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马户子君
反正就算不做梦,他也不会真的把墟剑给忘了。
哧!一簇火凭空烘在炉底,幽幽香气自镂空的铜盖间四溢出来,满室生香。
袅袅细烟盘绕在空中,桌案上方正是开了道缝隙的雕窗,丝丝幽香钻出窗缝,融入山头夜间清冷的空气,足以让隔了不远的人嗅见。
江荇之点完香翻身就睡,心底莫名平静下来。
竟是真的一夜无梦。
……
翌日,江荇之起床出门。
推门而出的刹那,隔壁院中的男人立马转头看来。
江荇之见钟酩今天居然没有练剑,也没有打坐,好像就只是单纯坐在那儿,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看他起了,钟酩三两步走过来停在他跟前。
江荇之身上还残留着安神香的味道,幽幽沁香萦绕鼻尖,就是这股香味,昨夜弥散了大半个山头。
钟酩压下自己的心慌意乱,“你这么快就点了?”
江荇之说,“我就是试试效果。”
“效果如何?”
“一夜无梦,睡得可好了。”
钟酩一口气哽在喉咙口。江荇之揣测着他的神色,“我睡得好,你好像不开心?”
“……怎么会。”钟酩勉强牵起嘴角,“我只是,开心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说完顿了顿,没忍住又问,“你不梦见他,就叫睡得好?”
江荇之心说至少醒来之后感觉挺好,不用再叨叨那堆清心咒,“是啊,毕竟天天做梦还是很折腾人的。”
一想到自己恐怕把几百年的清心咒都念完了,江荇之忽而语气幽幽,“如果让我知道自己是受了什么无妄之灾……”
什么叫“无妄之灾”,懂的人自然能懂;若是他多心了,听不懂也就罢了。
钟酩心头一提,尾椎紧绷,好像被揪住了尾巴似的。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随意平淡,“……你要如何?”
江荇之迎着天际初升的朝晖,笑得温和,“我定把他皮扒了。”
钟酩,“………”
完了,他这马甲真的撕不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钟酩:救救我,救救我!
江荇之:别让我真的逮到什么尾巴。温柔.jpg
第41章 渡川映魂
江荇之说完, 看身旁的人没有吱声,转而关切道,“怎么了柏慕, 是因为我太凶,把你吓到了?”
钟酩这会儿连呼吸都快屏住了, 却还是滴水不漏, “怎么会?”
他慢慢放缓声调,“你的凶又不是针对我的。”
江荇之笑笑,“当然, 我大多数时候还是很好说话的。”
“嗯…”钟酩喉头干得发痒,他轻咳一声转移话题, “不提他了。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天际的圆日已经在几句话间跃出云海,金光落了满山, 好似前方有无限希望。
江荇之点头,“那走吧。”
…
万药谷位于九州以南最大的一处山谷,距离洵阳城不算太远,两人没花多长时间就到了万药谷前。
昨日早有约定, 今日到时便有万药谷的人候在门口。
左护法殷冉见了江荇之和钟酩,几步迎上来。大概是刚刚喜得姻缘, 他面上容光焕发, 十分热切。
“二位如何称呼?”
“江某。”江荇之说完看钟酩没开口, 又替人介绍, “柏兄。”
万药谷常年深居简出, 还不知道他们“上古遗灵”的身份。但有无芥引荐, 殷冉没有怠慢,侧身引两人入谷,“江兄, 柏兄。谷主已经在里面等候了。”
江荇之随着他一路进去,只见沿途多是栽种的灵植草药,种类繁多。
殷冉介绍,“我万药谷中的灵植品种乃三界之最,谷主更是遍览各界灵植,没有他不认得的植株。”
江荇之问,“那彼岸花他见过吗?”
殷冉猛地停下脚步,严肃皱眉,“不得放肆!”
彼岸花乃往生花,那都是要转世投胎前才能看到的——不管对方是何人,也不可诅咒他们谷主!
