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女装大佬男配 第168章

作者: 标签: 幻想空间 年下 甜文 穿越重生

  当时闹得沸沸扬扬,季家算是市内有些声望的家族,父亲一辈四个叔伯兄弟都算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两个堂哥的其中一个还是全市最好重点中学的尖子生,保送清北的苗子。

  可想而知最后的结局,自然是被打散,还散得惊心动魄,一走一伤。

  季明景从小就在父母的耳提面命和三令五申里长大,从那件事后更是天天面他们含沙射影的莫名指控和杯弓蛇影的严密监视。

  他艰难守着自己的秘密,好不容易熬到上大学,以为终于能够远离那个让人压抑到极点的环境,骇然听说母亲要搬到他上学的城市陪读,并且禁止他住校。

  甚至因为学校要求生必须住校,她还亲自去找了校领导。

  季明景已经不记得别人憧憬中的大学生活,他是怎么一天天过来的了,只记得他在同学眼里性格孤僻,还是最不遭待见的时代妈宝男。

  可他就是窝囊地,无法坚定拒绝,无法坦然承认,或许是已经习惯,或许是他自己心里也在瞧不起自己,所以更不指望别人能瞧得起。

  他没有别的办法抗议,唯有一点,在父母的雷霆震怒中,于大二那年转了专业,挑衅般告诉他们他再也不想演戏了。

  季明景现在忆,或许那句话就是个暗语,他不是不想演戏,他是不想在他们面前“演戏”,更是想用这一点小小的挣扎,替代另一场不可能打赢的战争。

  可惜就这点挣扎最后也只维持到大学毕业,他还是进了演艺圈。

  因为他在走投无路之后发现,去各地方进组拍戏,将是他唯一能短暂摆脱父母控制的机会。

  再后来他挣了点钱,买了房子搬出去住,并为让父母接受谎称那是提前准备的婚房。

  他本来要买在更大的城市,索性彻底远离的,但父母提出他反正跟组都是要各地跑,房子买在老家还能帮助照顾。

  他们的用意很明显,往后季明景也是要在家乡找个知根知底的媳妇,就在他们眼里底下,所以没必要去外地。

  季明景只得将房子买在老家市内,他不常在家,即便如此母亲也有理时时过来。

  她表面上说是为帮他收拾家里,偶尔晾晒被褥,但季明景万万没想到,母亲竟然还成了侦探,通过家里的蛛丝马迹侦察他有没有带过人家。

  当发现没有后,她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儿子洁自好,而是儿子是不是有病。

  “你明明条件又不差,怎么可能没有朋友?”

  “一点有好感的都没有吗?”

  “这绝不可能,除非你有问题。”

  这就是他那个明明保守固执的母亲,只不过因为没法拉下脸来直接问出,“你该不会是同性恋?”所以除这个问题以外所有的擦边球,都能被拷问到。

  季明景有时候想,他要不干脆说,他那方面真的有问题?他甚至还琢磨过,有没有能让男人性冷淡的药?

  但估计真要那样,他母亲就该天天跟在他边监督他吃药治疗了吧。

  季明景无声地捂住脸,转头摁灭床灯,直接和衣拉过被角。

  他想睡了,手机在这时持续地震动起来。

  他以为是经纪人,看也没看便拿起接通,那头传来是中年男人克制而冷漠的嗓音。

  “明天晚上六点的相亲,你妈跟我说了。”

  季明景:“……”

  “别让我怀疑你跟那两个丢人现眼的玩意儿一样,不知天高地厚。”

  季父只说完这么句,就像刚刚那个摔门而走的人,如出一辙地断然挂掉了电话。

  一阵急促的嘟嘟声中,季明景五指死命攥住手机。

  如果说母亲刚刚的指桑骂槐压得他喘不过气来,那现在父亲的威胁就是在将他往绝路上逼。

  他突然无比抵触甚至惧怕明天的到来,可现在暗夜沉沉,四周一片寂静,旋在室内时钟秒针的滴答,被无限放大,好像一个扭曲的黑洞,一点点吞噬季明景濒临破碎的意识。

  他猛地伸手去够到自己的包,动作有些混乱地从里面夹层摸出个白色小瓶,瓶里的药片随着他发抖的胳膊响起某剧烈的颤音。

  季明景瞳孔缩紧,仿佛突然想到什么,定定地看向瓶子上的字。

  如果把这瓶药片全都吃了……

  是不是就能解脱?

  他的手像按下某开关,不抖了,僵白手指缓慢而流畅地拧开瓶盖。

  从前也想过,如果得了绝症,如果被逼成重度心理抑郁,如果自己即将不久于人世,是不是爸妈就会他稍稍温柔一点,宽和一点,包容一点?

  那他做出点决绝的举动,他们是不是也会心软呢?

