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药罐
程煦没察觉自己眼角眉梢都漫上了笑意,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处理李枫?”
“只要他安分,我倒不急着要他的命,可以留到开春。那时候李柔已经出嫁,不会受娘家罪名牵连。”
“若沾上血煞,我又要帮你除。”程煦埋怨似的说,“第一次血煞在皮,第二次血煞渗进经脉,第三次便能入骨……”
韩蓦忽然凑过来问:“如果不除血煞呢?”
“那你再修炼就成魔修了,走火入魔,受万人唾骂。每突破一阶修为,浑身经脉就要一道道断开受血煞碾磨,剧痛无比。”
程煦没想多,把韩蓦轻轻推到夜色中,望向挂着灯笼的宫殿:“快回去吧。”
韩蓦与李柔离席时间不长不短,席间欢声笑语不断,太尉李枫翘首以盼终于等到女儿回来,正欲问话,席间众人都因韩蓦归席安静下来。
小皇帝也不过十□□岁的年纪,眼中却闪着摄人的寒光。
“今夜望月高悬,朕心情不错,想在祭月宴上成就一桩喜事。李太尉家的长女……”
李枫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与平章事宋家的二公子堪为佳侣……”
“朕为他二人赐婚,众卿以为如何?”
当然是没有异议的。
为李枫的失策心中窃笑的人也不在少数。
李柔则是松了一口气,偷偷瞧了一眼男宾客那边的宋家二公子,对方恰好也在此时回头望着她,只是两人中间隔了无数华贵的衣袍,一时还看不见。
李枫的愤怒几乎要夺目而出,他紧紧握着手中的酒杯,几乎要把它捏碎。
他早就与皇城司天署的掌事通过信,皇帝在宫中养的那位公子从未露过面,但独霸皇宠,以至皇帝茶饭不思。
而这位公子刚刚出现,城中就有电闪雷鸣,撼天彻地,十分可怖。
司天署的掌事认定那公子是妖邪,李枫也认定李柔的婚事被一再推脱,正是那位公子魅惑了皇上。
两人商议后一拍即合,准备在祭月宴上发作。
掌事张平走到皇帝面前行礼,沉声道:“近来天象有异,臣以为宫中有邪祟,不如趁祭月节时一并除去。”
李枫本想着污蔑那位公子是邪祟,皇帝抛了爱宠,自然会想着娶亲。
可他没想到皇帝偏要在祭月宴上驳他面子,连最后一丝余地也不留。
张平话已出口,李枫手心攥出了汗。
韩蓦没听出司天署的提议有什么问题,随口答道:“也好。”
不过他的宫里有仙君坐镇,哪来的邪祟?估计是司天署的道行不够,吃饱了撑的找事做吧。
李枫嘴角露出一丝凶狠的快意——他可以随便买通几个道士入宫,贴几张符纸说那位公子就是邪祟。等皇帝认定他是妖邪之物,任凭以往多大的宠爱,也会瞬间碎成齑粉。
他的女儿嫁不进宫里,宫里那位狐媚惑主、雌雄莫辨的东西也别想好过。
第83章 霸道皇帝俏仙君(6)
司天署与太尉李枫串通好, 要借着做法事之名把程煦从皇帝身边赶走的时候,程煦在临镜楼赏月。
他要在这里呆上很久, 迟早要看遍山河,把月亮也望穿。
他也会想想小皇帝笑起来时弯得像月牙的眼睛。
多好的气氛。
夜色宁谧,他忽然听到吱呀一声, 卧房的门被推开了,脚步声流到耳朵里格外聒噪。
【程煦:发生什么了?】
【868:报告宿主,李枫和司天署的掌事张平想污蔑您是妖怪, 把您从皇上身边赶走。】
【程煦:……?】
难得安静的时光被打扰,他很不悦地转过头,只见又是浩浩荡荡一群人, 有拿着符纸的,有拿着佛珠的, 也不知道本朝到底信奉哪派的玄学。司天署的掌事张平, 顶着一张忧国忧民的苦瓜脸, 拧着两条可以卷麻花的眉毛,很没礼貌地手指着程煦:“数日前天神降雷,是为了警示我等斩妖除魔。”
紧接着他身后的队伍便开始念些听不懂的符咒,程煦一听, 更烦躁了。
对着他念经就罢了, 还念错了,这是从哪里请来的一群乌合之众?
程煦毫无畏惧地走向前:“张大人闯入我的住所,皇上、太后是否知情?”
张平见他容貌绝艳,气势逼人, 不自觉朝后退了一步:“皇上和太后娘娘随后就到,且让你这迷乱君上的祸国妖孽现出原形——”
他身后的小道士听了这话立刻从怀里掏出符咒,小道士想必是有些道行的,轻飘飘的纸借着法力凭空浮起,但飘到他眼前就再也无法近身。
程煦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捏着符纸仔细端详,然后瞥了小道士一眼:“你,咒符写错了,回去练练再来找我指教。”
小道士惊诧了一瞬,紧接着满脸憋得通红:“怎么会写错?”
程煦觉得这一幕处处透着诡异的可笑,问:“这是给妖魔的符咒?”
小道士说:“正是。”
程煦冷哼一声:“可我是你祖师爷爷。”
另一阵脚步声传来。
韩蓦赶到临镜楼,只见程煦被一群人团团围住,但依然从容得像在看戏。
“这符咒能让无辜的普通人暂时化成兽形,以为我看不出来?张大人究竟是要斩妖除魔,还是为讨好李太尉,替他泄愤来的?”
