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拒绝加班 第82章

作者:岫青晓白 标签: 仙侠修真 强强 穿越重生

  他的体质有些特殊,在修行一途上,学东西比寻常人要慢,但学成之后,发挥出的效果又倍于常人。这是因为他体内某几条经脉和旁人不同。

  雪声君说他的经脉万中难得其一,是谓“奇人”。他入神心空明境后,修习的剑法、心法,都是雪声君特地编纂,用的剑,亦是雪声君寻来材料、请人打造的。

  谢风掠想起这些,心情难免失落。

  都是旧事了。他这样安慰自己,不过等离开东华宴,便该去寻上一世用到的那些铸剑材料了。

  谢风掠调转真元,在体内运行数个周天,缓慢睁眼,吐出一口浊气。

  这时一个清吾山弟子端来碗药,谢风掠道谢接下,一饮而尽,捏了个洁净术将碗清理干净,才归还与她。

  谢风掠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些血色。他取出自己带的丹药,一连服下数种,然后又做起调息和吐纳,约过两刻钟,起身走向穆北。

  “穆师兄,我要去寻雪声君。”谢风掠道,说的是“要”,而非“想”。

  穆北用担忧的目光打量他:“你的伤还很重。”

  谢风掠:“我会小心。”

  “你……算了,我不多问。”穆北回忆起谢风掠扛下两名游天下境剑招的那一幕,欲言又止,缓慢一叹,对他点头:“我也担心小师叔,你要去便去吧。”

  “告辞。”谢风掠向穆北一礼。

  他走出山洞,走进风雪中,闭上眼、放开神识。无论前世如何,他眼下的境界依旧是清静境,能越一境伤人,但越不了两境,神识算不得强,能探到的范围不广。

  谢龄不在这附近。

  谢风掠抬头望了眼天。他主修剑法,对阵法咒法符道不擅长,谢龄境界又高,若用后几者寻找,难于登天。他想,不如就依直觉。他曾修得寂灭之境,神魂与天地相通,他的直觉,是暗藏了天机的。

  谢风掠再度闭眼,片刻后掀眸,转身朝某个方向疾行。

  ——他向人间道的营地而去。

  这里距离营地委实算不上近,加之有伤在身,谢风掠花了不少时间才靠近。

  但就在靠近的一瞬,谢风掠发现了不对:营地被人布下了阵法。他停下脚步,伸手在空中虚抓了一把,尔后蹲下,将手贴上地面。

  谢风掠探了一丝极细微的灵力过去。过了三四息,灵力以其他的形式传回。他探得了些东西:这阵法高明,但看起来不像谢龄的手笔,倒像是……前世和他交手多次的萧峋的手笔。

  萧峋。

  谢风掠加重心里的声音念出这个名字。

  “谢道友!暂且别费力气了,等萧峋回来了再说吧!”

  一道从远处传来的喊声。

  声音的主人是越九归,他通过望远仪看见了谢风掠手掌贴地,以为这人在尝试破阵,急忙喊道。

  谢风掠向着越九归声音的来处望了一眼,但看见的,只是一片空空荡荡的营地。

  果真是萧峋,谢风掠心中说道。

  谢风掠站起身:“等萧峋回来?萧峋去哪了?他在这里落阵是……不,不必说出口,我知晓了。”

  说着说着,他声音渐低,抬起手,掌心朝外,做了个“不用”的手势。

  这是个防御型的阵法。萧峋在离开前布下它,显而易见不是为了保护越九归。萧峋要保护的是谢龄。秘境之中还有两个虎视眈眈的寂灭境,越九归一旦说出口,便有可能被听去。

  谢风掠转在这附近寻一处能避雪的地方,盘腿坐下,闭目调息。

  再说萧峋。

  雪珠串起的帘幕里,红衣飞转,在茫茫银白里拉出一道又一道弧线,如转瞬的花开。这花绽放在雪原各处,过了许久,在距离人间道营地数十里开外的一座雪峰峰顶凋谢。

  萧峋找到了要找的人。

  这人和越九归一样,蹲在一块石头上,拿着望远仪窥探其他区域的情形。他警惕性差极了,连萧峋到了身后,都完全没有察觉。

  萧峋提剑在手,悄无声息上前,走完最后的一段距离,伸手一绕,将剑刃抵上这人喉咙。

  “我要彼岸火。”萧峋开门见山,“你有两个选择,一是你活着把彼岸火交出来,二是你的尸体把彼岸火交出来。”