江荇之,“……”
他轻轻从储物袋里拎出那株艳红的彼岸花,“格局打开一点。”
不是只有死人才能看到这花。
殷红的花瓣随风摇曳,魔障一瞬笼罩了四周,灵植草药受到的影响似乎更大,全都无风而动。殷冉一下怔住,像被这花摄了魂。
同样的场景一天前也发生过。
这次钟酩却没给人破障,江荇之不由侧了他一眼。
钟酩给他侧回去,“他刚刚凶你。”
江荇之,“……”他发现柏慕这人真是相当幼稚——不是特意表露出来的那种,而是不经意间真实流露出来的。
很难想象这人居然是大乘巅峰的剑修!
他先前的疑虑陡然减少了几分。
毕竟他的墟剑成熟又稳重,可不是这么幼稚的人。
江荇之抬手“啪”地打了个响指。
魔障一破,殷冉蓦地回了神。他这才明白是自己误解了,连忙惭愧道歉,“是我太敏感了。”
江荇之宽容,“无碍,每个人都是有点小敏感在身上的。”
钟酩背在身后的手指一曲,仿佛精准中了一箭。
·
芥蒂消除,殷冉很快把他们带到了芝兰堂。
“谷主,两位客人已到。”
江荇之看向堂中等候的男人,看面相约摸三十几,一身素衣,身上带着淡淡的草药味,莫名令人定神。
万药谷谷主沈阙起身抬手,“请坐。二位所求何事?”
江荇之和钟酩落了座,他开门见山,“听闻彼岸花炼化之后能补全残魂,沈谷主可能炼化?”
“你有彼岸花!”沈阙惊叹,“可供一看?”
“这是自然。”
彼岸花被沈阙拿在手中细细查探,江荇之也不催促,靠在椅子上耐心等待。
他等着等着觉得嘴里空闲,四下扫了一圈却看案上只奉了茶水,指尖不由寂寞地一捻。
“哗啦”,旁边倏地捧来一堆零嘴。
江荇之转头便看钟酩朝自己扬扬下巴,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神色,“吃吧。”
江荇之,“……”
见鬼了,柏慕怎么知道自己馋了。而且这些零嘴是从哪儿掏出来的?
沈阙也跟着抬眼:?
客人来访还要自备零嘴,多多少少让他有些过意不去——虽然他确实没见过哪个客人上门拜访还有心情吃零嘴的。毕竟病重到了需要向自己求医的程度,多半都是半截入土。
沈阙朝堂外吩咐了一声,“拾颜,给客人备些点心来。”
外头传来清亮一应,“是。”
话落,江荇之敏锐地察觉到候在旁边的殷冉神色微动,目光往外瞥了几眼。
不等他观察更多,对面沈阙就开口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彼岸花。”
钟酩沉声,“不能炼?”
江荇之听他声线发紧,似乎比在缥缈宫时还要急切。也不知道是在急什么,就跟自己时日不多了似的。
沈阙安抚,“莫急。花草间药理相通,要如何炼化我已经知晓了。只是……”
江荇之问,“只是魔障太重?”
对面点点头,似有些惭愧,“若沾染了魔气,恐一不小心伤及道心,如果两位有‘那方面’的渠道,我可以将炼化方法告知,你们另寻更合适的人。”
“有方法就好。”钟酩没有为难他,“剩下的我们会再找人。”
“如此甚好。”
沈阙很快提笔在纸上写下炼化的步骤。
江荇之品着他和悯霜君的措辞,感觉当下的正魔两道好像并非全然对立的关系。
他还记得在一千年后听说过的传闻:传闻正魔两道曾经发生过剧烈的冲突,后来不知何种原因平息下来达成了协议,两道自此互不干扰,才让三界和平持续至今。
所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正想着,识海里就响起钟酩的传音,“在想什么?”
江荇之还沉浸在思考里,“我在想魔修……”
对面声线陡然一紧,“你还惦记着他!”
“他?”江荇之从思考里抽身,疑惑转头。他看钟酩一脸戒备的神色,记忆忽而回笼——是说祈岁日那晚的魔修?
江荇之深深看去,“你敏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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