“你们说我祸国,说我迷乱君上?是你们的皇帝自己对我情有独钟,痴缠不放,我何其无辜?”
韩蓦的心骤然冷了下来,紧接着又被程煦的声音勾起,情不自禁地望向他。
程煦也看到了小皇帝,忽然灵机一动。
他两指轻轻摩挲,无边的天幕尽头亮起一阵白光,在屋檐遮挡下,一开始还看不真切。天边白光疾速穿行,跨越漫漫银河如流星般急落而下,竟然窜到了程煦手里,被程煦紧紧握住。
“你说天雷警示你们惩罚妖邪,不如我就把这道天雷丢给你们缩头乌龟似的李太尉,告诉他,想找我麻烦就亲自来见我。”
韩蓦险些没反应过来他究竟要做什么,愣了一会儿才说:“你等等——”
话音刚落,程煦手中的白色闪电就飞也似的窜了出去,箭矢一般冲向京城某处,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在府中辗转反侧的李枫,忽然听到震耳欲聋的雷声在头顶炸开,吓得一个哆嗦从床上滚了下来。
程煦依然是那副看什么都无所谓的淡漠神色。韩蓦静静望着他,心里说不出的酸楚。
一切在仙君眼里不过是过眼云烟,仙君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对待众生,若不是他有修仙的“根骨”,恐怕也不能入仙君的眼。
“都退下吧,别来打扰朕和孟大师。”
天地间又恢复了宁静,只剩下他们两人。
韩蓦如往常一般坐到旁边,低声说:“是朕不好,让闲杂人等来打扰仙君清修了。”
“你不问我把李枫怎么了?”
韩蓦摇摇头:“他作恶多端,本来就是要死的人了,如果能讨仙君开心,早点赴死也无妨。”
程煦轻轻皱起眉头,觉得韩蓦的反应也处处透着不对劲:“我没杀他,他有自己的命格,不该由我干涉。”
韩蓦低声说:“朕最厌恶的就是命格之说,若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也不能和心爱的人厮守终生,又有什么意思?”
程煦总觉得这一番言论有些耳熟,一时又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听过,但韩蓦的话他却不得不反驳:“你的命格便是修道升仙,即使你不服天道,走上其他的路,也会殊途同归。”
韩蓦听了,起身便要离开,程煦习惯了韩蓦在身边呆着,有时候连正事也不做,一纠缠就缠上好几个时辰。
“你这就回去?”
“仙君说朕纠缠不放,朕不缠着你了就是。”
程煦失笑,这才想起自己为了斥责那些人说了让小皇帝伤心的话,知道自己理亏,赶紧说:“我只是嫌他们聒噪,想给他们点教训,并不是不喜欢你在身边。”
韩蓦的怒意攒得快去得也快,转过头问:“那仙君就是喜欢朕了?”
程煦低声说:“你这是强词夺理。”
一来二去,拌嘴也没个输赢,程煦摆摆手:“走吧走吧,看你就烦。”
韩蓦在床边坐下,颇为无赖:“朕喜欢这里,早就睡不惯寝宫的龙床了。”
程煦的脾气涌上来,绝不认输:“那我走,你在这里睡。”
韩蓦急了,赶忙拉住他的袖子:“别走——”
程煦嘴硬心软,只是起身,并没有准备施法,被韩蓦用力一拖,险些向后踉跄了一下,等他站稳,韩蓦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自己的手冷冰冰得像个雕塑,而韩蓦肌肤温热,脉搏里跳动的火焰仿佛要窜上手臂。
“仙君要与朕一同修炼,现在就嫌朕烦,以后的日子怎么过?”韩蓦语调里含着委屈,眼角却有笑意,“朕就是这么缠人,你将就一下。”
程煦轻轻甩开他的手,没好气地说:“你爱睡哪里就睡哪里吧。”
从夏日折腾到入冬,韩蓦极少与程煦提起朝堂上的事,每次提起,都是请程煦用法术帮他搜集罪证。
程煦最初还担心他刻意隐瞒,常用法术监视。后来发现小皇帝行事果然柔和了许多,没再沾上煞气,也就放心了。
放下警惕,就来了麻烦。
李枫离京入关后,韩蓦将手中搜集到的罪证合并,集李枫数十项罪状,将他在朝中的党羽连根拔起,押入大狱。
当日李太后为李家族人求情,韩蓦听了她一番肺腑衷肠,只是冷笑一声:“朕年幼时每日在雪堆里罚跪,母后打点宫人,让他们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父皇,后来朕冻得浑浑噩噩,父皇抽查背书,朕一句话也背不出来,全让三弟出了风头。”
李太后面色惨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才几年,以为朕全都忘了吗?母后对朕有养育之恩,朕不能记恨母后,只好原样还给李枫罢了。”
李枫鞭长莫及,等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
太尉出城时还算风光,回京却迎来条条致命的罪状和常人难以想象的酷刑。
整顿彻查之后,皇上大病一场,病愈后看破红尘,索性传位给宗族中有贤能的人,自己撒手不理,跟着身边的大师云游清修去了。
只有程煦知道,韩蓦并未痊愈。
再次血煞缠身,比第一次难除得多。
程煦带韩蓦回了自己的领地,他虽然风餐露宿,但一时半会也不想委屈韩蓦,就在领地中幻化出一座洞府来,内设一应俱全。
韩蓦躺在床上辗转来去,鬓角浸着汗水。
“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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