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沽飞双
只是在这个相册中,不再是多么令人愉快的东西,而是贺映人生中不为人知的一个角落。相册中的照片搜罗了汪彦君这么多年做的各种亏心事的把柄,包括为了钱泄露出去的商业机密。
展雨星对正儿八经的商战并不了解,但光是看到这些东西,他觉得完全可以交给警方来调查一番。
切到手机桌面,展雨星又找到了便签里留下的一个讯息。
他眨了眨眼,点开贺映手机内的微信界面,发现了对方打在聊天框中,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去的一句话。
“雨星哥,今年春节我应该可以陪你一起过了。”
展雨星几乎在一瞬间红了眼眶。
正在开车的肆扬很惊讶的扭过头:“喂喂喂,你没事吧?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没事。”展雨星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没出息极了。
虽然还有很多事情不清楚,但展雨星觉得,现在有很多事情要他去做,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把贺映带回来。
半个小时后,车子总算开到了南郊的别墅区,沿着无人的道路又开了一会儿,肆扬才停下了车。
“这边就是了。”肆扬坐在车里,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一栋别墅。
“我们是现在下车吗?还是……”
“稍微等一下。”肆扬说着,摇下一点车窗,直到看见别墅停车库内眼熟的车,而别墅内的灯光也大亮着,才点点头,“走吧,我们下车。”
展雨星犹豫了一下,问:“不用做点伪装吗?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肆扬被他逗笑了:“我们又不是搞特工的,电视剧里演的那种不要信。”
“……但是万一汪彦君被发现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现在这个时间不会,我们观察过汪彦君很长一段时间,这会儿他恐怕正上着头。”肆扬没有直白地说,“总之没关系的,我们从后门进。”
展雨星没有经验,跟着肆扬徒步绕到别墅后门。
南郊的别墅区安保系统都很好,但因为汪彦君的这一栋很久没有人住,连监控摄像头都年久失修了,上面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肆扬小时候铁定没少翻墙,三下五除二,动作利索地直接从后门爬了进去。
展雨星活了这么多年,就没干过翻墙这种事,动作不算娴熟地费了好大劲才爬过去。
“贺映之前说过,他的房间在二楼,我们直接从厨房进,你先去他房间里看一下,我直接去找汪彦君。”肆扬交代着,动作娴熟地打开了与后院相接的厨房的后门。
肆扬对这里实在是太熟悉了,展雨星非常好奇为什么。
肆扬像是看出了他眼中的疑惑,解释道:“以前小时候,我跟干妈经常来这里。放心,贺映对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都没兴趣。”
展雨星张了张口,不知道该如何辩驳,干脆沉默不语。
两个人从厨房后门进去以后,展雨星照着肆扬说的,顺着别墅内左侧的楼梯直接上了二楼,而肆扬与他走到了反方向。
看得出别墅内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人住了,地上覆着灰尘,走廊里摆着的盆栽都已经枯萎。
但是因为这两天有人进来,地上能看到明显的脚印,还有一道被拖曳的痕迹。
展雨星心中有着不好的预感,匆匆往走廊尽头肆扬说的贺映房间走。
房门口上了锁,是电子密码锁,展雨星犹豫了一下,想到在贺映手机里的便签,尝试着输入了一串数字。
微弱的“滴”一声,密码锁解开,展雨星小心翼翼地抬手推开了门。
在光线很暗的房间里,展雨星只能凭借微弱的月光寻找屋内的人,然后他在房间的角落发现了屈膝坐在那里的贺映。
展雨星非常担心,跑着冲到他面前,紧张地问:“贺映?贺映你还好吗?”
