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向晚
三十多岁,胡子一把,也有神采飞扬,愿做闲云,却做鹤飞之态。
屋中看完,转到屋外,庭院之中的布置都很平常,并没有什么特别可说之处,很多都是富户之家常有的摆设,一定要说,恐怕某些地方因时间之力多了些底蕴之感。
“文明兄慢行,此事并非没有好处,兄去一看便知,岂有不看不闻就不可行之意!”
“锦州若如此劝我,就不必说了。”
前面行走的男人,正是三十多岁的样子,短须,看起来略有两分潦草不羁,硬质的胡须谈不上多么凌乱,却能让人看出他的性格必有坚韧之处,难以动摇。
后面劝他的那个锦州倒是更和善一些,两人一前一后进来,文明不曾回头看,直接到了门前推门而入,姿态随意,果然,这个才是主人家,正跟纪墨所相一致,纪墨满意地摸了摸下巴,还行还行,功力未曾衰退。
“文明兄何苦如此作态,只是做客而已,难道到人家家中做客,就定要娶人家女儿吗?做客而已,并非强逼。”
“若非强逼,你就不要再说了,你若与我聊诗书,尚可留下,若是此事,不必再提,未见非婚姻而不得生者,我一个也过得,这都多少时日了,你可曾见我为难!”
文明的唇角若有一丝嘲弄之意,看向那锦州的目光却是寸步不让,让不得,一让就永无止境了。
两人说话间,已经进了屋子,文明自在地给自己端茶倒水,那锦州见状,叹息一声:“兄何必如此倔强,我们这等人家,连个下人都无,让人来了,像什么样子。”
“是你没手还是我没手,谁都可做的事情,不用人伺候,我自己就可以!”
文明很坚持,显然还是在抗拒婚姻。
锦州就在一旁大谈婚姻的好处,说结了婚如何如何,娶了妻如何如何,生了子如何如何……
他年龄略小,说得却情真意切,苦口婆心,可文明丝毫不为所动,最后锦州一声长叹离开,无功而返。
这是古代版的催婚?
从朋友下手?
纪墨有些讶异,多见催婚女子的,催婚男子的倒是少有。
不,也挺多的……想到自身经历,不得不说,有那么些个世界,有亲人的时候,催婚之苦,他也是承受过的,无论你怎么说,长辈就是觉得结婚好,好像不结婚,后半辈子的人生就没法儿过了。
这种矛盾,简直是不可调和的。
“唉……”
“唉……”
语出同调,皆有所感。
【请选择时间,五百年,一千年,两千年,三千年……】
“五百年。”
“……烦死了,你走啊!”
刚刚时间节点转过来,纪墨一睁眼就看到迎面砸来的一样黑影,没看清是什么,条件反射躲了一下,才发现砸过来的就是自己那本有编号的书,而被砸的那个人正在自己身后,他的身手倒是不错,接住了书,却只让那砸书骂人的女子更气了。
“青浼,我请天机阁的相师算过了,你我的确是天作之合,良缘难得,这桩婚事,对你我都有好处,难道你不想以后夫妻和美,子孙满堂吗?”
“你自去找你的妻,你的子孙,管那该死的相师说什么,反正我就是不要嫁你。”
名唤青浼的女子显然不是那么好沟通的,说话间,又有东西砸来。
男子少了根弦儿,你就让她砸中一下,又有多疼,出出气罢了,偏偏他这种时候还显摆身手,不仅面上带笑地把所有砸来的东西都接住了,还一副“打是亲,骂是爱”的样子惹人气恼。
以纪墨的情商,都看出来那青浼已经很生气了,可男子还恍若不觉,看她砸空了手边儿的东西,凑上来问着,“我哪里对你不好了,你且说,我还能对你更好!”
“我不要你的好!”
女子高声,都带着怒意了,可是男子视若无睹。
这还真是……
纪墨不知道如何说,只看着被男子接住然后随手放到桌边儿的书,自己辛苦写就的书册竟然成为了砸人之用,只能泄愤,还真的是……不知道爱护一下古籍吗?
