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妾在山阳
忘情宗弟子基本都是以自己的峰头为主聚在一起。言卿虽然挂名在天枢的雁返峰,但从来没在雁返峰修行过,一个人都不认识。天枢有自己负责的事,衡白被拉着过去清点人数。
于是热热闹闹的练武台,只剩言卿一个人抱着只黑不溜秋的鸟,孤孤单单,成了最独特的存在。
不少人都在暗中打量着他。
言卿早就习惯了万众瞩目,还饶有兴趣朝他们一笑。少年唇红齿白,笑意吟吟,他五官生得秾艳,眉眼却全是风流。怀里抱着一只凶狠邪恶的黑鸟,更为那种难言的美添上分诡艳煞气。
众人面无表情收回视线。
对于这人是谁,心里或多或少有了数。言卿当初随谢识衣入忘情宗时,练武台上就有很多人。乐湛和席朝云亲自相迎,没人会忘记。
紫霄令牌的事他们不知晓,于是对言卿的印象就是个下届来的愚钝修士。传言里,竟然还和谢师兄扯上关系?简直荒谬!
人群中一位少女盯着言卿,幽幽说:“我记得当初他刚入忘情宗的时候,都还没有筑基吧。”
她旁边的师兄语气里难掩嫉妒:“这得吃了多少灵丹妙药啊,才能堆出这样的修为啊。”
少女讥笑一声说道:“不用羡慕,上一个这样靠灵丹堆修为的人,我记得是流光宗的殷无妄。表面功夫罢了,出手就知道金絮其外败絮其中。”
“说的也是。”
众人暗中对言卿议论纷纷,能入忘情宗的在外无一不是天才。最是瞧不起言卿这种空有外貌的草包,资质平庸,修行都是走捷径,入宗门也入得不光彩,叫人不耻。
不得志外表长得邪恶狰狞,一开口却是个傻白甜,转着红眼珠子:“我看他们都是一起的,你要不要偷偷摸摸混进去?一个人杵着多尴尬啊。”
言卿懒洋洋说:“不用,高手从来都是孤独的。”
青云大会是崭露头角的好机会,忘情宗三百岁以下的修士基本都会参加,卡在一个不够沉稳又不够单纯的年龄。
人数众多,为了方便管理,去往浮花门也是以峰为单位,乘坐飞舟。
天枢在那里念名单:“松山峰、宝送峰、益青峰,上第一艘云舟。”众弟子按照安排,如潮水般分散上了停在空中的百艘云舟。
到最后,就只剩言卿一个人。
言卿抱着不得志,好奇地问天枢:“长老,我呢我呢。”
云舟上的数千名忘情宗弟子,顿时露出各种古怪的表情。心生不屑,面露嘲讽。
反正更多的是看好戏,看言卿出糗,同时心想:即便入了宗门,又有谁承认他的身份呢?
天枢笑吟吟:“燕小公子啊,你和他们不是一起的。”
言卿:“啊?那我和谁一起。”
天枢理所当谈说:“你自然是和渡微一起了。”
言卿:“……”
言卿笑不出来了:他不要!
言卿现在看到谢识衣估计满脑子都是那颗痣!
当即去跟天枢求助,笑容颇为扭曲:“这哪行呢!天枢长老,我都拜入雁返峰了,你让我跟着你吧。长老,天枢长老?”
天枢被他这举动搞懵了:“啊?”
衡白在旁边翻个白眼,刚想开口嘲讽他的不知好歹。很快又想到言卿在课堂上看的那种下流书籍,马上刹车闭嘴。
——燕卿和谢师兄单独相处,指不定满脑子都是那些肮脏玩意!
不愿意清风霁月的谢师兄被这种人暗中意淫,衡白只能忍辱负重说:“天枢,让他和我乘坐一艘船吧。”
言卿对他的意见瞬间烟消云散,看他如见救世主,眼睛放光真诚地道:“衡白长老,你人太好了,你以后天天对着我翻白眼都行!”
衡白:“……”
衡白气得没忍住又翻一个白眼。
云舟上等着看言卿好戏的人都愣住了。修士虽可以放出神识耳听千里,但是衡白和天枢在,他们不敢放肆。
于是隔得很远,听不见对话,就看到燕卿和两位大乘期的长老交谈自若、丝毫不拘束。
在他们想象里,少年绝对是要碰壁的啊?
天枢是个老好人暂且不说,衡白可不是个好相处的。衡白长老虽然长着张乖巧的娃娃脸,但是宗门内弟子都知道这位年轻气盛的大乘长老骨子里傲慢得很。
结果现在那少年几句话的功夫,已经让衡白长老活生生把眼睛都要翻得抽筋。
众人:“……”
天枢左右为难,见他态度坚决,才无奈说:“好吧。”
言卿长舒口气,诚心诚意笑起来:“多谢天枢长老!您人真是太好了,拜入您的雁返峰简直是我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言卿刚说完,耳边就传来一道熟悉的清冷嗓音。
伴随一声低低的冷笑,语气没什么温度。
“哦,所以拜入我玉清峰,就那么见不得人?”
第44章 青云(十)
言卿:“……”
衡白喜上眉梢:“谢师兄?”
言卿回过头,就对上谢识衣的眼眸,初晨清辉下,跟水浸过的玻璃珠一样,幽黑冷透。
言卿尬笑:“仙尊。”
谢识衣不慌不忙看着他,慢慢道:“你什么时候拜入雁返峰的,我怎么不知道?”
