阴沉,没开灯的房间有些昏暗,正因如此,滋生了几分温情。

  林啸鸣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和这个词挂上钩的一天。

  他从来都觉得,这是足以夺走他生命的弱点。

  M342号星球,宝来矿场。

  数台十多米高的机器发出隆隆轰鸣,金刚石钻头凿开岩层,持续不断地向下钻行,泥水和碎石飞溅。

  探照灯强烈的白光中,男男女女躬身穿行在低矮狭小的巷道中,浑身上下都是脏兮兮的粉尘和泥水,只有眼珠和牙齿是白的。

  他们腰间挂着锤和镐,每个人背上的篓子里都装着满满当当的蓝色矿石,重量几乎将他们的身体压成一张过紧的弓。

  泥水从洞顶滴下,砸在看不见颜色的乱发里,漫天粉尘被呼吸进入肺中,慢慢将人类脏器填充成为一整个硬块。

  女人从巷道中走出,终于能够稍微直起腰,她齐耳的短发被泥水黏在脸上,汗从额头留下,将脏兮兮的脸冲刷出几条蜿蜒的白痕。

  她跟着前面的人走到天坑旁,脱下背篓将其中满到冒尖的矿石倾倒进去,终于能够完全直起身。

  她随手拢了下湿漉漉的头发,走去打饭的地方,刚刚一米六的矮小身影在一群男人之间是那么显眼,却又不是非常明显,因为矿工中除了她还有很多女人。

  女人撸起脏兮兮的袖子,小臂线条相当结实,拿起餐盘,挨个走过摊点,得到了一份硬邦邦的米饭和两道素菜。

  她走到空旷的地方蹲下身,工装裤被绷紧,强壮的臀腿将裤子撑得满满当当,完全和娇小两个字不沾边,毫不怀疑她能一拳将成年男人打飞。

  三分钟吃完盘子里的所有东西,女人从水桶里舀了一舀水喝,无论过了多久,消毒水和硫磺的味道仍然让她想吐。

  工头站在天坑边监视矿石的倾倒,手里拿着皮鞭,锃亮的皮鞋上沾染了灰尘,炊事班的那些人正在骂骂咧咧的舀饭。

  趁着看守正在走神,她迅速朝着某个方向前行,转瞬间就消失在了工地上,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女人单手撑着巨石,敏捷地翻下地道,落地时带起一蓬尘土。

  地道里很暗,但哨兵敏锐的眼眸足以看清一切,她向前走了数百米,避开所有陷阱,转过弯,躬身推开摇摇欲坠的木门。

  这是个被各种零件和电子元件淹没的房间,图纸贴在墙上成为密密麻麻的墙纸,满得几乎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在这个可以称之为垃圾场的房间,一个男人正坐在歪斜的桌前,头戴护目镜,鼓捣着什么。

  女人跨过零件,走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蓝色的矿石,放在他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