不知道是哪个天机阁的相师给他们看的相,算的命,反正纪墨现在看了,你们还是断了吧,性子不匹配,完全没姻缘,对那男子,纪墨的感觉还一般般,平头大眼,看着也是傻小子的端正相貌。
那女子却生就一张瓜子脸,又有含情眸,怎么看也是多情的性子,不是说这女子的品性一定不好,而是心思敏感之人,很难摸准她的脉搏,可不是傻小子的良配。
至于其他……子孙满堂之类的话,基本上不用太相信,什么叫做满堂,要看你家到底有多大,如果一室一厅,转身就满员,那么一个孩子,不等长大,就已经“满堂”了。
这种托词,要多少有多少,若是说了不准也很容易反口,只说是做了什么错事,导致没有儿子,或者子女少之类的,都是可行的。
不止古人,今人也信命运多变,并非完全可估量的事情,既然如此,产生变化,跟相师所说不一样,也不能说是相师的错。
这一套模棱两可的说辞,其实也不是骗子专用,正经的天机阁相师也常用的,也不为别的,凑个好听的说头罢了。
分了吧,早分早好!
这可绝对不是为了自家书册好才这样说的。
【请选择时间,一千年,两千年,三千年,四千年……】
“一千年。”
纸寿千年,前面还能抱着轻松心态对待的纪墨这时候也有些操心书册的质量了,他当时写书的时候选用的固然是最好的纸张,但这种最好也不是就突破纸张的寿命极限了,若是再有几个如同上个世界的那个女子一样随意砸书打人的,再好的书册也经守不住。
剩下的……
“这本书,我仿佛在哪里见过。”
有个嗓音这样说,然后素手拿起书册,是个女人的手,朦胧的晨光之中,很是优美的感觉。
“你见过的肯定不是这一本,看上面的序号就知道了,这本书在我家已有千年,不说传家宝,也是难得的了,曾经还请天机阁的相师来看过,未曾听得书者之名,不算什么名人遗宝,不值什么钱,却胜在略有几分意趣,又不被天机阁所忌讳,这才能一直存下来……”
男子如同孔雀开屏一样,迫不及待想要炫耀什么,看到女子仿佛对那书本感兴趣,就把书本有关的事情都说了,让纪墨也跟着听了段“历史”,补全空白。
其中所涉及的天机阁的事情,更是纪墨想要知道的,才竖起耳朵来,却只寥寥数语带过,犹若隔靴搔痒,让人无奈恼恨。
第769章
从男子口中,纪墨大致知道天机阁的发展轨迹是怎么回事儿了,年号不清楚,但结合自己的猜测,师兄的从龙之功可能是成功了,只是不知道成功的是不是师兄,那之后,天机阁一度辉煌到极致,连地点都搬到京城去了。
停到这里的时候,纪墨歪了歪嘴角,以天机阁那群相师的倒霉程度,阴雨天必有人被雷劈,平时的着火烧房子必不可少的样子,京城是倒了多大的霉才迎来那群相师啊。
呃,不对,如果有从龙之功的朝廷气运辅助的话……
具体如何,纪墨不得而知,男子口中的天机阁很快由盛转衰,却也没衰多久,本来相师就是福德薄的人了,再衰就不用活了。
再加上,几千年的传统,相师的存在已经如同日历一样进入千家万户,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改变的习惯,总有这方面的市场,也有给了天机阁再次兴盛起来的机会。
只不过再兴盛起来的天机阁就不似从前那般“贵”了,好多人都能用得起,更加走入千家万户了。
纪墨深知相师是怎样“缺德”的职业,想想算命的人增多,也就是说……不知道相师的霉运会不会直接转移分摊到那些百姓的身上。
【请选择时间,两千年,三千年,四千年,五千年……】
“两千年。”
时间的变化好像没有多大的意义,时代没有太大的变化,还是古代社会的样子,能够看得出服饰打扮,连同女子的妆容上都有了很多变化,更不要说屋子之内的摆设了,但,仍然是古代。
“……这样的书放在这里才更加有意义……”
“还是你会做生意!”