言卿尴尬地浑身紧绷,捏着不得志的翅膀,讪讪道:“我肯定跟你说过的。就是仙尊您贵人多忘事,忘记了也正常。”
谢识衣:“你刚刚唤天枢师尊?”
言卿:“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谢识衣没什么情绪笑了下:“哦,那还真是小师弟了。”
言卿:“……”他现在真的很想捂住谢识衣的嘴。
天枢一点都不想掺和进这二人的事情里,毕竟最后倒霉的总是他这个老实人。
老实人擦擦汗,虚弱笑道:“渡微,云舟马上就要启程了,你带着燕道友先上船去吧。”
谢识衣垂眸说:“嗯。”
言卿已经对天枢绝望,打算跟衡白求助。
衡白大丫鬟。
你就这么放心你冰清玉洁的大小姐和心思龌龊的姑爷共处一室?
你就不担心我禽兽不如对你们大小姐做什么?
但他刚一偏头,还没挤眉弄眼开口,手腕就已经被谢识衣给握住了。
谢识衣的手很冷,语气也淡:“不要多事。”言卿:“……”想骂脏话。到底是谁多事?
谢识衣是玉清峰主,却不是忘情宗的太上长老。这次带领他们,估计还是以首席弟子的身份。
虽然说是“首席师兄”,但整个忘情宗估计也没人敢把自己和谢识衣的关系定义为师兄弟。
谢识衣从来没回应过,某种意义上,言卿还真是他第一个承认的“小师弟”。
当然,言卿一点都不觉得这很荣幸——他就很烦这世上居然没有神不知鬼不觉让人喝了就失忆的药,让谢识衣把话本的事忘掉。
上云舟的时候,言卿还在上面看到了熟人。虞心。
虞心依旧薄眼薄唇一脸刻薄像,换了身简简单单的黑衣,抱剑守在一旁,见他们上来恭恭敬敬喊了声:“盟主,前辈。”
言卿好奇道:“你这副打扮,也是要去参加青云大会。”
虞心暗想,爷要是还有资格参加青云大会,那不轻轻松松拿个第一?!但是谢识衣在,他怂得要死,只能不太熟练地朝言卿露出一个略显僵硬扭曲的笑:“回前辈,属下已经五百岁了,参加不了青云大会。这次是随同您一同去浮花门,保护您的。”
言卿诧异:“保护我?”
虞心点头:“嗯。”
言卿颇为震惊,偏头问谢识衣:“为什么要专门派虞心保护我?你不是说要我一直跟在你身边吗!”
谢识衣垂眸看他一眼,轻轻笑了下,语气凉薄:“哦,你居然还记得我说过的话?难得,我以为你在我面前都是聋子呢。”
言卿:“……”虽然谢识衣给出的三条禁令,他是全部犯了个遍,但这话还是听得言卿咬牙切齿。我上辈子怎么就没把你毒哑呢!
等云舟起飞,两人前脚后脚走进一间房间,确定没有旁人后,言卿才幽幽开口:“谢幺幺,你是不是故意的。”
房间的设计很巧妙,雕梁画栋。桌椅摆放在靠窗的位置,白玉瓷盏内放着一枝梅花。谢识衣坐过去,修长如玉的手指将窗打开,瞬间外面云海霞光照进来。
他冷白的侧脸也被渡上一层暖光,平静道:“什么故意的。”
言卿拎着不得志坐到他对面,仔细数落:“故意喊我小师弟,故意让我和你乘一艘船。你是不是在报复昨天的事?!”言卿当即拍桌面,直接正义凛然说:“仙尊,我冤枉啊,我是被那个无良书贩坑了。我根本不知道里面写了这段情节。要是知道他敢这么玷污你,我绝对当时就跟那个书贩打起来。”
破除尴尬的最好办法就是把话说清楚,开门见山,直接推锅。
谢识衣坐下,手指将花枝有些错乱的梅花弄正,闻言抬眸,一字一字缓缓解释说:“没有报复。和你乘一艘船,是因为我昨天没回玉清峰,忘了检查你的丹田;你拜入雁返峰,按辈分来讲就该喊我师兄。我不喊你小师弟,我喊你什么?”
言卿:“你可以直接喊我名字啊。”
谢识衣:“喊的是燕卿,不是言卿。”
言卿愣住。也是,那个时候衡白和天枢都看着,确实不方便喊他言卿。谢识衣从来不会喊他“燕卿”。
言卿:“……哦。”
谢识衣说完,就看着他,漆黑的眼眸里似乎浮现了一丝款款笑意来,隔着玉瓶梅花天光霞彩,如冰雪消融,漂亮得惊人。但是言卿见他这表情,就已经想去捂住他嘴了——根据他对谢识衣的了解,这个时候他绝对说不出什么好话。
果不其然,谢识衣漫不经心道:“我回答了你的问题,现在也该你了。言卿,话本看完了吗?”
言卿头皮发麻,正襟危坐,蹙起眉来,沉声说:“幺幺,我发现碎道重修的元婴,确实有些不同,我丹田内好像出了点问题!”
谢识衣抬眸,静静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
“手。”
言卿乖乖把手伸到桌子上。
谢识衣指尖凝聚了一丝灵力,落在言卿的手腕上,让冰蓝纯粹的灵力顺着言卿的脉络往丹田里走。睫毛垂下,神情认真。
这倒是让言卿有点不好意思了……他丹田其实没什么不适,只是想转移话题来着。
于是在谢识衣为他探寻经脉时开口道:“幺幺,青云大会的流程是怎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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