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箫仪
“臣父也曾在西疆顾家军中效力,也算得上是先宁国公的旧部……”
谢恒无奈的看着这少年一张小嘴叭叭,把他那身在刑部大牢、因为勾结南周豪族而下狱的父亲跟所有东宫嫡系攀扯上关系。
国舅赵疏遥是当今皇后、谢恒生母的亲弟,自然是当之无愧的太子党。
宁国公顾家世镇西疆,在军中声威赫赫,同样是太子心腹东宫嫡系。
这家伙要说的都是真的,他的确该来东宫哭求太子救爹。
不过真要是太子的人,原主再是生性怯懦自保为上,也不可能完全撒手不理吧?
谢恒思忖间,少年神色变幻,继续抱着手里的大腿哼哼。
“殿下!您不看家父昔年的功绩,也得看定国公的面子啊!”
“您与定国公已然过了庚帖下了礼单,结亲在即了!这当口,实在不太好见血的!”
“您就当为大婚避点血气……”
少年的声音戛然而止,并不是因为他突然觉醒了羞耻心,不在东宫宫道上嚷嚷太子的八卦了,而是有人一把捏住了他的后颈,整个的把他提了起来——脱离了谢恒的大腿范围。
提着他的人面容相当英俊,脸上的表情有些细微的冷冽与不耐,看着少年的眼神很是轻蔑。
“第一,你爹不是我爹的旧部,你爹只是当时在西疆任职,赶上趟了跟着押送了一道粮草,不要乱认顾家军旧部这个名头。”
“第二,太子殿下没有和定国公过庚帖下礼单,京中那些捕风捉影的东西,不要拿到宫中来瞎嚷嚷。”
谢恒大腿上骤然一松,耳边吵嚷的声音也没了,心头便松快了不少,偏了头去看解救他于危难中的男人。
随着这人两句话一出口,再和原主记忆中的人一映照,眼前这人的身份已经很明显了。
顾明昭,先宁国公次子,现宁国公顾昭玄的亲弟弟,东宫诸率卫指挥使,太子谢恒的狗头军师兼超级打手。
顾昭明说完这两句话,就将少年不怎么温柔的往地下一放,摆了摆手,立时有几个侍卫上前,半请半拽的将少年拖远。
顾明昭的脸色非但没有好看些,反而更臭了。
“太子殿下,”他看向谢恒,嘴角撇了撇,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拉得格外长;“您可终于舍得回来了?”
谢恒对上他有些埋怨的视线,心头莫名有点发颤。
这像深闺怨妇一样的眼神。
天可怜见,他满打满算穿来这里也就一天,其中和秦烨纠缠了十一个时辰,应该还没对眼前这位造成什么损害吧?
可这莫名心虚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顾昭明看着眼前回避开他眼神的太子,格外怒其不争。
“说好的去定国公府递婚书,和姓秦的谈些条件,无论事成与否,都做出和秦烨不和的表象。”
“结果……殿下一夜未归,这倒也罢了。为何今日一早宫门一开,”顾昭明眉头皱得死紧,“臣却收到了十八个版本的太子将军婚恋传闻?!”
第6章 孤与他清清白白!
谢恒有些难以描述“自己”对顾昭明的观感。
顾明昭瞧着不过二十三四岁年纪,与原主差不多大,一身深紫色诸率卫指挥使朝服,此时斜斜靠在谢恒对面的软枕上,通身掩盖不住的矜贵高傲。
这人五官不差,但是长相更偏刻薄阴郁的那一挂,这时又垮着一张脸,一副谁都欠他二百两银子的表情,就更不怎么讨喜了。
然而……这不怎么讨喜的人提着那满嘴叭叭的少年像扔垃圾一样扔出去,随手就能差遣太子亲卫,周遭的人还都习以为常,半点不觉得意外。
可以想见,太子待他定是极亲厚信赖。
谢恒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顶着顾明昭的灼灼目光,开始避重就轻的交代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
“所以……”顾明昭眉头皱成一个川字,总结发言;“殿下去定国公府一趟,把郭老给出去了,自个又在外面住了一晚上,连他秦烨的一句准话都没得着?”
“而且,昨天晚上秦烨连晚饭都不给殿下吃?!”
这语气,痛心疾首。
这眼神,深恶欲绝。
自己刚穿来就破坏了原主心腹的布局不算,还饿了自己一顿,今日午膳吃的也是些妖魔鬼怪。谢恒有点心虚,磕巴了一下,声音有点不自在:“昨日是顾不上,今日的午膳是定国公是陪了的……”
……
不知是不是坐在对面的人的目光太过痛心,两人沉默了片刻,谢恒心里一急,不过脑子的脱口而出道:“其实,也不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孤与他好歹也算坦诚相见过了!他还……”
谢恒说得激动,牵动嘴角,伤口处刚愈合些许的地方立时裂开,轻轻“嘶”了一声。
顾明昭这才注意到谢恒嘴角的伤口。
那处已经细致的敷过上好的金创药,却因时间太短尚未痊愈,此刻仍留存着青紫色的痕迹。
顾明昭先是一愣,面色霎那间一白,旋即脸上杀气纵横。
凌厉的气势只是短短一瞬,顾明昭望着谢恒不明所以的疑惑眼神,深呼吸了一下。
又盯着那伤口看了几眼,顾明昭再开口时,杀气没了,说话也有点磕巴。
“你……您做了什么?能让秦烨不得不用内力反震自保,还偏偏只震破了嘴角?”
