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拒绝加班 第42章

作者:岫青晓白 标签: 仙侠修真 强强 穿越重生

  谢风掠正襟危坐,神态严肃:“弟子和萧师兄的看法大致相同,唯有一点不认可的是,若他出‘断山门’一招时,萧师兄以‘流风回雪’应对,以退为进,是否太过绵柔、太过冒险了些?”说着看了萧峋一眼。

  萧峋微微一笑,很有礼貌:“师弟以为该如何应对?”

  “温情力气很大,的确不能同他硬来,得是在他边缘游走着寻找机会、制造机会,但若破绽出现后,师兄使出的一剑力道不足,是否等同于没有出剑?”谢风掠思路清晰、条理分明,“我认为,在此处应当选择……”

  他的应对和萧峋截然不同,打算得了机会,便以强制强。萧峋反驳说:“可若你在这时选择以强招应对,后续极有可能遇上自身真元不足的情况。”

  “师兄莫忘了,温情只比我们早入门两三年。这时日不算长,他的真元积累不会比我们多上太多。”谢风掠冷静应答。

  萧峋和谢风掠分析得有来有回,而他两人分明就没分太多心神看留影,谢龄不由感慨起学霸的可怕。

  等到两人说得差不多了,谢龄说道:“你二人说的都不错。对手是人非物,战局多变,如何拆招化招,不可能完完全全考虑到,故而理出大体的应对思路即可。”

  “似温情这等力量型,不能与之硬碰,需灵活机动,施以奇招,拉缓节奏,待得对方爆发过后、无力以继时,将其击败。”简而言之,便是骚和遛。

  需要谢龄总结的地方不多,萧峋和谢风掠又聪明,劳他指出的错误、挑明的缺点更少,几句话足矣。谢龄甚是满意这样的战前分析会,喝了口茶,吃了一个橘子,摆摆手说道:“下一个。”

  萧峋应了声“是”,取出第二块留影石,用灵力催动,展现出画面。

  这一次,上台来的是个女孩儿,萧峋介绍说道:“她也是契玄峰的弟子,和刚才的温情是姐弟,名为温岚。”

  同身材壮硕的温情相比,姐姐温岚甚是娇小,比同龄女子矮了一头,有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穿着烟蓝色的襦裙,袖摆飘飘,笑起来斯文又羞涩,让谢龄一下子想到朦胧的江南雨景。

  应当是个婉约流派的女子,谢龄做出判断。

  孰料下一刻,主持者做出比试开始的动作,她翻腕一抓,从虚空中抓出一把几乎比她大上两倍的巨斧,脚狠狠往台上一踩,猛地暴起,抡斧向对手砸去。

  谢龄:“……”

  这画面让谢龄大为震撼。好在他表情管理及时,只是微微睁了睁眼睛。

  谢风掠注意到谢龄的神色变化,道:“温岚和她的弟弟温情走的都是强有力的路子,但他们招式路数很不相同。”他上一世时和这对姐弟一块儿出过几次任务,故而有所了解。

  谢龄喝了口茶压惊,对谢风掠轻轻“嗯”了一声,而就在这番言语间,温岚已用斧头将对手打下了比试台。

  这场比试比上一场结束得更快,堪称秒杀。接下来的流程和之前相同,谢龄让萧峋和谢风掠先说想法,再做总结性发言。

  萧峋弄到的留影石一口四块,要看的比试共四场。谢龄听着两小儿辩剑,吃了两块绿豆糕,慢条斯理地将一盏冷萃茶喝完。

  吹入道殿的风愈发清寒,稍微一个恍惚,便有种身处秋日之感。萧峋给谢龄换上一盏热茶。这时剑也辩完了,谢风掠自客榻上起身,抬手执礼,向谢龄道谢。

  来到鹤峰之后,谢风掠便不太穿西境那边的衣服了。

  今日的他,一袭雨过天青色的道袍,以玄色腰封束腰,挺拔而清瘦。谢龄却觉得西境的衣衫更适合他一些,浅色的纱衣和亮片装饰更配他这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谢龄打量着他,略略改换坐姿,目光一偏,发现这人手掌左侧有一条猩红划痕。

  是道伤口,还挺新鲜。谢龄不由问:“你手怎么了?”

  “什么?”

