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仙尊少年时 第153章

作者:妾在山阳 标签: 仙侠修真 甜文 穿越重生

  颜乐心问:“潇潇,你想去哪里?”

  白潇潇说:“城主府。”

  颜乐心穿的是合欢派的宗门服饰,又乘坐青鸟,一看就是上重天的仙家弟子,轻而易举见到了白子谦。

  白子谦虽然被洗去了很多记忆,但是对于自己的弟弟还是有印象的,在众人的接引下,看到白潇潇的第一眼就愣住了。

  白潇潇红着眼眶,轻声细语喊了一句“哥。”

  瞬间白子谦喜极而泣。

  “潇潇!潇潇,你居然还活着!”

  可这样兄弟相认的煽情画面并没有维持多久。

  一个穿着破烂,手里敲着人骨的乞丐的到来,拉开了障城夜的序幕。

  “这里就是人间吗?”他舔了下舌头。

  这人头发很乱,脸颊瘦到皮包骨,颧骨格外凸起,牙齿大得离谱,一张在魔域昏暗的光影里不显山显水的脸。暴露到人间的青天白日下,只余惊悚。

  等言卿和上阳宗、御兽宗的一行弟子赶到的时候,障城早就封城了。从魔域出来的魔种,极善易容,又诡计多端,一帮凡人防不胜防,只能封锁城门,人人自危。

  颜乐心和白潇潇只是元婴期修士,无法发挥太大作用。而人间传令到上重天再等到回复,少说也要三日的功夫。就这三日,足以让这里所有人丧命。

  现在不光是障城的女子躲在房中,障城的男子也是死也不出街。

  言卿一行人强行打开城门时,朦胧的烟雨中大街空空荡荡,空无一人。

  一团鬼魅的雾气把客栈酒楼遮掩,气氛无比诡异。

  时不时奸笑声和咀嚼声擦过耳边。

  街巷角落里堆着血肉未干的尸骨。浓郁恶臭的气味,遍布天地。

  没经历过这种驾驶的正派子弟都神色紧张,大气不敢出。

  言卿这辈子都没想到还能体会这种低级的吓人术,理都懒得理。

  魔域常年阴暗无光,修士到了元婴期,相由元婴生。

  本着没人看见就随便长长的理念,魔域中人多是畸形。

  大家谁都不嫌谁丑,相安无事。没想到一到人间就成了众人恐惧的“恶鬼”。这可不兴奋了吗。

  会在大街上吓人的,都是些小鬼,单纯凑热闹。

  言卿来这不是给障城除魔的。他对障城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他只是想来这里找兰溪泽。小魔街上吓人,可真正的魔种早就入室吃人。

  就在障城一片生灵涂炭时,城主白子谦收到了一张纸条。凭空出现在他房中,上面的字迹行云流水,语气却像是一个少女的恶作剧。

  “我可以帮你救下这一城的人。”

  “只要你拿他的血染红护城河,我就帮你。”

  这句话的后面附带了一张画像。

  里面的人有着一双艳色绝伦的桃花眼。

  正是言卿。

  *

第117章 霄玉殿(三)

  障城的一面是千山万仞,另一面是寂寂长湖,这里百年前就成了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城,只是九大宗的弟子们不知道。他们看到城中淫雨霏霏,都以为是魔种作祟。

  障城的客栈和驿站都废弃凋零,一行人最后选了一间寺庙当做根据地。寺庙早已破败,蛛网结生。

  年长的元婴期弟子动用师门法宝在寺庙外布下阵法。

  他们晚上在此商量对策,白天则出去诛魔。

  街上阴风呼号,青雾霭霭。言卿去过一次发现没有任何线索后,就主动留下来,照顾他们在外带回来的受伤百姓。这一次好巧不巧落到他手上的居然是老熟人,关婆婆。

  言卿点了关婆婆的哑穴,在她震惊又恐惧的眼神中,微笑平静对灵药宗的人说:“放心交给我吧,我一定会保护好他们的。”

  “那就烦劳道友了。”

  等人都走后,言卿便拎着关婆婆把她带到了寺庙的一个小偏房里。

  这里壁画佛像早就斑驳掉漆,案台上红烛燃烧。借着幽幽的烛光,言卿衣袍如血,站在青面獠牙的罗刹边,更衬得整个人形如鬼魅。

  关婆婆痛哭流涕:“别杀我别杀我,我是无辜的。你想问什么,我都说,我都告诉你,别杀我!”

  她一生行恶无数,手里沾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血,死到临头却又成了个无辜可怜的老实人。

  言卿淡淡:“我想知道的不需要你亲自说,浪费时间。”

  他手指一转,红线便直接刺入关婆婆的脑门中,不顾她的死活,直接搜魂读取她的记忆。

  关婆婆的记忆是围绕苏府展开的。

  苏曲在送言卿入城主府后,感知形势不妙,提前把自己的妻子送出了城,之后便一直闭门不出。

  魔种在障城作恶的这段时间,障城的人都试图向苏府和城主府求助。可是苏曲不见人,城主府又神秘莫测。许多人绝望之下,只想着逃离此处。关婆婆就是其中之一。

  然而讽刺的是,没有一个障城人能摆脱故土。在雨中长大的他们,血液肉体灵魂都被打湿打重,在雾里寸步难行。

  言卿把魂丝缓缓从关婆婆体内抽出,看着她怨极恨极的眼神,轻轻一笑:“我之前离开的时候就说过。障城的事,还没完呢。”

