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于蜚
阿离仰起头,盯着小田手指的星星看了一会儿,不仅没有想出那颗星星的名字,还泛起了困。
孔玉努力睁开快要合上了的眼睛,环顾左右后惊呼道,“错了,方向错了!”
三人猛地停下,在空中转了几圈才找到正确的方向,歪歪斜斜地往北方飞去。
等飞到重华宫外时,三人酒劲上来,啪叽一下直直地摔在宫门外。孔玉和小田翻了个身,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而阿离尚有一些意识,便努力爬了起来,蹲在地上抱着自个晕乎乎的脑袋,忽然便忘了自己此行所为何事了。
守门的两个魔修还以为是有敌人来袭,待上前两步,闻到一股浓郁的酒气后,才发现是三个醉鬼。
“三个妖修?”一个魔修说道,“我瞧他们仨修为也不低啊,怎么醉到了咱们宫外?莫非是喝醉了想来闹事?”
“我哪知道?你在这好好守着,我去找左护法来看看。”另一个魔修吩咐了一声,便急匆匆地跑去找重华宫的左护法,也就是曾经的藏月魔君。
藏月当初被敖夜堂堂正正地击败,乃是心悦诚服。他本打算养好伤便按照魔族的规矩去夺了旁人的地盘,却被敖夜找上门来配合着演了一出戏,后来得知敖夜乃是神龙,寻思了许久后果断上门。而正好重华宫缺个管事的,便让他捡了便宜。
待藏月来了一看,顿时笑了,“没事,这是尊上夫人的娘家人。”
然后他一手一个拎起睡死了的孔玉和小田,又朝蹲在地上茫然地仰起头、脸色通红的阿离道,“喂,你还能站起来走吗?”
阿离愣了一会儿,才点点头,伸手拽着藏月的衣角站了起来,“走,找小蛇。”
藏月失笑,没说什么,带着犹如迷路的小鸡仔一样的阿离走去落雪殿。
…
而落雪殿内,小蛇崽独自躺在床上,手臂大张着,两只小肉手拽着被褥,睡得正香。
只有一柄银灰色的剑靠在床边,静静地守护着他。
而他的两个父亲却在不远处的浴池里忙碌个不停。
“嘶……”白蛇扭头咬住黑龙的脖子,愠怒道,“你力道轻些!”
闻言,黑龙动作一缓,不仅依言放轻了力道,便连动作都放慢了。如隔靴挠痒,令人不得痛快。
过了会,白蛇不悦道,“你故意的?”
黑龙的金瞳里隐隐含着笑意,“可要重些?”
“……”白蛇深感无语。
就在佘宴白在为了面子硬撑着还是遂了敖夜的意这两者间纠结时,殿外的一声呼喊帮他做出了选择。
“尊上,公子的娘家人来了!”藏月大吼了一声,吓得阿离一激灵,酒意忽然散了大半。
阿离看了看四周,发现现下所处的地方很陌生。
孔玉和小田也稍稍睁开了眼睛,呆呆地望着脚下的土地。
“我在飞?”小田傻乎乎道。
“笨,我们被、被巨人抓住了。”孔玉说道。
“哦。”小田道。
殿内,佘宴白推开敖夜,跃出浴池穿上衣裳,回头笑道,“难受吗?”
敖夜化作人身,抿着唇站在池子里一言不发,只他冷沉的脸色教佘宴白知道了他心中的真实感受。
“呵。”
冷笑一声,佘宴白随手取出一条红色的发带绑住了头发。
然后不等敖夜,他便往外走去。因着他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神识再一放,外头除了藏月外便是他妖皇宫的三人。
“啧,怎么醉成这样……”佘宴白一出了落雪殿,便看到地上或站或蹲或躺的三个人,不禁皱了皱眉头。
藏月摇了摇头,“属下不知,这三位乃是忽然出现在宫外。”
佘宴白摆了摆手,让藏月退下,然后绕着三个醉鬼走了几圈。也不知他们是喝了多少酒,一身的酒臭味几乎要熏死人。且不知他们做了什么,竟沾了满身的尘土。
最后,他看向还算清醒的阿离,问道,“阿离,你们这是?”