  季明景着魔般注视那个圆形瓶口,眼睛像彻底放空,只有程序在操控他的动作,驱使他将瓶子倾斜,药片一股脑涌入手掌。

  他仰起头,毫不迟疑将它们全数塞进嘴里。

  几秒钟后,卧室里传来一阵止不住的呛咳,然后是剧烈干呕,白花花的药片被吐出大半,或掉在床边或滚到地上,看上去触目惊心。

  季明景浑发颤,额头渗出了冷汗。

  半晌,他“呵”地轻笑一声,竟然没喝水就直接下咽,迫不及待想干件大事,连老天爷都在嘲讽他无知。

  那声轻轻的笑,最后逐步扩散,季明景胸膛剧烈起伏,眼圈被反胃的感觉激起病态的红晕,他坐在床上,最后只剩肩膀在无声地颤抖,低着头,周遭一切再度恢复令人心悸的死寂。

  他缓缓倒下去,默默蜷缩起来,将体埋入冰冷的床单里。

  真窝囊啊,他卑微地想。

  脑袋隐约开始昏沉,刚刚还是强咽下了几片药,此刻空荡荡的胃里烧灼难受,很想喝水,可是动不了。

  就这样吧……

  最好明天他就能解脱了,离开了,到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

  虽然明知是痴人说梦,几片安眠药而已,又吃不死人,但这感觉跟死一次也差不多了。

  所以,就这样吧……

  **

  不知什么时候,季明景彻底没有了意识,他不知自己是不是做梦,但等他在浑浑噩噩里听到一串类似闹钟的声响,再睁眼时,是躺在一张触感陌生的床上。

  季明景有些择床,所以他先意识到这个,然后是和他家完全不一样的顶灯。

  “起床啰!”

  明快的嗓音仿佛从天而降,季明景猛地起,见到那个从他旁边慢悠悠坐起,揉着眼睛打哈欠的少年。

  睡得堪称鸡窝的头发,印着黄色小鸭的睡衣松松垮垮,挂在不怎么壮实的板上,抬手时布料下滑,露出小半个肩头,白皙锁骨处有一点微微发红,像极了某暧昧的印子。

  季明景短暂失神,就见少年停下揉眼睛的动作,放手掀开被子,他也终于能够看清他的眉眼。

  光线炫目,朝阳透窗而来,季明景第一印象是落在那两扇睫毛上好像无数跳跃着的、细碎的光,而后便是光下水波粼粼的瞳仁。

  除了小时候,二十多年都从未与他人同床共枕过,季明景飞快别开视线,一时僵在那儿,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脑子里倏忽想到某奇奇怪怪的可能,但转念又觉得不,如果是父母想往他边送人试探他,那首先性别就不。

  眼前的少年虽然长得……季明景像个过纯情到古板刻意的老男人,明明拍戏时沉着淡定,真放到这情景,再多一秒也不敢打量。

  唯有那点短暂印象,就是少年笼在光晕里,笑起来整个人都像个暖意彤彤的小太阳。

  少年长得是好看的,即使刚睡醒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也拉低不了那张脸的颜值,似乎年纪不太大,所以有青涩稚嫩的美感,但毋庸置疑并非那完全模糊性别的好看,更况还有方讲话的声音。

  季明景刚要说什么,发现少年目光忽然从朝向他变成明显往下移。

  这动作让季明景隐约有感觉,他好像在“无视”他?而紧接着令人震惊的事发生了——

  他顺着那下移的目光,看到从阳台欢快地窜来一只金毛犬,它撒欢地扑到床边,汪汪叫了两声。

  少年伸手抚摸狗狗的头,他本来是坐在靠床里面,季明景在靠床外面的,而现在随着他挪动腿下床的动作,季明景发现少年葛地离他很近,是下一秒就直接从他体穿过去,他……

  变成透明的了?!

  季明景愣了半天,不可置信地抬手,想要抚摸床头的那盏台灯,也穿过去了。

  是他变成透明?亦或者这就是个透明的世界?

  季明景转头看向那个陌生的少年,他正站在镜子前,歪着头打量自己,手背蹭向颈侧,抱怨道,“好痒,昨晚怎么又有蚊子了。”

  原来那是蚊子包?是他想多了。

  不知道为什么,季明景本该是笑不出来的,但见少年那略微气鼓鼓的脸,心情又好像没那么糟糕。

  只是,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季明景尝试起,发现自己也能正常走动,他也走到镜子前,发现里面并没有映出自己的影子。

  他又环顾这间屋子,忽然觉得哪里眼熟,沉吟片刻后,怀揣着某奇异的揣测,在室内大胆地走了一圈。

  猜测得到证实,虽然布置和装修不同,但这屋子的户型格局的确跟他自己的房子一模一样。

  门旁边的墙上挂着他在早期影片里见过的那纸质挂历,上面绘着妆容秾丽的美,着心灵鸡汤的优美短句,而当前页的时间为——2013年8月。

  季明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串数字,再观屋内陈设,包括电视、灯具,以及床头的闹钟、手机,都在这时多了一层模糊的年代感。

  他知道自己买的那房子,年代比较久了,所以这是在二十二年前,他的房子里?

  是在做梦吗?

  季明景不地看向那边正在阳台给金毛倒狗粮的少年,明亮光线外至里,靠近屋内的这侧形被打上一圈明暗交接的重影。

  又觉得似乎……不太像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