谢恒叙述时,只说秦烨中途病症发作,他便请了郭老来医治,并省去了自己以为这人昏迷不醒,脑子一抽扑上去做了心肺复苏这一情节。
顾明昭的信息接收的且还不如云昼多,他拼命想了许久,也想象不出来——什么情况下,出身武宁侯府、首战就在南疆战场上杀了个七进七出的秦烨,会连只抗拒的手都伸不出来,只会拿内力反震。
还只震破了一点点嘴角。
这不合常理。
而且……本来以为自家挚友是被欺负的那一个,谁能想太子平日这样温润如玉的人,会是欺负人迫人自保的那一个?
想起秦烨在南疆镇守十年,刀山血海杀出来的赫赫声威、可止小儿夜啼的凶名,顾明昭原本难看的脸色也不难看了,变成了似喜还忧、精彩纷呈。
“虽说我顾家速来跟他秦家不太对付,秦烨又曾放话自己此生只爱男儿不喜女子,可……他到底是社稷之臣边关重将,不同于寻常男子,还是不要轻易招惹亵玩的好……”
顾明昭似语还休,还有些话他想说,却不怎么敢说。
有点伤太子的自尊。
秦烨这样出身世族却与家族不睦的绝世高手,性子怪僻孤傲些,又是在南疆时心情不快就发疯亲自带队砍人的主,太子要是玩什么始乱终弃的戏码,被人一刀干掉怎么办?
青天白日倒还好说,多使唤几个侍卫跟着就是了。
保护储君嘛,多么谨慎细致都不为过。
这要是夜里……总不能他顾明昭亲自提着剑站在床头吧?!
谢恒已经麻木了。
他只是见人有难见义勇为热心帮助而已,怎么走到哪里都能被人误会?
谢恒望着一脸担忧的顾明昭,挣扎且坚强的道:“孤没想招惹亵玩他……定国公为国尽忠辅保社稷,孤是很敬重的。”
他说的认真,顾明昭便有些疑惑,指了指谢恒嘴角,问道:“那这是?”
谢恒艰难的道:“真是意外,孤与他之间清清白白、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发生!至少昨日和今日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这么语气诚恳的一说,顾明昭脸上的担忧之色反而越加浓了。
谢恒眼睁睁的看着顾明昭从椅子上下来,背着手在殿中转着圈的踱步,边走还边叨叨。
“要不是秦烨自回京之后诸事不理概不见客,我也不至于出这个昏招,这好不容易才见上一面……”
“这在定国公府呆了一晚,棠京城中各式流言满天飞!要不是晋王动得手脚,我每天倒立批诸率卫的文书!”
“陛下身体不好,本就忌惮皇子与朝中重臣暗通款曲,先太子不就是这么没的吗?”
“秦烨若真和咱们有点什么,忌惮就忌惮好了,可平白无故就担上这么一个名头,岂不是血亏?”
谢恒看他转圈看得眼睛都花了。
被他说得越发心虚,谢恒忙不迭的打断道:“那要想发生点什么,也是要时间的……不能一蹴而就。”
从定国公府回来的路上,谢恒就已经在琢磨了。
无论是为了苟命还是为了帝位,和原著里占据重要篇幅的齐朝战神打好关系,显然是非常必要的。
顾明昭听了这句话,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突然道:“也是。秦烨性子冷僻,与他相处,并非一日之功。”
谢恒松了口气,正准备继续问他。
他对齐朝礼节了解的不甚详细,原主生来高高在上,也不是很会人情往来的那一类。
这要是想和秦烨打好关系,是要三天两头上门拜访?还是一日三餐派人送去?或者,经常去关心关心他身体里的那什么落影之毒?
一句话还没问出口,皱着眉头的顾明昭突然想通了什么一样,一拍大腿,眼神明亮。
“传言都传出去了,该猜忌的也猜忌上了。咱们索性就错有错着,殿下去求皇后娘娘做主,另外传话给宗人府,咱们去武宁侯府上,正式提亲!”
“就说……就说殿下早就看上了他秦烨,情根深种无法自拔,好不容易等到定国公回京,这才迫不及待赶紧上门!”
正在思考给秦烨送些什么以增进君臣感情的谢恒:???
定国公府。
秦烨在府中闲得无聊,索性带了二十亲卫出城打猎,又在城外庄子上住了几日,才一回知微堂,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府中专门用来盛放君上赏赐的香案都尽数拿了出来,由远至近摆得满满当当,一眼望过去简直看不到尽头。
侍奉主屋食器的小童愁眉苦脸的站在香案旁,看见秦烨进来,高兴的跟看见亲爹也没什么差别了。
秦烨随手解下披风递给身后小厮,挑了挑眉道:“这都是东宫赏下来的?一天赏了这么多?”
就是把他当猪喂,也不用这么夸张,这数量,怕是把东宫小厨房一天的库存掏空了。
小童摇头,似是回想了一下,道:“从太子殿下从府中走的那天晚膳起,每日三顿膳食,偶尔还有宵夜。”
小童又想了一下,十分肯定的指着最近的一张香案:“这是第十四次。”
秦烨:“……”
也对,那位上次见面就已经放飞了自我,再干出点什么事都不出奇。
秦烨在主座上坐了下来,神情镇定的在小厮捧上来的铜盆中洗手,状似随意的问道:“东宫的人来除了赐膳,可有说些什么吗?”
小童眨了眨眼,继续努力回忆:“云昼公公说,那日一别之后,太子殿下每每相思,只是一日不见,便像过了许久一样。”
上一篇:alpha皇子抢了雌虫少将
下一篇:最疯顶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