“随意两本书,不贵,但增添的是门面。”
“这样的古籍,虽非名家之作,少说也有千年,哪里是增添门面而已的,价钱也不少吧。”
两人说着话,看着室内的装饰,其中一人许是这茶楼的掌柜或者幕后东家,另外一人,像是他的朋友,两人在室内转悠着,都看了看,那朋友随手拿起纪墨所作的那本书册,小心翻阅了两页,就又放回了那小巧的凹入墙壁之内的书架上。
书架上不过两三本书,但配合墙上的挂画、墙角的摆设、窗旁桌上的笔墨,再有那古韵十足的桌椅,整个房间看上去就如同读书人的书房一样,推开窗,可见外面的桃林景色,正是三月,粉若云霞,乍看上去,竟是满窗粉白,颜色喜人。
更有三两女子衣裙,若隐若现于那桃林之间,偶有欢声飘来,不见人影,只闻笑声,更是让人神思动摇,飘然而去。
若是关上窗,不看那外面的景色,这又是一个很素雅的书房了,品茗谈事,三五好友,围桌喝茶,也算得上是乐事。
另有些桌面嬉戏之物,做得精致,那东家拉开抽屉给朋友看,笑着介绍:“若有好友同来,再次戏耍一番,也是不错。”
不为了赌、博,就是单纯的博戏而已。
朋友点头:“不错,不错。”
两人并不是专门为了看这一个房间,在室内转了一圈儿,说着话,就又到隔壁去了,隐隐地,还能听到那边儿传来的声音,正是东家在介绍:“虽是相邻,却各有不同,若那里是书房,这里就当是卧榻了……”
纪墨正好能够穿过隔断,就跟着过去看了看,果然,那里的场景又是让人身心放松的那种,卧榻正在窗旁,同样的朝向,同样的窗户大小,若是开着窗,躺在这里的人必然如同睡在粉云之上,不知道能不能也做出桃香之梦……
地方是真好,价钱,也是真贵。
有钱人啊!
【请选择时间,三千年,四千年,五千年,六千年……】
“三千年。”
时间流转,不过眨眼之间,纪墨看到那书册之上的编号,心中有感,这是最后一册了,莫不是也是最后一次?
之前的几次考试节点之中,纪墨所看到的书册编号是不同的,却并不是挨着顺序往下的,反而有所不同,他心中默记,同时也在想,那些在考试的时间节点没有被选中的书册,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缘故,还是因为自己故意把书册分散的原因,才这样随机选择?
又或者,是因为以当时的考试地点为中心,选择最近的书册开始考试?
当时最近的书册就是山下自己住过的地方,然后是山上自己住过的地方,然后是出山之后自己去过的地方,然后是……后面的房间还有地点虽然有些陌生,但若是这种猜测正确,应该是书册流落到了这些地方,重新拍了一个远近顺序。
如果这个猜测不对,那就是随机捕捉了一种顺序,从而导致考试的“跳跃性”。
还别说,另有一番意思。
此前的考试总是根据一件考试作品,纵然能够通过不同的时间节点描摹猜测间隔之中所发生的事情,但这种猜测本身除了让自己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也并没有更多的意义。
如果没什么意外,直接看最后的结果,选择最大的时间区间,然后依次减半,也能得出一个作品存世的时间来,看看最后作品是如何消亡的。
只不过系统所选择的时间节点过于死板,每次只能是这个时间,很多时候,都因为这个节点上正好无事发生,或者事情已经在之前发生过了,便看不到任何画面,只能通过黑屏来理解“坏了”“完了”的含义。
把一部作品分散开,也只能对集结成部的书册这样对待,否则的话,若是实物作品,总不能把完好的打碎,倒是书册,散开来,似乎也不用受某种无形的限制,如“毁掉二分之一就算全毁了”类似的束缚。
但会因此生出“跳跃性”来,还真的是意想不到的事情。
从一本书册跳到领一本书册,哪怕不是同一个时间节点,所能看到的也是零散无意义的片段,其中还未必是对自己的考试作品很好,可,能够欣赏一个世界不同地方的风景,也是很难得的。
仿佛掌握了瞬移的奥义,不需要再死死守在一个地方,看那里的春夏秋冬,沧海桑田,而是能够随着本来就不在一处的书册,看到这个世界更多的风景,且不需要经历旅途的辛苦和颠簸。
突然换了个花样,怎么不是有趣呢?
正想着,纪墨就听到了推门的声音,那门轴许是有些问题,发出刺耳的声音,纪墨回头看,正看到一人走进来,那人的样貌……
“奇怪,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纪墨这般想着,看到那少年从书架上取出一本书,并不是他写的那本书册,而是另外一本较心的,看过之后合卷感慨:“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呢?”
少年也是相师。
同行之间,是忌讳互相看相的,一个不准,另外一个就是怕别人摸清自己的底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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