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疯狂的黄瓜
若是换成原身,见了许安.邦,确实不敢直视他。
好在许安.邦也没为难许长安,确认完就放他离开了。
出了房门,虚惊一场的许长安也不急着走,挑了个隐蔽的位置偷偷将窗纸戳破,眯着眼睛凑上去偷看,幸灾乐祸地等着二人肚子窜稀。
许安.邦敲了敲酒坛,“三弟倒是舍得,真叫人送来了两坛好酒。”
许安定不以为然道:“你都开了口,他若敢不从,怕不是想念你那拳头的滋味了。”
许安.邦打开其中一坛酒,笑道:“二弟,你这不分场合说话的习惯还是得改改,不然大哥真的担心,哪天你会被人套上麻袋揍一顿。”
许安定并不领情,“用不着你瞎操心。”
许安.邦舀了一碗酒递给他,无奈叹气,“傻子不能人事,这桩婚事,到底还是委屈三弟了啊。”
美人代为接过酒水,嘴对嘴喂给许安定喝下去。
混合着甜腻的唇脂,连美酒都变了味,半点尝不出在将军府里的那股醇香,倒也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许安定道:“总不能委屈你我。”
“没错,总不能委屈你我!”许安.邦哈哈大笑,笑到最后又惆怅起来,“若是小妹的性子没有那么刚烈,她就不用去死,三弟也不用代嫁了。”
“什么刚烈,不过跟人殉情罢了,说得那么好听。”许安定冷哼道,“何况父亲给过她机会了,是她自己不愿诈死,也怨不得父亲心狠了。”
殉情?许安棠跟谁殉情?
许长安皱眉。
还有诈死是什么意思?许安棠不是自杀的吗?听这话,怎么像是被许丞相给害死的?
他前思后想,还是想不通许安棠的死怎么会有猫腻,索性就不想了。
反正人都死了,在原著里也就是一笔带过的角色,没有什么好深究的。
许安.邦悲伤难掩,却又无处可诉,仰头连灌两大碗酒下肚,领口都湿了大片,“算了,都过去了,咱们不谈那些了。将军府的美酒难求,美人们别客气,都来喝两口尝尝味儿。”
气氛顿时热闹起来,没一会,两坛酒就被他们喝了个精光。
许安.邦东倒西歪地站起来,舌头都捋不直了,“待、待我撒泡尿回来,睡一觉,醒、醒了就叫马车,带着美人们去游一游周边的美景!逍遥快、快活!”
可惜美人们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不然还能附和他两句。
许长安正纳闷都这么久了,那巴豆怎么还没反应,一时走神忘记躲藏,正好跟出来上茅房的许安.邦对上了视线。
……完了。
许长安脚底抹油就想溜,却没想到许安.邦深藏不露,没跑两步就抓住了他,几番过招下来,两人双双滚进旁边的屋子。
砸开房门的时候许长安还担心地看了一眼,幸好屋里没有人,不然这脸可丢大发了。
许安.邦醉醺醺地抱住许长安,呢喃道:“三弟……”
居然还没放弃怀疑呢?
许长安用力推开许安.邦,“放开,我不是你三弟。”
许安.邦却不仅不放,还把他抱得更紧了,“你是三弟……你就是……三弟……”
许长安没想到这人喝醉了酒会这么难缠,比起担心被人发现,他更担心待会巴豆的药效上来,许安.邦拉一裤子,会殃及到他。
他拼了命地挣扎,许安.邦也拼了命地压制他,博弈半天也没出个结果,还把许安.邦给博出反应了,手掌不老实地到处乱摸,“宝贝别跑……我的小宝贝……”
许长安浑身紧绷,总算反应过来这人是把他当成浮水台里的小倌了,心里恶心得紧,反手用力肘击将人逼退,没跑几步,许安.邦又扑了上来。
这一次许长安还没动作,许安.邦已经被人踢飞,紧接着许长安腰上一紧,有人拎着他从窗口飞出,离开了浮水台。
耳边是呼啸的寒风,脚底越过一座又一座屋檐,许长安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人救了。
他费劲地仰头去看对方是谁,却只看见一片几乎融入夜色的黑。
这人一直藏在那间屋子里,还穿着夜行衣,按照常规操作,应该不是刺客就是侠客,目标则是浮水台里寻欢作乐的某位达官贵人。
鉴于自己的小命在对方手里,许长安私心认定对方是后者,就是拎着自己腰带的动作不怎么温柔,勒得慌。
二人越行越远,逐渐看不清浮水台的模样后,黑衣人才把许长安放下。
私心希望对方是侠客是一码事,对方究竟是不是侠客又是另外一码事。
求生欲令许长安迅速戒备起来,生怕自己坏了人家的大事要被灭口,黑衣人却连头也没回,大步流星地径直离开。
许长安确认了,这是侠客!
“大侠留步!”他立刻伸出了尔康手,“今日多谢大侠相助,敢问大侠尊姓大名,改日必定登门道谢!”
“……不必。”黑衣人的嗓音明显被故意压低,余光瞥见许长安还隐隐泛红的脖子,“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
欠人情的不是我吗?
没等懵了的许长安再问,黑衣人已经消失了。
许长安收回尔康手,刺骨的夜风吹得他全身鸡皮疙瘩泛起,他才发现这地方很是面生,而且四下无人,最适合杀人抛尸。
许长安被自己的脑补吓得打了个冷战,“哎,等等,你还没告诉我这是哪啊,我该怎么回——去?”
他刚跑出转角,就看见了将军府的牌匾。
许长安愣在了原地。
黑衣人知道他是谁?