  言卿在晚上找到了上阳派的那位师姐,遗憾地把关嬷嬷死讯告诉她后,又言简意赅地说出了城主府的事。

  “城主府是现在其余百姓唯一的避难所,可是城主懦弱自私,怎么也不开门。官员们在门内穷奢极欲,而百姓则在门外生不如死。”

  上阳派师姐闻言怒不可遏:“真是岂有此理。”

  翌日白天上阳派师姐便祭出了一块铃铛,配合佛相寺的木鱼清声,将声音传遍了整个障城,要百姓出来,一起去城主府寻求生机。

  魔种诡计多端,障城的居民早就对外界的声音失去了信任,没有一个人愿意打开门窗。

  言卿看着那位师姐站在主道中心,拿铃铛摇了半天各家各户也没有一点动静,走上前,笑道:“道友,我从那位老太太口中还听到一个词,圣水,或许你再加上它,会有点用。”

  师姐愣了愣,咬唇说:“好,我试试。”

  结果果然有效。

  之前好说歹说都不发出一点动静的障城人民,听到圣水两个字就像是闻着气味倾巢而出的毒蛇,推开门窗急不可耐地冲出来,乌泱泱站满了长街。

  九宗弟子直面一张张泛着幽幽寒光的脸,都吓了一跳。

  障城人,尤其是女子,样貌更是奇怪。

  她们眼皮薄唇薄,脸却跟个发面馒头一样膨大。而且几乎所有障城女子都大着肚子,穿着极为宽松衣衫。

  上阳派师姐强逼自己镇静,告诉自己这都是一群无辜的老百姓,她道:“多谢诸位信任,我奉师门之命来此除魔,就一定会保护你们平安的。”

  可障城人没人理她,甚至没有一句感恩的话,他们只是麻木又焦急地看着她,等着她兑现承诺。

  言卿走在前方,看着上阳派和佛相寺,一人摇铃一人敲钟,驱散长雾召集凡人,浩浩荡荡往城主府的方向走。

  这样万人空巷的场景,两百年前也曾有过。

  言卿在队伍的边缘处看到了一个拿桃枝的小孩,小孩穿得红红绿绿,头上扎着两个小角,生得玉雪可爱。他明显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睁着大眼睛去看城里一砖一瓦,但是因为观察得太入神,没注意看路,被一个石头所绊直接栽倒在地,发出一声可怜的啊呜声。

  言卿久久看着他,走过去把他从地上扶起来,低声问道:“小孩,下雨天,你怎么不打伞也不看路啊。”

  小孩委屈得眼睛泛红,卷起裤腿才发现自己膝盖已经破皮了。他走不了路了,于是只能含泪巴巴望着言卿。言卿也不推拒,把他从泥地里抱起来。

  小孩子的体温都是温热的,衣衫间有一股桃木的清香。

  “谢谢哥哥。”

  小孩子吸吸鼻子,然后又奶声奶气问道:“哥哥,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啊。”

  言卿淡淡:“哥哥也不知道。”

  小孩子惶恐地说:“哥哥,城里最近死了好多人,我会不会死啊。”

  言卿说:“可能吧。”

  小孩子扁着嘴快哭了:“哥哥,你真不会安慰人。”

  言卿微微一笑,却是毫不相干地冷声问道:“你的法力恢复几成了?”

  小孩子眨眨眼,分外无辜:“啊,哥哥,你在说什么?”

  “障城根本没有小孩。”

  言卿从他手里拿过桃枝,手腕一转,那尖尖地枝头就直接抵着小孩子的喉咙,他微笑,眼里蕴着红光:“我懒得跟你废话,谢识衣现在在哪里。”

  小孩子嘻嘻笑了,祂不再伪装,也不再跟言卿打哑谜。一双绿色的眼睛在孩童身上更显无辜和清纯。

  “你想救他?”

  言卿说:“没必要吓唬我。就你现在,根本没资格杀他。你大费周章也不过是关他几天,有什么用呢?”

  魔神勾起唇角,神情烂漫无辜:“当然有用啊哥哥。”

  祂忽然举起手来,指向前方的人群。天光直照而下,那些影子长而扭曲,重叠在地上,形成一条黑色的暗河。

  “言卿,还记得我在十方城跟你说过的吗。我说每个人体内都有魇,就像影子一样,永生永世无法摆脱。”

  言卿说:“然后呢。”

  魔神笑嘻嘻道:“然后你就必须承认一件事,只要这世上还有人,我就不可能灭亡。”

  言卿抿唇不再说话。

  魔神说:“我的诞生是因为诛神的恶,可我的续存却很简单。”

  “人的七情六欲太复杂了。恶念可以诞生在每一瞬间。”

  “哦对了,你们佛家不是有八苦之说吗?生老病死是苦,怨憎会是苦,爱别离是苦,求不得是苦,五蕴炽盛是苦。”

  “你看这座城市,生老病死,无时无刻不再上演。”

  魔神嗤笑一声,从言卿手里重新夺回桃枝。它变幻身形,再次缩小了一倍。像个娃娃般晃着两条赤裸的腿,坐到了言卿的肩膀上。

  抱着桃枝,碧色的眼睛不含任何情绪审视着这座为祂而建造的城池。

  “甚至,它的诞生好像就在诠释‘生’之苦。”

  魔神说:“你觉得他们可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