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浩然
“你在做什么?别乱动。”沈映雪说。
江寒枫顿了一下,“您腿上有知觉?”
沈映雪不悦道:“我还没残到那个份上。”
江寒枫:“抱歉。”
沈映雪看着江寒枫,想起来前几次莫名其妙的谈话,很想把他的脑壳打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等江寒枫抱着他回屋,将他放在那张美人榻上,将要告退离去时,沈映雪喊住了他:“你留下,坐这儿陪我说说话。”
江寒枫似乎有些不情愿,但还是道:“是。”
沈映雪问他:“多大年纪了?”
江寒枫:“二十九。”
江寒枫想问问花主和凌云的具体年岁,又觉得这个时候开口不合适。
他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去想那些龌龊的东西,怎能再放纵自己,做出那样的事来?
江寒枫低头看着自己练剑的手,很想定个规矩,如果犯戒,就切掉一根手指。可又狠不下心……他心里还是有花主和凌云的,真的很难不想那些。他舍不得离开,更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有机会。如果真的没了手指,花主肯定更嫌弃他。
那么他喜欢的究竟是花主还是凌云呢?
如果他们二人,都是强势的那个,他是否要雌伏于二人身下?
沈映雪冷声道:“只是问了一下你的年纪,你便如此反应,你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江寒枫张了张口,“我……”
沈映雪道:“说。”
“我自认是坦诚之人,您既然如此问了,我便不再隐瞒。若您听完,觉得我不好,也请尽情发落,我甘愿受着。”江寒枫说:“我自幼与剑为伴,不知和为情爱,直到与凌云相识,起初只是对他怀有亲近之意,待凌云离去后……”
江寒枫把自己的心路讲了一遍,沈映雪就跟听故事似的,兴致勃勃地吃着水果听他讲。
没想到江寒枫刚说完他和凌云的爱情,突然话锋一转,把矛头指向了花主。
“我原以为这边是爱,那只离他时日越长,对他的思念越短。知道看到您,我才重新念起往日的种种,决心只认凌云一人,绝不会喜欢其他人。可是许久不见凌云,我那份心思依然没有淡去,反而总是想到您……或许正如凌云所言,我爱的并非他或者您的性情,我所爱慕的,只有您与他相似的身体吧。”
沈映雪动作顿住,才吃了一半的桃子滚到地上。
就尼玛离谱,江寒枫这分明是认出来了他的身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坚定地认为他们是两个人,还是父子,把错都揽在自己头上了。
以前沈映雪听不懂江寒枫的话,等江寒枫剖析完内心,沈映雪发现自己更看不懂了。
他也不知道该说这人是直觉敏锐,还是脑子有坑,亦或是太过正直单纯,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总之江寒枫这个人思考问题的方式过于直白,直白到跑到了大气层,一力降十会,让处于第五层的沈映雪无法反驳。
桃子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响,也像是砸在了江寒枫心上。
他表情平静,静静地等待花主的惩罚。
花主这样在意规矩,礼节周到的人,一定容不下他这种悖德乱纲的想法。更何况被他觊觎的人,是他的大儿子,还有他自己。
江寒枫看着地上桃子上整齐的牙齿印,想到了花主的牙齿。
此刻他的口中,一定充满了蜜桃的芬芳……
“你……”沈映雪想问他还是不是恐同直男,可是都到了这个地步,根本没法自欺欺人,这话要是真问出来,他也跟个傻子似的。
江寒枫静下心来,不再胡思乱想。
沈映雪看着眼前低着头的男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总不能说,他和凌云其实是同一个人,你不必难过自责,你其实很专一?
沈映雪欲言又止,“你……既然如此花心,为什么不去喜欢别人?”
江寒枫以为花主会训斥辱骂,直接赶他离开簪花巷,没想到听到的确实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我不知道。”江寒枫道,“我活了将近三十年,只对您与凌云有意。其他人对我来说,如同浮云,不会引起动容。”
沈映雪问:“凌云也就罢了,你为何会心属于我?”
他的人设都这样了,江寒枫还喜欢他?这具身体的魅力就那么大?
沈映雪突然想起来,这个身体是原主的,跟他没关系。这么一想,他就好受多了。
江寒枫喜欢的是原主,他的感情也是冲着原主来的,他自己还是很清净,不会陷入这个复杂的爱情游戏里。
沈映雪只是怕自己陷进去就忘记其他事情,不畏惧应付别人的爱慕。
江寒枫道:“我不知道,我见到您的第一眼,就觉得您是个很强大的人。您这样的人,最值得尊敬。后来与您相处的时日久了,我更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其实每个人都会有一些奇怪的幻想,你自己想想也就算了,只要不影响其他人就好。我建议你别再说这些话了,不然别人对你的印象也会变差。”沈映雪衷心建议他,“你下去吧,让我静一静。”
江寒枫带着剑,默然离去。
沈映雪叹气。
如果江寒枫生活在现代,应该是个精神世界很丰富的人吧?总之不会像现在一样,因为这么点事儿就开始胡思乱想。
正在沈映雪叹息的时候,江寒枫又回来了:“不知您能否准我见凌云一面?”
沈映雪问:“嗯?”
江寒枫说:“我想确定,我真心喜欢的人究竟是谁。”
“我倒是认为,你谁都不喜欢。喜欢一个人,心里是容不下第二个人的。玉鼎山庄的弟子误导了你对他们的感情,你对他们或许只是出于兄弟情义,并非真心爱恋。”沈映雪胡乱说了几句,把自己撇干净,“你大可以直接离开簪花巷,回你的玉鼎山庄去。眼不见心不烦,过一段时间,你还会是原来的你。”
江寒枫若有所思:“我会认真考虑的。”
这个人太好哄了吧?