阿离揉了揉额头,小声解释道,“孔玉和小田以为你日后不回妖皇宫了,有点难过就喝多了。”
“那你也跟着一起喝了?”佘宴白看着阿离脸上尚未褪去的红晕笑道。
阿离脸一红,低下了头,嗫嚅道,“没……酒水渗进了土里,我就醉了。我们都很想你和眠眠了,就来找你们了。”
佘宴白听了,觉得好笑之余又有些心疼,阿离算是他的长辈,孔玉是他养大的且心里一直偷偷拿他当亲爹,而小田嘛,虽然是半路捡来的,但也跟了他不少年心里很是依赖他。
他们的想念是真的,担忧也是真的。而他,这些日子只顾着和某龙厮混,倒是忘了关注这三人的状态了。
“既然来了,就在这儿住上一段日子吧。”佘宴白笑道。
“好!”阿离道。
他没告诉佘宴白,他们几个还打算赖在重华宫就不走了。
佘宴白施法清理了三人身上的污垢,又祛除了他们身上的酒气,然后说道,“行了,你们三个先去偏殿里睡一觉,等睡醒了,有什么事咱们再说。”
“嗯。”阿离笑了笑,转身往偏殿走去,把身旁的孔玉和小田忘了个一干二净,可见人还醉着呢。
佘宴白摇了摇头,欲将孔玉和小田拎过去。
刚出来的敖夜便先他一步走了过去,一手拎起一个,“我来。”
佘宴白便停下脚步,拢了拢身上的衣裳,笑吟吟道,“天还没完全亮呢。”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敖夜却听明白了,当即拎着人直接瞬移至偏殿,将人丢在空房间里。
他这一去一回,快得佘宴白只眨了下眼的功夫,便见他两手空空地站在了自个面前。
佘宴白笑得花枝乱颤,“这么猴急?”
敖夜垂眸,淡淡道,“你不想吗?”
佘宴白笑声一停,别说,他确实没尽兴呢。他伸手抚上敖夜的胸膛,缓慢地往上摩挲着,至领口时猛地往下一拽。
两人的脸离得很近,眨一眨眼,长而密的眼睫说不定就能相碰。
但许是今天运气不好,注定他们不能继续未完成的事。
就在两唇即将相触时,天边传来一声令人打心底不安的巨响,像有什么膜遭到了来自外界的重击,骤然裂开。
两人一顿,齐齐转头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星罗城上空。
如果是平时,他们或许不会当一回事。但先前屠龙者布下的上古阵法,阵法中心那道直冲天空的光柱仍令他们记忆犹新。只是后来见无事发生,才放下心来,然而今天这异响着实令他们又提起了心。
敖夜瞬间化龙,“我去看看。”
“我和你一道去。”佘宴白化作白蛇,缠上黑龙的身子。
龙行的速度很快,但他们到时,周遭已有一些离得近的修者赶到,只是不知为何,他们并未太靠近星罗城的遗址。
见到黑龙和白蛇飞过来,修者们急忙喊道,“两位前辈快停下,莫再往前了!前方危险!”
黑龙闻言停下,落至修者们身前。
“有何危险?”佘宴白问道。
“我等听到异响便前来查看,不料刚一踏入星罗城,就见一道罡风从天上刮下来。”一位修者叹道,“有位修者躲避不及,被那罡风碰到,当场被撕碎,成了一片血雾,唉……”
他离得近,侥幸逃生,但衣摆上却沾了同行者的血,这会血腥味还没消散。
“在下试着御空直上,看看这风究竟从何而来,然而飞了不到千丈,就再也飞不上去了。”另一位修者说着,停顿了片刻,皱着眉道,“在下想了想,若要形容,大约像袋子裂开了一个口,有风不住地往里灌,还时而有能杀人的罡风灌入。”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道罡风从天而降,在星罗城的地面划出一道深刻的口子后消失不见。
“这罡风是只落在星罗城的范围吗?”佘宴白问道。他看那地上的划痕只在星罗城内,如果单单是这样,倒也无甚威胁,大不了将此地封起来就是了。
“非也。”有修者摇头道,“前辈有所不知,在下离得最近故而也来得最早。这罡风起初落下的范围只有几十丈,后来便慢慢扩大至整个星罗城。说不定过会,这罡风就会刮出界了,唉。”
“这等厉害的罡风,要是随处都会出现,那我等怕是随时可能死去了,这该如何是好啊?”