  谢风掠听见谢龄的话却是不明所以,疑惑地将两只手拿到面前看了看,才发现自己左手上多了道伤口。

  一番回忆,大概是被断剑划出来的,但那时心思根本没在自己身上,不曾察觉。

  “可能是不小心被什么刮到了。”谢风掠解释说道,“雪声君不必担心,弟子无碍的。”说完把手往背后一藏,抿唇笑笑。

  谢风掠不愿给谢龄添麻烦。而谢龄心里想的是:怎么又来一个喜欢把伤口藏着掩着说自己没事的小孩。

  他对这一届弟子很无奈,冲谢风掠一扬下颌,道:“过来,我看看。”

  这话略有几分强硬,和谢龄平时说话的方式大相径庭,可在谢风掠听来,是久违而熟悉。谢龄向来不会柔声细语,他的关心与担忧,总是藏在冷淡里。谢风掠收在背后的手骤然握成拳头,紧跟着,连带肩膀一起放松下去,低低应了声:“是。”

  他走去主榻,将左手递到谢龄面前。谢龄目光从谢风掠脸上一扫而过,伸手捏住他手指指尖,细细一瞧,发现他伤得还挺深。

  得上药,但先前搁在这里的药都被萧峋送到他寝屋去了。谢龄看向萧峋,道:“去把药拿来。”

  *《碧海潮生剑诀》出自金庸“桃花落影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

第43章

  听见谢龄如是吩咐, 萧峋表情没什么变化,目光在谢风掠被谢龄抓住的手指上停留一刹,应了声道“是”, 从侧门而出、离开前殿。

  屋室内唯余谢龄和谢风掠二人。

  谢龄指尖微冷,但触碰久了,便泛起温热,仿佛质地上乘的玉石。谢风掠从未被谁这样抓住过手——以手指牵起他手指的姿势,这简直亲密得过了头。他生出些许无措来,想收回手、想往后缩,但这般想的同时,又舍不得。

  在上一世时,他都不曾被谢龄这般对待过。

  师父。谢风掠在心中唤了一声。

  谢龄检查完伤口, 将谢风掠的手放开,示意他坐回榻上, 并道:“以后多注意一些。”

  “是,我会的。”谢风掠受伤的手手指蜷缩进掌心,冲谢龄点头。

  谢龄敛低眸光,等待着萧峋将药拿来,没有再开口的意思。谢风掠不甚明显地瞅瞅他, 伸出未受伤的手, 端起桌上那杯已经凉掉的茶。他喝了口茶, 又冲谢龄一笑, 主动挑起话题:“师、雪声君,弟子近日在琢磨一件事。”

  “何事?”谢龄偏首问道。

  谢风掠回答:“我等修行之人,多选择修习法术, 以同调五行、亲和天地、增长真元为主。同寻常人比起来, 我们的体质称得上强健非凡, 但当面对天生强壮、拥有恐怖自愈能力的妖兽魔物时,却很难占据优势。”

  不愧是主角,才刚踏上修行的路,就思索起斩妖除魔的大事了。谢龄心中感慨万千。

  天下苦妖魔久矣,多少家破人亡、亲朋离散,皆源于此,可能够修行的人终究是少数,这些玩意儿除之不尽、斩之不完。

  修行界扛把子,前途无量。谢龄对谢风掠的一番描述做出总结:“你想主修法,辅以锻体之术。”

  “弟子的想法正是如此。”谢风掠道。

  果然。谢龄问谢风掠:“打算如何开始?”

  谢龄之所以选择锻体,是因为他玩游戏一向都选近战职业,偏爱拳拳到肉的暴力美学。谢风掠选择炼体的缘由,却是胸怀天下、受人尊崇。

  但无论如何,总归是变得志同道合了。谢龄认真起来,连坐姿都更端正了些。

  谢风掠的打算是直接锻体。他修过一世术法,在此道上已有所成,现在只需将境界提上去,剑术阵法符咒等不必再学,可这事无法说出口,只好道:“弟子的想法是,两者同时修炼。”

  “风掠师弟,依我之见,还是先精通一者为妙。能够同时走两条路的人,世间少有,多数是顾此失彼。”

  有人在谢龄之前接下他的话,声音来源于道殿外,语气格外严肃。

  末了,还叮嘱:“切莫贪心。”

  是萧峋的声音。

  这人去得快回得也快,连涂抹的伤药都一并调好了,和纱布一块儿放在托盘上。步入前殿,他又对谢龄道:“师父,我来给风掠师弟上药吧。”

  “萧峋说得对,两者一并修行,极有可能互相拖累速度。”谢龄赞同萧峋的说法,不过在某些细节上见解不同,“但炼体的丹药可先做着。”

  反正炼丹的水平也需提高。

  “是。”

