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箫仪
陆言和求之不得,应了一句是,滚得非常麻溜。
另一边,谢太子理所当然的留了下来,继续他的盖被子大业。
毕竟,世界上没有臣子让太子滚的道理,谢恒认为,自己应该是不在那个“滚出去”的范围里的。
又过了一会,云昼也带着那位神医郭老脚步匆匆的到了。
这时,秦烨身上已经盖上了一层薄薄的锦被,眼睛没刚才红得厉害,散乱的发髻也被谢恒随手收拾服帖了,勉强又是一副端正君子的模样。
郭老是个皓首如雪却精神矍铄的老爷子,身形略圆润一些,却是步履矫健。
他是受太子母家所托看顾太子的,偶尔也给东宫嫡系看看病,对宫中府中那些阴私之事并不感兴趣,太子让他看病,他就真的只看病。
郭老一本正经拿脉的空档,一路奔波的云昼站回了谢恒身侧,眼神一飘,立时警醒起来。
他是跟在太子身边的心腹太监,心细如发体察上意的那一档,只一定眼,就能瞧出不对。
殿下身上的衣服褶皱过于多了,跟与人打过一架差不多,嘴角那伤,不像是被咬出来的,像是内功震出来的……
震得不怎么厉害就是了。
而看殿下的模样,瞧着倒也不怎么低落,甚至还有点兴奋?
这像是殿下要来硬的而定国公抗拒的不怎么明显啊……
另一边,郭老拿脉拿的仔细,开方开的更仔细,等他写完最后一笔吩咐小厮拿下去煎药,谢恒桌上新添的茶盏已经添过两回了。
谢恒坐得腰酸腿疼,忙不迭得站起身来,对着明显已经过了疼劲但执意闭着眼睛的秦烨关怀了几句,准备走人。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回东宫自家的寝殿了,原主记忆里,那张雕花木床舒服得不得了。
正此时,身侧的云昼看准时机上前一步,低低提醒了一声:“殿下,天色已晚,如今再乘辇车回去,只怕赶不上宫门下钥了。”
谢恒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往外看去。
窗外,夜幕低垂,一轮弯月不知何时已然挂上了天际。
天色确实已晚了。
谢恒脚步一顿,只能僵硬的扭头,看着病榻上的人。
秦烨刚刚还死死闭着眼睛不说话,只想对适才这间房间里的事情当做不知,迅速翻过这一页。
可云昼的话一说完,他就不得不佯装自然的睁开眼睛,正对上谢恒挣扎的眼神。
“殿下若不嫌弃……”秦烨的话说得很慢,甚至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愤懑;“就在臣府中歇息一晚好了。”
第4章 少年人,要知节制
隔天早上,秦烨醒得极早。
毕竟是自幼修习打熬筋骨惯了的,那余毒发作也是常态,只安稳休息了三四个时辰,便又精神抖擞起来。
练了小半个时辰的剑,秦烨收剑回鞘,显出早课结束的模样,一直束手站在旁边静等的陆言和立时凑了上来。
“已然打听过了,昨日给公爷瞧病的郭老,确是一直侍奉在太子身侧的。太子殿下幼时身子弱,国舅满天下的搜罗名医,这位就是那会延请入京的,如今也有十来年了。”
陆言和顿了顿,又强调道:“据闻医术高绝。”
秦烨拿着一旁侍女递过来的湿帕子漫不经心的擦着手,疑惑道:“既是名医,咱们怎么未有听闻?”
陆言和低低笑了笑,手指往天上指了指:“郭神医名声在外,宫里面的那位也眼热,下旨召了几次都没召来。国舅能把人请来,只怕也费了天大的力气,只怕是不大愿意上贡,搁太子别院里藏着呢。”
秦烨就懂了。
一个人天子下诏时不来,国舅相邀却来了,换一个有容人之量的皇帝或许没什么,可要是如今这一位,事情还是藏着点的好。
“昨日的药方也请府中的几位府医看过了,没什么问题。下药剂量颇为讲究,并非虎狼之药,也于身体有益无损。”
秦烨擦完手,将手里的帕子扔在盛了清水的铜盆里,沉吟道:“这么说,太子是真心帮我?”
不期然的,他又想起那句‘他要是有点意外怎么办?我不得后悔一辈子?’,心头微微一动。
以他这样的年纪阅历,再加上对面人的身份地位,他自然没有单纯到认为太子是纯粹的好心为之。可即便是互有所图,这样的抢先示好,也足显诚意。
“太子住的是云意阁?传早膳了吗?我去问个安。”
秦烨迈步朝正堂的方向走了几步,都没听见陆言和的回话,有些意外的回头看了一眼。
陆言和犹豫了一下,道:“属下刚从外面来的时候问了一句,那边云昼公公回话说是……殿下如今还没起身呢。”
人还没醒,您去问什么安?
秦烨:“……”
他如今在京中养病,平日在府中都是辰时起身,今日之所以起得早些,并不是因为昨天发作了一场余毒。
只是胸口中间某人拼命按压过的地方,一直隐隐作痛……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居然安安稳稳的在他府里睡到了日上三竿?