后脑一阵嗡嗡响的贺映勉强抬起头,在看到是展雨星后,愣了一瞬,才开口:“哥,抱歉。”
展雨星眼眶一酸,眼睛通红。
“抱歉什么啊?你都变成这样了。”本来光鲜亮丽参加了《舞斗》总决赛的贺映一身深色高定擦的到处是灰尘,最吓人的是,贺映额头肿了好高一块,虽然没有出血,但是真的非常吓人。
展雨星急得不行,匆匆检查他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的伤,结果下一秒被贺映虚虚抓住手。
“我没事,就是有点头疼,一会儿就好了。”贺映安慰他。
《舞斗》总决赛结束后,他接到了肆扬的电话,对方是匆匆赶回国的,在电话里就跟他说汪彦君也回来了,但目前行踪不明。
贺映不用想都知道,被逼上绝路的汪彦君只能来找自己。结果下一秒,汪彦君唯一知道号码的他的那台手机响了。
对方在电话里对着他破口大骂,翻来覆去无非是曾经说过的那些“你和你妈都是婊-子”、“把你生出来半点用处没有还要跟我争家产”之类的脏话。
贺映本以为自己早已习惯,直到对方拿展雨星来威胁他。
这是贺映第一次失控,把手机给了成成以后,交代了肆扬来拿。因为有预料肆扬会把手机直接给展雨星,即使不想让他的雨星哥掺和到他家里的事情中,但万一发生了这样的情况,他还是必须要给展雨星留一个后手。
只是唯一的失策在于汪彦君是磕了药之后来找的他,而且毒瘾还没有完全发作,所以纵使有些神志不清,但很暴躁,直接用棍子砸了两下他的头。因为没有防备,他直接晕了过去,直到不久前才醒过来。
汪彦君把他关在这里,人却不知道去哪儿了。
但照他们往常的观察,对方八成是在这别墅里找了个地方解决自己的毒瘾。
这些贺映都不敢跟展雨星讲,他只觉得把对方卷进来真的非常抱歉,他最害怕看到展雨星担心他的样子了,会让他很心疼。
展雨星干脆坐在地上,抱着他不吭声。
贺映亲了亲他,问:“肆扬呢?是不是他把你带来的?”
“他说要去找汪彦君。”展雨星肚子里憋着一口气,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嗯,走吧。”贺映说着,想要站起来。奈何因为后脑勺嗡嗡作响,他脚下一个踉跄,没能完全站直。
展雨星吓了一跳,从旁扶住他。
“蹲太久了,有点晕。”贺映扯出一抹笑。
展雨星才不信他,怎么看这人都是被打了。
“我们这样出去没有关系吗?万一那个人再做什么……”展雨星抿了抿唇,还是不放心。
“没事的,雨星哥到这里之前报警了,对吧?”贺映太了解展雨星了,对方看到自己留下的讯息,肯定会选择先报警。
“……因为担心你。”展雨星原本压下去的泪意又涌了上来。
贺映本来还想开玩笑似的哄他两句,现在玩笑也不敢开了,知道对方是真的担心自己,打起精神来站直,然后把对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嗯,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再有以后了。”贺映向他保证。
展雨星靠着他没吭声,但情绪已经逐渐平稳下来。
两个人互相搀扶着走到走廊上时,看到了楼下客厅里露出身影的肆扬,对方手里半拖了个人,显然是已经神志不清的汪彦君。
贺映的眼神是没来由的冷漠:“就把他扔在那儿吧,反正一会儿警察就到了。”
为了夺回本属于自己母亲贺锦诗和从小疼爱自己的外公外婆的东西,贺映处心积虑了多年,在汪彦君身边安插了两个眼线,同时叮嘱肆扬多留个心眼,所以他早已把汪彦君的生活作息摸得一清二楚。
平日里除了找男男女女解决生理问题,每天晚上十点钟左右都会犯毒瘾。吸了毒的汪彦君神志不清、飘飘欲仙、四肢无力。
这也是为什么贺映在接到电话以后,敢跟汪彦君见面的原因。
肆扬“啧”了一声:“这老头这辈子也到此为止了。”
贺映没接话,肆扬问:“你被他带走的时候,另外一个手机呢?”
