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岁(绣生) 第124章

作者:绣生 标签: 强强 甜文 穿越重生

  她是不如乌珠厉害,伤不了这个畜生,却可以好好活着看他最后的下场。

  “我会打了这个孩子,然后好好活着,看你最后怎么死。”姚氏敛了额前的碎发,朝他露出个苍白的笑容。

  殷承璟很快便被官兵押了下去,核验过文书的百姓已经上了渡船。

  最后就只剩下姚氏留在原地。

  官兵统领显然得过交代,将一份文书以及一叠银票交给她:“这是王爷为夫人准备的身份文书与银票,另在江南还置办了一处宅子,地契也在其中。”又点了一名相貌和善的官兵:“他会护送夫人南下。”

  姚氏颤着手接过文书和银票,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皇子府那边……”

  “三皇子逃走时,在皇子府放了一把火,三皇子妃与侧妃都葬身火中。”

  姚氏缓缓松了一口气,又想起了家中的母亲和兄长……她闭了闭眼,知道以自己如今的身份必然是无法再回去了,只能被官兵护着,上了另一艘船。

  客船尽数离开渡口之后,统领并未离开,而是按照吩咐,又重新布置了一番。

  *

  东厂番子循着踪迹追了一路,终于在林子里找到了乌珠。

  乌珠逃脱之后,便在漆黑的林子里迷了路。她对望京都不熟悉,更遑论出了望京。她不敢乱跑,就在林子里待到了天色微亮,之后才循着马蹄印又回到了先前歇脚的地方等待。

  好在她到底还有些利用价值,东厂番役顺着她留下的记号找了过来。

  领头的千户瞧见只有她一人,凝眉道:“三皇子在何处?”

  乌珠指指地上的车辙印:“我中途逃走,殷承璟带着人往那个方向去了。”

  番役只得带上她,顺着车辙印一路追过去。只是赶到渡口时,却见渡口只有零星几个百姓在等船。

  附近的林子里找到了几匹马以及弃用的马车,很显然殷承璟一行已经先一步坐客船跑了。

  千户见状派了一队人马往下个渡口追寻踪迹,自己则带着乌珠回去向薛恕复命。

  乾清宫中,殷承玉与殷慈光,还有一众大臣都守在外殿。内殿大门被薛恕与高贤两个大太监把守,只有太医能进出。

  隆丰帝落水已经昏迷了半夜,整个太医院都出动了。太医轮番诊治抢救了半夜,才堪堪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初夏的天亮得早,初阳升至屋顶时,院判终于擦着汗出来,说了第一句话:“陛下醒了。”第二句话却是对着高贤所说:“陛下传高公公进去。”

  薛恕眉头一动,瞥一眼高贤,又和殷承玉无声对视一眼。

  高贤在内殿待了两刻钟才出来,传话道:“陛下还需要静养,太子、王爷以及诸位大人便先回去休息罢。”说完后又将一块令牌呈给殷慈光:“另陛下命安王暂时接管宫中防务。”

  殷慈光伸手接过令牌时,见他张嘴无声道:成了。

  成了。

  殷慈光敛眸,将令牌收入袖中。

  隆丰帝下了令,一行人便不好再守在外殿,陆续退了出去。

  等所有朝臣都离开,殷承玉才与薛恕一道出去。如今隆丰帝病重,他们已不再需要刻意避嫌。殷慈光紧随其后出来,殷承玉听见他正在吩咐高贤重新安排宫中布防,城中也要一并戒严,搜寻逆党。

  殷承玉皱起眉,站在原地等着他。

  殷慈光走到他面前,同他见礼:“太子殿下有话同我说?”