可他穿书而来至今,就只见过丞相府和将军府的人,撑死了再多一群山匪,不结仇就算了,绝对没有对任何人施过恩。
之前黑衣人说不想欠他人情,许长安有理由怀疑这是原身自己结的善缘。
感动,恶毒男配也不是真的一无是处啊。
许长安回到房里换下衣裳,顾爻已经睡着了,佯装听到许长安的动静又被吵醒了,正要往里面挪一挪,却发现许长安似乎没有要上榻的意思。
“不好意思啊,吵醒你了。”许长安已经尽力小声了,奈何战神的耳朵实在是太灵敏。他压着嗓子咳嗽了几声,从柜子里拿出一层厚被子来,把自己卷吧卷吧塞进椅子里,“我刚回来,身上很冷,还染了风寒,就不上来了,免得传染给你。你每天起那么早也不容易,快睡吧。”
顾爻停下往里挪的动作,看了他一会儿,见他已经闭上眼睛,便也不再理会,自顾自睡了。
一夜无梦。
这是许长安嫁入将军府后起得最早的一天,也是他嫁入将军府后最难受的一天。
奈何圣上一言重若千斤,就算再不舒服,他也得爬起来跟着顾爻去上朝。
天还没亮,两人就已经衣冠楚楚地坐在轿子里摇摇晃晃,风寒加重的许长安只觉得脑子里也在摇摇晃晃。
早知道昨天他就听冯管家的,让大夫瞧一瞧了。
第10章 虎符身在何处
此刻他的意识十分薄弱,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下的轿子,又是什么时候入的宫,最后是什么时候进的金銮殿。
等他反应过来,身边已经站满了文武百官,威严肃穆的龙椅上端坐着年轻的圣上,叫了他不知道多少声也没见回应,还是许丞相伸手推了他一下。
这一推,险些将许长安给推倒在地上,幸好顾爻伸手拉了他一把,他才没丢了顾家的人。
他本是因为身体不适,在旁人看来却是初次面圣,吓得站都站不稳了。
圣上宽宏大量,不与他计较之前的无礼,还出言夸他,“传闻丞相幼子性子柔和,比女子亦有过之无不及,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却有敢于言论者觉得荒谬,“臣以为,再怎么神似女子,也遮掩不住许家幼子男儿身的事实。他永远都不会是女子,也不可能代替女子。”
这话说得深得许长安心,他掐了把自己的大腿,强迫神志清醒了些,抬头看向志同道合之人。
那人年过半百两鬓斑白,山羊胡子梳得一丝不苟。
原著里只有一个人附和这个条件,那就是顾爻父亲的挚友,御史大夫蓝玉吉。
圣上道:“若想传承子嗣,念之还可以再娶妾室,并无大碍。”
顾爻的字,便是念之。
蓝玉吉面色不愉,“圣上的旨意下得明白,指令许丞相的千金嫁给念之为妻。如今千金不知所踪,许丞相竟拿幼子搪塞,莫不是欺负顾家只剩念之、子期二人,连个当家作主的都没有!”
胆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给最得盛宠的丞相许关迎难看,想必蓝玉吉已经忍了很久。
许长安也很好奇,欺君可是死罪,许关迎到底是如何让他堂而皇之地李代桃僵,还让圣上无话可说的?
只见许关迎从容不迫地笑道:“犬子前几日刚冠了字,就叫‘千金’,与圣旨所言相符,半点没有马虎,你怎能说我是在搪塞圣上呢?”
蓝玉吉怒道:“还未及冠便草草冠字,这若不是搪塞,难道是在指鹿为马?!”
此言一出,满堂寂静。
指鹿为马,说的是秦二世时期有一位丞相想造反,他担忧其余臣子不愿配合,便将鹿献给秦二世,说那不是鹿,而是马。
之后,在场附和丞相说鹿是马的,活下来了;不附和丞相说鹿是马的,都被他暗中杀害了。
这个帽子扣得实在太大了,许长安在为蓝玉吉捏了把冷汗的同时,也为自己捏了把冷汗。
千金是个什么鬼!
一想到以后遇见长辈都要自称千金,许长安就想当场去世。
来个人杀了他吧,这名字实在是太羞耻了!
顾爻余光瞥见许长安的表情从震惊到痛苦,嘴角微扬,像是心情不错。
谋反的帽子扣在头上,许关迎再能装也装不下去了,“蓝玉吉,你休要血口喷人!”
蓝玉吉道:“我怎的血口喷人了?你玩弄字眼糊弄圣上,害顾家成了天下笑话,难道还不让人说了!”
娶男子为妾的都嫌少听闻,更遑论娶男子为妻,举国上下也仅有他顾念之一人。
眼见两人就要破口大骂,圣上摆了摆手,“行了,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两人这才憋着气闭了嘴。
身在话题中央的顾爻低头把玩袖子,始终一言不发。
许长安则是面色苍白,摇摇欲坠,像是被吓坏了。
圣上收回视线,“此事因冲喜而起,但你也是明媒正娶的正妻,没有半分亏待。若是能令念之康复神志,那朕做的这个媒,也算是对得起已故的顾大将军了;若是不能,往后念之身边有你这位贤妻相伴,朕也放心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许长安觉得自己还是得表个态,便拱手道:“臣妾定不会辜负圣上期望。”
可他嗓音沙哑,就连近在身旁的顾爻都只能模糊听清,更遑论远在龙椅之上的圣上。
许关迎也嫌他没用,“犬子出门少,没见过什么世面,还请圣上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