“醒来的时候发现砸坏了。”贺映回答的云淡风轻。
“那里面……”肆扬略显诧异。
“不用了。”那个手机他很多年没有换过,就连手机卡都是他母亲的,手机里虽然存了一些他母亲曾经录给他的视频,但现在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不再需要光靠这些东西才能生活。
肆扬大概理解了他的意思,无奈地笑笑:“我把这家伙拖出去,顺便抽根烟,你们俩聊。”
说完,肆扬单手轻而易举地抓住汪彦君的衣领,把人直接带出了别墅。
展雨星并不知道刚刚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以及贺映那台砸坏的手机里到底有什么东西,直到在警方来的前十几分钟里,贺映仔仔细细跟他讲述了自己的过去。
贺映的母亲贺锦诗出身于尊贵富有的家庭中,贺映的外公外婆是当时有名的富商,得益于良好的家庭教育环境,贺锦诗从小就是远近闻名的温婉才女。
而贺映的外公外婆又热衷于公益事业,自家事业越做越大的同时,也资助了不少人。其中接受过帮助的,就包括当时被领养的犁英毅和肆扬的干妈肆秋巧,这些人当时便和贺锦诗结缘。
只是后来,并非好人终有好报,贺映的外公外婆身体越来越差。因为担心自己离开人世以后,最疼爱的女儿贺锦诗会吃亏,经由老友的介绍,当时刚满二十的贺锦诗便和当时靠保送在国外读书的汪彦君认识了。
当时的汪彦君虽然是孤儿出身,但满腹学识,温文尔雅,得了不少女孩子的喜欢。
与这些女孩子相比,贺锦诗仍旧是最出色的那个,她也慢慢被谦逊努力的汪彦君所吸引,最终在一年后嫁给了汪彦君。
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在贺映出生后不久,博得了外公外婆以及贺锦诗信任的汪彦君逐渐变的贪婪。再加上他出身普通,总有人说他配不上贺锦诗,久而久之本性暴露。
汪彦君第一次被发现出轨时,是在贺映两岁的时候,当时他哭着下跪向贺锦诗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次。虽然外公外婆坚决认为自家女儿受到了委屈,要求他们离婚,但贺锦诗还是没听劝,心软之下原谅了他。
然而对于汪彦君这样的人,出轨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区别。
之后长达两年的时间里,汪彦君已经手握贺家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与贺映的外公外婆及贺锦诗手握股份持平,同时另外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之中,除了社会公众股,都是汪彦君提拔上来的人。
然后,他再次出轨,也是从这时候开始,因为手中有了钱和权,他不再惧怕贺家的人,越发肆无忌惮。
直到贺映四岁的时候,母亲贺锦诗被确诊为重度抑郁症,外公外婆也因为身体越来越差被送进了疗养院。
贺家大权旁落,汪彦君完全不顾家中还有一个四岁的贺映,频繁地把各种男男女女带回家中。从此,贺映多次亲眼目睹了汪彦君和那些不知道哪里来的男男女女之间丑陋的性-爱,心理上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再加上母亲因为重度抑郁症开始出现了自残行为,贺映在六岁的一次晕倒之后被送往医院,确诊了重度心理洁癖。也是在这一年,非常疼爱他的外公外婆去世了。
虽然当时外公外婆手持的百分之二十股份由贺锦诗继承,但因为贺锦诗精神状况很差,相当于整个贺家都成了汪彦君的囊中之物。
然后在贺映八岁那年,贺锦诗独自一人开车出去看病时,因为精神出现异常,最终出车祸去世。
当时的贺映因为重度心理洁癖以及多年畸形的家庭原因,又出现了逆反的症状,也就是皮肤饥渴症。
好在那时候,贺锦诗在鲜少的的神智清醒状态下,脱离了汪彦君的监视。偷偷瞒着对方把父母曾经嘱托自己的遗嘱和自己的遗嘱一并交给了犁英毅,并且委托他去找了当时贺家唯一信任的律师,为贺映的未来留了一个后手。
“后来舅舅在尚河市自立门户,成立了花阳传媒。一方面是为了掩人耳目,让汪彦君放心他这个与贺家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并没有手握任何重要的东西,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我不受汪彦君的毒手,同时照顾我长大。”
“而肆扬的干妈肆秋巧在我母亲去世后不久,和舅舅取得了联系,才开始培养的肆扬,希望对方未来能够成为我的左右手。”
展雨星忍不住道:“他现在做的很好。”
“……勉勉强强吧,虽然平时人看起来吊儿郎当的。”贺映撇撇嘴。
展雨星笑笑:“嗯。”
他知道,其实,在贺映心里,肆扬是他这么多年为数不多的唯一一个朋友。
“这些年我非常感谢舅舅,虽然他一度认为花阳传媒是因为有外公外婆留给他的一笔钱才得以成立,所以始终想把这家公司留给我,但其实如果不是他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根本不会有现在的花阳传媒。”
“而且如果不是这么多年他和凌恩,还有姚阿姨和肆扬对我的帮助,也不会有现在的我。”
展雨星脑子一嗡,这句话在原文里有出现过。
贺映在三年后,站在娱乐圈顶峰时的某次颁奖典礼上发表获奖感言时,说过:“这么多年,如果不是舅舅和凌恩姐,以及合作伙伴肆扬和肆秋巧女士对我的帮助,就不会有现在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