  “大哥到底想做什么?”殷承玉探究地望着他,神情有不解。到如今他才发觉,自己其实并不太了解这个大哥。

  但从前两人的相处却又没有丝毫虚情假意的痕迹。

  若真只是在做戏,那殷慈光也装得太真了些。

  “自然是做我一直以来想做的事。”殷慈光朝他笑了下,神色竟然很平和。

  殷承玉看了他许久,转身离开。薛恕紧随他身侧,回头看了殷慈光一眼,眼底戾气深重。

  像护食的猛兽。

  回了慈庆宫,薛恕才说起乌珠与殷承璟之事。

  “三皇子府被一把火烧得干净,倒也省了我们的事,让人尽快护送乌珠去瓦剌,如今木铎和木巴尔争夺王位落在了下风,乌珠过去的时机刚刚好。”

  对于乌珠的去处早有安排,出乎殷承玉意料的是竟让殷承璟逃脱了。

  “乘坐南下的客船,殷承璟不想引人注目,身边定然带不了太多人。敢如此冒险行事,必然还有其他依仗。”殷承玉分析道。

  “据乌珠所说,昨夜她们离开农庄时,有不少人马跟随。今日番役四处搜查,捉到了几支扰乱视线的队伍,对方也招供说殷承璟还私藏了五千兵马。如今这些兵马已经兵分数路南下与殷承璟汇合。恐怕是想在南地复起。”

  “放虎归山贻害无穷。一旦殷承璟南下,我们鞭长莫及。”殷承玉道:“你立即从京营再增调人马往各地去截断南下的水陆要塞,务必捉拿殷承璟。”

  薛恕也明白殷承璟逃至南地的危害,闻言立即便策马往京营去调兵,沿途追捕乱党。同时又让番役快马加鞭赶往沿途州府报信,提前截断南下通路。

  *

  因为三皇子谋逆,京中全面戒严,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隆丰帝病重,依然是太子建国。只是最近隆丰帝频频召见重臣,榻前却是安王常伴左右,便让众臣心中生出些许不安来。

  总觉得这天似要变了。

  殷承玉也察觉殷慈光似在谋划什么。

  龚鸿飞已下了大狱,如今宫中防卫掌于殷慈光之手。殷承玉虽然明面上未曾插手,但暗地里却收到不少消息——殷慈光动作频频,十分不对劲。

  他思索着殷慈光下一步,却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一点一点复盘逼宫那晚的情形:殷承璟逼宫、皇帝落水、殷慈光救驾、再到殷承璟出逃……

  那晚所有细节在殷承玉脑中唤醒,他忽然发现了自己一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高贤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殷慈光能有什么利益打动他?

  唯有皇位。

  高贤素来与薛恕不对付,他自知若是自己登基,薛恕必定不会放过他,所以他会投靠殷慈光并不意外。

  叫人意外的是他似乎对殷慈光言听计从。

  按照高贤谨慎的性格,他应该在殷慈光和殷承璟身上都压下筹码才对。

  但他却毫不犹豫地站在了殷慈光身后,那必然是殷慈光有足够的筹码诱惑他涉险。

  殷承玉心念急转,想到什么后立即出宫去寻了乌珠求证——乌珠暂时安置在宫外一处宅子里,明日就要启程前往瓦剌。

  见他忽然出现,乌珠露出疑惑之色:“太子殿下可还有事要交代?”

  殷承玉却问起了姚氏:“孤之前让你拉拢姚氏时,姚氏可有异样?”

  乌珠闻言撇嘴道:“能有什么异样?姚氏一向胆小怯懦,我寻了她几次试探合作,她都支支吾吾敷衍过去了。”

  “不对。”殷承玉摇头:“她在发现真相之后能让贴身丫鬟分了数个药铺买药材自己调制堕胎药,至少说明她并不是个一味顺从的懦弱之人。”

  这样的人,当生的机会递到面前时,可能会犹豫迟疑,却不该完全拒绝。

  除非她已另有出路。

  “你说那晚护送你们从农庄出来的兵马不少,可能推测大概人数?”殷承玉又问。

  乌珠摇头:“当时情况太匆忙,声音又杂乱,没法确定大概,只知人数应该不少。”