而敖夜仰头盯着昏暗的天空看了一会后,金瞳渐渐变得暗沉。只因他从传承记忆力认出,这罡风并非此间天地所有,而是来自界外的茫茫混沌。便是仙人被这风碰到,不死也是重伤,又何况是这些尚未飞升的肉.体.凡胎呢?
若此危机不除,怕是日后每落下一道罡风,这上界就要有一人丧命。他有一身坚硬的龙鳞,可稍稍抵抗这风。但他的小蛇妖和小蛇崽却不行,思及此,敖夜的心情愈发沉重。
“阿白,你先下来,我飞上去看看。”敖夜低声道。
“我与你一起。”佘宴白道。
“乖,我只远远地看一眼上面究竟是什么情况,绝不轻易冒险。”敖夜并不打算逞强,或许两千年前那头无私又心善的金龙愿为天下人牺牲自己,但他现在做不到,故而他只想飞上去看看这天是否如他猜想的那般裂开了一道口子。
“如果这天真是被那日阵法射出的光柱捅破了一个窟窿,我也得看看范围有多大,才好召集众人商量补天一事,对不对?”
佘宴白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确定他没有说假话,才慢慢地从他身上下来,威胁道,“你若是死了,我立刻改嫁,不仅让眠眠叫别人阿爹,还会给别人生一窝的小蛇崽。”
敖夜眼里泛起一丝笑意,“好。”
殊不知日后想起这话,他心里止不住地后怕,只能不住地庆幸幸亏佘宴白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实则心里只有他一头龙。
蹭了蹭白蛇的脑袋后,敖夜转身飞上天空。没一会儿,便感受到先前那修者所说的情况,乃是因罡风而起的气流,压得人难以继续往上飞。
所幸敖夜不论是修为还是体魄在龙珠的加持下,都胜过旁人许多。故而他只稍稍废了些力气,便成功突破了气流继续往上飞。
敖夜以自个最快的速度飞了大约有一两个时辰,才在体内的力量快要耗尽前堪堪飞至能看到天空状况的高度。
不出他所料,这天,又或者说是界膜竟裂开了一道约三尺长一寸宽的裂缝,外界的罡风便是由此涌入此间天地。
仔细观察了一会后,敖夜心中的担忧稍减。只因他看到,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裂缝似乎在慢慢闭合,虽然速度极缓慢,但无论是长度还是宽度都确实在缩减。
如此,他们只需在这裂缝完全闭合前多加小心,便能安然度过此次危机。
黑龙收回视线,低下头,欲飞回地面。
却不知他身后的裂缝陡然裂成了一个巨大的窟窿,然后外界罡风不再涌入,反而开始了倒吸。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当黑龙发现不对劲时,他已经无法逃脱倒吸形成的旋涡了。
在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不甘怒吼后,黑龙便瞬间被吸出了界外。
而他的身影甫一消失,界膜上的窟窿就飞快地愈合了,生怕慢一步,就会被有旧仇的天道锁定了方位似的。
天空忽然阴云密布、电闪雷鸣,好似此间天地发了怒。
“阿夜——”
当龙吼的余音传至地面,佘宴白心中顿时一慌,脸色煞白。
罡风消失了,他也感应不到敖夜的气息了!该死!
作者有话要说: 1、
龙族族长:咦,我好想看到我的好大儿了,快快快,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