沈映雪拍拍手,捡起掉在地上的桃子放到旁边盛放果壳的盘子里,去后面洗了把手,擦干净后,躺在榻上,拿出游戏机。
如果江寒枫生在现代,或许也会和他一样,把各种游戏动漫人物视为老婆。
经过今天的一番谈话,沈映雪竟然没对江寒枫生出恶感,反而觉得他有点亲近……可惜江寒枫的脑子比打了马赛克的他还要不好使。
荀炎回来之后,看到沈映雪又拿着令牌发呆,便道:“公子,已经谈妥了。”
“决定好了吗?”沈映雪正好存完档,放下游戏机,他有点想不起来那个帮派的名字了,“也不用全杀死,挑着几个罪恶深重的杀了,能嫁祸给别人更好。”
荀炎由衷地钦佩沈映雪,他本来想的是带着人直接杀过去,灭了临江帮满门,听到沈映雪的话之后,恍然大悟,还可以这样做:“公子说的是。”
“杀人这种事情,可以做,但是一定要有缘由,不能无缘无故就动手。”沈映雪随口说了一句。
“这句话,你从前也说过,我一直记在心上,不敢忘却。”荀炎道。
沈映雪想了想,完全没印象了,可能是系统又给打码了那段记忆。
他看了一会儿游戏机,好像进入了贤者状态,没什么特别想玩的。游戏机里还是以前那几个游戏,系统说要到下一个阶段才能联网下载新的游戏,到时候还有小说和虚拟论坛。
沈映雪很心动,但是没什么办法推动任务发展,只能一步步来。
-
荀炎带人去解决临江帮,江寒枫也跟着一起去了。诸成玉在学医。从外面回来之后,簪花巷多了很多麻烦,兰锦每天都要处理公务,沈映雪这边只有韩敬照料。
沈映雪和韩敬面对面呆了好几天,觉得有些无聊,提了一个建议:“出去转转吧。”
他以为韩敬会不同意,没想到干儿子格外爽快,“只有我们两个人吗?我这就去拿银钱,不知义父是想用什么身份出门?”
“荀炎不在,脸上的易容不方便更改,就以花主的身份出去,记得多带几个人,省得在外面遇到麻烦,连个回来报信的都没有。”
“是。”
沈映雪看着韩敬恭恭敬敬地离开,突然想起来,他一直在干儿子面前维持普通人的状态,就怕被后辈看轻。韩敬也确实拿他当做正常人,不像荀炎,总是把他当做五六岁的小孩……就算是五六岁的小孩,都可以独自去外面买零食了。
沈映雪很欣慰,还是和干儿子相处时更自在些,如果他能不再穿着女装的时候,用男人的声音说话就更好了。
韩敬很快让人准备好了步撵,四个人抬着,还有四个随从。
他依然穿着那身白色的裙子,头上戴着珠花,跟在沈映雪的步撵旁边,就像他的小丫鬟。
上次出行,簪花巷的人都知道花主不良于行,如今看到那个脸上带着红色胎记,被人抬着出来的黑衣男人,都认出了他的身份。
他们避开一条路,跪在后面行礼,目送花主离去。
有人忍不住道:“花主这又是要去哪儿?”
“主人自然有他的事情要做,不该问的少打听,当心主人治你的罪。”
离开簪花巷之后,街上的人渐渐多了。
沈映雪模样诡谲,又带了这么多人,高调得很,不少人都在看他,只是畏惧他的气势,还有异于常人的胎记,不敢对上他的眼睛,也没人敢往前凑。
韩敬带着沈映雪出了城,来到城郊的河畔边,步撵落地,下属拿来一些器具,安排好之后,沈映雪手里拿着鱼竿,开始钓鱼。
沈映雪眼里的这条河也是打过马赛克的,看起来就像像素游戏里的小河,是方块状的粉蓝色。
这种像素极为方便地让他看清楚水面的波动,一有鱼咬钩就收竿,而且他力道很稳,极少有鱼脱钩,堪称百发百中。
韩敬默默地看着,心道:不愧是义父。
沈映雪完全沉迷其中,又下了一竿,突然听到韩敬在他身后,轻声用女人的声音说:“有人过来了。”
“嗯。”沈映雪淡淡道。
现在谁也不能打扰他钓鱼,管他来的是谁,等这钩结束再说。
韩敬看着沈映雪不动如山,心中十分敬佩,愈发觉得自己与义父差距极大。
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但是没有人敢露面。
韩敬默默告诉自己,得沉住气,多学学义父,不能那么急躁,面上带着微笑,轻轻瞥了一眼藏人的地方,没有任何行动。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队人马过来,少年突兀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平静。
“你们这些人是在干嘛?该不会是在等我吧?”
韩敬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白衣少年骑在马上,有几棵树挡住了他的容貌,看不太清晰。
韩敬不着痕迹的换了个位置,视线不再受阻,看到了那少年的样貌。
他微微俯身,在沈映雪耳边道:“是文凌。”
沈映雪收竿,又钓起来一条鱼。
他们和少年离得不太远,鱼竿收起的时候,被少年留意到了,他两腿微微用力,马儿往前走了几步,看清那边坐着一个黑衣男人,头发黑亮顺滑,背影纤细,颇有几分风度。
再一看他手边的木桶,里面已经盛满了鱼。
“好厉害。”祝凌惊呼一声,然后问躲在树后面的那几个,“你们是在暗中保护那位公子的?”
那几个人看了眼花主,艰难地点了点头。
上一篇:反派疯起来连自己的白月光都不要了
下一篇:原来我也是来历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