  “我数三声。”

  “三。”这一声数完,萧峋手往回收了半寸,短剑在这人脖颈上割出一道血痕,然后继续道:“二。”

  这人吓坏了,不敢动弹,手指哆哆嗦嗦从鸿蒙戒里捞出一物,正是他在东华宴外用原价十倍价格买下的彼岸火。

  “给你!行了吧?放开我吧……”他颤声说道。

  萧峋从他手里夺过所需之物,紧跟着手腕一转,用剑柄往他后颈敲了一记。

  咚。

  这人昏倒在地。他的望远仪砸进雪里。萧峋忽而有感,弯腰捡起这望远仪,朝这人方才窥探的方向瞥了一眼。

  萧峋看到了孤晴。那也是一处热泉,三面环山壁,壁上藤蔓丛生,泉外矮枝白花。孤晴坐在热泉中,附近没有吴芳年,也没有碍眼的瑶台境弟子。

  他独身一人。

  萧峋漆黑的眼眸里光芒幽深。

  孤晴,一个被打残了的寂灭境,他能杀。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我想要评论

第90章

  萧峋把望远仪丢回崔嵬弟子怀中, 一甩衣袖,折身走向山下。他没有从峰顶直接去孤晴所在之处,而是选择绕行。

  风时起时歇, 萧峋轻衣疾行,掠过积满雪的山石,离开这座雪峰。他走的路线很隐秘,身法飘逸,没留下半点痕迹。

  当走进山脚的一片密林,他发现林中还有别人。这人的速度也很快,和他隔着一段距离,目的似乎相同。

  萧峋停下脚步。

  这人也发现了他,同样驻足。

  两双眼睛对视, 都不带什么情绪,不过对对方没有敌意。萧峋道出这人的名字:“崔嵬。”

  崔嵬飞走的乌鸦回来了, 稳稳当当停在他发间桃枝上。他向萧峋走了几步,说:“看来打晕我徒弟的,是你了。”

  萧峋耸了耸:“你那徒弟,资质未免太差了。”

  “但人家勤奋。”崔嵬道。

  这人收徒可真是不挑。萧峋腹诽一句,垂下衣袖, 亦向崔嵬走了几步。

  “我们的目的应该是相同的。”萧峋道, 否则崔嵬那徒弟在山顶上监视孤晴做什么?

  崔嵬眉梢一挑:“我想也是。”

  萧峋试探地问:“搭个伙?”

  “行啊。”崔嵬应得毫不犹豫。

  两人同时转身迈步, 身影在林间飞驰。走了一段, 崔嵬向萧峋丢去个问句:“你剑?”

  这话就算留了神也容易听岔,萧峋思绪转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人什么意思, 回了一个字:“阵。”

  “不得了, 谢龄竟教出了个阵修。”崔嵬眼睛睁大数分, 语气感慨。

  他们保持着距离前行,一路上没有拉远,也不曾靠近。

  雪落到肩头,又被风吹散。密林之后是茫白雪原,越过这片雪原,就来到孤晴在的那一座山。山势崎岖,但于修行者而言并非阻碍,萧峋和崔嵬行走其间,如履平地。

  依然是并行。

  “你气息隐匿得不错。”崔嵬瞥了萧峋一眼,“但那是孤晴,高高在上的寂灭境大能。就算你什么都不做,大摇大摆走过去,他也不会将你放在眼里。”

  萧峋偏首,将他上下一打量,反问:“你不也收敛了气息吗?”