  谢龄的话不出谢风掠所料,他唯有应下。

  这之后,谢风掠对放下托盘、朝自己伸出手的萧峋露出拒绝的神情:“只是手掌被划了一下,我自己来就行,不劳烦师兄。”

  “师弟太客气了,这怎是劳烦?”萧峋用镊子夹起一团蘸了药水的棉花,笑容真诚又热情。

  “还是我自己来。”谢风掠不客气地夺过萧峋手里的东西,语气同样诚恳,“多谢师兄。”说完为这道先前都不曾察觉过的伤口进行清理、涂上药膏。他动作利落熟稔,缠绕纱布的时候,听见谢龄说:“伤口别沾水。”

  谢风掠鼻翼翕动,应道:“嗯。”

  谢龄:“炼体一事,不可操之过急。待到合适之时,我会教你如何做。”

  谢风掠又是一声低低的“嗯”,垂着脑袋,声音听起来有点儿闷。

  萧峋站去谢龄身侧,谢龄沉默喝茶,道殿再一次陷入寂静之中。

  处理完手上的伤,谢风掠没有再待在道殿的理由,起身执礼,向谢龄告辞。谢龄摆摆手让他离去,萧峋一脸友善地相送。

  两个少年一路无话。

  山风起起落落,虫鸣高高低低,殿外坪上墙残石断,狼藉依旧。谢风掠御剑下山,萧峋扭头回来,分外自觉地开始了清扫工作。

  他模式自动化,能派上用场的符纸、法宝、法器统统使出来,除了灵石灵力,没花半分力气。

  不过补墙和修门便没这样简单了。萧峋没碰这两件事,并非不会,而是手艺不佳,打出的补丁丑陋,铁定会遭谢龄嫌弃,还是去时来峰找人更为妥当。

  正殿前坪看起来整洁了许多,萧峋理了理衣袖,收起法器法宝,慢吞吞回到殿中,回到客榻上去。

  他的姿势随意至极,盘腿而坐,面朝榻背,两条手臂伸出榻外,把自个儿挂上,下巴尖儿抵着的横木。

  谢龄站在窗前。

  萧峋想,他方才打扫前坪时,这人定然在看他。他也眼都不眨地看定谢龄,纵使这人偏过头来向他挑眉,也不挪开视线。

  谢龄这个人,无论气质还是嗓音,都冷冷清清,像山间初融的雪,一滴一滴清寒彻骨。可细品起来,却是甘甜。

  这般的冰雪,这般的甘洌,萧峋只想自己一个人品尝。

  萧峋继续盯着他,而谢龄被盯烦了,丢出几个字,“练你的剑去。”萧峋不听,依旧把自己挂在那儿,不挪不动,拖长调子唤道:“师父——”

  谢龄没应声,转身拉开椅子、坐到书桌后,取了本书出来,铺纸提笔,一边翻看一边做记录。

  “师——父——”萧峋又喊。

  谢龄连眼神都不给,置若罔闻。

  风在道殿里走走停停,若不是先前下了一场雨,拂面时冷幽幽,谢龄都要认为它和萧峋一样恼人。

  他把总是被风吹得挡住视线的一绺发别到耳后,又理了理衣袖,避免沾染墨迹。

  萧峋注意着谢龄的一举一动许久,见他如此,不由笑了一声。他起身走到东窗前,往窗框上贴了道符,再把谢龄寝屋里的那杯冷萃茶和主榻上的热茶都端来,配上几样点心。

  风依然往室内吹拂,但不再肆意游走。萧峋在殿上走了一圈,杵到谢龄身旁去,把砚台拖过来,一下一下研墨。他没再瞎喊谢龄,砚墨砚了好一阵,估摸着墨汁够用一下午了,放下墨块,悄然离开。

  他去前坪练剑了。

  翌日傍晚,点石会摘星组第三轮比试名录公布,萧峋没在这一轮和谢风掠对上。

  谢龄甚是欣慰。

  一夜风露伴星辰。

  山上气候多变,那一场瀑布似的暴雨冲垮不知多少山石,却只凉快了一天半的时间。这晚一过,又是烈阳高挂,四野闷热。

  谢龄答应了萧峋要看比试。这家伙出场顺序排在后面,他依着自己的习惯,晨起练掌练剑,午睡之后来到丹室,一边炼丹一边练箫,音乐学烦了就画画。

  云龟在庭院里陪他,打一会儿瞌睡,睡醒后吃冰镇的葡萄和西瓜。

  谢龄坐在长廊上,手执箫管,徐徐吹奏。

  经过数日努力,他已识得了这里的乐谱,摆脱了空吹阶段,开始学习按指,勉勉强强能奏一二首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