秦烨捂了胸口疼痛处一下,眸光幽深。
他原本就是恣意而为的少年将军,初临沙场第一战就敢深入敌营同主帅拍桌辩驳,如今被几道圣旨召回京都圈着,心中颇为苦闷郁郁。
左右惠帝是个首鼠两端之人,只求他不在南疆掌权,并没有卸磨杀驴的心狠,秦烨到京都之后,反倒多加宽待十分纵容。
秦烨无意谋逆,此番听旨回京,也是彻底放飞了自我。
如今他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这般想着,秦烨一脸杀气的朝陆言和招了招手,附耳轻轻说了一句。
然而在陆言和一脸震惊与不可置信的表情下,挥了挥手。
“别废话,赶紧的。”
云意阁。
不知道是不是昨日过度操劳的缘故,谢恒这一觉睡得极好。
左右无事,云昼等人也没有吵他,谢恒一觉睡到午时,慢悠悠起身,就遇到了今日第一件难事。
昨日从别院请来的那位神医坐在下首,讲着些极为艰涩难懂的药理,而谢恒捏着手里写得龙飞凤舞的两张纸,眼神飘忽。
看不懂。
他是有原主的大部分记忆没错,可也不代表他能看懂神医写的脉案……
谢恒很给郭老面子的听他说完,才道:“郭老的意思,定国公这病很棘手?”
下方那位郭大夫坐得很稳当,手边小案上摆着两盘点心,还有个小侍童侍奉在侧,听到太子问话,这才放下手中茶盏,不疾不徐的道:“不是病,是毒,南周皇室秘传的落影之毒。”
谢恒眨了眨眼,并不想和名医谈论药理暴露自己浅薄的医药知识,索性单刀直入:“能治吗?”
“能,”郭老干净利落的点了点头;“若在昨日之前,以老夫开的药方服药,佐以针灸之法,半年便可让余毒尽清。”
谢恒听出点不对来,疑惑道:“昨日之前?”
昨天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这就治不了了?
或者……心肺复苏有后遗症?
没等谢恒往深里细想,就听郭老又道:“定国公内功深厚,原本一直以内力压制余毒,昨日不知怎么了,竟在运行功法之时骤然撤功,以致气血翻腾余毒上涌……”
“不过这也无妨,无非用药再精细些,调养个一年两载,亦无大碍。”
好像知道了些什么的谢恒:……
谢恒不自然的摸了摸嘴角,嘴上这点伤昨天晚上已经被云昼大惊小怪的上过药了,好得却没那么快。
他今早状若无意的看了一眼铜镜,还是青青紫紫的一块,这般形状突兀的出现在这张白皙俊美的脸上,煞是碍眼。
若说当时事发突然,他没怎么反应过来具体是怎么回事,一夜过去脑子清明之后,谢恒很轻易就能想通其中关窍。
秦烨那厮就是顺势装晕!
余毒发作痛得不行了,见他上去扶就顺势靠在他身上省点力气,接着运功压制余毒,又闭目不语假装自己昏迷过去。
毕竟这样,就无需在紧要关头还和太子虚与委蛇了。
可惜……遇上了不爱按常理出牌的谢某人。
那三十下心肺复苏,想来不怎么好受。
至于两人快要“亲”上的那一下内力反震,谢恒原本也有些暗自懊恼。
他又不是真的谗人家身子,哪里又稀罕一个真的亲上?还搞什么内力反震,显得自己很厉害一样。
今日知道了秦烨为了那一下内力反震付出了足够惨烈的代价,他心头那口心气瞬间平了,甚至又有点怜悯起来。
惨还是秦烨惨。
心气顺了的太子说话很温柔和煦:“只要能治好,耗费些时日不算什么。如此,就劳烦郭老费心了。”
怕太子的心腹大夫不了解他的意思,谢恒又恳切的补充了一句:“定国公是国之重臣,孤也是看重的,万望郭老细心医治。”
不是走过场随便看看,认真治。
听明白潜台词的郭大夫点头应了句是。
又坐了一会,郭大夫似是犹豫了良久,脸色变幻莫测,打量了一下谢恒的脸色,才终究提醒了一句:“好教殿下知悉……定国公这余毒清理时日长久,期间最好宁心静气清心寡欲,如昨日一般的事,还望克制为妙。”
谢恒正无意识敲着桌面的手指一顿,愣住了。
如昨日一般的事……昨日有什么事?!
你你你……不是应该没看见吗?!
郭老像是憋了许久终于能开了头似的,说话顺了许多:“少年人血气方刚,情丨事激烈些……原也是常理。可定国公身上既有旧患,殿下又是重情之人,既然肯给他医治,就不必贪图一时欢愉……”
“把身子疗养好了再……才是长久之道。”
谢恒素来温和从容的表情裂开了。
昨日那样的处境,他大抵能推测,秦烨身边那个叫陆言和的副将,该看的不该看得都看了,要能脑补出些什么,也不奇怪。
可郭老这样一个一看就沉稳无比的神医,进来拿脉的时候他又已经初步处理了现场,居然也有如此八卦操心的一面?
不对,要不是他开口就要人家费心医治,与一贯行事方式不符,或许这位才懒得提这一句。
谢恒努力克制自己不去看云昼憋着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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