  崔嵬无声提起唇角,紧跟着神情一凝,做了个止步的手势。萧峋在同一时刻察觉出变化,顿下步伐,手腕一偏,抓出星盘。

  他们处在一段陡峭的山路上,往外是个斜坡,生长着一棵又一棵挺拔高大的松树。透过树与树的间隙,能隐约看见孤晴所处的热泉。就是这时候,孤晴从泉水里起身了。看来他的伤势有所好转。

  可不能让他再继续调理。萧峋往外走了一小步,声音压得更低;“我先去。”

  崔嵬眸中掠过惊讶之色,话语带上揶揄:“你还真是勇敢。”

  “毕竟我只是个小小的清静境,他不会放在眼里。”萧峋语气无所谓,朝山道外侧的松林靠近,“倒是你,得把自己藏好了。”

  行走之间,萧峋把星盘换成了剑。崔嵬注视着他,或者说目送着他,在他走出数丈之后幽幽说道:“我突然想知道,若我站在这什么都不做,就看着你死在孤晴手上,谢龄会是什么反应?”

  萧峋脚步停下。他回头对上崔嵬的视线,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我和他的关系?你想知道?”崔嵬哼笑了声,“当然是极好的关系了。”

  萧峋敛眸,复又掀起,不再同崔嵬多言,转身继续走。他很快去到松林另一端,手中星盘亮起幽蓝光芒,由点串成线,构成一张星图的模样。

  萧峋离热泉还剩四五十丈距离,孤晴走进热泉旁的山洞,后者察觉到有危险靠近,猝然回身,横琴于前,拂动琴弦。

  铮!

  这一声全无优美之意,端的是肃杀凛凛。萧峋早有预料,一跃而起,踏进风中,将星盘掷过头顶。

  星图中的“星子”散进天空,起初不过微小一点,顷刻膨胀成团,颜色不再是单一的蓝,有白有淡红有淡黄,燃烧一般迸发出炽亮的光芒。

  周遭温度起了变化,雪迅速消融,而这些“星辰”一颗接着一颗坠落,轰向热泉,轰向山洞。在震天的声势中,漫山雪崩,巨石翻腾。

  孤晴飞身离开洞穴的一刻,洞穴在他背后倾塌。他指下琴音不停,位置不断变换,躲避一道又一道宛如倾天的光流。

  萧峋也改变了位置,星盘抓回手中,手指起落,再结一阵。

  地面霎南膚时隆起,裂缝爬出老藤,如同一只又一只手,疯狂挥舞着对孤晴进行抓扯。又有泉水倒飞而出,凝成一根又一根冰刺,扎往孤晴足底下盘。

  天上地面两相夹击,顾此便失彼,孤晴的身形由从容变得狼狈,旧伤添新伤,血不断从唇角滑落、从伤口涌出。

  孤晴表情冰冷,眸光中带了怨毒。这人是谢龄的徒弟,区区清静境。可就是这个区区清静境,竟调动了整座雪山的灵力。

  他何时被一只蚂蚁威胁过?

  孤晴发出一声低吼,沉沉踏足,将冰刺和藤条踩回地里,迎着不断坠落的光华向上,骤然腾至高空。他将琴悬停在身前,一手揉弦,一手拨挑,奏响杀曲。

  萧峋迅速落成一道防御之阵,但那是来自寂灭境者的愤然之吼,萧峋的境界太低,那防御在他面前堪称纸片,伸指便碎。萧峋腹间胸口受创,疾退回那片松林,在某一树梢上稍加借力,稳住身形、落到地上。

  “孤晴前辈,晚辈就是来看看你,不用这样紧张。”萧峋反手擦掉唇角的鲜血,往伤口贴了两张止血符,散漫笑了一声。

  “什么来看看,不是来杀杀吗?”崔嵬的声音忽然响起。他出现在已然坍塌的洞穴上方,头上的乌鸦飞走了,手提桃枝剑,剑上开了桃花。

  “不过你的阵法,还算有模有样。”这是对萧峋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