  “那可有五千?”殷承玉换了个问法,

  “没有。”乌珠长于草原,没少参与征战。她斩钉截铁道:“虽然无法确定大致数量,但绝不会有五千之多。”她努力回忆着道:“若我没记错的话,听马蹄声最多应该不超过千人。”

  殷承玉脸色微变,想起薛恕曾与自己所说的消息——殷承璟还私藏了五千兵马。

  中计了。

  有人故意放出殷承璟还私藏有五千兵马的消息,就是为了引他分出大量兵力去追捕殷承璟。

  想到如今宫中甚至望京城内逐渐加强的防卫,殷承玉心中逐渐明了。

  怕是殷慈光也想要重演逼宫戏码,只是他当不会像殷承璟那般蠢。

  辞别乌珠,殷承玉赶回慈庆宫,一面命信使立即出城给薛恕传信,一面召了卫西河过来——薛恕带兵离开之前,将卫西河留了下来。

  “如今东、西两厂可用兵马还余多少?”

  “督主从京营调了两万人,禁军只带走了一半,还余下万余人。”卫西河道。

  “还有万余人,若猜测成真,这些人应当足够撑到薛恕带人赶回来了。”思索许久之后,殷承玉拟定好对应之策,才让卫西河下去部署。

  他遥遥看向乾清宫的方向,虽然心里仍有一丝犹疑,觉得以他对殷慈光的了解,对方尚不至如此。但理智却已容不得他为了这一份岌岌可危的信任去冒险。

  卫西河的动作已经很快,但殷慈光的动作显然要更快一步。

  这日傍晚,高贤奉皇帝口谕而来——太子禁足慈庆宫。

  眼看着禁军将慈庆宫围得水泄不通,殷承玉站在门口,脸上并无意外慌乱之色:“不知孤犯了何错要被禁足?”

  高贤高抬着下巴,神色倨傲:“这是陛下口谕,咱家也不知道太子殿下如何触怒了陛下。”

  “那便让孤去父皇面前分说分说。”殷承玉往前一步,身侧护卫亦气势悍然地拔刀。

  “太子殿下是想抗旨么?”高贤见状摇头一笑,反而像盼着他动手一般:“咱家还要去宫外宣旨,就不再这里耽搁了。”

  殷承玉本也只是试探他,见状摆了下手,护卫们便收了刀,护着他退回了慈庆宫。

  在慈庆宫中等到了傍晚,殷承玉又得了消息——高贤出宫走了一趟,将朝中重臣都宣入了宫。

  这流程瞧着与殷承璟逼宫差不离,但他这回却是实打实拿着皇帝的手谕。

  乾清宫中情形不明,殷承玉摆着棋子思索如今局势,并未着急动手。

  *

  永熙宫。

  殷慈光一身白衣,正在烧纸钱。

  高贤走近,瞧见他平静的面色,越发庆幸当初自己押对了宝。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个温润无害的人,竟让太子也阴沟里翻了船呢?

  他行至殷慈光身后,躬身道:“夜长梦多,王爷为何不直接杀了那位。”

  看着火舌将最后一片纸钱吞噬,殷慈光才缓缓转过脸看了他一眼:“且不说太子素有威望,直接杀了他惹人诟病。就说薛恕带了两万多人出京,杀了太子,你可能挡住那条疯狗?”

  高贤显然没有想到这一层,恭维道:“还是王爷想得周到。”

  殷慈光站起身,将手伸至他面前:“诏书呢?”

  高贤自袖中将诏书递给他,殷慈光展开看了一眼,便收入了袖中——这正是隆丰帝落水醒来那日,召了高贤入殿内所写。

  他嘴角轻蔑地撇了下,转身往外走:“先去瞧瞧殷承璟。”

  殷承璟与德妃关押在一处。

  自那日在渡口被抓获,他已经被关了三日。这三日间没有食水,就这么生生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